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巨响,燕瀛泽与林越带着燕揽月都被关进了一个铁笼中。
继而李焱再将龙椅的扶手往旁边一扭,大殿四周顿时响起一片钢铁摩擦的声音,不消片刻,大殿竟然成了一座毫无破绽的牢笼。而燕瀛泽三人被关在铁笼中,则成了笼中笼。
李焱再次扭动扶手,大殿四周的铁板上便是一排排□□,强弩蓄势待发,全部瞄准殿中的燕瀛泽三人。
“哈哈哈……”李焱走下御阶,来到铁笼边上,“燕瀛泽,朕说过,不要与朕作对,否则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林越手中的剑朝着铁笼砍去,只见火花四射,笼子却无分毫损坏,反倒是林越手中宝剑,也算神兵利器,竟然被生生震开了一道缺口。
“没用的。”燕瀛泽将揽月拉到身后,与林越一前一后将他挡在中间,“这是玄铁,普通的兵刃根本没办法撼动分毫。我们这是真的成了笼中鸟了。”
燕瀛泽的银.枪顿地,语气有一丝庆幸低声道,“幸亏没有让子羽来,否则,被关在这里的便是子羽了。”
李焱冷声道:“别急,过不了多久,你的白子羽便会来陪着你的。”
“你想做什么?”燕瀛泽厉声道,“别做梦了,我不会让你伤害到子羽的。”
“刘青,传令下去昭告天下,逆贼燕瀛泽已经伏诛。”李焱冷酷道,“相信白子羽看到告示会自动送上门来的。”
刘青领命而去,不出片刻,京城内外都布满了燕瀛泽伏诛的消息。
此时的白子羽却不知道外面的消息,他已经走进了密道,朝着皇宫而去了。
一路上丧门的人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可白子羽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想要深究又抓不住那一点想法。
密道狭窄,白子羽带着丧门的人一路前行,忽然前面出现了一道分叉口。白子羽停下来,他手中的皇宫建造图上并未有这条岔道,当初黎国建国之初,皇帝便建了这条密道,几百年后赵夫人逃走之时,却并未用上,倒是安王不知从何处得知,借着密道逃过了一劫。
白子羽斟酌片刻,忽然右面的密道中传来脚步声。或许是环境封闭,脚步声颇有些沉重。
前面隐隐传来火光,不多时,迎面走来了两个人,白子羽带着丧门的人退后躲在转角处,他身后的人全部上前,拔剑将白子羽护在了身后。
等人走近了才看清楚,竟然是鬼七。
鬼七后面跟着一个和尚,白子羽却不认识。鬼七显然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白子羽。
他朝着白子羽行了一个大礼,“鬼七参见太子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白子羽道:“我要进宫去。”他神色急切,“我怕燕瀛泽有危险。”
“您不知道么?”鬼七道,“小王爷已经被李焱抓住了,李焱放出了告示,目的就是让您去自投罗网。”
“李焱还真是沉得住气,若是燕瀛泽他没有那份心怀天下苍生的仁慈,如今李焱还能坐在龙椅上么。”白子羽听了鬼七的话已经醒悟过来了,他之所以一直觉得不对,便是一切太过容易了。
原来从一开始这便是李焱的一步棋罢了,燕瀛泽到底太大意了。不,更准确的说是李焱太过阴狠毒辣,谁也想不到,他牺牲那么多御林军,甚至不惜搭上兵部尚书萧硕,竟然只为了做一个套子去套住燕瀛泽。
确切的说,他的目标是白子羽,燕瀛泽只不过是阴差阳错李代桃僵了。
“当初我本就不想牵连他,才独自离去,如今因果循环,没想到最终还是他替我遭殃。”白子羽叹息,“终究是我对不起他。”
鬼七躬身道,“太子您不要自责,当初若非我假扮小王爷被李玉宵识破,也不会有今日之事了。他虽没有杀我,却将我派往了羌国,不再回宫。若是我在李焱身边潜伏,定然不会让小王爷涉险。”
鬼七身后的和尚开口道,“二位此言差矣,绿水无波因风皱面,凡事皆有因果。这件事情从二十多年前燕儿代替原本的世子殿下活着开始,便种下了因果,这本是他命中的劫数,与任何人无关。”
白子羽这才想起,鬼七身后还有一人,他朝着那和尚看去,那和尚不过五旬年纪,生的面容宽广耳垂厚大,嘴角微微上翘,纵然不言不语亦是带着笑意,好一副慈眉善目的弥勒佛样。
鬼七侧身,白子羽已知他是谁。对着那和尚施了一礼,“子羽见过禅师,久闻觉远大师名号。”
“诶。”觉远摇头,胖胖的大手连连摆动,“觉远不过是个和尚,公子称呼法号便好,大师万不敢当,或者,叫我大和尚也行。”
白子羽哑然,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看来燕瀛泽与林越,果真是在觉远身上受益良多。师徒三人都是不拘小节爽朗洒脱。
鬼七道,“虽与大师同路,倒是未曾问起大师缘何到了京都。”
觉远一笑,“大和尚是来寻徒儿的,自家的徒儿自家管教,总叫人越俎代庖可不太好。”
白子羽低头思量片刻后道,“鬼统领,你先出去,可儿的师父在外面,你告诉他,想法子让皇宫从西面烧起来。觉远师父与我去皇宫,前面不远处有一块断门石,非大师的阳炎掌不能劈开。”
“殿下,不能再让你涉险了。”鬼七道,“你的武功本就已经失去,若再有个万一,我如何同小王爷交代?”
