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谈只是在对刘彻的事情上比较敏感,剩下的……只要搞定刘彻,他就不需要担心别的。
李息决定用军功将他犯傻的事情给遮过去。、
而在他攻打乌桓的其中一个王城的时候,刘谈的捷报终于是传到了京城。
此时京城众人对于这一场战役还是很关注的,主要是辽东郡被人占领三个月都没人发现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再加上大家都知道北境王什么脾气,知道乌桓人肯定讨不到好处。
但是谁都没想到刘谈竟然直接让李息带着兵马入侵乌桓。
至于辽东郡的争夺则是交给了三个年轻人。
这一下子,主战场就从辽东郡变成了乌桓境内。
刚开始还有人觉得北境王小题大做,这是在掀起战争,甚至隐隐有人觉得北境王这是好大喜功的表现,忧心忡忡地想要让刘彻遏制一下刘谈。
他们倒不是真的想要刘谈倒霉,只是担心刘谈因为武力值高而导致经常挑起战争,要知道他现在手里有北境国和燕国,西边有西域,北边有匈奴,东边有乌桓,就算没有了乌桓还有高句丽等等其他民族,想要打仗真是太容易了。
甚至有人因为这件事情建议刘彻改封刘谈为齐王或者鲁王。
这样看来,他们倒真不是想要坑刘谈,只是不希望大动干戈而已。
当然谁都知道在打乌桓期间肯定不能改封刘谈,甚至在燕国走上正轨之前都不太可能。
而且刘彻看上去也不像是想同意的样子,所以他们只是想要先给刘彻一个信号,然后接下来再一点点劝说。
刘彻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心里憋着一股气。
曾经因为国库钱财不够,导致他在对待匈奴的事情上只能一再退让,甚至还要派公主跟乌孙和亲。
丹阳公主不是亲生的是一回事,但让一直反对和亲的他同意这件事情本来就让他一直如鲠在喉。
现在刘谈手里有钱,也有光明正大的借口去打,结果这些人又来。
但是这些大臣的担忧也不是错的,所以刘彻不好斥责,只能等着刘谈那边的消息。
也亏了他儿子从来不让他失望,第一封捷报来的十分迅速,而捷报的重点其实不在于胜利。
大家都觉得打胜仗不奇怪,那可是十万大军啊,除了赵破奴他们那样的蠢货,一般人想要输也真的不太容易。
最让大家震惊的是自家的伤亡人数,战争中一个人没死这仿佛是神仙话本里才有的事情。
当然只是没有因为战争而死亡的人,中间还有一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其他原因去世,最多的就是疾病,不过这个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刘彻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他就干出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无语的事情——把捷报发下去挨个传阅,不看完不下朝。
众人:陛下,这可是大朝会啊!
第626章 [二更]626
原本沉浸在喜悦之中的众大臣现在开始思索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拖的时间太晚的话,宫里会管饭吗?
这好几百号人,一个个看下去要看到什么时候啊?
好在刘谈在正式文书上一般语言都比较简洁,实在是不简洁不行,让他写华丽的辞藻他也写不出来,所以就只能干巴巴地就事情叙述清楚就行了,也亏了刘彻从来不嫌弃他。
就那么几行字,大家瞄一眼基本上就能记住,能够站在未央宫大殿之上的没有一个智障,所以传阅的也很快。
刘彻坐在上面眼看着下面那些大臣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好奇逐渐变成困惑和不可置信,心里还是挺爽的。
刘谈以为大家不相信的会是伤亡人数,但到了朝堂之上却恰恰相反,大家关心的不是伤亡人数,坦白讲谁都清楚越是这样大家都关注的战争越不可能出现假报军功的事情,因为代价太大了。
而且一般这种事情也都是出在下面人身上,像是刘谈这种地位就没必要,他弄这么大的军功有什么用?他已经是诸侯王了,再上面就是太子,看他的样子好像也没有想当太子的意思,否则当年他就不会自请就藩,去年的时候也不会在立了大功,皇帝都不想他走的时候跑了。
大臣们关注的是他花了多少钱。
一般打仗消耗的是粮草、武器还有药材,这三个是大头,剩下的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桑弘羊将那些数字在心里来回转了两遍,总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感觉这样的消耗基本上就是大军跑到乌桓旅游了一圈啊。
当然这么说可能夸张了一点,但的确如此,也就是比大军溜达一圈消耗多了那么一点点。
桑弘羊有些纳闷问道:“陛下,这军费……是不是北境王殿下用了自己的钱?”
