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之所以想回去是因为他觉得我变了,他觉得我为了仕途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沈栖更纳闷了:“你有做什么吗?”
“与舲儿的婚事我本来是不愿意的,可叶丞相说,如果我不同意这门亲事,以后就没得官做了。所以我在明知道舲儿与五皇子两情相悦的情况下还是决定了要娶舲儿。”
沈栖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陆衡听起来似乎是过分了,可仔细想想又好像没什么错。寒窗苦读那么些年考取了功名,最后如果因为一件小事再灰溜溜的回家乡去,放在谁身上都无法接受,于是只能顺从。
陆衡看沈栖一直沉默,以为沈栖与他爹一样对自己感到失望了,于是便苦涩的笑了笑,又换了另一个话题,“明日就是继位大典,四皇子准备好了吗?”
沈栖摇摇头,“我并不想继承皇位。”
陆衡笑道:“我知道,可事已至此了不是吗?总得面对的。”
沈栖也说,“是啊,事已至此总是要面对的。”
说完又抬头看着陆衡,问他:“所以你还打算娶舲儿吗?”
陆衡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我一开始就不打算娶舲儿,现在更不打算利用这门亲事了。”
“那怎么跟舅舅交代呢?”
陆衡皱了皱眉头,说:“不打算交代了,没官做就没官做吧,反正一开始我也是没官做的。”
沈栖听完陆衡的这些话虽然心里也为陆衡忧心,但他更多的是关心舲儿的情况,“舲儿如今被舅舅关着,我想如果是你亲自去为舲儿说情,舅舅也许会放舲儿出来透口气。”
“我知道,”陆衡点点头,“我等会出宫就要去丞相府说这件事。”
――
长安掰着手指头数着沈栖继位大典的日子,他很想去远远的看看沈栖,可和安自醒来后身体一直不见好,他内心有些犹豫:是不是真的要在这个时候离开山上?
三叔看出了长安内心的纠结,便劝他,“去吧。和安状态虽然不太好,可也已经好了许多了,你不用一直守在这里。”
长安笑了笑,解释道:“我也不是完全因为担心和安才犹豫的,我怕我这么鲁莽的去了会给夫人添不必要的麻烦。”
话是这样说,可长安后来还是出发去了皇城。
继位大典那天他将自己远远的躲在人群里,看着沈栖身着明黄色衣袍坐着轿子慢慢远去。
虽然知道沈栖继承这个皇位是迫不得已的,可那一刻他心里还是很难过。他突然觉得,他与沈栖之间的未来怕是也要这般互相慢慢远去了。
大典冗杂又繁琐,沈栖已经尽力保持状态了,可到最后还是有些不耐烦。
脸色刚挎下来,叶临江就提醒他:“再坚持一下,不要让人抓到你的把柄。”
看到沈栖的脸色恢复正常,叶临江才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舒完,他的心就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长安。
看到就算了,他还好巧不巧与长安对上了眼神。
就算知道长安是个知轻重的人,可他还是忍不住担心长安会不会做些什么?会不会闹出什么大乱子?
几乎没有犹豫,他就小声吩咐叶疏说:“去把长安先带回府里。”
大典还在继续,而被叶疏带回丞相府的长安却先与舲儿见了面。
舲儿感慨道:“我被关了那么久放出来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长安哥哥!”
长安准备好的久别重逢的寒暄通通没了,他担心的问舲儿:“你被谁关起来了?为什么关你?”
舲儿的情绪倒是没怎么低落,反而笑呵呵的给长安倒了一杯茶,“被我爹关起来了,因为我总想逃婚。”
长安更疑惑了。
舲儿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便开始声情并茂的向长安讲述起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讲到最后舲儿问长安:“你为什么要放表哥回来呢?”
长安叹了一口气,改换成了他讲故事给舲儿听。
听完两个人坎坷的故事,叶疏也终于有了时间讲话:“将军说让我把长安公子安置好就赶紧回去,我现在必须得回去了。”
舲儿非但没放叶疏走,反而拿话刺激他:“怎么这么听我哥的话啊?是想赶紧升官发财吗?”
叶疏及其认真的摇了摇头,说:“我是将军的副将,理应听话。”
舲儿恨铁不成钢的轻吼道:“你是不是傻啊?!”
