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喝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魏若瑾摇了摇头,从下往上看着蔺衡的脸,莫名的笑了;笑得蔺衡一头雾水,跟着他一块傻笑。
辛夷送来晚膳,蔺衡没让他起来,直接搬着一张小几放到床上,“就这么吃吧,我下午回来本来是想跟你说一声,我还要出城,得三四天才能回来。”
“我跟你一块去。”魏若瑾想也没想,开口道。
“我去煤矿那里,尹海找了有过开矿经验的人,而且之前你把要注意的都写好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这几天天热,还是好好呆在家里吧。”
魏若瑾直愣愣地看着他,声音湿润,道:“得到了就不珍惜了是吗?现在都不要我跟着了,之前还追着我到处跑的。”
蔺衡拿筷子的手抖了抖,无奈道:“你别乱说,我哪有,矿场又脏又乱,你去了被人冲撞了怎么办?”
“你让不让我去?”
蔺衡叹了口气,“让让让,那你吃完赶紧休息。”
魏若瑾立马一笑,喊道:“辛夷,去通知府里的孩子,明天要出城。”
因着受伤,魏若瑾好一阵子没有出来,这城外更是没有踏足过;如今发现煤矿的这个山头已经被团团包围起了来了,甚至连樵夫都不许上这座山。
“百姓不会闹吗?”魏若瑾看着这防得紧紧的,山脚下搭了不少临时的木棚,只有顶,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怕冻醒。
“附近的百姓能赚到粮食,他们怎么会闹,更何况,这里又不只有一座山,这座山不能进,进另一座就行了。”蔺衡下马,带着魏若瑾进了唯一一个帐篷。
“那我先进山了,有事会喊你的。”魏若瑾在帐篷里把东西理了一遍,带上紧要的东西转身要走,被蔺衡一把拉了回来,抱在怀里。
“身体还受得住吗?”
魏若瑾的脸微微发热,轻轻推了推,“我能有什么事情,走了。”
这次上山,不用魏若瑾说太多,孩子们会自己散开去找药草;这些天府里的药草都没有断过,他们每隔几天便会跟尚管家说一声,自己出来找药草。
魏若瑾这次主要是想找找茶树,上辈子的茶树基本上都是人家种的,现在他只能找野生的;不过,这茶树也没有砍没人拔的,扎堆的应该会不少。
在山里转了半天,还真让他看到了找到茶树,茶树底下落了厚厚一层茶籽,茶籽的外壳都发黑被雨水泡烂了,只需要拿手一捻,里面的茶籽就露出来了。
“可惜了,采茶的时节过了,这时候的茶叶都长老了。”魏若瑾小时候还在腰间绑着布袋跟着采过茶呢,还记得爷爷告诉他,采茶不能用指甲掐,至于为什么,他到现在也不知道。
摘了些还没有长成的茶果,又捡了几个已经掉壳的茶籽。魏若瑾的目的也达到了,现在只需要专心找药草就行了。
天快黑的时候魏若瑾就带着王府的孩子们下山了,刚一下山就看到蔺衡一手握着腰间的重剑,时不时地往山里张望,见到他出来时明显松了一口气。
“累了吧,帐篷里有水。”接过魏若瑾背上的背篓,就拉着他往帐篷里走。
“小心!”一声惊呼吸引了魏若瑾的注意,转过头就看到一个小孩子黑乎乎的,衣服显明是小了,缝缝补补了很多道,露出好大截手腕和脚腕,光着脚。
另一个孩子正要去扶他,应该是那孩子喊地小心。两人背上都背着与身体不相符的筐子。
“我没事,还好煤没有撒,今天我也能领到粮食了。”那个摔倒的孩子没有看自己摔得怎么样,第一反应是看筐子里的煤。
“小心点。”
两个孩子想扶着离开。
蔺衡见魏若瑾看过来,知道他想问什么,便道:“这是附近的孩子,他们进来背矿也能领到粮食,这附近的村里的男丁几乎都是这样的,还有女人过来背,那都是家里实在是没有人的。”
好半天,魏若瑾才道:“那些孩子年纪都不大吧。”
“太小的我也没要,最小的十岁。”
回到帐篷,魏若瑾看着蔺衡把背篓放到门口,还没回过神,手里便被塞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他突然道:“阿衡,那些孩子太小了,力气活也干不了,不如让他们来帮我干活吧。”
“帮你干活?”
魏若瑾点点头,“就靠府里几个孩子和我采药哪里能够用,我还想开个医馆呢,这些草药又常见,也经常用,不如让他们帮我们采药,一样换粮食,行吗?”
