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吧,你伤还没好全吧。”魏若瑾上手按了一下,蔺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适的。
“好吧,就算你好了,这再过两个月就要过年了,你去年没在家里过年,今年还想在年前就跑了?”魏若瑾松了手,继续道:“好心在家呆着,我准备些东西送到平河镇去,顺道请外公过年来王府。”
魏若瑾离开了书房,蔺衡的脸再也不能保持平静,整张脸几乎皱在一起,被魏若瑾按过的伤口真的很痛,偏偏他还不敢揉更不敢乱动。
晚膳后,蔺衡的面前多了一碗药,魏若瑾没说,他也没问,乖乖把这碗药一饮而尽。要不是这碗药,他还以为自己骗过了魏若瑾了呢。
也罢,在王府里过完年再说吧,就算他想,也得再好好计划;这次深入草原,有一半的人是折在里面的主要原因是对草原的陌生。
蔺衡老老实实在王府里呆着,稍微有一点动静,就要被魏若瑾盯着,明明他都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大部从的事情都压到了秦冲身上,他倒是悠闲了许多,这个时候还能在躺椅上晒着太阳。
正昏昏欲睡时,尚管家突然来报,“尹太守求见。”
蔺衡愣了一下才清醒过来,尹太守带着粮子去了京都,那现在是回来述职的?“带去书房吧,本王马上到。”
“是,将军。”尚管家又道:“和尹太守来的还有一拨人,正在王府外面候着,听说是魏家来的人。”
“那就去找公子,看公子如何安排。”蔺衡去了书房,见到尹太守还吓了一跳,尹太守这一趟去得可瘦得不成样子了。
“是有难处?怎么瘦成了这样?”蔺衡没有收京都那边有关尹太守的消息,他便没有多想,没想到居然会瘦成这样。
“谢王爷关怀,难处倒也算不上,只是京都到底不比在西北,难免小心了些。”尹太守顿了顿,“京都的情况不太乐观。”
魏若瑾看着王府外半点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魏家下人,觉得魏伦能做上宰相简直就是走了狗屎运,连家奴都这样子的,没被人下绊子弄死还真是命大。
“关起来,饿上几顿,老实了再说。”魏若瑾连多余的表情都懒得给这些人留,吩咐完后转身就走。
“公子留步,我等是奉魏相之命,前来取东西的,公子好歹姓魏,何必做这种样子。”
“尚管家,有人在王府门口的撒野,冲撞了本公子,全部下狱!”魏若瑾掸了掸衣角不存在的灰尘。
“公子请恕罪,是奴等轻狂了。”领头的家奴连忙跪下,魏相说过了,这次,他必须将魏若瑾哄好了,拿到东西立刻带着大姑娘回到京都。
魏若瑾没作声,也没有离开。冯宁立刻上前,“知道轻狂就好,我们家公子也不欲与你等多计较,东西带来了吗?”
第73章 五十万两白银
领头的人听了冯宁的话僵了僵, 魏相有令,无论如何必须先拿到东西。
“魏公子,不是奴不肯, 只是魏相有交待……”
魏若瑾就知道他们不会轻易给钱,低声在冯宁耳边交待了两句,就回去了,没一会魏倩就被人送出来了。
只不过魏家的家奴见到这样的魏倩是什么想法, 就不关魏若瑾的事情了。
“公子,魏家的人带着魏倩住进了驿站,其他的倒是半点没提。”
“知道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便跟着尚管家吧。”魏若瑾头也没抬,冯宁的年纪到底小了些,他现在吩咐的事情能办好, 外面的事情还差了一些。
冯宁心里一沉, 他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为什么公子好好的要让他跟着尚管家, 情绪有些低落,偷偷看了眼魏若瑾,见他还在看书, 只好道:“是,公子。”
他是有心报恩的, 可公子现在好像根本不需要他, 所以才要把他打发得远远的吗?可他才来公子身边没多久。
魏若瑾一抬着就见冯宁似乎不在太开心地样子,笑道:“你现在还小,跟着尚管家两年再回到我身边吧,有事情,你还得给我跑腿。”
冯宁的立刻高兴起来, “是,公子,小的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魏若瑾待冯宁走后,想了想,如果魏伦不想给银子,那给粮食也是一样的,正好省得他赚了钱还得让人去买,买到的粮食还有可能会被劫,再加上路上的损耗,确实不如魏伦送来的方便。
魏倩在驿站里泡了半天澡,还一直觉得自己身上有味道,满脸阴郁,一想到魏若瑾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还有西北王蔺衡,这次等她回去,一定会将这次的账讨回来的!
