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
萧善道:“一会儿大哥就该派人来传喜讯了,我们到库房给他挑些好东西送去,也是我们的一份心意。”
谢追站起身就准备往外走,萧善忙一把摁住了他,道:“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怎么也得把饭吃完吧。”
谢追这才想到他们这饭才吃了一半,他脸色有些窘迫,忙又坐了回去继续吃东西,这次速度稍微快了些。
不过他也顾及着萧善,看到萧善放下筷子他才跟着放下,双眼亮晶晶的瞅着眼前之人。
萧善看他这模样,手心直痒,很想上前揉一揉他的头发。任谁看到谢追这样子,都不会想到他曾是个杀伐决绝的将军。
他站起身抓着谢追的胳膊,语气无奈道:“走,去库房。”都无意卖萌了,再不走就说不过去了。这世上带王君去库房挑东西都这么起劲儿的估计也就他一个。
两人在库房挑了一圈,谢府就派人来了。
谢府的下人传了喜讯后,谢追硬着张脸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大哥,等过两日我亲自回去给他道喜。”
谢府的下人应下,然后带着谢追送的礼回去了。
谢沉被封赏,不管是什么原因,萧善和谢追都是真心为他高兴。
不过也不是人人都像他们两个真心实意向着谢沉。
好比还借住在顾家的安老夫人,也就是萧善第一次带谢追去顾家就仗着自己身份想要拿乔的那个安老夫人。
她被萧善怼了一顿,入宫又被兰妃给气了一通,这些天心情一直不怎么好。
今日听到谢沉封伯爵,她直接把手边的茶杯扔在了地上。
安老夫人愤怒道:“他谢沉连一天战场都没上,凭什么封伯爵?要是这样下去,他谢家岂不是马上就要同我安家平起平坐了?”
想她安家,也是在皇帝登基之后打了几回胜仗才加封侯爵。
现在谢沉一滴血没流就成了伯爵,很难不让人生气。
至于谢追上过战场这事,安老夫人根本没放在眼里,在她看来,谢追这事皇帝没有下旨降罪已经是谢追烧高香了。
安老夫人强硬了一辈子,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死死压过谢家一头。
以前在边境,安家的声望比不上谢家。
好不容易等到谢家有落败的迹象,皇帝突然又来了这么一手。安老夫人这心里就跟蚂蚁在热锅上爬一样,难受的很。
安老夫人生气发怒,她带来的安家那些小辈都站在那里低着头不敢轻易说句话。
安老夫人在房内痛快骂了谢家人一同,包括谢追和谢沉。
直到骂累了,她才坐在椅子上休息。
在想到顾家二房时,安老夫人突然不气了,她甚至笑了起来。
在她看来,谢沉封伯爵,那是因为谢追嫁给了三皇子萧善,有了这层关系谢沉的名字才有这个机会进皇帝耳中。
而身为顾家二房的顾言和他这一脉的人,有着在宫里当妃子的女儿,有个是皇子的外孙。可他们得到了什么?世人提起顾家,除却老太爷,便是顾宣,谁会想到顾言。
如今顾老太爷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好,最近身体上的那些老毛病都犯了,精神头也不怎么好,昨日还请了御医来看病。
如今顾家上上下下默认大房做主。
嫡子嫡子,同为嫡子,嫡长子和嫡次子的待遇差别也挺大的。
等顾老太爷真有个什么事,顾家二房可是什么都落不到手里。
安老夫人不信,谢沉封爵这事儿戳不到顾言的肺管子。
想到这里,安老夫人捂着心口道:“来人,去大嫂那里说一声我病了。”她指的是顾宣的妻子云氏,蒋氏是顾言的妻子。
她自然不可能直接去蒋氏那里说一些刺耳的话。但她的身份放在那里,只要身体不适,顾家其他人总要前来探望她……
***
谢沉封伯爵的五天后,顾家老太爷突然病故。
消息传到宫里时,皇帝震惊不已,不知道顾老太爷怎么突然走了。
这些日子顾老太爷身体是不怎么好,他因此问过御医,御医说只要精心养着,再熬一段时间不成问题。
这才几日,人就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文应该会写《我有读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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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025
