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难道就因为我是皇上您就不允许我犯一点错误吗!”沈栖委屈巴巴的反问,“所有人都会犯错误的啊。”
叶丞相想都没想,直接就吼了回去:“别人可以,可你不行!你是皇上!”
沈栖撇了撇嘴,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他在自己舅舅的眼睛里没有看到一丝心疼,只有失望。
沈觉突然对自己的舅舅很失望,突然间特别想逃离舅舅。
可他特别想逃离的舅舅还一脸怒气的站在他面前,沈栖只好压下心里的难过,恭敬的向叶丞相说道:“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一定会改的。”
然而叶丞相并没有等到沈栖承诺过的下次。
沈栖跑了,皇上丢了,大家乱了。
沈栖知道叶丞相不可能放他回山上,索性就先斩后奏,决定先回去了再打算其他的。因为他心里清楚,如果不这样做他可能永远都回不了山上了。
叶丞相发现沈栖留下的信时沈栖已经到了山上。
叶丞相抓着信的手有些发抖,看上去像是紧张极了,可叶临江知道,他爹这是因为气极了。
叶临江大着胆子为沈栖说话:“皇上他最近压力太大了,就让他去散散心吧。”
叶丞相的满腔怒气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人。于是叶临江承受了叶丞相接下来一堆满含怒气的唠叨。
“他压力大?难道我压力就不大了吗?整个朝堂上谁没有压力?可是大家有人像他那样撂挑子不干说走就走的吗?他可是皇上啊!他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叶临江低着头,心里暗道:他为什么说走就走您心里还不够清楚吗?
――
沈栖雇了一辆马车慢悠悠的上了路,待到达尧光山下后他并没有急着上山,而是先在山下转了一圈。
他从皇宫走的匆忙,什么礼物都没有给山上的大家带,便想着在山下买了带上去。
正想着到底该买些什么好,前方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叫卖声:“糖葫芦喽~”
果然,下一秒沈栖就看到了陆伯伯。
陆伯伯自从被陆衡送回老家沈栖便再也没有听到过有关于他的消息。沈栖原本认为陆伯伯回了家乡是享清福去了,没想到今日竟然被他遇到了仍然在卖糖葫芦的陆伯伯。
四目相对时两个人都没有讲什么话,最后还是陆伯伯先反应了过来拉着沈栖随便转进了一个茶楼。
待坐稳后沈栖才笑眯眯的向陆伯伯问好:“好久不见啊,陆伯伯。”
陆伯伯笑着答:“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然后沈栖便问出了内心的疑惑:“陆衡没有给你们留下什么钱财吗?今天天气那么热,陆伯伯怎么还要去卖糖葫芦呢?”
陆衡连忙笑着解释:“陆衡给我留下了不少钱呢,是我自己不愿意花。”
沈栖又疑惑:“为什么?”
陆伯伯闻言敛去了脸上的笑容,略微伤感的说道:“陆衡送我们回来那天我与他吵了一架,我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但我后来反省了自己,很想向陆衡说句对不起。可他一直很忙,一次都没回来过,我这句对不起说不出来心里就一直不踏实,我就不敢花陆衡留给我的钱。”
沈栖能大概猜的到陆伯伯说的那些不太好听的话是什么,可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除了向陆衡道歉以外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帮陆伯伯。
可沈栖还劝还是要劝的,“可是陆伯伯,陆衡他一点也没怪过您啊。”
陆伯伯笑着点了点头:“陆衡是我的孩子,他的品性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我自然是知道他不会怪我的。”
“那您还在这么热的天出来卖糖葫芦?”
“我卖糖葫芦是因为在家里太闲了,我一闲下来就喜欢胡思乱想,还不如出来转转走走活动一下筋骨,也散心了也赚钱了,一举两得。”
沈栖想了一下,又问:“陆衡一直没回来过吗?”
陆伯伯摇头。
沈栖又追问:“那有写信回来吗?”
陆伯伯又摇了摇头。
沈栖叹了一口气,心里暗暗想:陆衡这是在逃避该面对的一切啊。
第197章 回家了
沈栖怎么也没想到他回了尧光山下后先去的会是陆伯伯家。
他也不知道舅舅什么时候就会追过来,所以本是打算早点回山上去与和安多呆些时间,可陆伯伯非要让他跟着一起回家坐会儿,他也不好说不去的话。
沈栖是第一次见到陆衡的娘亲。
那位老妇人的身体的确不是特别好了。沈栖到的时候她正拄着拐杖从院子里一步一步的往屋里挪。
陆伯伯慌忙把稻草靶子放到一旁去扶她。
“都说了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不要乱走,摔倒了怎么办?”
