“三成细盐由西北王府卖,剩下的三成由其他世家单价买卖资格。”
“那还有一成呢?”蔺衡问。
“当然是卖给然厥。”魏若瑾脱口而出,只是瞬间就后悔了。
果然,狄溶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响声让魏若瑾吓了一跳,还没有反应过来,狄溶指着的微微发着抖,大骂道:“你……你竟然想通敌卖国!简直岂有此理,我现在就杀了你!”
狄溶到底是在军中呆了这么多年的人,哪怕上了年纪身姿也比魏若瑾要矫健多了,幸好蔺衡快一步拔出重剑挡抗下了他的一击。
“衡儿,你莫不是被他勾去了魂,如此大逆不道的人你竟然还护着,你忘了咱们大昌的百姓都是怎么被然厥欺凌的吗?”狄溶脸色铁青。
“外公,你别激动,你好好听他说行吗?他是大昌的人,也是孩儿想认真过一辈子的人,求您……”
魏若瑾正被吓得心脏乱跳,突然听到了蔺衡疑似表白的话,这让他呆了呆。
“你让开,我看你是被他迷糊涂了,男狐狸精!看我今天替□□道!”狄溶猛地甩开蔺衡的剑,再次要冲魏若瑾去。
魏若瑾心里一横,大声道:“狄将军,你也太专横了,连理由都不听,就说我通敌卖国,还骂我男狐狸精也太过份了!你也不想想,我要是狐狸精,早就蔺衡啃得渣都不剩了。”
狄溶更恼火,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竖子!你……”
蔺衡也没想到魏若瑾竟然还火上浇油了,急得不行,狄溶的脾气他太了解了,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他真的不会善罢甘休的。
“外公,您好好听若瑾说行吗?不然,我就只能犯上了。”蔺衡心里急,他昨天该问问魏若瑾到底是什么条件的,仔细问问的话,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
“是啊,狄将军,你就算要杀我,好歹也听我说完嘛,要不然我就这么被你们杀了,细盐的法子不是还没有告诉你们吗?”魏若瑾见没有了生命危险,整个人也放松了,最主要还是因为听见了蔺衡那句“想认真过一辈子的人”让他的心情格外的好。
狄溶气喘吁吁,也不得不服老,蔺衡要是真跟他动起手来,他可能还真打不过;重重的搁下剑,坐到侧着身子坐回位子上,不再看他。
魏若瑾笑着凑上去给狄溶倒了杯水,道:“狄将军,您别生气,是我的不是,惹您生气了,您喝口水消消气。”
狄溶冷哼一声,再次把身子侧向另一边,就是不看他。
魏若瑾放下杯子,也不生气,正色道:“我相信蔺衡将我去别处种地的事情也告诉您了,那您一定知道那里有百来人是然厥和大昌混居,甚至通婚成家的事情。”
“那又如何?”
魏若瑾叹了口气,“如果然厥都迁进大昌,成为大昌的一部分呢?将军有没有想过,大昌不止国土更多,还能养更多更强的战马,除了战马,还有牛羊,牛还能替百姓耕田,这样大昌就有更多的粮食,将军不想大昌的实力更盛吗?”
“哼,巧言令色之徒!说得这么简单……你来办?”狄溶再次冷哼一声。
“当然是我来办,给您来办,您也办不来呀。”魏若瑾越说声音越小,最后整个人躲在了蔺衡背后,只露出一双眼睛无辜地看着狄溶。
偏偏蔺衡自己还移了一步,将魏若瑾整个人都遮得严严实实的;狄溶气得连水都喝不下去,再次重重的冷哼一场,拿起剑头也不回的离开。
蔺衡长长的叹了口气,“若瑾,你……”
魏若瑾两眼直直地盯着他,只笑,也不说话。
“你……那……我外公,你不该惹怒他的。”
“我惹都惹了,不过,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魏若瑾上前一步,紧贴着蔺衡,彼此之间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什……什么……话?”蔺衡咽了咽口水,脑子里一片浆糊。
“就是你说,我是你想认真过一辈子的人这句话呀。”魏若瑾很认真的看着蔺衡的双眼。
蔺衡眼神四处乱飘,脚下一转,离开了魏若瑾的范围,声音里带着些嘶哑:“那是情急之下说的,你……你别当真。”
魏若瑾看着蔺衡说完,飞快离开的背影,一阵气恼;真要是情急之下说的,干嘛那么心虚,之前还回应他的撩拨,现在居然没有胆子承认?
