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谈过去的时候,陈阿娇顺便就让宫人给他也盛了一碗汤汤水水的东西说道:“你跑到外面这么久,人都黑瘦了,快点也来吃些补一补。”
刘谈听后颇有些哭笑不得:“我没关系的。”
他一个大老爷们要那么白做什么,黑一点好,至于瘦他倒是没感觉出来,只要不影响健康就没关系。
陈阿娇柳眉一竖顿时开始教育刘谈,她儿子好好一个美男子怎么能不注意保养自己的脸呢?
这年头男子爱美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尤其是贵族,若是过的太糙反而会让人瞧不起。
刘谈听得脑袋都大了,忍不住果断说道:“母后说的是,所以儿臣还真的弄出了可以让皮肤细腻美白的东西。”
陈阿娇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到了别的地方,忍不住问道:“是什么?”
刘谈说道:“珍珠面膜。”
陈阿娇有些费解:“珍珠……面膜?”
珍珠她当然是知道的,但面膜又是什么东西?
刘谈解释说道:“就是使用的时候敷在脸上,仿佛一层膜一样在皮肤的最外层,等一定时间之后再洗去。”
陈阿娇虽然对这东西很陌生,但爱美的天性让她不愿意放弃任何机会,她果断说道:“你先拿来。”
刘谈直接让人拿来了一个小瓷罐,瓷罐里面放置的就是他让人调配好的珍珠面膜。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瓷勺用来从里面取面膜用。
刘谈将那两样东西递给了陈阿娇身边的随侍宫人,一边让陈阿娇躺在小榻上一边指挥着宫人将珍珠面膜涂抹在陈阿娇的脸上。
珍珠面膜一开始上脸的时候有些冰凉,不过这倒是没什么,最主要的是这个东西十分粘稠,让陈阿娇觉得十分不舒服。
她不由得问道:“这是什么做的?”
刘谈说道:“用珍珠磨成粉,再将银杏捣烂成泥,最后取蜂蜜将三者混合。”
陈阿娇多少是懂得一些医理的,珍珠粉本来也会拿来服用,只不过,这年头能服用珍珠粉的人太少了。
本来珍珠就已经足够珍贵,能够用来做配饰都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哪怕是高门贵女也十分珍惜自己的珍珠首饰,更不要提用来服用。
珍珠粉本来就有各种药用价值,再加上银杏和蜂蜜,基本上就算这个没有任何作用,那也不会对人体有害。
陈阿娇当然不觉得她儿子会对她不利,只不过她担心刘谈对珍珠不够了解,所以才问了这么一句。
事实上珍珠面膜当然不会与什么副作用,这个面膜不仅能够美白甚至能够减少细纹收缩毛孔。
刘谈在等待陈阿娇敷面膜的过程中 ,顺便说了一句:“这个东西要长期坚持用才能有效果,哦,母后您别说话,敷面膜的过程中好像是不能说话的,否则更容易起皱纹。”
陈阿娇顿时闭上了嘴,这么一会她还是能忍的。
至于是不是真的会起皱纹,刘谈也不知道,只是当初听同寝室的哥们打电话的时候,对方女朋友提过一嘴而已。
过了一会,陈阿娇将面膜洗去之后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好像真的光滑不少。”
又照了照铜镜,有些不确定说道:“也变白了?”
刘谈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可能那么立竿见影?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效果,至少陈阿娇脸上的细纹少了一些。
陈阿娇自己倒是十分满意,只是很快她就皱了皱眉问道:“这个珍珠粉不能用别的粉代替吗?”
刘谈摇头:“珍珠粉才是其中的主要材料,别的都是辅助珍珠粉的。”
陈阿娇有些恋恋不舍,却没提一定要常备。
刘谈敏锐的察觉到陈阿娇似乎真的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财大气粗的她了。
要知道陈阿娇在多年以前为了求子都能用掉大汉一年税收的钱,她什么时候缺过钱?自然也没把钱放在眼里过。
在她的眼里世界上的东西只有两种,她想要和她不想要的。
她想要的无论如何都是能得到的——除了刘彻的一心一意。
可是现在她连珍珠粉都要犹豫一下。
刘谈直接说道:“母后喜欢就好,这样我那里的珍珠也算有了去处了。”
陈阿娇顿时有些不满说道:“我不是说了要让你拿回去留着以后用吗?无论是赏人还是送哪家小娘子都很好。”
刘谈一脸的无所谓:“儿臣的王宫哪儿来的小娘子,更何况哪个小娘子能比得上母后重要。”
陈阿娇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伸出食指点了点刘谈的额头说道:“你啊,就铺张浪费吧,小心回头别人参你!”