这是他唯一想到的可能性,北境王殿下做什么事情都善始善终,但十万大军出征不是开玩笑的,再加上桑弘羊之前有劝说刘彻停战的“前科”,刘谈若是担心会被叫停而自己出钱也不是不可能。
反正现在谁都知道天下间最有钱的诸侯王就是北境王,别说他只是出一部分钱,就算让他自己支撑大军征战估计也能支撑个半年。
刘彻看了桑弘羊一眼含笑说道:“你这么问可见是不了解他。”
桑弘羊有些困惑,刘据解释说道:“阿弟……咳,北境王如今就算手上有钱也不会投在大军身上,从他之前的奏疏中就可以看出燕国如今一片混乱,他自然要先将这些梳理干净再说,而且火药桶的威力……可不是其他任何武器可以比拟的。”
有对乌桓比较了解的人纳闷说道:“可……如今乌桓比长安要冷很多,他们又喜欢用冰墙御敌,此时冰墙应该尚未完全化开,北境王殿下是怎么对付冰墙的?”
刘彻听后深深觉得这些人真是不懂大汉的武器如今到了什么地方,干脆一挥手说道:“后日去建章宫,给你们看看火药桶究竟为何物。”
正好建章宫那边有一座偏僻宫室想要重建,直接用火药桶暴力拆除就好了。
诸位大臣带着自己的疑惑走了,好不容易等他们都走了,刘彻立刻拎着太子回去拆信互通有无。
刘谈在给刘彻的信上用抱怨的口气吐苦水,叙说了一下乌桓人把发明火药桶的他当成了神仙,简直是不可理喻。
他也没办法,这种事情不适合用十分正式的口吻说出来,只能这样打趣一样地说,反正之前已经有很多次这种误会了,乌桓人的误会有李息推波助澜,但他不说,刘彻大概也想不到。
果然刘彻也没多想,只是看到乌桓人捏了一个泥人就代表他儿子,而他儿子的重点竟然是这些泥人很丑就觉得乐不可支。
刘谈给刘据写的信就稍微放松了一点——他在跟刘据探讨育儿心得。
在信里刘谈吐槽了一下带孩子的不容易,顺便还发愁刘苦的开蒙问题。
那上面的很多问题让刘据看得都一愣一愣的。
说实话,他从来没想过小孩子的事情竟然有这么多,以前他也没带过这么小的孩子啊。
孩子小的时候都归母亲去教导,等到大一些父亲才会参与进来,这基本上是大家的共识。
至于母亲早逝的那些最多也不过就是得他偶尔问候一句,剩下的都是让宫人去带。
所以刘谈把他当成了有经验的父亲,这让刘据的压力十分之大。
刘彻那边看完信开心过之后,转头一看,发现大儿子正在愁眉紧锁,不由得稀奇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他儿子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不问父亲去问哥哥?
刘据十分乖觉地将手里的信上交,苦笑着说道:“父皇,阿弟这些问题可真的是让儿臣为难了。”
刘彻本来还有些不以为意,心里正想着怎么指点这两个儿子,作为父亲不就是这样嘛。
不过随着儿子逐渐长大,他能够指点的地方也不多了,尤其是刘据,在政治方面越来越成熟,让他高兴之余也有些失落,总有一种自己已经老了的感觉。
也幸亏有个刘谈,看上去精明强干,实际上经常迷迷糊糊犯错,需要父亲来提醒教导,这大概也是刘彻对他过多关注的另外一个原因。
只不过这次的问题……刘彻看完信之后也有些惆怅。
他对儿子们小时候的印象就是幼稚,没有儿子的时候盼着儿子,等儿子多了之后他才发现年纪幼小的孩子挺无趣的,偶尔逗一逗还行,可一旦他们饿了渴了或者有了别的什么事情开始哭的时候,刘彻头都大了。
可他是皇帝,完全可以不理会,所以年纪幼小的孩子怎么教育他还真……不太知晓。
最后他回忆了一下,发现也就是对刘弗陵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印象。
刘彻年纪稍微大点之后脾气变得好了一些,而又没到年老猜忌的程度,所以对刘弗陵总是多一些耐心。
想到这里刘彻忽然有些心软,不是针对刘弗陵,而是针对刘谈。
这孩子还那么小的时候就离开自己身边,他对刘谈年幼时的样子都已经不记得了,再见面对方已经长成了一个半大少年。
刘彻想了想说道:“让欧阳世去给燕王启蒙吧。”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九点~
第627章 [三更]627
刘彻随口一吩咐,刘据想了想也没什么问题,便也不在意。
倒是刘谈接到消息之后直接惊了,转头看着在床上玩的不亦乐乎的刘苦说道:“你小子有福气了啊,这样的人来给你启蒙?”
