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莫急[古代架空]——BY:风过山林

作者:风过山林  录入:07-01

  “眼珠子?”齐晏面上有了些异色。
  “是,据说这颗眼珠子是千年不死树的血泪凝化而成,世间仅此一颗,他们当年将血珠子交与北疆王便是认了他为主子,北疆王死后,这颗眼珠子就下落不明了。”
  齐晏望着桌上的地图不语,帐内一片寂静。
  次日,攻城声如潮水般层层叠叠,天色已尽黄昏,京州城城墙巍峨,只是处处透着一股长日将尽的悲凉。
  淡雪飘下,寒风凛冽。
  齐晏站在雪里,静静地看着将士们破开城门迅猛地冲进去。
  一直到半夜,齐晏耳边依旧是轰轰烈烈的厮杀声。许是站的久了,太阳穴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牵扯着心也开始疼起来,心疼是为何?
  絮雪落在头发上,远远地看,像是一头的长发全白了。齐晏侧过身,这场战不必说,也是落幕了。苏之雲纵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这被围得跟铁桶似的京州城。
  风风雪雪肆虐墙头的砖块,淹没稀稀落落的厮杀声。
  “皇上……城已破,叛军首领被抓……”
  齐晏闭上眼睛,睫毛上的雪慢慢融化,化成冰冷的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淌。
  缩在狐裘里的手在抖,心也在抖,怕一回头真的就看见苏卿白狼狈不堪的模样。别离一百四十八个日夜,他不愿以这种方式见面。
  “皇上……”陆蝉小心地又叫了一声。
  齐晏颤了一下,转过头,见浑身是血的苏之雲从不远处踉踉跄跄走来,四周围着羽林军。
  陆蝉低声说道,“皇上,段苠被砍死了,抓了苏之雲,如何处置请皇上定夺。”
  齐晏眼神闪过一丝波澜,哑声道,“只他?”
  陆蝉立即会意,答道,“未曾见到苏公子。”
  齐晏松开握紧的拳头,掌心尽是冷汗,脸上像是失望又像是欣喜,片刻后,他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将人带下去。
  “皇上就没有什么话跟我说吗?”苏之雲清朗的声音从风雪中传来。
  “可我有许多话想跟皇上说。”
  雪下得又大了一些,绒绒而坠。齐晏的眉峰上凝上细雪,眼里冰冰冷冷。他往前几步,盯着那张跟苏卿白有些相像的脸,想起好久前苏卿白疯了那回,他抱着苏卿白站在树上看到景心殿来了一位太监,那太监一言一行雄姿英发,如今看来这苏之雲跟齐清也有关系。
  齐晏直截了当说道,“你喜欢齐清。”
  苏之雲脸上的笑瞬间凝固了。
  齐晏继续冷声道,“你一夜之间可谓是揭竿而起,一下子占据大齐最重要的七个镇,是齐清给了你地图还是苏卿白替你筹谋的?”
  苏之雲咳出一口血沫,微微一笑,道,“都有,一个是皇上最信任的弟弟,一个是皇上最宠爱的男人,这两个人都背叛了你,助我起兵造反,想知道皇上心里是什么感受?”
  齐晏沉默不语。
  “皇上,你有没有想过,他冷了你这么多年,为何突然对你这般亲近?”
  “因为,你就是他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苏卿白,他没有心,就在西北府被血洗的那一天,他的心就被掏空了。”
  “当年,他以为皇上你会替北疆王求情,巴巴地等了好几天,等来的却是一场灭顶之灾。”
  齐晏依旧沉默,气氛被风雪涂了一层寒冰。
  苏之雲笑了,笑得恶毒又心满意足,“我这位弟弟他本就是要死的 ,从出生时就是要死的。可偏偏父王舍不得他死 ,硬是让他撑了十年 ,十岁终于要死的时候,父王又找了个道人给他下了血虫 ,把他从地狱拽回了人间 。不然皇上以为 ,明明在床上躺了十年都快死了的人,为什么突然好起来 ,又能走又能跳的 ?”
  “血虫十年醒一次 ,醒了之后钻到心里,吃心头肉喝心头血 ,然后人与血虫一起死,所以 ,我这个弟弟他本就没有心 ,他若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还请皇上网开一面。”
  苏之雲很开心,他身上被羽林军划了几十刀,处处都是伤,处处都在滴血,可他就是有本事谈笑风声,英俊潇洒地刮皇上心尖上的肉。
  齐晏并未动怒,道,“说起来,你弟弟人呢?他向来聪明绝顶,怎么不帮你帮到底?”
