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虽然早就已经开朝堂,但并不是一点事情也不知道,多少有些猜到这次出了什么事情,倒也答应得痛快。
待魏若瑾刚到回王府,尚管家便送来了一封信。
“杜老先生差人送来的?”魏若瑾有些疑惑,如果有事的话刚才为什么不直接给他,还要过后特地送信来。
这信有些厚,魏若瑾打开信,居然是名单和基本信息,据他所知,这名单上的人都快退下来了。随即,他明白了杜明的用意,有了这信里的内容,在京都也方便很多。
“替我告诉杜老先生,明年请他喝酒。”魏若瑾笑道:“红薯和新粮都能酿酒,府里先试起来吧。”
又想了想,现在粮食酿成的酒度数比较低,多是甜酒;想了想,又画了个蒸馏器的图纸,交给家将,让铸造坊打造,如果弄到度数高的酒,可以当然酒精来用。
一切都安排妥当,蔺衡也回来了,看样子是已经谈好了,不过魏若瑾没有问,想着再过几天内官就快来了,他便收拾起了行礼,衣服倒好说,除了带上药,就是各种调料。在西北各种好吃好喝的,口胃早养刁了,还得带着种子。
万一留在京都的时间太久,带的调味料吃完了,就种上一些。
“你这样,搞得好像我们是过去游玩一般,你瞧瞧哪家王妃被召回京都不提心吊胆小心翼翼。”蔺衡本来还有些担心在京都护不住魏若瑾,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松。
“我们轻松,别人才不会紧张,怎么样?你那养了两年的兵。”魏若瑾看向蔺衡问。
“回王府之前,我已经让人分批上京都了,你不用担心。”
“我一直也没有担心啊,这两天把事情都交出去了,突然就闲起了,也不知道内官什么时候到,哎。”
蔺衡失笑,“你也真是……你从前可不这么待见内官的,尤其是蔡内官,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
“哪里是我吓他了?上门做客就得懂做客的规矩,这西北王府是可是我家,跑到我家来耀武扬威的,我也只是教教他做客的规矩。”
蔺衡竟然觉得魏若瑾说得很有道理,找不到半点无理之处。
“你说得对。”
等了好些天,京都来的内官才姗姗而来;那内官来了,坚决不进西北王府,只肯在外面宣读。一读完,就站到了护卫后面不肯露面。
“你这是把人吓破胆了,都不敢进王府了。”蔺衡凑到魏若瑾耳边说。
魏若瑾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哪是怕我,分明是知道这次请我们去京都没好事,一进王府就出不来。我要是真想对他怎么样,他还真就无法活着走出兴临城。”
“是是是,就你厉害,那我让人去装车了。”
两人携手一起往王府走,魏若瑾嘟囔道:“哎哟,刚才忘了问那位内官,蔡内官怎么样了。”
“你……四皇子都没了,那蔡内官现在就算活着,只怕也跳不起来了。”
一路上晃晃悠悠地往京都去,那内官背地里一脸不耐烦,在看到蔺衡夫夫时,却只敢笑脸相陪,他们带着三百精英,个个身穿藤甲配有精兵。
这藤甲兵目前也就然厥与之交过手,京都来的护卫看着那三百人的穿戴,眼睛有些发红,尤其是休息时,那些兵还能从身上掏出各种好吃的,有些拿热水一泡,又有菜又有肉,还有汤,香得不得了。
再看看他们吃的,都能跟石头比硬的干粮,还划拉嗓子。他们好歹算是天子脚下的近卫,过得还不如人家西北边陲小兵!
在快到京都时,内官停在城外三十里处不走了,魏若瑾掀开马车帘子,问道:“怎么停了?”
内官走到马车旁边,这回没有行礼,冷声道:“王爷,王妃,这都京城了您的兵可不能再往里走了。”
蔺衡沉声道:“有封地的王爷,可随行兵力五百,本王才三百,可没有违制,内官还是想好了说话。”
“大胆……”
一柄刀横在内官的脖子上,冒着寒光,那内官吓得一抖,哆嗦道:“西北王可是要造反?!”
“杀一个冲撞王爷的人就叫造反?内官,你胆子看着不大,野心倒是不小!”魏若瑾冷笑一声。
内官又惊又怒又不敢动,更不敢说话,横在脖子上的刀一撤,那内官就感觉有重物击在后脑,整个人从马上滚了下来。
“进城,本王还要去复皇命!”