“岂有此理!”魏倩在听到家奴带的话时,气得再次将驿站房间里的东西砸了,“为了那么个东西,竟然还要给他送钱!”
“大姑娘,您来西北一年了,什么也没有做成,甚至连接近蔺衡都办不到,今日起您便好好在驿站里休息吧,其他的事情都有老奴来办。”魏仓是常年跟在魏伦身边的人,在魏家,他能去的地方,连魏倩都不能去。
魏倩眉毛一横,正想发脾气,看到魏仓冷着脸,大有她如果不配合的话,在这里也一样会被关起来。
“我要用膳,只用最好的。”魏倩非常识时务地说。
魏仓让人收拾了一下被咂坏的房间,没过一会就有仆人送上了上好菜好茶;吃完,还能喝上一杯清茶。
蔺衡身上的伤口结了一层厚厚的痂,里面隐隐约约发痒,魏若瑾又重新调配了药给他擦。现在王府里烧的都是煤,多烧两个炉子,光着身子也不会冷;蔺衡身上擦完了药,便不好穿衣服,只能光着。
“你已经拒绝魏家四次了,还不打算见吗?”蔺衡帮着魏若瑾收好药,活动了一下,伤口的地方微微有些紧崩,完全不影响动作。
“魏家来的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谁想见都能见得到?”魏若瑾语气平淡。
蔺衡只低头笑,阿瑾以前在人家没什么身份,现在倒是会在讨厌的人面前拿身份压人了。
“你就不怕他们狗急跳墙?”
“狗急想跳墙也得跳得起来啊,先得罪一个蔡福,再得罪魏家,再关一个京都的内官,西北王府现在可是招人恨着呢,债多了不愁。”魏若瑾想得开,反正过完年说不定就有降罪的圣旨,得罪一个和得罪好几个也没有什么区别。
“哦,对了阿衡,咱们兴临城的驿站老旧了,驿站里的小吏也多年没有涨过月钱了。”
蔺衡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又想办法折腾魏家那群人了,“好,明儿我就让驿站所有对魏家的费用贵上两倍。”
魏仓也发觉驿站里的费用一日贵过一日,可偏偏魏若瑾还是不肯见他们时,心里少见地有些焦急。他甚至都吩咐手底下的人开始在兴临城里找房子,先搬进去再说。
可每每打听到有出租的房子就被人租走了,再蠢也知道魏若瑾不满了。
“大姑娘,今儿还得请您去王府一趟,否则魏若瑾不会见老奴。”魏仓半弯着的腰,语气却不见得有多恭敬。
魏倩隐晦地撇了撇嘴,到头还不是得请自己出面,拿帕子轻轻压了压快要弯起来的嘴角,站起来道:“更衣。”
魏倩坐在软骄里,看着西北王府的大门,差点以为自己还是在魏若瑾面前丢脸的时候;她抿了抿嘴,这次可不一样,魏若瑾可不能再直接将她关起来,这次她非见到蔺衡不可。
一阵风吹来,西北王府的大门依旧关着,没有半点打开的意思,魏倩脸上的笑容已经维持不住了,怒道:“给我把门砸开!”
吱呀,一声,西北王府的大门打开了,尚管家站了出来,“当西北王府是什么地方,敢在这里放肆!”
“我要见蔺衡,今天见不到我是不会走的!你告诉他,我才是他的王妃。”魏倩不相信蔺衡自己来了,会真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肯定是魏若瑾瞒下来了,想他一个男人才进王府两年就能在王府做主,那么她也能。
只要蔺衡不傻,就该知道怎么选。
“我们家王爷还不至于糊涂到认不出自家王妃是谁,看来姑娘记性不好,还没在王府的地牢里呆够。”尚管家吊着眼睛对魏倩说。
“尚管家,老奴是魏家的管事的,魏相与王妃有个交易,烦请通传一声。”见魏倩还想说什么,魏仓连忙站了出来。
蔺衡的王妃是谁他不关心,魏相也不关心,魏家就更不关心了,让魏倩过来也不过是更好的敲开王府的大门,他前几次过来时,连个下人都看不着。
“这事儿,我知道,王妃说了,五十万两白银。钱拿来了,你就可以带着魏倩和东西离开西北。”
魏仓看着尚管家的眼神有些危险,“五十万两白银,魏公子可真敢开口。”
尚管家一笑,“公子说,换成粮食也行。”
第74章 家里装不下了
魏仓的脸色有一瞬间变冷, 又很快隐藏起来,“这事,老奴还须得问过魏相, 可眼看年关将近……”
“知道是异想天开的事情,就不必提了,要么粮,要么钱, 总得拿一样。”尚管家的背挺直,语气轻蔑,连正眼都不带看他的。
魏仓哪受过这样的气,可一时却也不得不忍下来。
“你们是怎么当差的,这咱们这王府门口天天来这么多阿猫阿狗,是菜市口吗?”尚管家见魏家的人不吱声, 便对门口的两小子指桑骂槐地骂了一通后关上了王府大门。
魏仓的和张脸涨得通红, 看着关闭的大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才灰溜溜地带着人回驿站。
魏倩坐在软轿里没有说话, 她不是真的蠢,就算之前认为是魏若瑾把持了王府不让西北王知道自己被关了,那现在他们魏家大张旗鼓地站在西北王府门口, 再怎么捂住耳朵、眼睛也该知道了。
当初,她来的时候, 父亲可没有告诉她要找的是什么东西, 可那个老奴才却是知道的,魏倩垂下眼睛。
魏若瑾看着诸呈,突然笑了,“诸先生一大早来见本公子,就是为了问本公子与魏家的交易?”
