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到晚上才散,可以说得上是宾主尽欢,韩遂欢不欢的叶雨铭不知道,反正他是喝高兴了,觥筹交错间叶雨铭还又认识了好几个富家小公子,别的不说,这可都是人脉都是商机,他现在就借着靖王的东风,多认识点有门路的人,多刷点经验好升级。
回去的时候脚步还有点踉跄,但脑子很清醒,扶着韩遂的胳膊,走得很慢。
“你说那个什么特使,打算让我怎么做?要是叶相的门生的话,我是不是捣捣乱比较好?”
“你能不能好好走路?”
“这不是正走着呢?”叶雨铭不服气:“你别走那么快,走太快了我头晕。”
“酒鬼!”
“也还好吧,就是有点贪杯。”叶雨铭吧唧下嘴巴,为自己辩解:“其实不是的,就是你们这儿的酒比较好喝一点,古法酿造跟我以前喝的都不一样,这个比较好喝,而且就算喝醉了,也不容易上头,没那么难受。”
“你还挺有心得。”韩遂抿着唇,过一会儿才问:“你以前喝的是什么酒?”
“啤酒、红酒、老白干。”叶雨铭伸出手指头数:“我喝老白干比较多,所以我酒量还不错,就你们这里的这些,我都能喝,一般不至于醉到那种程度。”
说到醉酒的程度还冲韩遂挤了下眼睛,一副你我心知肚明的表情,韩遂没有跟他心知肚明,听着叶雨铭报出来的酒名,默默思索了一下这是什么地方会产出的酒。
西洋?还是南洋?又或者大漠还是苗疆?再或者,这些他从来都没有听过的东西,真的存在吗?
韩遂又走了两步,然后微一侧头,就看见叶雨铭微红的脸颊,然后不动声色慢一步,隔空虚扶着叶雨铭的腰,免得醉鬼不好好走路,再摔跤。
他的动作很轻,就是轻轻挨着叶雨铭的衣服做个防备而已,按理说叶雨铭喝成这样,是不会察觉的。
谁知道这家伙相当机敏,韩遂的手不过是刚刚伸到他背后,叶雨铭就已经主动歪到了韩遂怀里,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你想抱我,说就行了,偷偷摸摸,做贼呢?”
说话时的语气可以模仿了韩遂,但是从他嘴里面说就多了一点黏糊,一点软,还有一点想撒娇的意思呢。
歪的那一下,力道有点大,韩遂脚步不稳,本来只是虚扶的手,结结实实放到了叶雨铭的腰上,叶雨铭仗着自己喝了点酒,也根本就不办人事,揪着韩遂的衣领就亲了过去相当的霸道,韩遂想抽手,他就耍赖皮。
“不行,我头晕。”扶着韩遂的胳膊叽叽歪歪。
靖王殿下被吃了豆腐也只能自己认了,拎着没骨头一样的叶雨铭,带着人回去。
叶雨铭其实就是一个微醺的状态,但酒这个东西能助兴,尤其是在叶雨铭心里面有所惦记的时候,那点所思所想被无限放大,扯着韩遂的袖子就不肯走了。
“韩遂,你抱我回去吧,我晕得很,走不动。”
“抱不动。”
“胡说,上次有刺客的时候你还能抱着我打架,怎么现在就抱不动了?”叶雨铭就是不肯动:“不然,你背我回去也行,自己挑一个。”
“自己走,你不是说没醉。”韩遂要反驳,叶雨铭就已经开始往他身上赖:“反正我走不动了,你要不管我,就把我扔在这儿吧。”
韩遂冷着脸,把人从身上撕下来,刚一甩手,叶雨铭就跟没骨头一样直接要往地上倒,韩遂又冷着脸把人抱回来。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摔着我。”
眼里全是得意和狡黠,吃准了韩遂会及时出手再把他抱回来。
某人顺势勾住了韩遂的脖子,凑过去哈着热气:“靖王殿下这么别扭,也就只有我能受得了,换成是别的人,早就不跟你玩了。”
“韩遂,其实,除了你别扭的性格,我真的挺喜欢你的。”叶雨铭半眯着眼睛,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然后笑了一下:“如果……我一定追你,让你做我男朋友。”
朋友就朋友,男朋友又是什么古怪的叫法。
中间省略的他没有说下去,韩遂也没有听清楚他呜呜哝哝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只当叶雨铭是喝醉了,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如果他能听见,如果叶雨铭再说得仔细些,韩遂就能明白,他跟怀里人中间隔着的并不是不明的身份,他所介意的那些问题,根本就称不上是问题,而真正的问题,在叶雨铭的心里,还未浮上水面。
月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叶雨铭靠在韩遂的怀里,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剩下的,那就不是他操心的问题了。
王爷亲自抱着叶公子回府的消息天还没亮就已经在王府上下传遍了,一大早叶雅连饭都没吃就跑过来看热闹。
她昨天走得早,酒宴还没散就先被送回去了,并没有看见传说中恩爱的抱抱,小姑娘还处在对爱情充满美好幻想的阶段,非要拉着叶雨铭问长问短。
叶雨铭打着哈欠也不好太打击小姑娘,他能说他跟靖王就是还未遂的火包友关系吗?至于为什么抱他回来,那是因为叶雨铭想把这个未遂变成已遂,可惜每次都失败,他都已经快变成平常心了。
“对,昨天哥酒喝多了点,王爷他温柔体贴舍不得我辛苦走路,又想多跟我相处一会儿,两个人的小浪漫,等你长大了,也会遇见这样一个人,会抱着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韩遂在屋外就听见了这么句话,什么温柔体贴,什么舍不得他走路,难道不是某个人死皮不要脸非要往地上躺,他没办法才把人抱回来的?
