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拜见主子。”
“末将拜见王爷。”
“都坐吧。”萧淮安坐在了首位上。
充当婢女的小寒大寒为萧淮安倒茶,倒完茶后就顺理成章地站在萧淮安身后充当背景板。
颜叙端着空茶杯一个劲地看小寒大寒,谁料两个人两个眼神都不给,气地颜叙都想扔杯子了,还是温林手疾眼快,拿过茶壶给颜叙倒了茶才算了。
“今早,本王带着颜叙在城里逛了一圈发现这云洲甚是怪异。”萧淮安放下茶杯,笑容温和清浅,“普通百姓要靠当地的富绅施舍,而青壮士兵去衙门领朝廷的粮。最让本王觉得稀奇的是,西南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士兵。”
西南并非大楚边境,只是与几个小部落的异族毗邻。而这些小部族,只要不侵入到他们的领地,他们也不会随意挑衅。因此,当地的府军就足够应付的了。
“这也正是末将要跟王爷汇报的。”宋守义一拍巴掌,将憋了好几天的话往外倒。
“您也知道,老宋是押了多少的粮食来的西南,这西南人本来也不算多,那些物资是完全足够的。谁料,方致青那厮支着老宋往周边的镇走了一遭,回来就说,粮食不够了!怎么可能嘛,老宋行军打仗这么多年,对于粮草多少都是了然于心的,普通百姓还能有行军打仗的兵士能吃?”
宋守义也是个气长的,一口气都不带断的,跟蹦豆子一样往外蹦。听得不念经的元忍目瞪口呆的,甚是佩服地看着宋守义。
“对!这还不是最稀罕的,最稀罕的王爷您知道是啥。”宋守义神秘兮兮地说道。
“周边镇子多啊,但是方致青让老宋我去的是东边的八个镇子,西边的四镇说是他们府军送。老宋带的人干活都利索,八镇送完了,就寻思着帮帮他们府军吧,就往西边去。第一个吉安镇根本就没让老宋进,老宋到的时候天刚擦黑,那镇口就守了几个年轻的,老宋说是朝廷送粮的,也不让进,老宋好说歹说,也没让进。最后没办法,只能留下了粮。”
大寒见宋守义还没有要讲完的意思,忙给宋守义倒了杯茶。
说的口干的宋守义,一口闷了,接着说道,“老宋也是好奇,又去了临镇极乐镇,这回倒是进去了。只是这极乐镇更怪,满大街的都是青壮年,看那身形气势还是个个当过兵的。老人没有,剩下的都是半大的姑娘小子,还个顶个的漂亮,不过也不多。镇上的铺子开着,就是人少,老宋好信问了下,有个年轻人就说旱灾不景气。”
“半大的姑娘小子?”立春神情凝重,“会不会是春风楼送去的啊?”
“那剩下的彩云、赤云,守义去了吗?”萧淮安问。
“没进去,走到彩云的时候遇到王昶带着的府军了,说是已经送完了,硬拉着老宋回了云洲。”宋守义摆了摆手,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左手握拳砸在右手手掌心。
“春风楼,哎呦,老宋说怎么这么耳熟呢。刚到云洲的时候,那个什么江司马啊拉着老宋和副将去过一次。里面豪华程度不比京城差。”
颜叙同立春立夏都惊讶地看向宋守义,宋守义不好意思地挠脸,尴尬地哈哈道:“男人嘛,哈哈,那个你们都懂哈。”
三个人摇头,他们不懂,他们没去过。
“主子,春风楼是江禾开的,楼里大部分的孩子都是欠了江禾的高利,不得不被家人送进去。”温林从怀里掏出三本账本,放到萧淮安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属下今早趁着江禾同老鸨说话时拿的。里面两本是春风楼的资金流向,一本是送往四镇的名单。”
温林一如既往的话少,听得萧淮安倍感舒心,也不知道是不是下属随主,萧淮宇的手下真是一个比一个能磨叽,他听得耳边嗡嗡地跟飞了一群苍蝇一样。
【作者有话说:萧狗:臭弟弟你都给哥派了什么手下过来,念念叨叨的能把人念晕
萧淮宇:哥啊,你好意思说我,颜叙不也能唠叨嘛!】
第四十一章 煤球不是猫
萧淮安快速地翻看着账本,越看脸上的神情越冷,看到最后已经称得上是面无表情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动了气了。
他合上手中的账本,上面的资金流向大部分都是极乐四镇,少部分是鹿京。
也就是说,江禾后面还有人,这人极有可能是鹿京的谁。
而去往极乐四镇的钱,足够养个四万人马的军队了。
想到这里萧淮安眼中波涛翻滚,私自屯兵,能做这样事情的无非就是皇子。
而是哪个皇子,他根本连动脑想都不用。
除了他和老三,就只剩下萧淮宁和老五。老五先天残疾,除非他们三个都死绝了,他们父皇又生不出新的儿子,才可能轮到他来当皇帝。
那就只有可能是萧淮宁了,想起在宫中萧淮宁说的那句话,他应该是进了萧淮宁的陷阱里了。
不过,私自屯兵,这是重罪,还是个隐患。
无论这西南还是极乐镇是不是圈套,他都要去亲自去看一看才能放心。
“守义,可有西南地图?”