萧善听到这件事后,也非常震惊。
他和皇帝想的一样,顾老爷子的身体的确不怎么好,可在这之前一点死亡的预兆都没有。
顾老爷子近些年已经不怎么管事,除了偶尔入宫见见皇帝,顾家其他事基本上都是顾宣顾言两兄弟在操心。而以他的身份稍有不适,就会递牌子入宫请太医入府。
皇帝和皇后也心疼他岁数大了,更是经常让苏御医前去给他看病,说起来顾老爷子的身体情况,苏御医最是清楚不过,可也没听苏御医有什么暗示的话。
要不然以兰妃那性子早就把不住告诉他了。
乍然听到被精心养着的顾老爷子就这么没了,萧善心中很是恍惚,这人怎么就突然去了。
这是不是就是在说,世事无常,命不可强求呢。
不管听到消息的人怎么想,顾家已发丧,这事无论再怎么不敢相信,都已是事实。
萧善换了件素净的衣服,然后同谢追说了声就骑马去了顾家。他去的时候,顾府门前已经换上了白绸,门房也带上了孝巾。
看到萧善前来,门房红着眼把人引了进去。
所经之处,人人素衣素面容颜哀声至极,所听之声,全是哭泣之音。
萧善的心并不算柔软,甚至可以说是有几分薄凉,可他并不喜欢见人哭。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哭泣,都不是一件让人欢喜的事儿。
萧善同顾家的关系并不十分亲密,可顾家到底是他的外家。
小的时候他也曾在顾家玩过耍,顾老爷子也曾拉着他的手给他讲过故事。只是长大后,彼此因为身份之故有了默契。
他不常往这里跑,顾老爷子等人的眼睛也都看向萧锦,也更加重视萧锦。
只是他同顾家关系淡淡,并不是说他们闹翻了。
萧善到来,顾宣和顾言带着顾家小辈都迎了上来。
顾宣这些年掌管顾家,很个很沉稳的人,颇有顾老爷子的风范。此时他眼圈虽红,但还勉强撑起了精神头。
至于顾言,身材微胖,哭得很伤心,喉咙里都是干嚎之声,脸上的泪更是止也止不住,袖子则因擦眼泪而湿了半截。
萧善怀疑,兰妃之所以喜欢哭就是遗传了他泪腺发达的体质。
萧善阻止顾宣顾言等人上前给他行礼,他是来见顾老爷子最后一面的,这个时候皇子的身份自然要放在一边。
萧善上了香,然后他看着满脸悲痛之色的顾家人没有说话。顾老爷子活的长久,顾家到现在光主子加起来就有很多,说实话,现在站在这里的也不是每个人都真心实意的悲痛,也不是每个人都觉得他们该一同站在这里。
以前顾家有顾老爷子在,顾宣和顾言并未分家。现在顾老爷子走了,兄弟二人都是有孙子外孙的人,断然不会继续住在一起,分家是必然。
分家事儿小,如今最关键的是守丧。
守丧期间,顾宣和顾言还有顾家那些小辈男儿势必要退出朝堂沉静几年,至于女儿家的婚事也要因此耽搁三年。
到时肯定会有人趁机瓜分顾家在朝堂上的势力,甚至会因顾家没有人在朝堂上而故意打压他们,有的事儿也许顾家做过,有的也许他们根本没做过。可他们长时间不在皇帝跟前,想要辩论什么都不容易。
这对太子萧锦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这事谁也没办法,除非皇帝夺情,可夺情也不是说想夺就能夺的。
皇帝要找到合适的理由,要拿这个理由让文武百官都满意。最紧要的是,皇帝乐不乐意夺情。
若让人知道萧善在这种悲伤的场合还在想这些,肯定会骂他利欲熏心,为人冷酷无情,不是个好东西。好在这个世上没有透视眼,没有读心术,而他也不是玻璃先生,脑子里的任何想法都能被人轻易看透。
萧善想着这些时,萧锦也来了。
萧锦也换下锦缎绫罗着了素衣,他一路骑马而来,因跑的急促头发被风吹的有些微乱。萧锦和顾老爷子感情好,顾老爷子生前教过他不少东西,因此听闻这事后萧锦的眼圈都红了。
比起萧锦,没有什么表情也没红眼眶的萧善显得格外冷漠,与此地更是格格不入。
萧锦看到萧善,喊了声三弟。
萧善看他走路踉踉跄跄,怕他摔倒,忙上前扶了他一把。
萧锦虚虚一笑,道:“我没事。”
萧善点了点头,放开他后,无声退在一旁。