第42章
督察特使来得比叶雨铭想象中还要再快一点,人家的架子也比靖王还要再大一点,那到底是京城来的特使,带着实权来的,肯定比韩遂这种被下放的受到的礼遇要强得多。
那位“州衙事务繁忙”的知州大人,不仅提前将蜀州城内彻底“清扫”一番,给特使专门准备了落脚的地方,甚至把城里一些小商贩都直接赶走,严令这段时间不许出来摆摊做生意,免得影响了特使大人的巡查工作。
“我说,他这样霸权,不让人家出来做生意,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剥着手里的橘子,叶雨铭拧眉不悦:“得想个办法才行,不能任由他胡作非为。”
韩遂在写信,往京城里送的信,他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写一次,很频繁,叶雨铭大概给他算过这路上的时间,那边的信才送到,他这边就又发出去,能看得出来靖王殿下业务繁忙。
比大总裁还忙,幸亏这还是纸笔传墨的年代,要是有电话微信什么的,韩遂估计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一开始他在书房忙活的时候叶雨铭都会主动避嫌一下,后来次数多了,他也懒得,韩遂似乎又不是很介意,有时候还会主动叫叶雨铭过去研墨,靖王都不介意了,他又何必给自己加那么多的枷锁,就这么凑合过吧。
“韩遂,我可听说庞大海连城门都让人收拾了,特使马上就到,他提前派人迎到十里外,这一对比,您这王爷的待遇是不是错了点?”
岂止是错了点,那简直就是错了很多点。
韩遂停笔,将信放到一旁晾干,才回叶雨铭的话:“所以,你是在看本王的热闹?”
“那不至于。”把剥好的橘子分给韩遂一瓣儿,叶雨铭才继续说道:“就是吧,我觉得你还挺大度的,挺能忍,竟然一点都不介意。”
“而且,你是真的从心里面就不在意,不是那种表面上端着,其实心里面介意得要死的那种类型。”叶雨铭从韩遂的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卷成筒状:“我采访一下你,靖王殿下你为什么没觉得自己受了屈辱?他一个小小知州,还敢在你面前这样那样的,扭脸就对着另外一个朝廷来的钦差各种献殷勤,如果一视同仁,跟谁都这么狂这么不要脸也就算了,前后差距这么大,那明摆着你一个王爷还不如人家一个特使呢,靖王你心里面就一点儿也不觉得那啥吗?”
明明身在高位,又是这种封建等级制度之下,叶雨铭就很想知道韩遂他是如何来平衡这种心态的。
“踩低捧高不过是人之本性,倒是你,如此愤愤,怎么从前没见过这样的?”
“见~没太见过。”
叶雨铭确实没太见过这种类型的踩低捧高,截止到这儿来为止,他大部分的人生都活跃在校园里面,学校里面能有个屁的踩低捧高,了不起就是你这次考试比我多考两分,下次我努努力争取超过你,就算是竞争也都是良性的,跟这种吃人的世界不能比。
“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那你见过很多喽?”叶雨铭追着韩遂问。
韩遂伸手将他推远些,免得又被占了便宜:“是你见得太少了。”
“也是。”叶雨铭表示赞同地点点头:“你心态挺好。”
就这胸襟这气度,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真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有点东西。
不对,他只是看中了韩遂的肉体!
