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智晖说完,冷冷地看着地上被打成死猪一样的张茂昌,冷哼一声走了。
这青凤从郑智晖说得最后一句话里听出了一点眉目。
这郑智晖平时也算是个守规矩的男人,而且他跟张茂昌并没有什么冲突,应该不至于这么下死手。
他提到不准对他媳妇再动手动脚,那就是周映秋在自己家监工做活,昌儿定是对她做了些什么下作的事,因而才惹火了这郑智晖。
如今说什么也没用,只能哑巴吃黄莲了,自己又得吞下这苦果了。
哭哭啼啼的青凤跟张承刚急急忙忙的把张茂昌扶起,赶快送至村里的郎中那里去医治了。
徐慧芝家里这几天陆陆续续有从青凤那边过来的妇人,她们一个个都后悔着,羞涩不已说自己不该煳涂,跟着那狡诈的青凤去做那些损人利己的活。
徐慧芝依然和和气气的,好言安慰她们……只要你们是真心实意来干活的,我家的大门永远向你们敞开着,以往的事一概既往不咎。
徐慧芝这派心胸宽大的处事方式,更让这些本就有悔意的妇人感动不已。
自此以后在这里做活的妇人更是拿出一身的干劲,再也不怕吃苦,认认真真、本本分分地做好自己手上的活。
青凤那边制衣坊和铺子一倒,这周记绸缎庄的几个铺面生意就红火起来。
这青凤在阳岗县开的铺子卖了假绸缎衣服之后,老百姓们个个都心有余悸,害怕再买到假货,也知道便宜没好货,都暗自在心里有了对比。
……还是这周记绸缎庄的小孩衣服做工好,刺绣漂亮。
自此以后,百姓们一说要买小孩的衣服,就会去周记绸缎庄选款式。
慢慢的,周记绸缎庄的衣服渐渐成了阳岗县“名衣”铺。
文君制衣坊又接了很多大单,衣服的件数又增加了很多。
于是做活的妇人慢慢多起来了,工钱也给的越来越丰厚。
来文君制衣坊做活的妇人从来都没有这么赚钱过,因而个个都喜气洋洋,脸上都是笑盈盈的。
这手上赚的钱一多,生活上可都改善了,以前一年也吃不到几顿肉,现在一个月也能吃上几次肉了。
包括这些妇人家里的小孩,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整洁光鲜了很多。
有些妇人家里用这些做活赚的钱,新买了牛、羊、猪等。
这些做活的妇人家里生活好过了些,村民们也心知肚明。
他们生活能过得像样点,全仰仗景文、何君他们这生意做得好,才让村民也有了盼头。
于是,景文他们一家在鹅湾村地位就逐渐高了起来。
村民们见到他们家人也都非常热情客气。
青凤这段时间一家人就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自己家里不太敢露面。
她害怕阳岗县那些买了假绸缎衣服的人,会寻上门来要求退货、还钱。
自己昌儿是被那郑智晖打了个半死,医治时又花去了很多银子。
青凤得知确实是自己儿子先欺辱周映秋的,还不敢上门去叫嚣、去闹事要赔偿。
因为若自己带儿子上门去闹,要郑智晖他们赔钱的话,势必就会把张茂昌想强占周映秋的事给捅到明面上来。
这事一闹大了可不得了。
搞不好族里,村长他们就会出面调解。
这事若闹到几个叔公面前,那自己面上可就难看了。
村民对这种欺男霸女之事也是恨之入骨的。
那几个叔公在事实面前也不能袒护自己的儿子吧。
搞不好还得惩罚张茂昌,因此青凤虽然恨得牙根痒痒的,只能把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这边买绸缎已经把所有的家当都搭进去了,铺面那边还赔了很多钱。
所以她现在是家底空空的,挤不出来一点钱了。
青凤三口在家里惶惶不可终日时,又听到徐慧芝家里的制衣坊开得红红火火的,生意是蒸蒸日上,还受到村民们的爱戴和尊重。
更让这青凤急红了眼,气伤了身。
等制衣坊重新恢复到原来井然有序地做活当中,何君的心才真正放松下来。
他去月鸣岭山上打理他那些“宝贝”果树,走到那棵金桂树底下时,就见谷清一派闲情逸致的状态。
他斜靠在金桂树旁,带着一丝得意笑意瞅着何君。
“怎么样?干倒了那青凤,心情不错吧。”
“那女人心肠太坏了些,是她自己太缺德,卖那些假绸缎的衣服给百姓,这回她真是端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嘻嘻,我帮你助攻了一回。”
“啊?啥意思?
