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拓跋毅却不在。
想到这里,韶子潇心中难受至极,这泡澡也变得非常没有意思。
于是他直接跨出浴池,随意地擦了擦身子,然后就到床上去睡觉了。
虽然屋内有暖炉,但韶子潇天生畏寒,再加上此刻心中生寒,因此他整个人都蜷缩在了一起。
此刻他多么希望拓跋毅能及时回来,然后把他拥在怀里。
即使拓跋毅是带着一身严寒回来的,他也愿意与他依偎在一起。
因为这样的话,他的心就能热了,那身子还会冷到哪里去呢?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
拓跋毅迟迟未归,而韶子潇也迟迟未睡着。
他自己也分不清是因为冷到无法入眠,还是因为相思成疾以至彻夜难眠。
亦或许,只是他白日里睡多了?
韶子潇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难眠。
因此三更的敲打声吩咐是敲打在他的心上似的。
等一切都归于沉寂之后,他又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吩咐刚刚到打更声也只是幻觉。
又过了一会儿,他猛地坐了起来,然后对着外面喊道:
“辛荑!”
辛荑急忙推门而入,问道:
“殿下您怎么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辛荑微微低下了头,弱弱地说道:
“已经三更了。”
韶子潇蹙起了眉头。
“那陛下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奴婢不知道啊,许是被政事给耽搁了吧……”
“可他以前无论多忙,从来都不会彻夜不归的。”
灯火昏暗下,辛荑看不清楚韶子潇的表情,但仅仅从他的语气就能听出来,韶子潇此刻有多么的伤心。
于是辛荑小声地问道:
“殿下,您没事吧?”
韶子潇微微摇了摇头,道:
“陛下为国事宵衣旰食,我自然不能心安理得地在这里睡大觉。你帮我去准备些宵夜,我想给陛下送过去。”
“殿下,您这样做不太妥吧?这夜深露重的,万一殿下您摔着了或者受了凉,陛下又该心疼了。”
第九十五章 “捉奸”
韶子潇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瞥了辛荑一眼。
他平日里温温和和的,极少用这种眼神看别人。
因此辛荑立马就怂了,于是她急忙跪了下来,道:
“殿下请息怒,奴婢这就去准备宵夜。”
见韶子潇微微颔首后,她急忙就赶往了小厨房。
而韶子潇也已从床榻上起身,一件一件地穿着衣服。
待到一切都收拾妥当后,韶子潇这才缓步走向了政事堂。
其实他从起身到出发都故意放慢了速度,因为他非常希望拓跋毅在他还未出门之时就能回来,就算是在半路上遇到也是好的。
可惜,他的希望最终还是落空了。
看着眼前高高悬挂着的“政事堂”三个大字,韶子潇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这是,小路子得知韶子潇过来了,赶忙迎了出来,并且有些惊讶地道:
“殿下?您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韶子潇立刻收敛了刚刚的悲伤神情,笑道:
“陛下迟迟不归,我心里牵挂他,难以入睡。所有就干脆从床上爬了起来,并且带了些宵夜来看看他。”
“殿下费心了,奴才马上就去告诉陛下。”
韶子潇闻言,急忙拦住了他。
“诶!不用通报!万一陛下这会儿正在小憩,那通报之声岂不是会闹醒他吗?我直接进去就好了。”
“殿下,其实陛下现在不是一个人……”
“嗯?什么意思?”
“陛下是在跟杜丞相商讨大事,所有应该不会小憩的。”
“杜丞相?就是那个今年刚刚中了状元就被封为丞相的杜钰吗?”
“没错,是他。”
韶子潇沉默了一会儿,继而问道:
“他是什么时辰进宫的?晚膳的时候吗?”
小路子偷偷擦了把冷汗,然后道:
“杜丞相自从早朝之后就一直待在政事堂了。”
韶子潇闻言,不可思议地喊了一声:
“你说什么?!”
