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怜抬眼望去,琴弦四起,朝艾雾攻击而去。
容不得一点耽误,段御追闪身抱住艾雾,往身后跃去。
艾雾从段御追手中摔到了地上,身后传来段御追痛苦的尖叫声,艾雾赶紧回头看向段御追,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段御追抱着艾雾躲过了致命伤,却被琴弦拉过了胳膊,直接被切断了一条胳膊。
这琴弦不是普通的琴弦,连着段御追的灵魂一同被切断。
“小追!”艾雾两步跑到段御追身边。
段御追脸色煞白,胳膊的血染红了袖口。
邵梓令抓住这瞬间的慌乱,飞身到明英城城主身后,一脚将他踹了下去。
明英城城主滚下高台,余否也赶紧跃身而下。
邵梓令站在高台城主位之上,望着眼下一篇慌乱的场景。
“我反悔了,我不要他一个人死了。”邵梓令从箭筒里拿出几支箭,拉开弓,对向台下之人。
不管不顾究竟会射中了谁,此时的邵梓令几乎失去了理智。
余否一挥手,隐约可见一片巨盾展开,挡住了邵梓令射来的所有的箭。
周怜推开余否,琴弦朝邵梓令而去。
邵梓令耳边亮光闪过,周怜的琴弦被击退。
发带断落,头发散了下来,邵梓令的头发也已经和傅倾一般长了。
周怜被震得后退两步,靠在了走过来的零的身上。
“是傅倾的魂器破界。”零揽着周怜看着邵梓令。
周怜站直身子,指着周围的士兵对台上的邵梓令喊道:“邵梓令,傅倾已经死了,他们还活着,你这样是要他们全部都死吗?!”
“傅倾……”邵梓令念着傅倾的名字。
“他们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傅倾不一样,他是我的一切啊!”邵梓令的声音已经接近破音。
残忍的话使得众人皆为震惊。
傅倾,他还守护着我。
邵梓令摸了摸耳垂上的耳饰。
箭筒里只剩下最后一支箭了,是傅倾留下的箭。
邵梓令拿出那最后的箭,放上,蓄力拉开了弓。
“破界,拜托了!!!”
无数的箭出现在邵梓令两侧,散发着烈焰红光。
万箭齐发,势不可挡。
箭穿破了余否的盾,众士兵四处逃窜,离开了此处。
“这边。”奈罗君·卜尔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拉住揭佩辞和徐羽桥,转身又拍了拍艾雾,示意他们跟着他走。
“小奈,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总部……”揭佩辞说着。
还未说完就被徐羽桥打断:“好了,先出去再说,不然我们全都得死在这里。”
徐羽桥望了一眼猩红了眼的邵梓令,叹了一口气,捡起地上段御追的断手,跟在奈罗君·卜尔身后离开了此处。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穿越来到这个世界的,后来遇到了很多人,发生了许多事,经历了那么多,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局、一场游戏,兜兜转转,我依旧在这个圈里。
可笑。
熊熊大火燃起,映在邵梓令绝望的脸上。
一切都结束吧……
邵梓令平静地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们究竟要干什么,但是,只要我死了,你们的计划都完成不了了吧……”
傅倾是我活着的理由啊……
傅倾死了……
我还活着干什么……
结束了,都结束了……
手中的弓掉到了地上。
邵梓令将所掌握的所有镇魂珠的力量聚集在手心之中,穿过自己的心脏,捏住了那镇魂珠。
“啊!!!”