马车一进京都,主道已经被清开了,蔺康正站在那里等着,只是现在不怎么弯得下腰了。“三哥。”
“这大热天的怎么还出来了,让下人来就好。”蔺衡挑开帘子说道。
蔺康垂下眼,“您是有封地的王爷,迎一迎是应该的。王府此时应该收拾好了,那就先请三哥和魏哥先去府里梳洗再进宫。”
“也好。”蔺衡应了一声,放下帘子走了。
蔺康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了,一脸寒霜地盯着马车。
“殿下放心,全都安排好了,那三百护卫成不了气候。”
蔺康听着耳边的话,才冷哼一声,“那就让他们再也踏不出京都,已经派人去接刺史之位了吗?西北如今可比江南还要富,必须在我掌控之中!”
“殿下放心,已经派人去了决不会丢了西北!”
蔺衡和魏若瑾一下马车,就发觉这边的气氛格外凝滞,天空似乎都没有鸟飞过,有点太安静了。
两人对视一眼,这宫,怕是进不了了。
第83章 大皇子要不行了
其实这个府邸只是蔺衡成年后搬出来的皇子府, 两人进了王府,走的时候这府里还留着从宫里带出来的人宫人,打扫得也还算干净。
走在府里, 魏若瑾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好像有很多双看不见的眼睛盯着他们一样,一直到进屋将门关上,他才觉得好一些。正想倒点水喝, 一提壶,壶是空的,别说茶水了,连凉水都没有。
蔺衡见状,打开门吩咐范维去烧水,主子回来连口水都没得喝。魏若瑾又连忙喊住他, 道:“再把咱们的炉子搬到廊下, 饭我自己来做。”
“是。”范维应了一声, 连忙将东西归置好。
魏若瑾没有弄得太麻烦, 只煮了点粥,炒了个咸菜,又怕蔺衡吃不饱烙了张饼。凑合着吃了一顿, 就倒在床上休息了。
坐了这太长时间的马车,让他躺下去的一瞬间, 觉得浑身骨头都在叫唤。
“这么难受吗?”蔺衡失笑, 从前呆在王府里不也是不怎么动弹,也没见他这样。蔺衡拉着魏若瑾趴着,从脖子到腰,一下一下的按着。
按得魏若瑾直哼哼,哼得蔺衡口干舌燥, 要不是阿瑾累了,再加上这府里暂时不太方便,他还真就能摁着阿瑾白日乱来一次,这一个多月都没有好好弄过。
听到魏若瑾均匀的呼吸声,他才起身让人送了一桶冷水进屋,正好消署。
等魏若瑾醒来时,满天红霞,动了动身体感觉轻松了许多,蔺衡只穿着单衣,坐在窗下翻着竹简。
“怎么这个时候了?真进来就没人管了?”魏若瑾走到蔺衡身边,说道:“你怎么没有休息会,这一路上你不累吗?”
“还好,洗个澡痛快多了,饿不饿,我让范维在外面买了些吃的。”
“我先洗个澡。”魏若瑾刚说完,蔺衡就冲范维喊了一声。
“范维不用干别的吗?一直守着我们。”
“没事,再调人也麻烦,更何况现在要做的事情实在是用不上他。”蔺衡轻啜了一口茶,这府里除了他们从西北带来的兵,统统放到了外院,不许近身侍候,像烧水这些事情还是能做做的。
洗完澡,魏若瑾才觉得浑身一轻,那就吃点爽口,让厨房的人送了些时令蔬菜过来,他自己则和好面了,准备做凉面。
他倒不是怕人下毒,毕竟现在这个时候,能真正下毒的人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如果在西北他可能还要考虑一下,是不是有人能买通他医院里的人。
现在嘛,只要他不想不开,自己给自己下毒,也没有人能毒到他。
这个天气吃凉面很是爽口,再加上蔺衡的饭量要大一些,干脆就多揉了一些,要是有多的明天再吃也是一样。
谁知道他刚调好凉面的汁,范维来报蔺康来了,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蔺康已经进了门了。
蔺衡冲他点了点头,但魏若瑾已经察觉到他心里不高兴了,偌大个王府竟然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轻笑一声,道:“我们正要用晚膳呢,你吃了没?”
蔺康眼里闪过一丝轻蔑,这就是所谓的双玉公子,也不过如此;他是有王妃的尊位不错,自己也是个皇子,就不信他不知道自己才是最有希望坐上皇位的,竟然问出这种话。
蔺衡将他的眼神全数看在眼里,“他不在这里用饭,王府还没安顿好,皇弟找本王何事?”