“正因为我失去了武功,所以才让i出去找可儿的师父,你熟悉皇宫,才能找到最合适的放火的位置,快去吧,放完火后速速离去,燕瀛泽的士兵,不会那么容易屈服,若没有燕瀛泽的意思,谁也不会认输。”
白子羽带着丧门的人与觉远朝着密道深处去了,鬼七只得往外走,此刻他无比希望,白子羽能将燕瀛泽完好无损的救回来。
白子羽与觉远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断门石落下来的地方,白子羽将地图拿出来看了一下后道,“断门石后方,便是金殿下了。”
觉远摸着他的大光头,围着石头转了几圈笑眯眯对白子羽道,“公子退后。”
觉远一掌挥出,竟无任何声响,丧门的人看到石头没有任何变化,都齐齐看着觉远,不太相信面前这个大和尚的能力。
觉远倒是不在乎人家的目光,只是摸着大光头再挥出一掌后道,“都退后些。”
丧门的人奇怪的退后了几步,堪堪让出位置,觉远撤了手掌,那重愈千斤的断门石便在一众人面前成了细碎的石块,石块落地,发出轻微的哗啦声,一众人目瞪口呆瞠目结舌,觉远呵呵一笑,率先走了过去。
被关在笼中的燕瀛泽与林越索性靠着笼子坐了下来,燕瀛泽撕开一条衣带将燕揽月脖子上的伤口包起来后抱着揽月轻声问道,“还记得哥哥么?”
燕揽月点头,“记得,太子说你是我哥哥,说我哥哥是很了不起的人,是他最喜欢的人。”
燕瀛泽顺着揽月的目光看过去,李玉宵站在李焱身旁。自从燕瀛泽进殿内,他从始至终只说了一句话,就是让燕瀛泽快跑。
燕瀛泽在笼中对着李玉宵一笑,“谢谢你照顾揽月。”
李玉宵一步一步走上前来,来到燕瀛泽面前单膝跪地,“瀛泽,我们必须要为敌么?你可知,我最不想看到的,便是我们对立。我多希望,你还是那个花天酒地的世子殿下啊!”
“我也不想与你为敌,你虽然也姓李,可是你与你那个混账老爹不是一路人,你是个好人。”
燕瀛泽将手在铁笼上敲了一下道,“可是这是命数,你爹夺了子羽的东西,我一定要将子羽的东西拿回来,所以我们必须为敌,必须对立。”
“瀛泽,雌蛊已经死了,你如今又被困住了,你放弃与父皇为敌好么,我替你求情,不让父皇杀了你,我如今继承皇位了,我一定会广招天下名士,为你寻找解蛊虫的方法的。”
“李玉宵,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既然迟早是死,那么多几天少几天有何区别呢,我燕瀛泽只重离别不重生死,一码是一码,若有下辈子我们还是朋友。”
燕瀛泽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断云枪,不再多言。
“父皇。”李玉宵转而跪倒在地扣头道,“父皇您放了燕瀛泽吧,他已经是将死之人了……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皇帝!”李焱厉声道,“你已是一国之君,岂可妇人之仁。这些事你不要管,父皇会替你扫平一切障碍的。”
李玉宵缓缓坐在地上,靠在笼子上无助低语,“你们为何要这样,我不想看到你们这样子的……”
燕瀛泽挨着李玉宵,许久后他道,“李玉宵,我反正活不长了,求你件事吧,将林越与揽月放了,他们与这些事情无关,都是受我连累,再烦请你帮我将小泥巴好好安葬,跟着我这么些年,尽欺负她了……”
燕瀛泽话未说,完忽然砰地一声,龙椅竟然被震飞出去了。继而一声奇怪的吼声发出,大殿中的众人都捂住了耳朵。
☆、且共从容
燕瀛泽话未说,完忽然砰地一声,龙椅竟然被震飞出去了。继而一声奇怪的吼声发出,大殿中的众人都捂住了耳朵。
燕瀛泽与林越捂住耳朵的同时,欣喜道,“是师父。”
随着吼声持续,燕瀛泽与林越都渐感不支,李玉宵已经受不了倒在地上了。李焱原本便中毒,此刻更是被那吼声震得吐了一口血。
刘青见状一掌拍向李焱背心,一股真气便散在了李焱的四肢百骸。瞬时李焱便听不见那震人心神的吼声了。