镇魂珠在邵梓令手中被捏碎。
上一次大火后,我遇到了我此生的挚爱,这一次大火后,我将陪同我的挚爱一起远去。
此生……
无悔……
这一日,是七月七,是邵梓令的二十七岁生日……
余否走到零和周怜身边,拿出了兔准备好的两张传送符阵。
周怜的身体不一定能撑得住……
周怜好像也看出了零的顾虑,说道:“零,准备了那么久了,不要功亏一篑。”
说罢,周怜拿过了属于自己的那张传送符阵。
见周怜消失在了原地,零拿过了另一张传送符阵。
这是邵梓令的二十七岁,七月七日七时七刻,所有的一切都卡着七,天地万物之和谐。
镇魂珠与宿主彻底融合……
镇魂珠已就位。
零挑灯透过灯光看着窗外的银杏树,银杏树上的祈福牌上写着的真正的文字,零透过灯光看到一清二楚。
上面的文字零在一点一点慢慢的改变它。
我再也等不到你成年后再去找你了。
掌灯人已就位。
整个房间里布满了琴弦,琴弦从周怜身体而出,穿透了他的肉身。
零,这辈子不能再陪你那么久了。
下辈子记得等我成年后来找我。
归魂弦已就位。
九十九守在药止身后,看着他刻着一只眼球的形状,这是为丢丢刻的义眼,周围腐尸蝶飞舞。
这是一只正常人的眼球模样,之后丢丢离开江渔城后便可用这只眼睛示人,九十九接过义眼,为其附上力量。
血蝶从指间飞出,颤抖着翅膀。
葬尸人已就位。
“主人,别来无恙。”
正看着倪芮手中那什么也照不出的镜子发着呆的千音顿时一怔,瞬间红了眼眶。
千音想要回过头,却被身后的路晨抱住,声音从耳边传来:“别回头。”
黑白对半的卷发与直发相互交融,红绳带着铃铛缠绕过两人的身体。
守魂铃已就位。
路音醉站在樱花树下望着那片绿油油的萤灯草,樱花落在他的发间,他摘下了那张白色的陶瓷面具。
风卷过草地,扬起了樱花,衣袂飘飘,发丝拂过绝美的脸庞。
奈何,樱花为你不败,你何时归来?
聚魂者已就位。
扶桑跪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浑身不着一缕衣衫,一根细长的红绳缠绕着新生的他。
九只三足金乌叼来一片巨大的赤红色布匹搭在了扶桑肩膀上,而后围绕着他煽动着翅膀。
我,这是在哪儿?
神明木已就位。
舞书拖着金梦到了指定位置,表情凶狠地说道:“好好待着,不准走!敢走打死你!”
“这么不诚实干什么,直接说我想你陪在我身边多好啊。”金梦轻浮地挑了挑舞书的下巴。
舞书一巴掌把金梦的手拍开,说道:“你这家伙,能不能正经点!谁想你陪我,要不是你体内有小九的灵魂,谁管你啊!”
散魂者已就位。
世界各城各地,八个阵环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四人四物的脚下。
八个阵完成的瞬间,地面早已布好的媒介相连,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阵图。
阵图的最中心,兔就站在那里,手中捏决指着天,维持着整个阵法。
“复!”
从天而降一个与地面的阵图阴阳相反的阵图,两阵合一,复魂阵完成。
光芒瞬间炸碎,世界归为平静,一切好像从未发生。
复魂阵结束后,兔拿出准备好的传送符纸,消失在了原地,与此同时呆愣无措的扶桑身边出现了一个符阵……
在明英城城主府的某个角落,周嘉姝手中拿着绣球,弯着腰逗着七巧身旁的万依。
“你要陪万依玩吗?”万依拿着摇铃茫然地看着周嘉姝。
“对呀,我陪你玩。”周嘉姝笑着。
七巧站到万依身前,挡住周嘉姝的视线,说道:“这下你该把你的灵魂交出来了吧。”
周嘉姝也无所谓,站直身子,自己抛接着绣球:“你拿的掉吗?”
确实,七巧拿不了周嘉姝的灵魂。
周嘉姝的愿望是为父复仇,要他们此生痛苦不已、不得好死,可他要复仇的人已经全部被她一步步算计成功了。
不论是邵霜月的死,还是江落的死,又或者是邵霜月的弟弟——邵梓令这悲惨的一生。
周嘉姝突然停下抛接绣球,将它抱在怀里,微笑着说道:“还有一个人啊。”
还有谁?
七巧皱眉,难道是路音醉?