“有,末将这就让副将拿过来。”宋守义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爷,您要去极乐镇啊?”颜叙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对,这个极乐镇里应该有些有趣的东西。”萧淮安轻笑。
“要不,您别去了,就让影卫去看看得了。他们巴巴地想着您去,一定是个陷阱,这明知道是陷阱还往里面跳是不是就有些傻了。”颜叙在萧淮安身边放肆惯了,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口无遮掩的。
“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傻什么傻!”萧淮安气笑了,他自然也是知道方致青他们的计划了,这一行的凶险也是再清楚明了不过。
“与其原地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打他们措手不及。”温林声音冷冷,带着杀意。
颜叙惊讶地看着温林,这木头怎么到了西南火气这么冲,不是一向都是求稳的嘛,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啊。
温林灰眸冰冷,从出了楼船刺杀,他心里就窝着火,找那帮凌夜阁的杀手又找不到,就只能等着他们上门来杀。
多少年了,没被这么欺负过了,就是泥菩萨也被激起三分怒气,更何况影卫出身的温林脾气本就不好。
“温林说的对,爷不仅要去,爷还要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想牵着爷的鼻子走,他们还太嫩了。”萧淮安弯唇微笑,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正好,把凌夜阁一并解决了,没有天天防备他们的道理。”
颜叙忽然觉得,是他一大早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怎么就成了他一个人小心谨慎了呢?怎么好像有什么计划是他不知道一样呢?他不是永安王的头号心腹吗,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是怎么了?
一直藏在院门树荫下的青峰想凑到书房下偷听些消息,但碍于温林在屋子里,一步也不敢凑近。
好不容易等到书房门开了,以为出来的会是温林,结果出来了一个宋守义,失望之余,又明白了这场密谈时间应该不会短的,他正好可以去问问白夭知道什么有用的信息。
青峰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踮着脚,落地无声地挪到了白夭的房门口,轻轻推开一点房门,脸贴着门缝往里看。
屋子里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响,只能看到桌椅。青峰心想着人不在屋里吗?将门缝推大,整个人挤了进去,关上了房门。
绕过屏风,青峰看到床幔半拉,没拉上的那半正好能看到蜷缩的腿和半截黑色的毛绒绒的身体。
睡觉了,那正好!青峰满眼垂涎,小心地将挡着的床幔拉开,不出意外地和一双黄色的冰冷兽瞳对上。
青峰骇地倒吸了口冷气,举着帷幔的手动也不敢动。
白夭回来后抱着煤球在床上玩爪爪在上的幼稚游戏,玩一玩倒是把白夭自己玩睡着了,煤球就整个摊长了闭上眼睛假寐。
哪料到,青峰突然进来,惊扰了假寐的煤球。
青峰身上不熟悉的陌生的气味让煤球警惕,它龇着獠牙,发出呵呵地恐吓的声响,凶狠地注视着青峰。
青峰额上冒出冷汗,哪里想到平时温驯的跟只猫一样地煤球突然凶起来了,现在腿都吓软了,就怕床上的猛兽发了狠,扑到他身上。
白夭睡得不深,很快就被煤球发出的威胁的声音吵醒了,他还没睁开眼睛就先一把将煤球搂在怀里,蹭了蹭煤球的脖颈上的毛,呢喃着,“怎么了呀?”
煤球气身上的两脚兽没有一点警惕心,被摸进窝了,才醒,“嗷呜!”
白夭被煤球一凶,才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却不料看到了站在床边让他生厌的人。
他坐直身体,厌恶地看着青峰,哑着嗓子冷声道:“你怎么在这里!谁让你进来的!”
