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明用力摇头,急得快哭了,"皇上,您误会了,我们真的只是排戏曲儿。"关鸿风恶狠狠瞪了决明一眼,"你给朕滚出去。"
决明害怕掉脑袋,抖得不成样子,在看见容呈艰难地朝他点了点头后,爬起来撒丫子跑了。关鸿风发了狠掐紧容呈脖颈,"几日没侍寝,就耐不住寂寞,去找其他男人了?"容呈眼睛都红了,嗓音嘶哑∶"我和他衣裳都没脱,能做什么?"关鸿风话里寒意更深,"你还想脱衣服?"
容呈快喘不上气,吃力地去扒关鸿风的手,眼角泛红,连眼眶也出了水,一副可怜无助的模样。关鸿风在掐死他之前松开了手,猛地把容呈翻过去,脱了衣裳检查。幸好,容呈身上没多出不该有的痕迹,否则他就把那戏角儿千刀万剐。"这几日,你都和他住在一起?"
容呈直觉不能在这时候回答,抿紧嘴不吭声。关鸿风霸道强势地逼问∶"朕问你话。"容呈闭上眼,哑声道∶"是。"
关鸿风气得不清,若是个丑八怪便算了,偏偏是个容貌出众的戏角儿和容呈住在一块,二人还整日排戏曲儿。说不准这短短时间,已经心生情愫。
关鸿风心里憋着口气,撂下狠话,"朕再给你们三日时间,若再排不出这戏曲儿,朕便送你去龙乐府。"一说罢,他惩罚般用力拍了下容呈的臀尖,身下的人一颤,关鸿风转身离开,走出门外。决明见到他,急忙跪了下去,连头也不敢抬,紧张地盯着地面。关鸿风扫了他一眼,忽然停下脚步,"你,抬起头来。"
决明无措地抬头,对上一双深邃无情的眼睛,关鸿风捏住他的下巴,端详片刻。果然是个漂亮戏角儿。
他意味不明冷哼一声,收回手走了。
经过长廊,关鸿风冷冷道∶"去把班主给朕喊过来。"身后的杨公公一愣,忙道∶"嘛。"
班主来时,见关鸿风一脸阴霾站在树下,他心里一咯噔,急忙跪下去,"参见皇上。"关鸿风斜眼睨他,"朕让你给龙伎找个戏角儿,谁让你自作主张把他们安排住在一起?"
班主这才明白皇上是来兴师问罪的,惊惶解释道∶"草民原是想着他们住在一起,排戏曲儿能省不少功夫,是草民考虑不周,罪该万死。"关鸿风还没有让他死的念头,冷冷道∶"把他们给朕分开,越远越好,且日后排戏曲儿的时候,你必须在场。"二班主不明所以,还是应下,"是,草民知道了。"关鸿风碾碎了手里的花,扔到一旁,大步离开梨园。
跪在外头的决明等关鸿风走得没影了,才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裳上的土,他走进屋子,看见容呈头发凌乱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问∶"龙伎,你没事吧?"
容呈摇头。
关鸿风还不至于杀了他。
决明看见容呈脖子上一道深深的红印,他心里一紧,急忙到屉子里找出药膏,坐到床边,要、给容呈上药。容呈伸手去拿,"我自己来。"②
决明摇头,把药膏背到身后,"你看不见,还是我帮你吧。"他固执地不把药交出来,容呈没再拒绝,点头道∶"辛苦你了。"
决明挖了点药膏,轻轻涂在容呈白皙嫩滑的脖颈上,指尖像烧着了似的,一路蔓延至心头火热。
他忍不住抬眼,偷偷瞧着容呈的侧脸,一双漂亮眼睛傲慢冷漠,眼睫毛长又卷,像只慵懒高傲的猫,随时会伸出利爪抓人。真好看啊。
以前决明不相信这世上会有祸国殃民的美人,可如今他见了容呈,却是信了。难怪皇帝如此在意眼前的人。
药上好了,决明整个人像烧着似的,他借着放药的空隙,轻轻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颊。他支吾道∶"我在外面听到皇上说,要我们三天内将戏曲儿排出来。"容呈淡淡嗯了声。
余光瞥见身边的人欲言又止,容呈说∶"放心,我不会拖你的后腿。"决明连忙摆了摆手,"我不是这意思。"
他只是忽然有些落寞,和龙伎待的日子只剩下三天时间了。
容呈不在意他心里真正所想,弯腰捡起地上的品花宝鉴,抚平上面的褶皱。看来要加把劲才行了。
因着关鸿风的话,两人只能熬夜练戏曲儿,可这时班主来了,站在一旁看着二人。决明疑惑道∶"班主,你怎么来了?"
班主实话实说∶"皇上让我亲自盯着你们练,免得偷懒。"不仅如此,帮主还让人把决明的行李挪去了别的屋子。决明气得直跺脚,"我和龙伎什么也没做,为何要搬?"