陆伯母轻轻的笑了笑,说:“我就是在屋里坐得太久了才想着出来走走,我自己能照顾自己,不会摔倒的。”
把陆伯母扶到屋里陆伯伯才介绍道:“这是沈栖,是咱们儿子的朋友。”
沈栖与陆伯伯对视了一眼,笑道:“没错,我与陆衡是朋友。”
陆伯母伸手握住了沈栖的手,笑得很是慈祥,她说:“我都没见过陆衡的朋友,你是第一个呢。”
沈栖拍了拍陆伯母的手,安慰道:“陆衡一直在忙,所以才没顾上带朋友给二位看的。”
陆伯母的笑容突然有些苦涩,“他忙不忙我心里清楚。”
沈栖有些被陆伯母噎住了。
陆伯母又说:“这么久了,他也没回来看过我们。”
陆伯伯倒水的手顿了一下,随后也抱怨道:“明知道自己的娘亲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一次也不回来。”
关于这点沈栖没办法为陆衡讲话。
自从陆衡与舲儿的婚约解除了以后陆衡就慢慢闲了下来,所以他不可能没有时间回来看爹娘。
可沈栖又不忍心看着陆伯伯与陆伯母难过,最后还是撒了慌:“陆伯伯不要急,陆衡会回来的,他最近只是太忙了。”
陆伯母不能久坐,又坐了一小会后就被陆伯伯扶到了床上躺着。
为陆伯母盖好被子后陆伯伯悄悄的把沈栖拉到了卧房外面。
他先是向沈栖道了歉:“我刚刚说你与陆衡是朋友的话还望皇上不要往心里去。”
沈栖微微愣了一下,“陆伯伯知道我……”
陆伯伯笑着点了点头,“我在皇城也住了些日子,这些事情我当然是知道的。”
“陆伯伯恐怕是唯一一个知道我是皇上却还能像对平常人那般对我的。”
陆伯伯叹了一口气,转身坐在了凳子上,不动声色的捶了捶自己的腿,又说:“我初次见你的时候你是别人的夫人,所以我会一直把你看做别人的夫人而不是皇上的。”
陆伯伯说完沈栖的眼圈突然有些红。
如果叶丞相也能这样想该多好。
明明他是先做了长安的夫人,然后才被迫做了皇上的。可总是有人忘记这个事实,只记得他是皇上这件事。
“做皇上很幸苦吧。”陆伯伯又问,“这段时间你应该很累吧。”
沈栖点点头,轻声说:“有点幸苦。”
陆伯伯接着问:“这次回来准备呆多久啊?”
沈栖摇头,说:“不知道。”
陆伯伯捶完了腿又慌慌张张的站起来往稻草靶子那去。
他将因为提前回来没卖完的糖葫芦一股脑都收了起来装给了沈栖,“把这些带回去给山上的人吃吧。”
沈栖刚想拒绝,陆伯伯就又说:“我腿脚越来越不方便了,这些糖葫芦我也卖不动了,最后的这些你就拿回去吧,在这个地方以后怕是再也不会有我做的糖葫芦了。”
于是沈栖回到山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大家分糖葫芦吃。
就连长安也只能先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沈栖。
和安小音和小余把沈栖围了个结实,几个人一边舔糖葫芦一遍叽叽喳喳的问着问题。
和安问:“嫂嫂怎么突然能回来了?最近不忙了吗?回来了还走吗?”
沈栖如实回答:“我想你们了,就回来了。过段时间还得走。”
和安失望的“哦”了一声。
小音也问:“夫人现在真的做了皇上吗?”
沈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小余有些担心,她靠近了沈栖悄悄的问:“那夫人以后是再也回不来了吗?”
沈栖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和安手里拿着糖葫芦却突然吃不下了。
气氛突然沉重起来,小余又赶紧打圆场,“夫人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公子也等了许久了,应该让夫人与公子说说话才是。”
沈栖被长安牵着手带回了房间,可是当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以后长安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不打算问我些什么吗?”沈栖先开了口。
长安揉了揉沈栖的手,笑了笑,说:“只要夫人在我身边,问什么就都不重要了。”
沈栖略微红了眼睛。
“我是偷偷跑回来的。”沈栖委屈的说,“舅舅他还不知道。”
长安“嗯”了一声,说:“那夫人大概是呆不久的。”
沈栖沉默了一会,问:“长安希望我回来吗?”