“行。”
魏若瑾有点开心,一口喝掉水,拿袖子擦了擦嘴,又提起背篓,从里面拿出茶籽,“这东西能榨油,满山都是,等成熟了,咱们也可以开始收。”
“榨油,能吃?”蔺衡的眼睛闪闪发亮。见魏若瑾连连点头,再一次抱住了他。“阿瑾,你之于我三生有幸。”
第二天,魏若瑾一出帐篷便看到很多年纪不等的孩子,站在空地上安安静静地,没有一个人说话,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安,胆心的几乎都快哭了。
不过,在看到他们面前站着的是蔺衡也就了然了,魏若瑾走过去,拉了拉他的手,蔺衡严肃的表情才松泛了些。
“叫你们过来是有新的活给你们做,他们会带你们去山里采药,十斤药草换半斤粮食。”蔺衡说得非常简洁,凡是采过的药草,王府里的孩子都认识。
有胆子大的看着王府里孩子的背篓里的野草,出声道:“谁采的都能换粮食吗?”
“当然,但凡有用药草,都换,他们会教你。”
王府里一共就来十个孩子,这村里的孩子倒是不少,一人带两三个也能带得过来,魏若瑾见一个不经常说话的孩子飞快地安排好了人,也就不做声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个孩子就是他之前从外面带进来叫狗儿的孩子。
也不知道秦先生给他取了什么名,医术上不显,这分配起人手来看上去还不错。
刚开始两天采的药草还算少,在换到粮食后,越来越多的人来换,其中不乏小姑娘和女人。采药这事情轻松,还能顺带挖些能吃的野菜;一天下来,野菜也有了,人口多的人家,混个水饱的粮食也有了。
【帮助村民开源,宿主获得1500积分,西北声望增加100。请宿主再接再励。】
听到熟悉的提示音,魏若瑾又愣了一下,难得系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出现两次。上次加上这次的积分,他有好些了吧。
对了!
他可以换玉米,现在种还来得及,按照100积分换80颗种子的算法,他这能换不少了吧,正好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但是看着这成堆的草药,一时又走不开,好些草药,王府的孩子都不能弄得更好,他要是一走,这药草非得给他们糟蹋好些不可。
更何况,他不太想出门,尤其是这一出门就是一两天还是离得近的地方。
蔺衡却看着余粮发愁,一部份送去了军中,剩下的一部份用来发放给矿工和采药的村民,照这样去别说撑到秋收了,就是夏天也撑不过去啊。
“阿瑾,是不是还得用陈家?”
魏若瑾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还让人围着陈家吗?用不用还不你说了算。”说完,继续将玉米拢在一起,他兑了两千积分的玉米种子,还有小半袋子呢。
“只怕陈家不愿意。”
魏若瑾系好口袋,交待道:“让范维送去……那个被毁掉的镇子叫什么名字,送去那里交给种田的那个老伯,他知道应该怎么种,全部种下去。”
不等蔺衡回答,又道:“陈家肯定不会再做这种买卖,你都把人家粮截了,还想吞人家田地。上次跟着陈家的商队不是有我们自己人吗?再让他们去一趟?”
“没用,没有世家商队带着,他们是不会跟生人做生意的,特别是粮食买卖。”
“那盐他们总得买吧。”魏若瑾凑近蔺衡,继续道:“究竟是大昌禁私盐,还是世家禁私盐想必你也清楚,只要他们小心些,比别人的价格稍低一些,不拘新食还是陈粮能换多少是多少,有一就有二。我就不信没有人愿意买。”
“有道理,我这就去准备。”蔺衡对着魏若瑾啄了一口,起身就走,又转回来拿上玉米种子。
这次商队是蔺衡手下的小兵,魏若瑾刚想拿钱,被他挡回去了,“上次买粮是你拿的钱,总不能还让你拿吧,只可惜,细盐还不够多。”
“这也是无奈,等细盐的量上来,起码得到年底。”
蔺衡的商队除了他和魏若瑾没有人知道,但商队前脚出门,后脚就有好几个世家旁枝递了帖子到王府,都是要见蔺衡一面。
魏若瑾一拍脑袋,道:“我就说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在这儿,陈家这围下来也有近两个月了,世家怎么可能一点动作没有。”
蔺衡看着帖子,细细数道:“李氏、陈氏、谢氏、王氏全在,只有卢氏缩着不出头。还挺齐,看样子他们要做的事情,必须要成功啊。”
“他们联合想霸权?”魏若瑾看着蔺衡,“这西北穷成这样,他们要权干什么?通然厥?”
