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拓跋毅又突然想起来今日早朝还得解决几个重大问题,于是他又朝着小路子喊道:
“回来!”
小路子急忙屁颠屁颠地又跑回到了拓跋毅的身边。
“陛下还有何吩咐?”
“早朝当然得上,朕什么时候为了私事而罢朝?只不过,朕会晚一点到,你让他们都在朝堂上等着朕!”
“是。”
吩咐完小路子后,拓跋毅又将目光移向了崔芷容,并且凶狠地说道:
“朕没时间跟你废话!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哦?陛下想对我用刑吗?罪名呢?”
“呵,朕想对谁用刑还需要罪名吗?来人啊!把这个崔芷容——”
拓跋毅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被一个他所非常熟悉的声音给打断了。
“陛下和赵夫人在这里聊什么呢?”
拓跋毅震惊地回过头,果然看到了韶子潇正朝他走来。
他皱起了眉头,问道:
“子潇,你怎么来了?”
韶子潇走到拓跋毅的身边,帮他整理了一下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衣服,然后笑着问道:
“陛下怎么没去早朝啊?”
既然韶子潇都来了,拓跋毅也就明白,他今日肯定是问不出什么东西的了。
于是他微微点头,道:
“我这就去光明宫上早朝。”
继而他又心生一计,对着韶子潇说道:
“子潇啊,赵夫人因为她儿子得天花一事,一直郁郁寡欢,你既然来了,就好好劝解她一番。”
果然,韶子潇听到这话后脸色立马就变了。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并且答应道:
“好,我一定会和赵夫人好好聊聊的,陛下您就安心地去上早朝吧。”
待到拓跋毅走后,韶子潇扫视了一下四周。
拓跋毅果然在附近安插了不少暗卫。
崔芷容给了韶子潇一个“我都懂”的眼神,然后她带着韶子潇走到了殿内。
随着韶子潇的移动,几个暗卫自然也跟着移动。
不过崔芷容直接带着韶子潇进入了一间靠里面的房间,而后又关紧了门窗。
此番,除非这些暗卫有千里眼顺风耳,否则是绝对不可能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崔芷容邀请韶子潇入座,然后平静地问道:
“我昨日跟你说的,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韶子潇的语气更加平静,可以说是毫无波澜:
“只要是牵扯到宸儿的,我怎么可能不妥协呢?”
于是崔芷容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道:
“一天两顿,每顿吃一颗。这一瓶吃完,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
韶子潇却没有伸手,而是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就这么直接给我了?不怕我拿到解药之后会反悔?”
“我了解你,你不是那样的人。”
韶子潇闻言,浅笑道:
“难怪古人说要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说着韶子潇就把那个小瓶子接了过来,然后又问道:
“若是,我没有办成那件事,你们是不是还要对我的儿子下毒手?”
崔芷容却急忙纠正道:
“不是‘我们’,是他!我之前虽然看你是不太顺眼,但我从未想过要害你的儿子……”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崔芷容摇了摇头,权当没事。
继而她又看着韶子潇的脸,认真地说道:
“你是拓跋毅最爱之人,也是最信任之人,如果连你都做不到这件事,那么之于旁人,简直就是挟山超海了。”
韶子潇苦笑了一声,道:
“若是平时,我还有点把握。可我最近的反常都被他看在眼里,我昨晚因为护着你而跟他吵架,今日他又亲自来找你,可见他已经发觉出端倪了。”
崔芷容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说出了四个字:
“事在人为。”
第一百十四章 解药变毒药?!
韶子潇拿到解药后,“凌波微步、罗袜生尘”般地走回了未央宫。
但当他走入正殿之时,他却看到了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陛下?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上早朝吗,怎么来这里了?”
拓跋毅见韶子潇回来了,便解释道:
“今日早朝的时候有大臣推荐了一个神医,并且还把他带了过来,所有我就赶忙让他来给宸儿治病。”
听到这话,韶子潇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所以陛下就丢下满朝文武,直接跑来了未央宫?”
拓跋毅微微点头,道:
“所有的政事都不及宸儿重要。”
这时,一个蒙面男子走到拓跋毅面前,道:
“陛下,草民已经准备好了。”
“好,那你进去为太子诊治吧。”
韶子潇闻言,急忙问道:
“他是谁?”
拓跋毅回答道:
“子潇,他就是我说的那个神医。”
韶子潇的眉头皱得跟紧了。
“他要进去给宸儿诊治?”
“对啊,你放心吧,他很厉害的,一定能治好宸儿的天花。”
韶子潇却道:
“不必了,让他回去吧。”
拓跋毅闻言,眨巴眨巴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
“子潇,你刚刚说什么?”
韶子潇将手中的药瓶拿了出来,道:
“我已经拿到解药了。”
听到这话,拓跋毅的眼睛瞪地更大了。
而站在一旁的神医却道:
“草民听闻太子殿下是得了天花,意,又不是中了毒,怎么会有解药呢?”
“嗯……或许用解药这个词不大恰当,但是只要让宸儿服下这个药,他的病很快就能好了。”
听到这话,那个神医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好不容易憋住笑容后,他问韶子潇道:
“皇后殿下您是不是不通岐黄啊?”
韶子潇虽然现在急着想给他儿子服药,但良好的修养使得他没有无视面前这个大夫。
“是的,我没有学过医术。”
“难怪了,皇后殿下啊,这天花目前为止还没有能够有效治疗的药方,所以您说您手上这个是‘解药’,呃,草民觉得您大概是被骗了。”
这回轮到韶子潇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了。
拓跋毅便问道:
“子潇,这瓶药是谁给你的?”