  只一句就让苏之雲笑容再次凝结在脸上。
  “北疆王的嫡子是苏卿白,若是跟朕要回北疆,怎么说都轮不到你,朕倒是更愿意听你弟弟亲自跟朕讨要,毕竟这十年来他从未开口跟朕要过什么东西。”
  事到如今,皇上依旧一往情深?苏之雲不信。


第154章 想他想得骨头都痛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好事都落到苏卿白头上,皇上喜欢他,苏之雲偏偏不想成全。
  “皇上,你觉得我输了吗?”苏之雲笑得阴测。
  话音刚落,“呼”地一声,从风雪中飞出一支利箭,射进齐晏的胸膛,破风之声,绝美动听。
  齐晏仰头倒下时,想起当年让齐祯死的也是这样一支箭,有如此射箭技术的,当属大理寺南少卿,原来,这一个个,都是他人早已布好的棋子,这场博弈,并未结束。
  风雪中湛起一蓬血雾,是齐晏的,亦是苏之雲的,还是被箭射中的羽林军的,又是一阵密密麻麻的厮杀声跌进齐晏的耳膜。
  皇上被箭射中,四周早已乱成一团,齐晏跟众将士说不必管自己,先抓苏之雲,可终究因失血过多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眼睁睁看着苏之雲从一片混乱中杀出去逃了。
  南少卿倒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像是早已不打算抵抗似的。
  那箭虽进了胸膛,可没有伤及要害,只是流了些血。射箭技术精湛,力度把握巧妙,南少卿瞒着苏之雲不取皇上的命该是有什么话说。
  齐晏盘腿坐在榻上,胸口绑着厚绑带,半白的长发铺泻而下,自有另一种风情在。
  南秋予双手反绑着跪倒在地,脸上无波无澜。
  “南少卿刚进大理寺时对朕说过,自己有个不记事的毛病,但皇都有一位故人,只要想起他,便记事了,这位故人可是苏卿白?”齐晏淡淡地开口问道。
  南秋予低头温声答了声“是”。
  “十年如一日地只惦记着一人,怕是很辛苦吧。”
  南秋予心酸一笑,“甘之如饴。”
  这句“甘之如饴”让齐晏胸口一疼,险些从喉间滚出一股甜腻的血腥。
  “你既帮了苏之雲,为何不一帮到底?杀了朕,这天下就是苏之雲的了,与他共谋天下,难道不是你的信仰吗?”
  信仰?他不会告诉皇上他的信仰是苏卿白,杀了皇上等于剜了苏卿白的心,他宁愿死也不舍得摧毁自己的信仰。他早已明白,苏之雲不单单想夺回北疆,他还想要拥有天下,然而这天下姓齐不姓苏。在拉弓弑君的那一刻,他选择站在自己信仰这边。
  南秋予垂眸,转了话题,轻声问道,“听说皇上以西北十二州为聘娶苏公子为后?”
  齐晏不答,闭上眼睛,沉了沉心绪。事情太过九曲十八弯,来不及细想,只隐隐觉得除去最后南秋予的箭,这场战,很顺利。
  苏之雲以雷霆之势一夜之间占了大齐最重要的七个镇,想是准备许久,既如此,也不会缺粮草、银子、兵器,按自己先前的筹划,这场战至少打一年,如今却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问题出在哪里?
  最重要的是,战打到现在,却始终不见苏卿白,他难道还在北疆?他辛辛苦苦为苏之雲筹谋这场战,究竟为的是什么?
  风雪蛮横,刮得帐帘呼呼大响,齐晏有些冷,但更多的是疲惫。
  齐晏派出一部分死士去抓苏之雲,又将士兵整顿好扎营在城外,自己入京州城安抚百姓,在城里养伤歇了几日得到沈骁将军来了京州的消息。
  齐晏重新包扎过伤口,披着狐皮裘坐在昏暗的灯下看文书。太医为他行阵止了鼻血,候症汹涌,只是咳嗽并不发烧,
  沈骁带着两个小将士连同风雪一同进了屋,天气太冷,一个小将士被门槛绊了一跤险些摔倒,还好沈骁及时出手扶了扶他。
  齐晏眉头紧蹙,眼睛落到小将士身上,只见他穿一袭暗蓝色棉袍,十分消瘦,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让人不想再看第二眼。
  看到皇上半头白发,沈骁心头一酸,眼眶通红跪倒在地直呼万岁。当时离开北疆时与皇上告别过,那时的皇上风华正茂,英俊绝伦,如今看起来生生老了十岁不止。
  齐晏淡淡笑道,“起来吧,北疆这战多亏了高太尉和沈将军,否则内忧外患,百姓遭殃,生灵涂炭。”
  沈骁低头抹了抹眼泪,哽咽道,“属下还是来晚了,让皇上受了如此重的伤。”
  “无妨,未伤及要害。”
  沈骁见案上一条明黄的锦帕被血染红,又磕了头眼泪滑下来,道,“听闻皇上候症复发,病势凶险,属下从北疆买了一味叫续绒草的药,说是可以治候症,皇上不妨试试?”