吼声停止,白子羽带着一群人从洞口一溜走出。见到白子羽的那一瞬,燕瀛泽原本平静的脸色骤变,就在此时,燕瀛泽的心头忽然剧痛,他知道这是雄蛊苏醒的征兆.姬秋和给他的药只能暂缓疼痛,不能让他完全感受不到痛楚,更不能让雄蛊沉睡。
燕瀛泽的手捏紧笼子的铁柱,指节泛白。林越察觉有异,在身后托住了他。所有的一切林越都已明白,燕瀛泽之所以这么不顾一切提前逼宫,原因便是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际了。
雌蛊已死,雄蛊不日便透心而出,等着燕瀛泽的只有死路一条。
白子羽自御阶上一步一步走下来,周身泛着寒气.白泉与苏青不自觉便跪了下来,原本边上擒着二人的御林军都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白子羽来到白泉与苏青面前,目光冰冷,“自作主张不听命令,等回去后按门规处置。”
燕瀛泽一直注视着白子羽,可是白子羽却似没有看见他一般,训斥完苏青白泉便转身看着被刘青扶着的李焱。
觉远的狮吼功已经停了下来,殿中御林军被吼得东倒西歪。林越扶着燕瀛泽,将被觉远吼蒙了的脑袋摇了摇对觉远道,“师父,您怎么每次都这么突然来一声,合着吼死人不是您挖坑埋呢。您不在宁远寺诵经念佛,跑这里来作甚,小心佛祖怪罪。”
“小兔崽子,你以为师父愿意跋山涉水,三个不争气的徒弟都被关在笼子里了,师父能怎么办?师父也很绝望啊。”
觉远摸着他的大光头来到笼子边,将燕瀛泽手腕扣着,一股真气送进去,原本痛得要死的燕瀛泽便瞬时觉得好了很多。
燕瀛泽一口气缓过来了,对觉远道,“师父您来凑什么热闹,快些回去。”
觉远还未答话,李焱阴恻恻道,“觉远大师是一个人在宁远寺诵经念佛太寂寞了吧,既然来了,便一个也别想走。”
刘青扶着李焱退了一步,四周再次响起了咔嚓声,原本对着燕瀛泽众人的弓箭竟然又多了一倍
“啧。”觉远看着那满满当当的强弩,微翘着的嘴角笑意更明显了,“这是准备让你们做刺猬呢,唉,为师收的好徒弟啊,真是一个不如一个……”
觉远语气间颇有些怒其不争,他转头对李焱道,“劳烦陛下帮大和尚照看徒儿许久了,如今大和尚想将徒儿接回去,便不再麻烦陛下了。阿弥陀佛!”
白子羽提着剑站在觉远身旁,从始至终没有看向燕瀛泽,只是在用余光扫到他们三人毫发无损之时,眸中的冷光稍微淡了些。
“子羽,你快些与师父离开。”燕瀛泽语气歉然,白子羽却恍若未闻。
刘青护着李焱退回御阶上,面前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群御林军。等到李焱彻底退回去,才发现李玉宵竟然被觉远的狮吼功震晕在了铁笼边。
李焱做了个手势,身旁的侍卫便准备去扶起李玉宵,没想到侍卫还未走近,晕过去的李玉宵竟然拔地而起,将那名侍卫的佩剑拔了出来。
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李玉宵,他提着剑走到白子羽面前,指着白子羽道,“赵天麟,你竟还敢来。”
话未说完剑已刺出。
白子羽侧身躲过了李玉宵的剑,反手拔出自己手中的剑,一片惊鸿而过,李玉宵手中的佩剑便断为两截。燕瀛泽这会儿才注意,白子羽拿着 竟然是他的沉水剑。
李玉宵手执半截断剑,依旧与白子羽战在一处,白子羽虽内力所剩无几,招式却依旧老辣,李玉宵一时半会儿也占不得上风。二人渐渐绕着笼子而走,不多时便绕到了另一端,众人的目光便被挡住了。
白子羽毕竟没有多少内力,已经略有些体力不支,二人缠斗了片刻后,李玉宵看准白子羽的破绽反手一剑撩出,白子羽后退避让。不曾想李玉宵竟然朝前倒去,手中的断剑也顺着白子羽横扫出的剑式飞了出去。
李玉宵就这么直直的倒过来,倒地之时竟然还拉了白子羽一把,白子羽原本后撤的剑,便顺着李玉宵的力道架在了李玉宵的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