诸呈的脸色很是凝重, 这是他手底下的人在驿站里偷听来的消息,在心里压了一晚上,一大早便来了。
“是,还望公子如实告知。”
魏若瑾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了那块玉牌把玩着,看得诸呈惊心,“诸先生果然耳聪目明,没错,交易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诸呈一下子站了起来,动作有些大,甚至于撞到了膝盖也没空喊疼,“公子,您明知道那是什么,怎么能……”
魏若瑾的眼神不带一丝感情,语气略带凛冽,道:“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本公子想怎么用便怎么用。”
诸呈的脸色变了又变,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突然,魏若瑾又笑了,“正好,你们不是一直想找个位高权重的人做庇护,魏相足够位高权重了吧,你们不是该称心如意?”
称心如意?原来公子竟然一直都是这般想他们的吗?
诸呈的张了张嘴,脸色一片苍白,“那怎么能一样,那怎么能一样?”
至于怎么不一样,魏若瑾没有问,诸呈也没有说;看着诸呈失魂落魄地离开,他心里也有一丝不忍,毕竟,诸呈的商队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合作伙伴,虽然不是唯一。
但他要的,却是一心一意只有一个主子的商队。这么些年,谁知道那商队里还有几个人愿意被人管着。
“无妨,不就是一个商队,你若是舍不得,等我把然厥打下来,咱们的商队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蔺衡在书房隔间听了个全,一出来就看见魏若瑾失神的样子,给他添了杯茶。
“那是自然。”魏若瑾抿嘴一笑,而后又叹了口气,道:“只是将人的信念催毁了到底是过意不去,那牌子虽然是个信物,也是他们不少人的信念。”
蔺衡便不说话了,既然隐姓埋名这么些年,就该有自知之名才是。
年三十,狄溶快马赶到了王府,今年的雨水也多,但整个西北都种了红薯和玉米,倒也算是丰年,魏若瑾还在之前种大蒜辣椒的花坛里种了其他的菜种,这个年的菜色倒是多了不少。
“王府里吃的东西才算像是人过的日子。”狄溶忍不住叹道,他常年在外,什么苦日子都过过,有些时候连虫子都抓来吃过;但这两年在王府里,他确实吃得舒服。
魏若瑾笑了笑,“现在是来不及了,不过等到秋冬两季,军营的干粮里也会配上这些蔬菜干,我让人种的那些都留了种,应该能种上不少。”
狄溶哈哈一笑,“这是沾了阿瑾的光了。”
“那也是我眼光好。”蔺衡跟着笑了。
这个年,汤默没有回王府,带着他教的弟子留在刚修建好的医院里,所以,早早的魏若瑾便让人将过年的东西全都过去了。
一直到上元节,汤默也没有回来,只派人送了信,他在医院门口摆了摊子义诊,慢慢也开始有人上那里看病了。
魏若瑾看了连连点头,看来,那里他也可以完全丢开手,全权交给汤默,只希望他快点多带些弟子出来。
过完上元节,蔺衡又准备军营,魏若瑾虽然不太想让他离开,但也不能拦着;为了安心,特地去药房里打算再给他配些药随身带着。
到了药房才想起来,汤默几乎快将这里搬空了,每味药留下的不多,全都搬到了医院那边,魏若瑾一脑袋,立刻出了门。
一声破空声传来,魏若瑾还没反应过来,一支箭断成了两截掉在台阶上,门口的两个小子立刻挡在门口,警惕地看着四周,一边将魏若瑾往屋里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