  听到“续绒草”齐晏心口又是狠狠一疼,他压下内心悸动点了下头。
  沈骁将身后小将士手中的盒子递给齐晏,齐晏咳了好一阵子,连着嘴唇都瘀紫了,他摆摆手无力地说道,“舟车劳顿,沈将军怕是也累了,先下去好好歇息吧。”
  沈骁含着眼泪复又磕了几下头起身带着两位小将士出去了。
  走到一半,那位蓝袍小将士突地顿住脚步,沈骁在他身侧低声道,“公子可还有未了却的心愿?”
  小将士捂住嘴,轻咳出声,血从指缝间渗出,哽咽道,“来时只想看看他,看他一切都好就立刻离开,可眼下他并不好。”皇上头上的每一根白发都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心里,疼得寸步难行。
  “公子。”另一位小将士急声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顾及旁人,我就说公子不该拼了命去海平山挖续绒草……”
  “林桑。”苏卿白截下他的话头,哑声道,“我们走吧。”
  “公子,此番回了云谷,大齐的一切跟我们都无关了……”
  “好。”
  俩人没走几步,见陆蝉从长廊那头奔来,先是看了一眼蓝袍小将士,然后含蓄有礼地说,“皇上有几句话想问这位小将士,请阁下与我走一遭。”
  沈骁往前一拦,沉声道,“天寒地冻,我这位小兄弟在路上受了风寒须立刻请郎中看病,还请陆侍卫不要为难。”
  “皇上带了御医在城里,沈将军难道不相信御医的医术么?”
  沈骁无法反驳,见拦之不住便只能看着陆蝉将苏卿白带走,林桑见着陆蝉虽手脚都在抖,却不敢暴露自己,强行按着那颗快跳出胸膛的心低下头默不作声站在沈骁身后。期盼着皇上看不出破绽,让公子顺利回来


第155章 齐晏,我喜欢你
  沈骁看着鹅毛大雪出神,离开北疆前他对苏公子说,“你回去皇上定会恨你。”他却说,“沈骁,你说,爱得越深是不是就恨得越浓烈?恨到深处会不会有新的开始?我只有这么几年好活,实在不忍最后是在他深情的眼里死去,实在不忍往后余生他在孤寂中度过。”过了好久,他脸上浮起一层透骨的灰败,道, “恨我才好,恨到深处就会有新的开始,过几年恨淡了, 将我忘了, 他就会娶妻生子 ,守着江山,过他该过的生活 。”
  先前沈骁在北疆听闻皇上喜欢上一位姓苏的男子,以西北十二州为聘要娶苏公子为后,当时他只觉得这位苏公子定是那种妖冶惑众的人,后来才知,这世间再没有一个人能如苏公子这般配得上皇上。
  苏卿白对齐晏磕头施礼后,被齐晏一把拉起身,齐晏脸色阴沉,将手摸向他的小腹,果然摸到一块隆起,苏卿白瘦得厉害,又穿一件宽宽的棉袍,根本看不出他怀了孩子。
  苏卿白不惊,亦不回避,只由着齐晏那只凉凉的手在他小腹上轻柔抚触。
  齐晏冷笑道,“朕是什么磨牙吮血的杀人猛兽么?让你费尽心思做了那一场戏逃走。”
  苏卿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张日思夜想的脸,回应道,“皇上是如何看出来的?”
  齐晏气得发抖,抓起他苍白如玉的手腕,厉声道,“要走就走,又披着张人皮面具回来做什么?”
  苏卿白摇摇头,眼泪忍不住滚了下来。
  齐晏将他轻轻一推,眼眶通红,声音嘶哑,“一个是朕非常信任,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一个是朕日日放心尖上疼的枕边人,同时背叛了朕,你说,朕该如何?”
  苏卿白不答,无法回答,眼里像藏了片海,眼泪奔涌而出。
  “苏卿白,如果当年父皇没有赐死北疆王,我是不是可以三媒六聘娶你为后?”齐晏长吸一口气,嘶声哽咽,“还是怪我,怪我不够好,不能让你喜欢我喜欢到不计生死不顾一切。然而如果你真的忘了家国情怀与我在一起,那便不是你了。所以,我们注定不能有好的结局吗?”
  “当年北疆这么多人因我而死,如今苏之雲起兵死了这么多大齐的百姓,你我之间是不是可以两不相欠了?或者你可以继续往我心上捅一刀告慰北疆王与北疆王妃的亡灵,我们才算扯平。”
  看着眼前半头白发的齐晏,苏卿白哭得声嘶力竭,“我以为……我与皇上之间……可以不用计较这些……”脸上的人皮面具因哭得太厉害被眼泪浸湿掉落下来。
  齐晏眼泪滚落,冷冷一笑,“苏卿白,我自是没有计较过。 你做什么事我都不会怪你,哪怕你谋逆你造反你想杀我。可你欺我瞒我,这点我还没想好如何去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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