长安很是惊讶,“夫人怎么会这样问?我自然是希望你回来的。”
“长安这段时间都没有去看过我,也不给我写信,我以为……”
长安笑着将沈栖拥进了怀里,又轻轻的揉了揉沈栖的脑袋,宠溺的说:“傻瓜,我是在想办法尽快接你回来啊,所以这段时间才没有去看你。”
沈栖掉了几滴泪,在长安怀里摇了摇头,“我不是要无理取闹,我就是想你了,特别想你。”
“我知道夫人没有无理取闹,我也想你。”
沈栖之所以下定决心回来一趟,无非就是因为觉得受了委屈,也因为确实太想长安了。所以他这么大老远跑回来最想说的也就是这句话了,他真的特别想长安。
他相信长安能想到办法把他接回来,可这不代表他能一直乖乖等下去。
等待真的太痛苦了,尤其是不知道期限的等待。
尤其是在等待的过程中他还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两人之间气氛正好,三叔突然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我听说夫人回来了!”
沈栖连忙从长安怀里退了出来。
“三叔好。”沈栖乖乖的说。
三叔松了一口气,说:“真的是夫人啊。”
沈栖又一次红了眼睛,点头道:“真的是我,我回来了。”
第198章 才回来就要走了
三叔许久没有见过沈栖了,久别重逢情绪难免会有些控制不住。
三叔控制不住情绪不会掉眼泪,但是会不停的问东问西。
“夫人这段日子过的好吗?”
“朝堂上有人为难夫人吗?”
“叶丞相对你严格吗?”
“你过的开心吗?”
沈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三叔,也明白三叔是真的在担心他。
“我过得还好,大家对我也不错。总之除了很想大家以外,其他一切都好。”
沈栖从小没了娘亲,爹爹又不疼他,所以他从没体会过向家里的长辈报喜不报忧是什么感觉。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原来报喜不报忧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
三叔心疼的拍了拍沈栖的肩膀,沉默许久后又说:“我让厨房做了你最喜欢的菜,等会要多吃点。”
三叔走后沈栖又一次红了眼圈。
长安心疼的揉了揉沈栖的脸蛋,说:“夫人这次回来似乎变得爱哭了许多呢。”
沈栖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眼泪汪汪的解释:“我就是觉得很感动,三叔他连我喜欢吃什么都记得。”
这次回来以后让沈栖感动的不止是三叔一个人,还有其他人。沈栖突然发现之前没有在意的那些小事如今都成了把他感动到眼泛泪花的利器。
比如许久不下山的吕爷爷在沈栖随便说了一句想吃桃子以后会特意下山买棵小桃树回来种上,种完以后还特意交代沈栖说来年就有桃子吃了。
可其实吕爷爷并不擅长种果树。
在比如一直舍不得为自己做一件新衣服的小音娘亲,她特意让人从山下买了最好的布回来,又连夜为沈栖做了套新衣服出来。
可其实沈栖并不缺衣服穿。
还有小音小余那些小丫头,在打听到皇宫里一年四季都有花开以后怕沈栖从繁华的皇城猛的回到这什么都没有的山上不习惯,便迫不及待的开始研究怎么在晚秋的季节养些花出来。
可其实她们根本不懂花。
在沈栖又一次被感动到眼泪哗哗流的时候他接到了叶临江的来信。
彼时他已经从皇城偷跑回来有一小段日子了。
最初他也提心吊胆的,总害怕叶丞相突然来到山上将他带走,但等了几日没见人来以后他也就大胆起来了。他不是没想过叶丞相一直不来找他是因为在憋着大劲想做件让他措手不及的大事,但他还是安慰自己说,也许是叶丞相太忙了忘记了他的存在也说不定。
可叶临江突如其来的信将他从自己的幻想中敲醒了。
叶丞相不是忘了他,而是根本就没时间管他。
在救下顾南玖之前他让钟墨与舲儿去打听商公子与宋小姐的事,可还什么都没打听出来就被顾南玖打断了。
沈栖都不知道原来在他处理完大皇子的事情以后宋家的小姐做了一件大事:她把商公子的好姻缘搅和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