气呼呼的回了自己院,喊了辛夷,又想到她是女孩子,带了点烦燥地说:“算了,你通知尚管家,我明儿要上山里去,让王府里的孩子跟着一块,让他多按排几个人,对了,不用告诉王爷。”
第23章 年轻人总是那么心急
一早,魏若瑾看着在府外集合的孩子,便道:“这几个太小了,让他们先留在府里吧,其他的可以跟我上山。”
现在山里危险,哪怕王府里的孩子都很懂事,但是十三个孩子确实有点多了,因为怕照顾不过来,所以才让尚管家调了随行的护卫。
“公子……我们能行的。”被点到孩子怯生生地说,他已经九岁了,再过几年就能帮将军干更多的活了。
“你们还小,等再大一点我再带你们上山,乖。”魏若瑾摸上那孩子的头顶,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不安地抬头又飞快地低下,声音极小,“奴名云哲。”
“嗯,我记下了。”
魏若瑾再次让人清点了一下人数,就出城了,还是他们最开始去的那座山;这次的准备做得充足,所以也不用上次那样不敢往里走。
好在这些孩子都非常听话,也不会跑远都在随行的大人视线里,每次魏若瑾遇到一株新的草药,都会把孩子们叫过来仔细讲讲它的特征和药性,再让他们四下散开自己寻找。
直到确认每个孩子采来的药草都是正确的,并且能完好地复述出药性,魏若瑾才满意。看着孩子们自己在找药草,他才继续找其他的药草。
有了九个孩子的加入,这次采的药量就大多了,孩子们药篓基本上都换了一个;魏若瑾的背篓里则多了好几种药草。
魏若瑾没有让孩子们采一般的药草,一些是秦冲需要的药草,其他的则是一些可以制成消炎、止血的伤药,少量的治疗发热的药。
每当这时候,他都在叹气,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但是一想到把命交到巫医手里,真的太不靠谱了,医疗体系太落后,他也很为难,虽然中医学了很多年,真让他一肩挑,他心里也没有底。
“公子,还是早些下山吧,太晚了山里太危险。”魏若瑾再挖出一株草药,就听见有护卫靠近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林子很密,能有点点阳光从头顶洒下来,林子里比外头的光线更暗一些,看不出来现在是什么时候。
“我还想多留两天。”
那护卫一脸为难,“公子,不如去山脚下找个不远的庄子歇脚,林子里一到晚上猛兽很多,小的怕……”
“你说得对,那准备一下,咱们先去山脚下找个庄子休息一晚,明早早些上山。”魏若瑾突然想起来上次的狼嚎声。
狼都是群居动物,万一太晚,他们怕是都得交待在这里。
下了山,魏若瑾清点了一下药草,收获竟然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多一些,可能是没有采的原因。等他清点好药草,还是刚才的护卫道:“公子,附近没有找到庄子,今夜只怕要露宿野外。”
这护卫对魏若瑾的印象还挺不错的,毕竟能听进去话劝的主子可不多。
“那小心些,咱们带的东西够不够?”留宿野外的事情魏若瑾干过很多次了,远的不说,就说前两个月从京都到西北的时候就有过不少次,不过那可比现在条件好多了。
护卫将帐篷都搭好,将魏若瑾的围在中间,升起了火;吃完晚饭,魏若瑾将孩子喊进帐篷里,问他们今天采过药草的药性与特征。
有些孩子答得慢,有些特征没有记错,却记错了药性;其中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回答得又快又好,男孩子叫陶祥,女孩子叫余米。
魏若瑾很满意地点点头,以后就看这两个孩子在医术方面的天赋了。
但是其他的人如果实在不是做大夫的料,也可以帮忙打打下手,轻微一些的伤口他们还是可以处理的,当然,那个记错药性的孩子肯定是不行的。
夸了几句,便让孩子们离开了,帐篷里的火光发了会呆,便和衣躺在了临时搭建的床上;思绪又跑到昨天蔺衡否认的话,心里一阵气恼,侧着身子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句话。
可是脑子根本不受他控制,烦躁地再次翻了个身,气得他小声骂了句“大猪蹄子”也掩盖不了心底小小的失落。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他都挑明了!
或者说,蔺衡根本就是个直男,那些碰膝盖什么的在他眼里都是很正常的行为,毕竟当时马车的空间确实不算大。
还有那些话!
