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大家眼红的是辽西郡郡守和广阳郡郡守的名字居然直达天听了!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若是他们运气好,再有能力一些,说不定将来还能被调到长安啊。
北境国就有官员是这么被调过去的,至于那边的主要官员都没走据说是因为皇帝心疼儿子,不想把那些人都调走,让他们辅佐北境王来着
于是一时之间,大部分郡守都放聪明,开始给刘谈拍马屁,一开始他们是跟以前一样,直接送钱送珍宝孝敬。
结果全都被北境王退了回来,刘谈也没对他们说什么高大上的话,从头到尾就十分简单的:本王看不上,本王仓库里随便挑一件都比你们这些好。
为此刘谈甚至特地让人将燕国王宫的陈设换了一遍,于是大家就看到了许多御制的东西,一想就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众人直接偃旗息鼓,倒是渔阳郡郡守比较聪明。
送珍宝给北境王他看不上,送钱给北境王也不可能,但是他们可以送钱给大军充当军费啊。
他们多少也听说北境王也在为军费发愁,据说当初京里给北境王送的钱能够填满四个仓库,结果到现在大军尚未出动已经有两个仓库都空了。
剩下两个仓库还能不能支撑到打完仗都难说。
或者说基本不可能。
按照大汉以往的情况,这个时候将领应该就开始跟朝廷索要军费了。
不能等到真的没有军费再要,因为一般就算奏疏递上去也未必真的能够拿到军费,让朝廷掏钱也不太容易,除非朝中大臣都认为这个钱应该出。
但是北境王看样子似乎不太想跟他爹伸手,正在琢磨着让这些大军做点能够产生经济效益的东西。
渔阳郡郡守就打着拥军的旗号直接送了一堆钱过去,声称是给大军做军费用的,为的就是让大军能够将乌恒赶跑,还他们一个太平。
刘谈在听了之后不由得失笑,这次倒是让人收了,顺便还让人宣扬了渔阳郡郡守的义举。
这一来一往都是正大光明,渔阳郡郡守在听说百姓之间都在传他有良心,是个好官的时候,不由得十分欣喜,知道自己找对了路子。
其他郡的郡守原本就在盯着刘谈这里,想要看看怎么才能让北境王开心。
在发现渔阳郡郡守偷偷摸摸的做了这件事情之后不由得都骂他老奸巨猾,然后开始纷纷给大军送钱。
一时之间大军的军费再次充盈起来,刘谈也不吝笔墨,挨个写信给他们表扬,顺便还让人宣传了一下。
用一些虚名得到真金白银这个买卖多划算啊。
至于刘苦的问题,他干脆让刘苦住在了主殿,而他去了偏殿。
反正他现在在燕国也就是相当于摄政王的职位,不能喧宾夺主。
而且哪怕是偏殿也是主殿的偏殿,不算辱没他的身份。
这些都是小事情,更何况除了过年,刘谈估计自己也不可能在蓟城长待。
蓟郡郡守好不容易盼着刘谈回来,终于是找了个机会期期艾艾问道:“殿下,臣之前曾经去过辽西郡的新城,那新城建的真好啊。”
刘谈一边看着刘苦玩玩具一边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什么话直接说。、”
蓟郡郡守立刻赔笑说道:“殿下,您看蓟城好歹是王城,若是还不如一个郡的郡城,将来传出去燕王殿下的脸上也不好看是不是。”
这几天他也看出来了,燕王可能在皇帝那里不受宠,但北境王对他弟弟还是很上心的,哪怕只是表面功夫。
刘谈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你也想要新城?”
蓟郡郡守立刻疯狂点头:“是。”
新城谁不想要?蓟郡郡守甚至已经知道北境王殿下甚至让人设计出了郡守府,虽然他的郡守府还不错,但北境国的建筑是整个大汉都有名的,就连皇帝都赞不绝口,他当然也眼馋。
刘谈面色一沉:“本王还没问责呢,你就敢伸手了?你也不看看你把蓟城弄成了什么样子?辽西郡原本的郡城虽然不如蓟城,但城中贫富差距并不大,纵然有了新城,大家也有那个钱财搬进去,你自己看看如今的蓟城什么样?就算建了新的城池,你能保证百姓有那个财力搬进去吗?你敢保证那些富户不会大肆买房置地?”