煤球也跟着坐直了身体,高高大大的一只,完美地将不省心的两脚兽挡到了身后,并且遮的严严实实的。
青峰见煤球没有攻击自己的意思,小心地放下帷幔,轻轻地向后退了几步。
“呵!永安王还真是宠你,不在你身边都把这种猛兽放你身边保护你。”
白夭双手搂住煤球的脖子上,他其实早就感觉到了煤球应该不是乖乖软软的狸奴,应该是凶猛的野兽一类的。
但可怜他从小没出过京,没见过什么猛兽,就是在书上知道老虎这种猛兽,也就是模糊地知道是黄色黑纹的,脑门上有王字,耳朵圆圆的,特别凶猛。
而煤球真的一点都和这靠不上边,外加上白夭问过几次萧淮安,萧淮安也逗他这就是猫,就是生肉吃多了长得大,所以啊他也没有多想。
反正煤球这么乖,又不伤人,是什么有什么区别。
其实,也怪白夭自己观察不仔细,煤球虽然一身黑色毛皮,但细看身上还是有一些更深得花纹,额上也有一个黑色的王,只是因为两种毛色太相近了,一眼看不出来罢了。
“你到底来做什么,没事的话就出去。”
“!”青峰离的远一些,也方便观察煤球,自然是看到了煤球额上的那个王字,他声音激动的有些抖,“天啊!是黑虎!黑虎居然出世了!你告诉主子了吗,永安王有只黑虎的事。”
白夭被青峰贪婪兴奋地样子弄得直反胃,他两只胳膊用力圈紧了煤球,“你说什么黑虎?”
“你居然不知道?!”青峰想看什么奇特物种一样惊奇地看着白夭,把白夭看的眉皱的更深了。
“我该知道什么。”
“也是,你这种长在教坊的孩子也没必要知道那些国史。”青峰轻蔑地说道,“我就告诉你让你长长见识吧。大楚开国皇帝打下大楚的江山骑的可不是马,是黑虎。这黑虎救过幼年大楚皇帝的命,自此跟随左右,几次危机都是靠着黑虎才能逢凶化吉。也正是因为这黑虎,大楚国色是玄色,黑虎被封为大楚的守护神兽,相传黑虎出世,必出明君。可惜喽,黑虎已经好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白夭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青峰一个人在那里激动,煤球是猫还是虎,都不重要,他就知道煤球就是煤球,青峰要敢把主意打到煤球身上,他就和青峰拼命。
“没想到永安王这么好运得到了黑虎,不过不重要。”青峰猥琐地笑着,“等永安王一死,还不都是主子的。”
白夭脸色难看,他现在听不得谁说永安王死啊的,他知道这样不对,永安王不死,妹妹就救不出来。
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萧淮安的重量放的和妹妹一样重了,这真的太糟糕了。
“对了!差点忘记正事,早上的时候永安王他们在马车里面说什么了?”青峰一拍脑门,看见只黑虎太激动了,怎么把主要的给忘了。
白夭垂下眼,看着煤球一身的黑皮毛,“没什么要紧的,就是说些西南的灾民太多了,需要再要些物资什么的。”
“真的,你没骗我。”青峰有些不相信,他逼问道。
“你不信我,那你自己去听,还来这里问我做甚!”白夭抬眼不甘示弱地瞪青峰。
“啧,还气上了。”青峰也就是问问,见人急了也就不怀疑了,“你这几天多忽悠忽悠永安王,让他到极乐镇去。凌夜阁的杀手快到了,争取将永安王留在极乐镇。”
白夭心中“咯噔”一声,凌夜阁的杀手真的是给他留了深刻的印象啊,那一夜的刺杀简直成了他的梦魇。
“我尽量。”白夭面上一片平静,敷衍道。
“啧!”青峰咂舌,刚要再说白夭几句,煤球不乐意了,冰冷地注视着青峰打了个哈欠。
青峰看着那闪着银光的锋利獠牙和猩红的口腔,顿觉浑身发冷,转身就往外跑,生怕煤球追上来咬他一口,他没记错的话,永安王都是喂生肉给它吃的。
白夭愣愣地青峰兔子一样串了出去,反应过后捧着肚子笑的倒在床上,这胆子也太小了,煤球不就是打个哈欠嘛。
煤球不解地看着两脚兽在床上直打滚,嗷一声扑到两脚兽身上,跟着一起打滚。
一百多斤的煤球比白夭都要重,这么猛地一扑好悬没给白夭压吐血,压的他都觉得肋骨隐隐作痛。
白夭苦着脸,双手推着煤球毛绒绒的胸膛,“臭煤球,你要压死我啦。”
煤球一颗大脑袋直往白夭脖子上脸颊上蹭,一边蹭一边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可爱的不行。
白夭被蹭地没脾气了,看着煤球刚刚吓唬了讨人厌的青峰份上,随便吧,它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