魏若瑾只要一想到蔺衡真的是无意中说的这些话,偏偏还让他自做多情的样子,就一阵尴尬。这以后还让他怎么回王府面对蔺衡!
蔺衡一大早就去找狄溶了,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没有惊动其他人回了自己院子,半途想到魏若瑾,脚下一转,又想去看看。
却见魏若瑾住的正院里一片漆黑,以往他的院子总是很晚才熄灯的,想到他在前厅说的话,猜测魏若瑾是不是生气了。
心里非常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否认,直接承认多好啊,说不定现在他……继续往里走的脚步停了一下,算了,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找个机会和他说吧。
“你说什么?公子出去了一晚上没回来这种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一早,蔺衡告诉尚管家在花厅准备好他和魏若瑾的早膳,他正准备去正院,就听尚管家说魏若瑾昨天就带着人进山里了,一晚上没有回来。
“公子做事不是都一向会先告诉您的吗?将军您不知道吗?”
蔺衡能知道个鬼,以前是会跟他说还都带上他一块;这次把魏若瑾惹恼了,而且一早去军营的时候也没有告诉他,魏若瑾又现在怎么告诉他出去了!
“他去哪儿了?”蔺衡再一次在心里后悔前天为什么要否认自己说过的话。
“去采药了,将军不用着急,公子身边的二十名护卫都是我安排的,绝对不比军中的将士差……”尚管家还没有说完,就见蔺衡一阵风的冲出去了。
他摇摇头,叹道:“哎,年轻人总是那么心急……”再次高声喊道:“将军,公子去的是上次采药的地方。”
蔺衡跨上马,就冲出了城,他还记得上次魏若瑾采药的地方,直奔那个方向而去;正午时分,已经不大能看到太阳了,刚才还好好的天气开始转阴,只希望不要下雨。
第24章 你根本就是个骗子
开始起风了,蔺衡在山脚看到了灰烬,猜想是不是魏若瑾在这里休息过留下的。他把马留在山脚下,这匹马跟了他好几年了,打个哨就能回来,也不担心它走丢。
看着马甩甩尾巴,自己找嫩草吃他才上了山。
这时候很少有人会上山,有也不会走得太深,蔺衡凭着草倒的方向,一路找过去;时不时抬头看看天,似乎又暗了一些,树梢也在摇晃。
当蔺衡发现地上有被挖过的痕迹,而且还不少,翻出来的泥土也还新鲜湿润,猜测离他们也不远了。心里一喜,连忙站起来,耳边便听到呼叫声。
那声音听着不算近,似乎还有带了些惊慌;蔺衡没由来的心里一慌,连忙向呼叫声那边跑去。到底是深山没有路,非常不好走。
等他到时,地上有个孩子正在低声抽泣,护卫听到动静拔出了刀。
“将军……”
见到蔺衡,这些护卫脸上的表情就更不好,连忙向他行礼。
蔺衡手一抬,却没有在人群里找到魏若瑾,看到有几个护卫正拉着粗绳子站在一处断壁前。他嘴巴有些发干,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跟平常没有区别:“怎么回事?”
“属下保护不周,魏……魏公子为了拉孩子掉了进了坑里,已经有兄弟系上绳子下去了。”
蔺衡连忙分开护卫,看了过去,坑里黑漆漆一片,根本看不到底,系在树上的绳子崩得笔直,“情况怎么样?”
“暂时还不知道……”守在绳子旁边的护卫话还没有说话,那绳子开始动了,几个人连忙合力将下面的人拉了起来。
“应该不是坑,但是深了,绳子根本达不到。”上来的人护卫被人拉上来还没有发现蔺衡,自顾自地说,没一会另一条绳子上的人也上来了,带上的来的消息跟之前的没什么差别。
“绳子给我!”蔺衡一出声,下坑的两个护卫连忙跪了下来。
蔺衡没空去管他们怎么想,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魏若瑾掉进了一个很深的坑里,生死不知!
他将两个绳子打了个死结,作势就要往下跳,那护卫头领连忙跪了下来,劝道:“将军,不可,还是让小的下去吧,下面的危险还未可知。”
“你也知道是未可知!”蔺衡的眼神太过冷冰,让护卫头领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魏若瑾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稍微一动,浑身都痛,最严重的右臂几乎完全不能动。他伸手摸了摸,痛得整张脸都皱起来了,不停的吸着冷气。
骨头断了,但幸好没有发生错位,好好休养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又伸手摸下右脚踝,肿得厉害,不过并没有伤到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