第616章 [二更]616
蓟郡郡守没想到北境王会直接翻脸,他原本也只不过是想要凑个热闹,若是能说动自然最好,说不动……反正按照北境王这个脾气估计早晚忍不了现在的蓟城。
结果对方就直接发作了,蓟郡郡守腿一软就跪了。
他一开始还有点懵,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开始哭诉说道:“殿下,臣……臣也是迫不得已啊,别的郡都还能自己做主,但是到了臣这里……上有国相和燕王,不不不,是前任国相和前任燕王,臣也得听他们的吩咐。”
刘谈挑眉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蓟城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蓟郡郡守有些不敢承认,只是说道:“臣……臣也是听命行事。”
刘谈面无表情说道:“就算只是听命行事你也算是从犯之一,知不知道刘旦和前任燕国国相现在在哪儿呢?”
蓟郡郡守心里一突,他当然知道了,这两位坟头草都好几米高了啊。
刘谈对着苗瑞说道:“去把书房书案上的那份文书拿来。”
苗瑞立刻领命而去,蓟郡郡守跪在地上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过不多时苗瑞回来之后,刘谈拿着那份文书翻了翻说道:“你说蓟城百姓被盘剥甚重是你逼不得已,那么你家里那亭台楼阁假山花园,以及堆积如山的铜钱……难道也是逼不得已?”
蓟郡郡守顿时冷汗都流了下来,满脑子都是:他怎么知道的?
自从北境王来了之后他就低调了很多,家产也都处理了一下,怕的就是对方突然发难。
他自认为做得很干净,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蓟郡郡守小心翼翼问道:“殿下是从何处得知?臣……臣这么多年才赚下这一栋宅子,至于铜钱成山,这……这万万不敢啊。”
刘谈倾身笑道:“你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知道本王是怎么查出来的吗?”
蓟郡郡守摇了摇头,刘谈平静说道:“实话跟你说,还真不是本王查出来的 ,是绣衣使者将这些东西交给本王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蓟郡郡守顿时面如死灰,他们这些官员,可以不知道别的,但不能不知道绣衣使者。
那是皇帝手下第一大特务机构,据传只要绣衣使者想要查的东西,不管藏得再怎么好,他们也还是能够查得出来。
只不过绣衣使者一向是只听命于皇帝,也只向皇帝汇报,一般皇帝也不会将那些情报交给臣下。
可现在皇帝陛下将这份情报交给了北境王,态度就已经很明显了。
蓟郡郡守立刻说道:“臣……臣愿捐出所有家产以用作军费,还请殿下饶恕臣这一次。”
他这个人也没有特别好的心理素质,刚才是觉得自己藏的好,不应该被刘谈查出来,觉得北境王殿下应该是在诈他,所以才敢争辩一番。
但是面对绣衣使者,他就不敢承认。
现在他的要求也就是能够保住自己这一条性命,当然他还是耍了一个小花招,说的是饶恕他,而不是饶他一命,这样若是北境王殿下同意了,他还能继续当自己的蓟郡郡守。
若是不同意,他就退一步,只要求保住一家性命,哪怕去当个庶人也可以。
刘谈冷冷看着蓟郡郡守说道:“贪渎之人,国家自有法规,你求本王亦是无用,来人,拖下去吧。”
蓟郡郡守顿时变得十分呆滞,早上出来的时候他还在盘算着若是能够翻新蓟城,他从中能够得到什么好处,结果这才过了几个时辰,他就变成了阶下之囚。
他被拖下去的时候正好窦思博过来,窦思博看着宛若死鱼一般的蓟郡郡守忍不住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这人作了什么大死惹得殿下直接把他给拖了下去?
刘谈把手里的文书交给他说道:“你看看吧。”
窦思博接过来扫了一眼不由得大吃一惊:“他一个小小的蓟郡郡守竟然能够贪渎这么多?”
刘谈说道:“燕国再如何不行也是一国,他又管着蓟城,可以说是除了燕王和国相之外下面就是他了,这些年他帮着前任燕王和前任燕国国相搜刮民脂民膏,自然也落了不少好处。”
窦思博恨恨说道:“臣前些时日走访城中还见到有许多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他们竟然完全不顾百姓死活,简直是罪大恶极!”
刘谈抬头看着窦思博问道:“你还去城中走访了?”
窦思博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这不是快正旦了么,燕国也该有个新气象,可是蓟城这个情况……”
刘谈摆摆手:“不需要那些面子工程,你就算为了好看今年给大家发了钱发了东西,明年呢,以后呢?”