随即他又马上意识到刚刚那话有些冒失了,于是他借咳嗽掩盖了一下尴尬,然后道:
“杜丞相果然是国之栋梁,竟然能与陛下议事从大早上议到大晚上。既然如此,我更应该要进行看望一下他们。”
说着,韶子潇就让辛荑把食盒递给他,然后他不许旁人跟着,独自一人走了进行。
然后韶子潇就看到了令他此生难忘的一幕。
拓跋毅和杜钰正东倒西歪地躺在床上,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身上的衣服都还完好无损,韶子潇完全有理由怀疑他们刚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对!就算衣服完好无损,也不能就这么认定他们是清白的啊!说不定是亲热过后又换的新衣服呢?
想到这里,韶子潇心中更加愤怒了。
但良好的教养使得他不仅没有直接把食盒狠狠地摔在地上,他甚至还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他只是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静静地等待着天亮。
辛荑看着韶子潇进去之后就没再出来,心中慌乱无比。
但是没有主子的召唤,她又不敢进去。于是她急忙找到了小路子,问道:
“殿下来之前,杜丞相和陛下在里面干什么啊?”
“哎呀辛荑姐姐呦,这我哪知道啊?”
“你个做奴才的,难道都不用进去伺候主子的吗?”
“是陛下让我有多远滚多远的!”
“啊?这是为什么?你难道已经不是他最信任的大太监了吗?”
“放屁,要说陛下最信任的大太监,舍我其谁啊?”
“那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许是因为丞相大人和陛下要密谋些什么事情吧,所以陛下就把我们这些奴才给遣得远远的。”
“那在这中途陛下就没有喊你进去倒茶添水什么的吗?”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在上完晚膳之后,陛下命我拿了好几坛酒进去,接着就再没有喊过我了。因为陛下之前下了死命令,所以我也不敢贸然进行。”
辛荑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酒?!”
“酒怎么了?喝酒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辛荑立马蹙了眉头,并且非常认真地问道:
“那你告诉我,那个杜丞相他长得怎么样?”
“翩翩君子,玉树临风。”
“具体点!说容貌!”
“那可真真算得上的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就算是跟人世间最美的女子相比,恐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路子看到辛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也顿悟了。
“辛荑你的意思难道是……陛下临幸了杜丞相?!”
辛荑急忙堵住了小路子的嘴巴,道:
“你声音小一点啊!还嫌知道的人不够多吗?”
小路子用力地移开辛荑的手,然后有些委屈地说道:
“怎么会呢?这件事目前还只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啊。”
“呵,恐怕殿下是已经知道了。”
“为何啊?”
“那不然依照殿下的性子,他会在里面待那么久却不出来吗?”
“也许只是我们想多了,其实陛下和杜丞相真的只是太过投机才多饮了几杯,而殿下进去后,他们就拉着殿下一起饮酒了。”
“你就继续胡诌吧!殿下现在还在服药,是绝绝对对要禁酒的。”
“也是哦,那殿下到底在做什么,居然这么久都不出来?”
“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不如咱们进去看看吧?”
“辛荑你什么时候疯的啊?陛下白日里已经下令,没有他的吩咐任何都不能进行,咱们要是进行了,这小命还能保得住吗?”
“可咱们待在这里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啊!”
“但现在已经没有比守在这里更好的办法了。你先坐下来静静心,横竖等会儿就要早朝了,你还怕他们会不出来吗?”
辛荑闻言,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和小路子肩挨肩坐在了地上。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韶子潇身上之时,他猛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并且往床上看去。
拓跋毅和杜钰还睡得死死的呢。
这两人个虽然没有拥在一起睡觉,但是看着他们两个睡在同一张床上,韶子潇这心中就万分难受。
第九十六章 风口浪尖
韶子潇又站在那里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很快天就大亮了,今日的阳光特别灿烂,却也显得刺目逼人,但床上的那两人就跟睡死了似的,一点都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韶子潇感觉他的耐心已经被消磨殆尽了,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于是韶子潇直接将床帘全部拉开,让阳光直接照射在了他们两个的身上。
许是因为听到了动静,杜钰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但因为那刺眼的阳光,他很快又把眼睛给闭上了。
韶子潇没有想到最先醒过来的居然会是杜钰,因此他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
杜钰抬起手挡住了阳光,然后又一次微微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才惊讶地发现,这不是他的房间啊!