这一吼倒是把长安吼懵了。
他不太理解舲儿与叶疏在说什么。
舲儿有些生气的说:“既然将军要你回去,那你就赶紧走吧,省的一会又挨骂。”
叶疏走后长安本想多问几句了解一下他们刚刚在说什么,可舲儿突然就将话题转回了他身上。
“从今天起表哥就是皇上了,你打算怎么办啊?”
长安叹息道:“他好好的就行了,我无所谓。”
舲儿不满的反问:“无所谓的话你为什么要来看表哥?”
长安沉默了一下,终于实话实说道:“我不放心他,也怕我与他就这样再没了未来。”
第176章 奇妙的相遇
大概是因为沈栖顺顺利利的坐上了皇位,叶丞相内心十分高兴,便将舲儿彻底的放了出来。
甚至还有要答应舲儿退婚请求的趋势。
重获自由的舲儿本打算要将皇城仔仔细细的玩个遍,如今长安一来倒多了个人陪她,她便更加高兴了。
沈栖做皇上的第二天,舲儿带长安一起去看了她以前偷溜进皇宫的地方。
被杂草掩盖着的地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倘若是身材小的人刚刚就能进去,但如果是身材高大之人便有些困难。
叶临江与舲儿小时候就是从这里偷溜进皇宫的。后来叶临江长大了,又成了年少有为的将军,便再也不用走这个洞了。舲儿有了叶临江庇护虽然不用再走这个洞了,但如果有些事情不方便太招摇,她还是会从这个洞里进去。
舲儿望着眼前的洞感慨良多,“我从这个洞里去给表哥送过城西的那家的桂花糕,表哥特别喜欢吃他家的桂花糕呢。”
长安看着洞周围长出的青苔,就问舲儿:“你很久没从这里走过了吧?”
舲儿认真的想了想,答道:“好几年没走过了。”
长安伸手拨了些杂草将洞盖上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想:好几年没走过的话,那岂不是夫人好几年都没吃过最喜欢的桂花糕了?
长安问:“桂花糕在哪里卖,舲儿能带我去吗?”
“在城西呢,很远,长安哥哥真的要去?”
长安又想了想,说:“今日太晚了,明日再去吧。”
舲儿开心极了,她正愁没人陪她去呢。
“好,那明日我们还在客栈门口见。”
长安将舲儿送到家门口就转身回了客栈,可他不知道的是,丞相府内刚刚来了客人,那人就是刚刚继承了皇位的沈栖。
沈栖是被叶丞相带出宫的。
他莫名其妙的做了皇上,肩上莫名其妙的扛上了重担,对于未知的一切他很慌张,迫切想找个人一起承担这一切,而叶丞相就是这个人。
皇宫人多嘴杂,实在是找不到一个能安心说话的地方,叶丞相便带沈栖回了自己家。
舲儿蹦蹦跳跳的进了家门,在看到沈栖那一刻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她的第一反应是赶紧出去把长安叫回来,但刚转身跑两步就被叶丞相叫了回来。
“一个姑娘家整天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走路也不会好好走,你见哪个姑娘天天风风火火的跑来跑去了?”
舲儿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默念道:长安哥哥可不要怪我,我是真的不知道表哥在这里。
沈栖觉得舲儿自由随性惯了,叶丞相再怎么说也是于事无补,便为舲儿说了句话:“舅舅不要总是对舲儿这么严厉,她活的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叶丞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我还不是怕她没人要嫁不出去。”
舲儿不在意的回道:“没人要就没人要呗,我一辈子不嫁人又不是不可以。”
叶丞相被舲儿这句话气得脸色铁青,“与陆衡的亲事那么合适,你非要闹着退婚,现在好了,婚事退了,看以后谁还敢娶你?”
沈栖吃惊的问:“婚事退了?什么时候?”
叶丞相解释道:“陆衡来找我说了,他说既然舲儿不愿意我们就别强求了。我想了想,觉得这个亲一直成不了,可能也是上天的意思,也许我们家与陆衡没有缘分,所以我就同意了。”
这话舲儿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什么叫做“我就同意了”?为什么女儿的婚事是爹爹说了算?为什么明明与人成亲的是她,爹爹却怎么都不愿意听她的意见?