那可是欧阳世啊。
说起这个人可能很多人都不太熟悉,他的父亲是欧阳生,好吧,这个名字也不是那么有名,但是欧阳生有一个弟子很多人应该都是知道的那就是儿宽,也作倪宽。
曾任御史大夫,跟司马迁一起定制了太初历,就是那个把正旦从十月初一改成了一月初一的太初历。
欧阳生本身记载不多,但他却是西汉早期的经学博士之一,不仅如此,他们欧阳世家世代治经学,他授业给倪宽,倪宽又授业给他的儿子,然后这样彼此交替,一直到了欧阳世的八世孙。
后来这八个人就被称为欧阳八博士,可以说一家子都是博学之才。
欧阳世作为欧阳生的儿子,并且师从倪宽,给一个孩子过来启蒙,怎么想怎么不太对。
但如果把欧阳世看成指点诸侯王一般的存在的话,那就足够了。
刘谈想了想估摸着刘彻还是担心刘苦会长歪,毕竟他长歪的儿子已经很多了,虽然长歪的原因都不一样,但最后都走上了造反的道路,也是有点伤老父亲的心。
他原本很想见见欧阳世,结果刘彻在下令之后又表示刘苦如今年纪还小,欧阳世不必即刻上任,再等两年再说。
所以刘谈也只能遗憾的去继续让下面的人组织春耕。
现在他又面临了一个问题——先农礼要怎么搞啊?
这个应该是诸侯王做表率,如今燕王年纪幼小,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让丞相代为执行,但问题在于燕国的实际政务都在北境王手上,所以真正要执行可能还是要让刘谈过来。
可刘谈还要管理北境国的先农礼呢,他已经出来很久了,听霍光说北境国的百姓都特别想念他,经常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拦住霍光问北境王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不回来了。
他长期不回去让北境国的百姓从心里就没有底,生怕现在的好日子如同镜花水月一样,万一北境王走了他们又回到之前那样的日子呢?
之前过惯苦日子,对生活也没抱有什么希望,所以也不觉得怎么样。
可如今他们的日子过得正好,每个人都很有奔头,若是还回到以前,估计很多人都忍受不了。
刘谈想了想觉得也是时候回去一趟了。
他把窦思博喊来,窦思博听说他要回去也跟没了主心骨一样。
他跟霍光不同,刘谈不在北境国是北境国的百姓不太安心,虽然国相还在,但如果北境王被改封了,国相肯定也要跟着走啊。
但是霍光的话,虽然也觉得刘谈不在很多事情需要写信请示有些麻烦,但整体上是没什么问题的,如果不是刘谈比较特殊,实际上整个北境国就是应该归霍光来管的,他也有这个能力。
窦思博就不行了,接手燕国政务之后,到现在他都没有捋顺,他做得最顺畅的事情就是听刘谈的话,刘谈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若是刘谈走了,还有先农礼这么一个大事件,他怎么搞得定。
窦思博劝道:“天下的先农礼每个地方的时间都不一样,北境国不就跟长安不同啊?燕国也可以推一推,等殿下回来再说的。”
刘谈摇头:“在种植这方面燕国的气候跟北境国差不多,至少现在是差不多的,若是等我回来这一来一回可能就误了农时,而且你早晚都要学会,不仅是这一次,在燕王长成能够亲自行礼之前,都要你来,要不然要你这个国相有什么用?”
窦思博顿时脸一苦:“可是殿下……臣……臣真的没做过啊。”
刘谈淡定说道:“本王刚到北境国的时候也没做过,实际上也没什么难的,更何况都不需要你亲自犁地,如今北境犁很好用,正好你趁着先农礼将北境犁推广开来,等到秋收的之前再推一下收割机,燕国这边竟然还是十分落后的农具就离谱,那些郡守真是一个个的都不干活吧?”
窦思博顿时不敢说话,生怕多说一句就又要少一个郡守。
蓟郡到现在都还没有郡守呢,当初他问刘谈要不要重新在选一个郡守,刘谈的意思就是反正蓟城是王城,那么蓟郡的事情就交给窦思博来管好了,何必再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