于是他急忙坐起了身子,打量着周围陌生的一切。
当然,他很快就看到了歪倒在床上的拓跋毅以及站在床边韶子潇。
杜钰其实不认识韶子潇。
但凭借着他看人特准的本领以及韶子潇那周身的气派,再加上还在床上昏睡着的拓跋毅,杜钰已经能够猜测到,面前之人正是当今皇后,韶子潇。
杜钰感觉到他的心脏“咯噔”了一下,甚至都有些没办法呼吸了。
他真的不曾想到,向来小心谨慎的他会在成为丞相的第一日就被皇后“捉奸在床”。
虽然他跟皇帝真的什么都没有干,但人家皇后肯定会往那方面想啊!
不过,杜钰身为世家大族的子弟,从小就被教育,要喜怒不形于色。虽然在他心中已经激起惊涛骇浪了,但他的脸色一点都没有改变。
他下床后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对着韶子潇跪拜道:
“臣杜钰参见皇后殿下。”
接着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杜钰明白了,他这回是真的惹到了皇后啊!
正当杜钰万般绝望之时,有一只纤纤玉手朝他伸了出来。
杜钰顺着这只手看去,竟然看到了韶子潇浅笑的面容。
“杜丞相请平身吧。”
杜钰在惊讶中站了起来,然后又急忙低下头去,压根就不敢和韶子潇对视。
韶子潇见此,盈盈地笑道:
“杜丞相以前就见过我吗?”
杜钰继续低着头回答道:
“回禀皇后殿下,臣未曾有幸亲睹殿下的尊容。”
“哦?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皇后的呢?”
杜钰歪头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拓跋毅,然后道:
“能自由出入政事堂的人寥寥无几,所以殿下您的身份并不难猜。”
“你可真是聪明啊。看来陛下让你年纪轻轻就做丞相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杜钰闻言,急忙跪了下来,道:
“臣才疏学浅,于政事方面可谓是个新人,尚无半点经验。陛下立臣为丞相,臣本是万万不敢接受的,但又不敢违抗圣旨。所以,臣能不能恳求皇后殿下帮臣与陛下求求情,不要让臣继续在这风口浪尖了!”
说罢,杜钰还向韶子潇磕了个响头,然后一脸真诚地看着韶子潇。
韶子潇微微瞥了他一眼,然后道:
“你先站起来吧。”
“是。”
待到杜钰站起来之后,韶子潇走至他的身旁,轻轻地说道:
“我早就劝过他了,可他就是不肯听呢。”
杜钰惊讶地抬眸看着韶子潇。
韶子潇继续道:
“后宫不得干政,因此在政事方面我参与地很少,但我每次与陛下说些自己的看法,陛下多多少少都会听进去一些,唯独你是个例外,可见陛下对于你期望是有多深。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推辞这个位置了。”
“臣……”
杜钰被韶子潇的一番话给噎住了,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正当两人万分尴尬之时,拓跋毅倒是非常合时宜地醒了过来。
宿醉了一晚的他感觉特别难受,再加上刺目的阳光使得他愈发头疼眼睛疼。
于是他又闭上了眼睛,然后语气不悦地说道:
“把帘子拉上!”
韶子潇急忙亲自拉上了帘子,然后他坐到了床边,将一双手放在拓跋毅额头的两边,边按摩边说道:
“宿醉不好受吧?下次别喝那么多酒了。”
拓跋毅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也就不再暴躁了。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却惊讶地发现杜钰居然在房间里面。
拓跋毅皱着眉头问道:
“杜爱卿怎么过来了?是因为朕没有去早朝吗?”
杜钰想受伤的小鹿般急忙低下了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韶子潇轻笑道:
“你还好意思问人家杜丞相,这话你应该先问问你自己。”
拓跋毅有些委屈地说道:
“为什么啊?我是做了什么吗?可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韶子潇继续笑道:
“你自己睁眼看看这里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