她想反驳,可一想到自己闹这么一通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又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舲儿莞尔一笑,说道:“你们不是有话要讲吗,那我就先回房了,你们慢慢讲。”
说是要回房,舲儿转身就直冲门外而去了。
沈栖下次再出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如果不让长安他们见上一面也太可惜了。
被叶丞相念叨了那么一会儿,舲儿本以为长安已经走远了,正憋足了劲准备一口气追上去,可刚出大门就看到了长安背对着她正在与什么人说话。
舲儿纳闷:长安哥哥在这里还有认识的人?
于是她往前走了几步,先是陆衡进入了她的视线,接着又是沈希与她对视。
一时之间舲儿有些混乱。
她怎么也猜不到这三个人是怎么碰到一起的。
可毕竟还在家门口,舲儿也不敢太高调,便冲上去连拖带拽的将三个人一起拉到了后面的巷子里。
舲儿的眼神在三个人身上转了又转,最后落在了沈希身上。
“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沈希还沉浸在他的四嫂嫂是个男人的消息中无法自拔,这会儿舲儿突然让他说,他竟不知从哪里说起。
长安笑了笑,主动解释道:“我刚刚在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五皇子,将他手中的东西撞坏了,就与他商讨着该怎么赔他,陆公子是在我们商讨过程中出现的。”
提到被撞坏的东西沈希脸上才微微有了些表情。
那个被撞坏的东西是他特意定做的手镯,今日刚取出来,就想着赶快送给舲儿试一下。谁知快走到丞相府门口就被人撞坏了。
他原本十分生气,可陆衡突然来了,还告诉他,“这就是你四哥哥嫁的人。”
说实话,他刚听到“嫁”这个词时很震惊,可又与长安说了几句话,他就接受了这个词。
甚至在舲儿出现以前他还对长安说:“四哥哥他能给你做夫人可真是太好了。”
舲儿糊里糊涂的听完三个人的解释,最后不解的问陆衡:“你来这里做什么?”
陆衡忽略了舲儿不善的语气,乖乖的解释道:“叶丞相让我来的,说是要帮皇上一些忙。”
舲儿很不喜欢别人用“皇上”来称呼沈栖,长安亦如此。
可长安不好说些什么,便咬了咬嘴唇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舲儿轻笑了一声,反驳陆衡道:“表哥这个皇上可不是他自愿做的,所以还是别用皇上这个称呼来叫他了,他会觉得不开心的。”
第177章 见到了
陆衡知道舲儿非常不满意与他的这门亲事,哪怕如今退了婚舲儿对他也不像从前那般亲近了。
面对这样的舲儿他心里是有些难过的。
可一想到这样的局面是他一手造成的,他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舲儿说什么他都决定要受着。
舲儿看陆衡不答话,心里更生气了,便不满的念叨着:“真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为什么总喜欢做些强迫别人的事呢?自己喜欢的东西自己去做就好了,为什么要拉上别人呢?牺牲别人成全自己不觉得有些自私了吗?”
陆衡微微点了一下头,说:“是很自私。”
舲儿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只觉得心里气的慌,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一下子就没了脾气。
舲儿咬着牙喃喃道:“真让人生气。”
长安见状笑道,问舲儿:“舲儿还没好好与我说过五皇子与你是什么关系呢,今天有缘遇见了,不如就跟我好好讲讲吧。”
沈希明白,四嫂嫂这是在缓解气氛。
虽然陆衡差点抢走了舲儿,但他不是不知道陆衡的为人,虽然气愤,却不至于记恨。
于是沈希腼腆的笑了笑,说:“四嫂嫂说什么呢,我与舲儿没什么的,好朋友而已。”
长安自动忽略了沈希后面的所有话,只觉得自己被那一声“四嫂嫂”激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尴尬的笑了笑,对沈希说:“你还是别叫我四嫂嫂了,我听着有点怪。”
沈希还没说什么,舲儿就跳出来为沈栖抱不平了,“为什么和安可以叫嫂嫂,沈希就不能叫嫂嫂了呢?”
长安急忙解释:“不是不让叫,只是不习惯。”
舲儿眉头一挑,说:“那你就慢慢习惯呗,沈希愿意叫什么就让他叫呗。”
陆衡噗呲一声笑出了声,被舲儿瞪了一眼后又赶紧说:“丞相还在等我,我先去了。”
舲儿脑子迅速的转了转,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将要走的陆衡,说:“等会你们说完事情记得把表哥带过来,我在后面那家茶楼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