不会那青凤家的衣服是你弄坏的吧?”
“那倒不全是,他们是进了那些很差的绸缎,然后绣工确实很粗糙,衣服下水就染色褪色,这个不假。
但那绣好的图案虽然很差劲,但也不至于一下水,它的线头就断掉,嘿嘿,你能听懂吗?”
何君不由得睁大眼睛仔细打量着谷清。
“不会是……
那图案上的丝线难不成都是你给挑断的?”
“我就是变成蜂王的样子,用刺把上面的丝线给挑断了。”
谷清知这何君是善良正直之辈,生怕他会因为自己的多此一举而感到心有不安。
便又笑嘻嘻地说:“你可别多想,就算我不出手,她也是拿了假绸缎来坑害百姓的,百姓们迟早还是要找她退货的。
我纯粹是看不惯那妇人为非作歹,就想替你出口气而已。
你不要太感谢我哈,嘻嘻。”
何君听了谷清说的话,顿时哭笑不得。
这青凤所做的一切纯粹是她咎由自取,但他万万没想到这谷清竟然有一副侠义心肠,替自己打抱不平,横插了这一杠子。
自己还真不知道是感谢他呢,还是说说他。
何君正想说话,突然看见景文从那边找过来了。
何君刚想提醒谷清赶快回避,就这一转眼功夫,谷清早不见了人影。
待景文走近,何君想起青凤拿走方子,挖走了那么多人去开办自己的制衣坊,后又出事时,不免感叹。
第94章 今天可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二更】
待景文走近,何君想起青凤拿走方子,挖走了那么多人去开办自己的制衣坊,后又出事时,不免感叹。
“这人还是规规矩矩地做人才好,总想着走捷径,专门走那旁门左道,还是不长远的。
就看青凤这一家,这次可真算是元气大伤了。”
景文一听到青凤的名字,脸上便露出不屑。
“怪就怪她们一家人都心术不正,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还是让她们家尝尝这失败的苦滋味。”
何君听了没再言语,他也曾听村里传那张茂昌想欺负自己表嫂来着,却被自己的表哥打成了重伤,这段时间都缩在家里养伤,不敢露面的事。
他心里虽然知道表嫂对自己冷淡,可她毕竟也是自己的亲戚。
听她出了这个事,在最重视妇人名节的村里,从此以后对表嫂的风言风语必定不会少。
虽然那恶棍最终没得逞,可对表嫂来说,这个伤害是永远去不了,而且她以后在悍妇苏红,还有自己那个倔强的表哥面前的日子绝对不好过了。
想到这些,何君都不由得替她叹气。
景文仔细地看着何君脸上的表情变化,他可看不得自己疼爱的媳妇,脸上露出愁云。
他伸出手抹平了何君皱着的眉头,宠溺地说:“咋了,媳妇,咱们现在制衣坊也搞得那么好,这山上的果蔬也卖得这么红火,你还有什么不称心的?
来,给你夫君笑一个,我可最爱看自个媳妇笑了。”
何君一下子就被景文弄得不好意思起来……是啊,再操心那也是别人家的家事了,自己与景文一家好好过,比什么都重要。
何君抬起头对着景文温和一笑。
刚刚干了活,何君的脸还是红扑扑的。
他此时双眼明亮,又是一副笑吟吟的温顺样子,又勾的景文心里痒痒的。
若不是顾忌这在野外,旁边又有童涛他们在那里干活,景文铁定会搂过何君,狠狠的在他脸上亲上几口。
他现在只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细嫩的脸。
“君,你记起来了吗?
今天可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
何君顿时愣了一下,他开始仔细回忆,今天是个什么特别日子。
可认真想了一会儿,除了想到今天是自己的生辰,再也想不出今天有什么特别。
等等……难不成景文所说的今天是特别的日子,是特指自己的生辰吗?
何君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眼里有迟疑,也有隐隐的兴奋。
他现在就算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辰,但是他也不会主动说出来。
他是怕万一景文指的是其他特别意义的事呢。
景文若记不住自己的生辰,那自己巴巴地说出来,不就是明着想讨景文的注意吗?