“在我们眼里是穷,那是因为咱们还为百姓着想;就冲着咱们的盐场,他们就不会松口。既然都送了帖子,那就三日后宴请他们吧。”
宴请世家子弟这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虽然太阳躲在了云后面,也不显得闷热,反而有一丝丝凉意;蔺衡和魏若瑾用过早膳就在等着了。
一直临近中午也不见有半个人来,蔺衡面的脸色已经很差了,魏若瑾气了一会就不气了,招手喊了范维,道:“一会把这院子都围了,谁也不许带兵器进来。”
“往后世家别想在我手底下讨便宜!”蔺衡眼里的阴沉看得见。
“我一会给你出气,要是有人不服,像陈家那样直接围了可好?”魏若瑾伸出两根指头,晃了晃蔺衡的袖子,这算是他难得的撒娇。
一直到正午,那几人像是约好了似的一块来,魏若瑾和蔺衡在后面坐着,将几个人的脸色看得分明。个个面带不悦,不用想,肯定是因为范维让他们不许带兵器,连装饰用的腰刀佩剑都不许带进来。”
“正正经经递了帖子,结果来的全是家中的小辈,这些世家倒底是在小瞧谁?”魏若瑾生了气,枉他们自认为学富五车,结果连最起码的礼貌都不懂。
看到魏若瑾生气,蔺衡反倒不气了,“一会我就带人把他们家给围了可好?不过是旁枝,还轮不到他们不将我放在眼里。”
“好。”魏若瑾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茶水已经上了三盏,几个人等得不耐烦了,一名公子道:“这王府也不过如此,我等来了许久,也不见半个人。”
“可不是,我们可都是收到回帖才来的,这王爷也实属不像话,如此怠慢我们。”
又有人接话道:“虽然蔺家祖先出身低微,可到王爷这儿也第四代子孙了,怎一点礼仪都没学会。”那人说完,惹来一阵哄笑。
魏若瑾听得来气,抓起手里的杯子就朝那个人砸过去,碎片在案几上四散,那人吓了一跳。
“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这里跟我说礼仪?不过一介白身,倒是让本公子和王爷好等!这就是李王谢陈家的礼仪?”魏若瑾身后跟着蔺衡,冷着脸,腰间的一把重剑不容忽视。
魏若瑾的话让这几人的脸青一阵红一阵,明显的不服气。
他又说道:“你们几家递了帖子,本公子还以为是什么正经拜访,你们好歹也是大姓旁枝,就没一个拿得出手的人?”
“啪”最先出声的那人一巴掌猛地拍在案几上,发出一声响,刚站起来就被身后的家将按下去了,那人脸上一青。
“西北王,我等可是有事才来的,你就如此待客吗?”
魏若瑾冲蔺衡一笑,转头看向那人,问:“你是哪家的?”
“本……我姓谢!”谢公子拱了拱手,面容倨傲。
“若是汝江谢氏嫡枝,我或许还卖上一两分脸面,你就算了,范维,去告诉谢家,谢氏公子对王爷不敬,被关起来了,若是想要人,就上门来赔罪,其他家也一样。”
魏若瑾不想再对着这帮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了,拉起蔺衡就走,出了院子,他问:“还气不气,他们会乖乖来向你赔罪的。”
“不气了。”蔺衡冲他笑。
魏若瑾站定,拉着他的脸往两边扯了扯,一张英俊的脸都扯变形了,他笑道:“我以现你现在是越来越喜欢笑了。”
“你不喜欢吗?”
“喜欢。”
几名世家子弟看着他们两走了,想到魏若瑾的话,脸上的怒气更盛。
“岂有此理!蔺衡好歹是个皇子,更是西北的王爷,怎么能如此听一个……一个不知廉耻的男人的话!他作为西北王的威严何在!”说话的是姓王的公子,一脸痛心疾首。
“我等今日就不该来!”说完,便要离开,还没走出两步,便被王府的家将拦住。
王府里的家将几乎都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有意露出身上的煞气,几个人脸上都一白。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囚禁我等!”
尚管家躬了躬身,道:“几位言重了,各位来王府做客,王府也不能让几位只喝了水就走,还请稍安勿躁,用过午膳,各家上门赔罪,几位自然能回去了。”
尚管家说完便离开了,家将反而更多了,没有一个人回答他们的话。
一直等到晚上,只有陈家带着重礼上门赔罪带着自家的孩子回去了,其他三家没有任何动静;只怕还是来试探蔺衡的深浅,也估计他不敢真的动世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