萧锦去上香,他也拦住顾宣等人行礼。等他上完香安慰起众人时,顾宣脸上的镇定消散了些,他死死抓着萧锦的手,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他真心实意的喊了声太子殿下。
声音里满是悲愤。
萧锦红着眼握住顾宣的手,哑着嗓子道:“父皇母后和兰娘娘他们都知道了,都很伤心,父皇命我前来送外曾祖父一程……”
后面他还想说什么,却是喉咙一僵,再也说不出别的。
顾宣等人含着眼泪朝着皇宫的方向拜了拜,以示感谢皇恩,起身后顾宣道:“劳皇上、皇后娘娘、兰妃娘娘挂念。”
顾言咬着牙呜呜的哭。
萧锦又安慰了他们一番,然后同萧善去了内院。
不说小辈,单说内院的云氏、蒋氏,和一直借居在府上的安老夫人都在痛哭。
尤其是安老夫人,哭得肝肠寸断,都哭晕过好几次,急救丸都吃了两颗。
她一直跪在地上,其他人无论怎么劝,她都不愿意起来。看到这一幕的顾家那些下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感叹安老夫人一片孝心,可感天动地。
萧锦和萧善转了一圈,看到这情况,心情也沉甸甸的。
两人没有过多打扰内院这些悲伤的人,回前院时,经过桃花苑中的水上廊桥。此时这里无人经过最是安静不过,萧锦站在那里不动。
萧善站在他身边无声陪伴着他。
许久,萧锦用手揉了揉脸,很小的声音从手缝里跑出来:“三弟,怎么会这样?”
萧善不知道他是在问以后的局势,还是在问顾老爷子的死。
萧善想了下很认真的组织了下语言:“人总有一死,外曾祖父年岁大了,好在这些年没大病没大灾,临死没受什么病痛的折磨,走的也不痛苦。二哥,你不要太难受了,他老人家最疼你,你太难过会让他有所牵挂,走的都不安心。”
萧锦又揉搓了下脸颊,掌心划过眼角使劲揉搓了一番才放下。他深深吸了口气后,看着萧善说了声你呀,再没有别的话。
又站了一会儿,等萧锦整理好情绪,两人才离开顾府。
顾家现在正乱,他们两个皇子在那里呆的久了,前来拜访的人还要给两人请安,更是乱。
离开了,顾家那些人也不用太顾及两人。
回去的路上,萧善道:“二哥,去我府上坐一会儿在回宫吧。”
在他那里,萧锦可以是萧锦,可以随便伤心。
回到宫里,萧锦只能是太子,高兴悲伤都不能随便流露出来。
萧锦听到这话犹豫了下道:“这次就不去了,父皇还在宫里等我回去回话呢。等以后有时间,我们兄弟二人好好说说话。”
萧善也没勉强他,而后同他一起入宫。萧锦来的匆忙,侍卫都没带几个,他不放心。
再者,他也要去入宫安慰兰妃。
入宫后,萧锦去皇帝那里回话,萧善去了景兰殿。
不出他所料,兰妃已经哭得喉咙都哑了。
这次翠书也没把人哄住,看到萧善,兰妃抓着他颤声:“去顾府看过了吗?”
萧善点头:“送了一程,外祖父他们还好,母妃不用太过挂念。”
“怎么能不挂念呢。”兰妃眼泪啪啪往下落,满脸哀伤:“入了这宫门,每年同家人见面都有次数。如今亲人病逝,亲自去上香都是奢侈,我也只有哭这一会儿的权利。”
说罢这话,她呜咽着哭出声音。
萧善也没有继续劝说她。
家人离世,总是让人难过,劝说一个正伤心人让她忍着不要哭,是非常没礼且残忍的事。
与其这样,还不如趁着有机会让她发泄发泄心中的悲伤呢。
真把心中的难过都哭出来,也就好了。
萧善就那么无声的陪着兰妃,一直到兰妃哭累哭沉了,他才离开。
***
回到王府,走到后院,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前等着的谢追。
看到他身影的那刻,谢追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谢追不善言语,知道萧善心情肯定不怎么好,他便没有多问。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想在这种时候陪着萧善。
谢追没开口,萧善倒是开口了,他说:“父皇、皇后娘娘和母妃都因为这事伤心着呢,你派人到大哥那边说一声,最近不要因为封爵的事让下面的人太闹腾。”他倒不是不相信谢沉的为人,主要是谢沉的现实条件放在那里。
谢沉刚被封伯,是京城最近风头最盛的人,因为姻亲关系,在外人眼里谢沉就是太子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