“嘟嘟囔囔又自己嘀咕什么呢?要骂我也大点声让我听见。”
叶雨铭笑:“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很多时候。”韩遂肯定不会再一一提醒他,见叶雨铭还笑得没心没肺,也有些无奈:“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一点规矩礼法都不知道,别人就算眼里再没我这个王爷,也不会当着我的面直接放肆,你可好,你可真是、另类得很!”
“我没有啊。”叶雨铭否认:“我就是嘴快了一点,别的都挺尊敬你的,真的。”
“信你才有鬼。”韩遂叫他:“你过来,我有话问。”
“问。”叶雨铭马上挤到韩遂身边。
韩遂坐的地方是一张长凳,这凳子是叶雨铭专门设计的,比较宽敞,而且做了靠背,类似于现在的沙发,他做这玩意的时候,想的就是哪天能跟韩遂在上面好好活动一把,结果一直迟迟没进展,古代版的大沙发就变成了椅子,因为舒服,不仅叶雨铭喜欢坐,韩遂偶尔也会坐坐。
“你坐好,说正经事。”
“我倒是想跟你说不正经的事,关键你也不跟我说呀。”
叶雨铭挺委屈:“韩遂,我觉得咱俩现在的关系其实也可以进入下一阶段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呀?好歹给我个时间不是,万一……”
“怎么,你很赶时间?还打算去哪儿?”
韩遂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了,非常明显,差到叶雨铭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悄悄挪了挪屁股,还没来得及去想韩遂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听他又说道:“我查不出你的身份又怎么样,你既然顶着叶雨铭的身份,那便是我王府里的人,我不放人,你哪儿都去不了。”
“呵呵。”叶雨铭讪笑着:“王爷这话说得那么严肃干什么,我能上哪儿去,我这不就是催催你,赶紧把咱俩的大事提上日程,别老这么吊着我,是个男人让你这么吊着,早晚都得出事。”
“你还想出什么事?”
“好好好,不出,不出,你不是要跟我说正经事,那你赶紧说正经的。”
这个话题有点危险,叶雨铭不敢再讨论下去,而且,瞧着靖王的脸色怎么看怎么不好看,怎么看怎么黑,他都没搞明白自己刚才到底是哪句话没说对,就触了靖王的霉头,万一再说下去,他这嘴上也没个把门的,惹恼了韩遂又跟他甩脸色可怎么办?
“关于李阳你知道多少?”
“知道两个字。”
“哪两个字?”
叶雨铭瞅了韩遂一眼,又挪远了一点,他现在就想站起来,以便随时能逃跑。
韩遂:“知道多少说多少,你心虚什么?”
“心虚不至于,我就怕、算了。”叶雨铭打算老实坦白,然后装死到底:“我就知道李阳两个字,没别的了,王爷也别问我考我,反正我就知道这么多。”
他看过的剧情里面,根本就不涉及这么个人物,一点都不知道,就是叶相门下一个小喽啰而已,人家讲故事还要分个侧重点呢,这个什么李阳根本就不在故事里面,他怎么可能知道。
甚至,他连到底是哪两个字都不知道,只知道一个发音而已,不能再多了。
“你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吗?”韩遂扫了他一眼:“过来,我给你讲讲李阳生平,以及他在叶相府上的旧事。”
“你、给我讲什么?”叶雨铭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声音大点就吵到了韩遂一样。
“你说讲什么?讲你不知道的事情,难道你要这个样子去见他?”韩遂的嘲讽毫不掩饰:“叶相门生,还在府上住过几年唉,你见了人,连面都不认识,你觉得合适吗?”
“那倒不至于不认识。”叶雨铭表示:“这么大的排场,我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人群中间那个,就算我认不出来,我看胖大海的反应就成,他对谁装孙子,谁就是大爷。”
“怎么,还要我夸你吗?”韩遂给了他一个自行领会的眼神,叶雨铭收起得瑟的尾巴,乖乖装好学生。
李阳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叶雨铭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清楚,但韩遂很清楚,叶雨铭想不明白,怎么叶相家的门生,他是怎么把人家的喜好研究地那么透彻的,十分怀疑李阳不是在叶相府上住了三年,是在他家里住了三年。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韩遂把该说的都跟叶雨铭交代完,然后最后重点提醒他:“叶相府中李阳有个很看不上眼的人,平时都不会对他假以辞色,如今估计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