刘谈笑嘻嘻说道:“真有人要跟儿臣过不去,儿臣就算天天喝粥吃青菜也会被参,而且母后也不用担心,儿臣还想跟父皇提议组建船队跟交趾或者其他国家进行通商,到时候珍珠就不会这么难得了。”
陈阿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门口有人说道:“船队?你玩船玩上瘾了?”
刘谈从容起身,准备行礼。
能在椒房殿来去自如并且随意插话的除了他爹还能有谁?
他一边行礼一边有些奇怪——他爹今天怎么这时候跑这里来了?
按照刘彻以往的作息,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处理政务啊。
陈阿娇听到刘彻的声音脸都变了,她之前虽然在刘彻面前说是素面朝天,没有胭脂水粉用,但实际上还是有上妆的,但现在……可是真实的素面朝天。
毕竟要敷面膜,怎么可能带着妆敷?
于是刘彻这是真的赶上了她素颜的时候啊!
现在再去上妆也来不及了,陈阿娇只能憋屈着起身跟刘彻打招呼。
只不过刘彻的目光并没有放在陈阿娇身上。
他跟陈阿娇实在是太熟悉了,恨不得闭着眼睛都能画出陈阿娇那张脸,陈阿娇是美是丑他都不在意。
所以他的目光一直放在了刘谈身上。
刘谈感受到他爹盯着他之后就知道事情要不好,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都没想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刘彻坐下说道:“朕看了杜周递上来的文书,在刘屈牦的供词上说,你擅闯丞相府。”
陈阿娇有些坐不住:“他在胡说什么?眼看自己活不成就拉谈儿下水吗?他敢说那天晚上他没打算谋反?”
刘彻没回答,只是看着刘谈。
刘谈十分坦然说道:“也算不上擅闯,因为儿臣当时带着人到那里的时候正好赶上丞相吩咐人列队,有人主动开了门,儿臣就带人进去了。”
这件事情是刘屈牦都不知道的,如果他知道了估计能再吐血三升。
什么叫巧合?这就叫巧合啊。
要知道刘谈当时可是连撞门柱都带上了,就是担心丞相府的门太结实,单纯用人撞太费人了,那些人可是他从太子那里打劫来的,万一丞相没抓到就折损过多,他怎么跟太子交代?
刘彻面无表情地盯着刘谈,这难道还不叫擅闯丞相府?
虽然刘谈没有闯进去,但他本来就是做着这样的打算,要不然大半夜他带着人去丞相府门口做什么?装鬼吓唬丞相吗?
陈阿娇一看刘彻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太对,刚要说什么就听到刘彻哼了一声:“朕看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
刘谈一脸无辜:“儿臣当时没时间拖下去了呀,阿兄当时身体尚未好全,儿臣不把刘屈牦摆平就那么走了的话,谁知道还会出什么事情呢?”
刘彻:……
第549章 [二更]549
刘彻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他明明是过来教育他儿子的,怎么说着说着仿佛是他的错了?
实际上刘谈就是觉得是他的错,他要不是折腾这么一遭,哪至于出这么多事情?
刘彻脸也板不下去,只好说道:“你……你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当心移了心性。”
他不是觉得刘谈对付刘屈牦有问题,他只是担心刘谈用过这种方式之后会觉得这样走捷径很方便。
他不在乎酷吏的手段,也不在乎一些朝臣的手段,但他担心他儿子会因此变得心胸狭隘。
刘谈果断说道:“北境国还是儿臣说了算的。”
如果在北境国哪里用得着他这么费劲啊?他看谁不顺眼直接开口,自然有人帮他办事。
当然一般他看不顺眼的人大多也都是没什么本事的,真有本事的人他才不会跟人家过不去呢。
看看桑迁,一开始刚到北境国的时候不识时务,非要找事情,刘谈当然要收拾他,但是等这个人踏实下来之后,发现他的确是家学渊源是个能吏,刘谈也不吝于提拔他啊。
刘彻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这个儿子总是有无数个理由。
他干脆也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直接转移话题问道:“刚刚你说的船队,怎么说?”