"这是皇上的意思,我只能照办。"班主叹了口气,"更何况,皇上就是天,他吩咐下来的事,你敢不听?"若是不听,只有一个下场。掉脑袋。
见决明还要说什么,容呈开口道∶"你搬吧,免得惹火烧身。"他太了解关鸿风为人,这次放过决明,下次可就未必了。无奈,决明只能搬去了班主的屋子里睡。
没了容呈在另一头睡觉,他翻来覆去,失眠了,脑子里满是那日容呈脱下外衣,露出白皙脖颈上的齿痕那一幕。龙伎的皮肤一定很滑,跟女子似的。不,也许还要诱人。
不知为何,想到这一幕,决明呼吸一紧,腿间竟然有了反应,他难堪地夹紧被褥,不敢再想下去。之后,二人背词唱曲儿,从白天到黑夜,一刻也不能休息。一转眼,到了三天之后。
二人在屋里上妆,这还是容呈第一次化成戏子模样,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胭脂假面,丹蔻指,险些认不出来。再看身旁的决明,天生的戏角儿,轻轻几笔一勾勒,便掩去了少年的欢脱稚气,变得老练起来。有时容呈倒羡慕起决明。
可以行走于天地间,不似他一般,被囚在这深宫之中,没有半点盼头。
化好妆面,决明转头望向容呈,奇怪的很,一个如此好看的人儿,上了厚厚的胭脂,依旧漂亮极了,犹如生长在酷寒之地的雪莲,冶艳动人。
容呈察觉决明的视线,摸了摸脸,"很奇怪?"决明回过神,耳根爬起一抹红晕,"你怎么样都好看。"
话出,又回过味来这话不太对,幸好容呈没在意,放下心似的,他心里却莫名有些失落。
上台之前,班主叮嘱决明,"今日不仅皇上,连皇后娘娘她们都来了,你可要好好地唱,千万别出什么差池。"决明点了点头。
他虽从小唱戏,可到底是在当今圣上面前献丑,若是唱得不好,掉脑袋还是小事,恐怕连整个戏班子都要被他拖累。二人交换眼神后,便上台了。
台下来了不少妃嫔,关鸿风则是坐在中央,容呈不经意瞥向他身后的男子,当看见关横玉也在时,容呈脸色一变。关鸿风从没说过十八王爷也会来。
而且以前这些场合,皇帝是从来不会喊上病弱的关横玉。
容呈心里闪过一丝异样,他总觉得关鸿风怀疑起什么,只能安慰自己别多想。台下的关横玉在容呈上台时显然也认出了他,惊讶的神色一闪即逝。他第一次看到容呈这种装扮,觉得十分稀奇,却不得不承认好看。关鸿风没察觉气氛中的异样,淡淡道∶"行了,开始吧。"
乐声响起,决明先开口,他到底是半个台柱子,一开口便惊艳众人,连台下的妃嫔们也露出欣赏神色。关鸿风的目光也变得深邃,视线随着决明移动。
台上,容呈磕磕绊绊接唱,嗓音逊色许多,挥袖的动作也显得笨拙。皇后在底下看见了,掩嘴偷笑,"粗鄙不堪。"
容呈不在意台下讥讽的眼神,他只想快些唱完,好逃离这苦痛折磨。虽磕磕绊绊,但好歹没出差错,二人还算配合得当。
终于唱到了那日二人排练许久的段落,当决明嘴里唱出淫秽不堪的词时,台下的关横玉脸色骤然变了,难以置信看向身旁的关鸿风。关鸿风闭眼聆听,十分满意的样子。让龙伎来唱这戏曲儿,的确是合适不过。
到了容呈接唱,他却突然出不了声,梗在喉咙似的,就在这时,一直未曾说话的关横玉开了口,像是无法忍受似的,声音冰冷,"皇兄,为何要如此折辱龙伎?"
第41章 连朕的弟弟都勾引
十八王爷说出这话,屋里有片刻的死寂。关鸿风仿佛听错一般,挑了挑眉,"你说什么?"
关横玉轻吸口气,"您让龙伎唱这种淫秽不堪的戏曲儿,实在不合适。""更何况,皇嫂她们还在这里,恐有不便。"关鸿风眯起眼,"你这是在替龙伎说话?"