蔺康是皇子,也仅仅只是个皇子,蔺衡再不受宠,还有个王位,又是兄长,自然得行礼,但他行起礼着实不像个样子。
“皇兄,这次也皇弟私下来找您的,本来,您和魏公子回到府里稍做休整就该接到内官的旨意,进宫面见陛下,但陛下对西北这几年非常不满,对陛下身边派去宣的内官不敬也就罢了。”
蔺康一边说,一边看着蔺衡的脸色,却见他不像是在听的样子;魏若瑾将拌好的面放到他面。
只见蔺衡抄起筷子,咬了一大口,他和魏若瑾竟然面对面的吃凉面来。
蔺康脸上的微笑再也挂不住,刚才还想装一下温和的样子也不装了,冷声道:“先是对陛下的旨意不敬,西北有了良种,竟然还私吞,若不是陛下派人强行了要良种,西北之外的百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多些收入,更不要说西北突然多了那么多从未见过东西,莫不是西北王想自立?”
蔺衡吃相看上去斯文,速度却很快,一碗面在蔺康说话的功夫就吃完了,擦了擦嘴,转头冷冷地盯着蔺康。
蔺康吓得一激灵,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反应过来,一时间恼羞成怒,又不敢真的发怒。
他竟然被蔺衡的眼神吓到了,更恼怒的是,他竟然敢吓他,是不是真的以为就蔺衡带的这三百小兵能保得住他!
“是你觉得西北想自立还是陛下觉得西北想自立?”蔺衡冷冷地问。
“有……有何区别?”蔺康强装镇定,坚决不肯在蔺衡面前露怯,可说的话已然将他出卖。
“呵!”
蔺康一张脸涨得通红,那声音虽轻,却成功让他再次恼怒,“你在瞧不起我?”
“本王只瞧瞧得起的人。”
蔺康索性不再装下去,“蔺衡,现在整个大昌都落在我手里,坐上皇位是迟早的事情,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好好讨好,说不定,会饶你们一命,万一有生之年还能回到西北呢。”
“那就等你坐上皇位再说。”蔺衡站起来,高大的身躯让蔺康产生一瞬间的压迫感,在气势上便弱了一筹。
“你信不信……”
“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让人扔你出去!”
“嘭”地一场,蔺衡的人冲了进来,蔺康带的人却全部被拿下了。
蔺康脸色一白,恶狠狠道:“你有种!且让你再嚣张几日!”一甩袖子,大步离开。
他一走,屋里的人全都撤出去了,蔺衡才转过身,见魏若瑾看得津津有味地,忍不住说道:“我还没有吃饱呢,你看得这么认真。”
魏若瑾吃完最好一口,道:“多新鲜呐,我还是头一次见争皇位是这么争的,跟个小菜鸡似的,跟在他身后出主意的人可真倒霉。”
魏若瑾捞起面条,再拌了一碗,突然想着,要是有花生米就好了,炸花米又香又脆,又能下酒,嗯,黄豆也能炸,是不是让范维去街上买一些?
“好了,吃吧。”
“你还真不怕啊,他可是会真的下手的,到时候囚禁我们一辈子,说不定过两天坐上了皇位,直接砍了我们,再出兵踏平西北。”蔺衡故意吓他。
“想杀我们,那可能还有点难度,再说了,真要有那么一天,我也能让他死在我们前面。”魏若瑾突然有些庆幸,他来的时候带了许多药材,不但能救人,也能做成要人命的毒药。
如果可以,可千万别让他这双手只用来配制治病救人的药的手,沾上要全命的毒药,到时候爷爷,是会生气的。
一直到晚上,再也没有人来府上,魏若瑾这会坐在床上替蔺衡按背,边按边道:“我现在怀疑陛下已经病重到无法出现的地步了。你这肌肉也崩得太紧了,放松!”
“四皇子还活着的时候,多少还能知道一些陛下的消息,现在是完全听不到。连大皇子都露面得少。”蔺衡也皱着眉头,“去皇宫看看?”
魏若瑾刚想说不去,可一想到那到底是他父亲,他觉得没有半点亲情可言,话要说回来,他还是要多谢这位皇帝。“也是要去看看,正好我也替他把把脉。”
“再说吧,现在情况不明,更何况,他也……”蔺衡拉过魏若瑾,“赶紧睡吧,想那么多也没有用。就当是休息吧,只要他敢下旨把把人□□在府里,我就敢掀了他的椅子。”
一夜过后,魏若瑾倒是醒得比较早,醒来的时候蔺衡已经不见了,给他留了信;看完信坐在床上发呆,才去西北两年而已,竟然已经不习惯京都 ,虽然现在这房里的布置和西北没有什么区别。
可他就是觉得缺了点什么,不如西北舒服,更没西北凉快。
用过早膳,魏或瑾闲着没事让家将把花坛里的花拔了,现在种菜虽然晚了点,但也不是不能在落霜之前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