不对,应该不是。
“还有我自己啊。”绣球在周嘉姝怀里爆炸。
周嘉姝在微笑中死去,结束了她这一生的复仇。
七巧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周嘉姝的愿望完成,可她自己已死,灵魂离去,这灵魂七巧依旧拿不到。
七巧一笑,输得心服口服。
萨儒部落的灭亡,邵霜月成为鬼,邵梓令被追捕,等等,所有事情的发展全在周嘉姝的掌握之中,包括自己最后自尽。
这女子不是一般人啊。
第113章 最初最终
奈罗君·卜尔拿出止血粉分发给大家,然后替揭佩辞伤口处撒上粉末,并从衣摆上扯下布条替他包扎着。
“我早就想问了,你这止血粉还有你这衣服怎么回事?”揭佩辞压着奈罗君·卜尔的脑袋说着。
奈罗君·卜尔说道:“每次和你出任务时,你总是受伤,你自己不在意,我得帮你准备着。”
揭佩辞下巴轻轻压着奈罗君·卜尔,不重,只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奈罗君·卜尔也乖乖低着脑袋给他包扎着。
此次来明英城,虽然有帮助邵梓令的原因,但更多的是接到除鬼任务,地点是明英城城主府,数量是全府。
不过现在,虽然惨不忍睹,死伤无数,但也算是解决了。
破界的火烧的鬼一个不剩,逃出的重伤的士兵们相互靠着喘息着。
徐羽桥正为段御追治疗着,无论□□多疼痛,都远没有灵魂撕裂来的痛苦。
路音醉从火中走来,不知何时他也到了此处。
“这条胳膊必须要缝上去,不然就算是来世也会缺一条胳膊。”路音醉朝段御追走去。
灵魂的毁坏,没有修补的话无论几世都不可能改变。
“缝,要怎么缝?”徐羽桥抱着段御追坐在地上,听到路音醉的话有些震惊。
“用归魂弦。”路音醉拿出他从火中捡到的琴弦,是周怜掉落的归魂弦。
即便是缝合好,这辈子这只胳膊也是不能用了,但至少来世能身体完全。
“劳烦了。”段御追有些虚弱地说道。
越早缝合越好,尽管徐羽桥用银针替他止住了痛,可灵魂的疼痛却是没有办法的。
众人就坐在一旁,耳边传来的是段御追的刺耳的惨叫声,别过头不敢看去,后来怕喊虚脱,只能咬住衣服忍着痛。
段御追如此木讷之人,未见过有什么夸张的表情,也是第一次见痛到整个人都蜷曲起来,表情狰狞到拧成一团。
路音醉替段御追缝好便离开了,剩下的交给他们自己。
艾雾不断自责地道歉着。
但艾雾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魂器被毁,她再不能留在十之者。
待伤势治好,便要与十之者告别。
艾雾在风溪学院里学习着,不必再偷偷逃学去完成十之者的任务。
千音和从前一样,带领着十之者在这个世界里与恶鬼悄无声息地战斗,十之者与介入者依旧势不两立。
看着倪芮手中的镜子,千音趴在镜子前无声地说道:“路晨。”
另一边路晨看着镜子中千音的嘴型,愣了会儿神,忍不住一笑。
他知道了。
千音依旧在寻找路晨,这是他活下去的执念。
云川城城主府后的那座山,山上本住着一举世无双之人。
路音醉走进山上的屋子,将从大火中带出的东西放在了大厅的桌子上。
“怎么?愿意把傅倾还给他了?”路音醉站在门口看着单膝跪在院子中的那人。
那人站起身子拍了拍惨白的手,身子挡住身后的土堆:“本来就是他的不是吗?”
阳光洒在那人银白色的发丝上,鬼面下微粉的眼睛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星辰你在磨蹭什么还不快走?”院子外传来祝悦不耐烦的声音。
“催什么催。”许昕辰应道,慢条斯理的朝外面的祝悦走去。
山上又恢复了寂静,路音醉摘下脸上白瓷面具,拿出了那面奈何所做的狐狸面具戴了上去。
胡黎,又回来了。
“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乔七逗弄着余否怀里的孩子。
夏柳秧不久前诞下一女,余否很是疼爱。
“想好了,叫拾忆。”夏柳秧与余否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确定了?”这名字确实让人没想到。
夏柳秧点了点头。
“挺好的。”零说道。
是十一啊。
要是以前的扶桑知道肯定会很高兴。
“万依也要抱。”万依期待地看着余否。
余否小心翼翼的将拾忆递到万依怀里,万依看着怀里软软的婴儿,又紧张又开心。
“冬天的风吹过春天桃花,而我已经带你去哪里呀……”万依嘴里哼着歌。
“春天到了,应该是樱花吧……”七巧说着看向了窗外,“不对,是桃花。”
这里没有樱花树了,喜欢樱花的人离开了。
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好了好了,我先走了。”乔七岔开话题。
“小五走了你也要走?”零问道。
乔七想了想说道:“那还是不一样的,小五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我过个几十年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