何君于是决定做一只狡猾的狐狸,他故意摇摇头笑了一笑,左顾而言他。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啊?
我想了老半天,也没想出来。
别是什么第一次做生意赚到银子了?
或者是第一次果树上结果子了这些事吗?”
景文满脸都是暖暖的笑意,他双手轻轻搭在何君的肩膀上,用特别温柔的声音缓缓说出。
“今天是十二月初九,是你何君的生辰。
你是十二月初九酉时出生的,所以我要祝你生辰快乐。”
何君的小心思……啊,啊,景文他真的记得到我的生辰,他还说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这是不是说明他在心里非常非常看重我。
我真是太开心、太兴奋了。
何君内心已高兴的在热烈欢唿了,面上却还在极力控制自己过分兴奋的表情,但他嘴角的深深笑意已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是的,今天确实是我的生辰。
不过,景文,你又是如何知道我生辰的呢?”
“你忘了?
那时候娘极力反对我们俩的时候。
我特意问了你的生辰,然后去找那个道士过来,给我们算了一卦的事吗?
那次我就把你的生辰牢牢地记在脑里了。
何君,生辰快乐!”
何君一听,心里顿时比蜜还甜,心里又有点紧张又兴奋,偏偏这个时候他还嘴笨的很。
“啊,谢谢景文。”
“小傻瓜,还跟你夫君这么客气,喊声夫君,等晚点夫君会给你一个惊喜。”
何君已经羞得脸都抬不起来了。
唉,自己这脸皮薄,一害羞就脸红的毛病,啥时能改掉啊?
“嗯,夫,夫君……”
“这才乖,真是我的好媳妇。”
两人在这边正情意浓浓的,煞风景的就来了。
童涛跑过来就冲他俩喊。
“何君,那苏林驾马车跑到这月鸣岭来了,说是要找你,你快点过去吧。”
何君与景文顿时觉得有些奇怪,平时跟这苏林也不是太来往,除了去阳岗县,他代周老爷出面跟自己买过几次药材,帮过几次忙,仅此而已。
景文心里有些不得劲,他一听到苏林的名字,他就会联想到那周老爷。
他总觉得周老爷家的苏林,对何君这么殷勤,肯定不怀好意。
何君拉拉景文的衣服。
“走吧,这苏林从阳岗县跑到咱这来,定是有啥急事了,咱们快去看看吧。”
二人从果树园走到菜园,就见苏林驾着一辆马车,后面还跟着两辆马车。
三辆马车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果树苗。
苏林一见何君便跳下马车,冲何君一抱拳笑眯眯地说:“何公子,周老爷托我向你转达几句话……祝你生聚同相庆,日盼共言欢,财气快登先,同公乐万寿。
我家老爷本想送一份玉器贺礼,但考虑到何公子肯定嫌贵重不肯接受。
于是他就送了这份特殊的贺礼。
老爷知道你们租了这么大的山,肯定也缺果苗,因而他到处想办法弄来这些各种各样的果苗,让小的带来。
请何公子务必接受。
老爷也说了,这果苗是他送给何公子的贺礼,若何公子不喜,也可将它们弃之不顾。
这果苗虽不如玉器贵重,但所谓的礼轻情意重,请何公子无论如何都要笑纳,我也好回去交差。”
何君与景文当即一愣。
何君满脸的诧异……苏林说出祝贺我生辰的话,这周老爷咋知道我的生辰呢?
但他转念又一想,这些有钱大老爷,有的是门道和手段,打听我一个小小何君的生辰八字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他跟我非亲非故,巴巴的让苏林带了几马车果树,又送上祝福的话,还当着景文的面,可真让我下不了台。
咳,那周老爷干嘛弄得这么热情。
还说什么果树作为贺礼,如果我不收,也可以把它们丢弃。
这不明摆着硬要我收下吗?
若我不收,将果树丢弃,那我也是万万做不出来这种事的,归根结底,我还是不得不把这果树苗收下,这下又欠着他一份人情了。
唉,本不想跟这样的人打上交道,现在反而越来越牵扯不清了。
何君偷偷看了一眼景文,景文的脸早已经晴转多云了。
景文思忖这姓周的真算好手段,知道送别的,何君定然拒绝,但果树苗正是何君需要的。
而且还说何君不收,可以将它们丢弃,何君是这么爱惜蔬菜果苗的人,最后还不是心甘情愿地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