刘谈提起这个就来精神了,他直接说道:“父皇这次也看到了,咱们的船在天气没问题的时候行驶距离并不短,就算天气不太好,只要不遇到狂风暴雨也没什么问题,所以儿臣觉得海运可以更加重视一些,从齐郡那边的港口,甚至扬州等地方的港口往南,然后绕到交趾国再去其他国家,能够将我们大汉的商品运输过去,同时也能买来那些地方的商品,儿臣记得之前从交趾国贡献上来的一些贡品也还不错,很多都不是交趾国出产,也是他们跟别的国家交易而来。”
刘彻听后一脸的若有所思:“只是我们也不知道都有哪些国家,正巧可以派人打探一番。”
刘谈果断说道:“打探什么啊?直接问交趾国王,或者让大王子说出来好了,儿臣相信他们愿意开口的,更甚至他们或许会说出跟他们有仇的一些国家,然后等到了那些国家之后,再去想办法打探周边国家,到时候大汉的舆图或许能够更加全面一些。”
那些国家虽然距离大汉很远,但正是这样双方才能更加心平气和的交易往来,因为国土不接壤就意味着彼此之间没有利益之争 ,也没有国土之争。
刘彻听后也颇有些心动:“这倒是个办法。”
刘谈更是说道:“一开始跟那些国家交易我们肯定一般都用以物易物的方法,如果到了后期能够在那里使用五铢钱就好了。”
刘彻有些意外问道:“用五铢钱?为何要用五铢钱?”
以物易物是最公平的方式,用五铢钱的话反而不好定价,刘彻不明白刘谈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刘谈认真说道:“这个涉及到一些钱财问题。”
实际上是涉及到一些经济学的知识,只不过这个时候大概还没有经济这个词,所以刘谈干脆就换了一种说法。
他继续说道:“用五铢钱最简单的道理就是若是再发生连年征战耗空国库这种事情,我们完全可以将风险转嫁给其他国家。”
刘彻听后面色有些严肃:“你继续说。”
刘彻这些年已经很少再动兵,并不是他不想动兵,而是不能,国库无法支撑,他还没有真到为了自己的个人功业而不顾大汉寿命的地步。
更何况若是真的打到亡国,到时候那些事情就不算是功绩,而是他的失败。
可这并不代表刘彻真的甘心一直容忍匈奴或者其他外族,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等到耐心告罄的时候,就是大汉再次动兵的时候。
刘谈组织着语言说道:“简单来说,就是大汗不能无限制地铸币,五铢钱铸多了只能造成它的贬值,甚至造成钱币体系的崩溃,所以哪怕国库空虚,大司农等人想到的也是怎么从民间敛财,而不是让父皇随意铸币,那么如果我们跟其他国家的交易都用五铢钱的话,这个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我们完全可以多铸币,然后用五铢钱从那些国家买来货物,拉到国内进行买卖,让民间的钱财流入国库,这样多少能够维持大汉的交易稳定。”
刘彻在这方面并不如何擅长,但他还是听得很入神:“可若是那些国家先崩溃了呢?”
刘谈摊手:“他们崩溃只能是我们少了一个交易对象,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这个并不会影响到我们,甚至我们还可以跟其他国家借债。”
“什么?”刘彻皱眉:“大汉乃是天朝上国,怎么会需要跟那些国家借债?”
刘谈摊手:“只要有利可图就行,何必拘泥呢?更何况说是借债,还不还不还是我们说了算吗?”
陈阿娇刚刚一直在一旁听着,此时越听越是觉得不对劲,忍不住问道:“若是不还,又哪里来的信誉?”
大汉对于信誉二字还是看的十分重要的,哪怕是口头约定也轻易不会毁约,但凡毁约,平民百姓或许没什么问题,但是在上层社会就会变得举步维艰——没人愿意跟一个这样的人有利益往来。
而偏偏达官贵族一般除非是世仇,否则彼此之间都有一些经济往来和利益纠葛,真的没人往来家族只会一点点落败。
所以借钱不还这种其实一般不会发生。
刘谈解释说道:“也不是完全不还钱,就是通过操作两种货币之间的兑换数目来进行操控,比如说大汉跟交趾借了三两黄金……”
陈阿娇一脸诧异:“他们就趁三两黄金吗?”
刘谈哭笑不得:“我就是打个比喻。”
如果比喻的数目太大的话就不容易算了,就算是刘谈也要掰着手指头,甚至要上珠算才能算的明白,反正他只要将这件事情叙述清楚就可以,借多少钱都不重要。
刘彻拍了一下陈阿娇的手说道:“别捣乱,让谈儿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