窦思博犹豫说道:“若是想要让百姓能够缓过来,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免除一些杂税,可是燕国如今的国库,全靠这些杂税支撑……免了之后……”
刘谈十分大气说道:“免了吧,就算不免,那些钱收上来够做什么的?而且你不是已经派人去寻找石灰石和适合做砖的红泥了吗?一旦有合适的地方建作坊,以后都会好的。”
就在他们说着的时候,卫登十分兴奋地跑过来说道:“殿下……”
他说到一半看到了窦思博,顿时迟疑了一下。
窦思博也不傻,立刻说道:“臣来就是请示殿下是否要免税,殿下既然有其他要事,臣就先告退了。”
“等会。”刘谈说道:“你走什么?记住,你是燕国国相,除了本王的私事,其他事情你都不需要避开。”
在这一点上霍光拿捏得就非常好,当然,就算是刘谈的私事霍光也能管得上,大概是因为刘谈对霍光十分信任的缘故。
而对于窦思博,他固然不像相信霍光一样信任,但他也还是在尝试着信任窦思博。
诸侯王若是不管事情,那么他跟国相什么关系都无所谓,但若是管事情,就最好尝试着信任彼此,要不然这事情做不下去,最多也就是勉强维持一个平静,想要发展是不可能的。
窦思博略有些诧异,但还是留了下来。
卫登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说道:“殿下,出盐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个瓷罐,打开以后里面装着的是有点泛黄泛黑的粗盐。
窦思博在听到盐这个字的时候就忍不住呼吸粗重,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要看清楚。
只不过他还有点理智,所以克制住了自己没有继续前进。
刘谈倒是十分淡定,伸手拿出刚晒好的粗盐看了看之后放回去说道:“出产的多吗?需要多久?跟当利那边比如何?”
卫登想了想说道:“跟当利那边传来的数字差不多,这些日子阳光正好,所以出产不少,估计等到冬天可能就不如当利。”
刘谈点头,这个结果他之前也已经想到了,气候问题没有办法,而且只要开的卤水池够多,哪怕只是一个季度也足够了。
实际上在这个地方晒盐最好的季节并不是夏季,夏季虽然阳光比较强烈,但空气中的水分比较多,湿度大,最好的气候则是春秋两季。
现在正好赶上深秋,想必效果很不错。
他直接问道:“文书呢?”
卫登立刻将记录的文书双手呈上,刘谈一边接过文书一边说道:“给思博看看。”
卫登便将手里的瓷罐递了过去,比起卫登的平常和刘谈的不在意,窦思博对待这个罐子可是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生怕一不小心就摔了。
他认真看了半晌,甚至念起了一粒粗盐放进了嘴里。
顿时感受到了满嘴的咸涩。
刘谈一抬头正好看到他这个动作,连忙说道:“哎,这盐还没经过加工呢,你怎么就放嘴里了?赶紧吐出来。”
虽然嘴里的味道不怎么好,但窦思博却好像不在意直接问道:“殿下……这个盐,需要的煤是不是不多?”
他知道他家殿下在往北境国传令让人往这边送煤,但送煤的队伍还没到,他又没见到刘谈手下大量收购木柴,这盐……又是从哪儿来的?
刘谈抬头看向他说道:“用得很少。”
实际上晒盐是用不着煤的,不过后续的提纯等一系列的操作是需要用到一点,但也不多。
只是刘谈就算真的信任窦思博也不会说那么明白,这个方子是重中之重,如今交趾国跟大汉还在扯皮,只要这些沿海地方一天不落入大汉手中,这个方子刘谈就一天不会放出去。
其实交趾国那边也未必不知道晾晒能够有盐,只是海水晾晒之后产生的盐是有很多杂质的,接下来的萃取才是重中之重。
这些他除了当利长公主谁都没告诉过。
当然倒是可以告诉霍光,不过霍光比窦思博有分寸的多,人家从头到尾压根问都没问。
窦思博略带欣喜说道:“那……以后是不是燕国也能平价卖盐?”
盐在老百姓的支出比重之中占了很多,毕竟小农经济下面很多东西都能自产自销,但是盐不行啊。
一旦盐的价格下来,哪怕收入没有上去,但实际上老百姓手里的钱也是变相变多了。
刘谈看了一眼文书说道:“现在可以维持蓟城的平价,广阳郡和辽西郡都可以,唔,让李康成给我选一片地方,标准就按照辽西郡那边的来算,回头我会派兵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