"臣弟不敢。"关横玉低头,虚亏的声音透着股子倔强,"臣弟只是觉得,若是龙伎有错,也不该在如此多人的地方罚他。"关鸿风深深盯着他,"十八,你向来不多事。"
他话里带着警告,可关横玉依旧说下去∶"臣弟是为了皇兄的名声着想。"
一旁的皇后插了句话,笑道∶"难得见王爷开口替别人说话,莫非和龙伎有什么交情?"关横玉的声音冷了几分,"我和龙伎不过一面之缘,还望皇嫂谨言慎行。"
皇后没想到看起来病秧子的十八王爷居然会如此不留情面反驳她的话,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关鸿风冷笑道∶"你如此担心,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朕欺负了你的人?"他的声音已然变得危险,幽深的目光死死盯着关横玉。就在气氛僵持之际,台上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话。容呈没有理会台下的声音,继续接了下面的戏曲儿。
关鸿风这才挪开视线,继续望向台上,好心情却被败光得不剩几分。
一曲结束,容呈卸了力,嗓子又干又疼,脸上的厚重妆面好像戴了面具似的。
乐声一听,身后的关横玉便站起来说∶"臣弟先告退。"
关鸿风淡淡嗯了声,望着关横玉弱不禁风的背影,深邃的目光不知在想什么。他转头,看向台上二人,说道∶"你们下来。"
容呈直觉此刻关鸿风心情不痛快,只盼着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疯便好。他下了台,身后的决明也小心翼翼跟着下去。二人来到皇帝面前。
关鸿风的视线在容呈脸上停留了一会,看向他身旁的决明,忽然说∶"你戏曲儿唱的不错,以后就留在宫里陪朕吧。"二这话一出,众人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皇后,脸色掠过一缕阴霾,指甲深深陷阱了肌肤里。若是这等好事落在别人身上,定是欣喜若狂,感恩戴德。偏偏决明从来没想过留在宫里。
他在外头跟着戏班子四处唱曲时,常常听说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若是一着不慎,便是掉脑袋的祸事。更何况,他喜欢的是女人,只想以后娶妻生子,悠闲自在的过日子。决明脸色一白,扑通跪在地上,"皇上,放过奴才吧。"
关鸿风话里听不出情绪,面无表情道∶"怎么,朕让你留下来,倒委屈你了?"班主急忙跪下来解释,"皇上,决明是咱们戏台子里的台柱子,万万不可啊。"关鸿风心意已决,不容人反驳,声音愈发冷道∶"你敢违抗圣旨?"班主趴在地上,"草民不敢!"
决明求助的眼神看向容呈,想让他替自己求情。
容呈手脚有些发凉,他清了清嗓子,轻吸口气说∶"你放过他吧。"关鸿风斜睨了他一眼,"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插嘴朕的事情。"容呈心里清楚,决明这遭出不去了。关鸿风想要的人,从来不会放过。
见到容呈朝他摇了摇头,决明眼里流露出绝望的神色,趴在地上不停磕头,发颤的声音说∶"还请皇上三思。"二关鸿风不为所动,"朕心已决,若再多说一个字,不仅是你,连这戏班子也别想安然无恙离开。"一听到会连累戏班子,决明登时噤声,趴在地上,单薄的肩膀细细发着抖。他就这样被留在了皇宫。
关鸿风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地说∶"龙伎,滚过来。"容呈看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决明,跟着离开。
一走出梨园,关鸿风毫无征兆转身,猛地掐住容呈脖颈,将他抵在身后的树干上。
关鸿风的神色丝毫没了在梨园时的平静,咬牙道∶"他今日为何突然帮你说话?""我怎么知道?"容呈的背狠狠撞了一下,咳得满脸通红,心里有些暗恼关横玉沉不住气。关鸿风因上次的事本就起了疑心,如今关横玉贸贸然开口替他说话,恐怕这事不能轻易善了。
关鸿风的声音多了几分咬牙切齿,"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才能让他这个从不插手后宫之事的人多管闲事?"容呈知道他解释不清,索性不开口,眼睛却在近乎捏断脖子的力道下慢慢红了。
关鸿风仍然没有松手的意思,"你倒是好本事,连朕的弟弟都勾引上了。"容呈快忍受不了,吃力地张嘴,"你该去为难他,而不是我。"
关鸿风何尝不知道是关横玉心思不正,可容呈若是没做什么令他误会的事,怎可能到今天这地步。
想到上次温言说容呈去了步柳堂,和关横玉进了内室,一瞬间在心里埋了许久的怀疑种子生根发芽,以控制不住的速度迅速往外窜。"你最好和他没有事情瞒着朕,否则我会让你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关鸿风在最后一刻终于松了手,任由容呈跌坐在地上,没去看他一眼,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回去的路上,关鸿风问身旁的杨公公∶"你觉得十八王爷是不是喜欢龙伎?"杨公公忙道∶"奴才不敢妄言。"
关鸿风的身体随着龙辇轻轻摇晃,摆了摆手,"无妨,朕不怪罪你。"二杨公公犹豫片刻,斟酌道∶"王爷今日的确有些反常。"
漆黑的夜色映在关鸿风漆黑的瞳孔里,衬得他的目光锐利冷冽,他从鼻子里意味不明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当晚,决明就被翻了牌子,送去养心殿侍寝。容呈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坐在亭子里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