韶子潇低头看了一眼药瓶,然后说道:
“被你们这么一说,我倒还真开始怀疑这药是不是有问题。”
拓跋毅闻言,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之前难道没有怀疑过这药吗?”
韶子潇摇了摇头。
拓跋毅本来是想说他两句的,但看到韶子潇那小鹿般的眼神,再加上还有外人在,他就不忍心说出口了。
于是他对旁边那个大夫道:
“神医,还是麻烦你先进去给太子诊治一下吧。”
这回韶子潇没有再阻拦了,于是那个大夫顺利地走了进去。
拓跋毅则是走到了韶子潇的身边,轻声问道:
“子潇,这个药该不会是崔芷容交给你的吧?”
韶子潇震惊地抬起头,不解地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拓跋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
“你刚刚不就是从永乐宫过来吗?所以很容易就猜到了。”
韶子潇闻言,点了点头,道:
“没错,这药确实是崔芷容交给我的。”
听到这话,拓跋毅有些不悦地说道:
“子潇你最近是怎么了?难道是那个崔芷容对你下蛊了吗?她那么狠毒的女人,你居然会相信她?!”
韶子潇闻言,低下头沉默不语。
拓跋毅见此,也就不再强求韶子潇能说出些什么缘由。
但他也不能看着韶子潇再这样被崔芷容欺骗下去。
于是他说道:
“子潇,不管你手上的到底是不是解药,咱们总得把这个药给太医检查一遍,至少证明它是没毒的,然后再给宸儿吃下去吧?”
韶子潇点了点头,道:
“你说得不错,刚刚是我考虑不周。”
见韶子潇的态度软了下来,于是拓跋毅急忙喊来了几个太医。
韶子潇也配合地从药瓶中拿出一粒药,交给了这些太医。
太医们研究了一会儿,然后都摇着头说道:
“这个药的组成很复杂,臣等暂时不能判断它是否有毒。”
这时,那个民间大夫从正殿里面走了出来,并且向拓跋毅禀报道:
“回禀陛下,太子殿下的情况还算不错,草民有信心能治好太子殿下。”
拓跋毅闻言,笑道:
“太好了!那从现在开始,就由你全权负责太子的病!”
听到这话,韶子潇心中忍不住腹诽道:
拓跋毅,你刚刚还让我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然后你自己转身就把咱们儿子的安危交给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夫?
拓跋毅当然感受到了韶子潇那幽怨的小眼神。
许是为了证明他看人的眼光有多好,于是他对那个民间大夫道:
“你来看看这个药是用来做什么的?”
那个民间大夫接过药丸后研究了一番,然后问道:
“我可否尝一尝这个药?”
“请便。”
那个大夫微微地咬了一口,并且在嘴中咀嚼了几下。
但他又很快把那药给吐了,再拿起水杯仔细地漱了一下口。
然后他才缓缓开口道:
“这个药是货真价实的毒药啊!”
听到这话,韶子潇震惊到向后退了一步。
好在拓跋毅眼疾手快,他急忙扶住了韶子潇的身体,然后问道:
“这个是毒药?你可以确定吗?”
“当然可以确定。还有草民斗胆问一句,这个药该不会是刚刚皇后殿下说的解药吧?”
拓跋毅犹豫了一下,然后坦白道:
“是的。”
那个民间大夫闻言,激动地说道:
“其实这个毒药毒性不算强烈,正常人吃了之后死不了,但如果被一个小婴儿给吃了,而且这个小婴儿还得了天花,那么不出一刻,必死无疑啊!”
听到这话,韶子潇感觉他的身体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
好在拓跋毅已经用手搂住了他的腰 这才使得他没有倒下。
但他还是有些不死心地问道:
“几位太医都说这个药很复杂,一时半会儿无法辨认,你为何敢肯定它就是毒药呢?”
第一百十五章 幸好,他们还有彼此。
那个大夫听到韶子潇这么个问法,心中已经明白,全凭嘴上功夫是不能够让这位皇后殿下信服的了。
于是他直接对拓跋毅说道:
“陛下,草民建议您派人去抓只小鼠过来,再把这药给那小鼠喂下,然后咱们就只需要静静等待着,看看那只小鼠会有什么反应。”
拓跋毅沉吟了一会儿,而后同意了这个民间大夫的提议。
皇帝要一只老鼠,那底下的人自然想方设法地抓老鼠。
很快,一只小鼠就被送了过来。
拓跋毅对着那个民间大夫点了点头,于是那个大夫就拿出刚刚他咬了一点的药丸,塞到了小鼠的嘴中。
在等待的过程中,拓跋毅一直都握着韶子潇的手,示意他安心。
韶子潇在拓跋毅这般无声的宽慰中,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但很快,他的心弦又紧绷了起来。
因为那只小鼠死了。
韶子潇亲眼看着那只小鼠挣扎了几下后,再也没了声息。
按道理来说,老鼠只会祸害庄稼和粮食,人们对于它,向来都是见一只杀一只的。
但是这只不同,韶子潇透过这只小鼠,仿佛看到了他的宸儿。
如果他刚刚坚持把手中的药丸给宸儿服下的话,那拓跋宸现在应该也会像这只小鼠一样,了无生息。
韶子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心再看着这只小鼠。
拓跋毅见此,急忙让人把这只小鼠的尸体撤了下去。
然后他又特别褒奖了那位民间大夫,并且叮嘱他一定治好太子的天花。
吩咐完毕后,他就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感受到周围已经没有外人后,韶子潇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夫君,对不起……”
拓跋毅用手轻轻抚上韶子潇那略显憔悴的脸,微笑着说道:
“傻子潇,你跟我说对不起做什么?”
“可确实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你拦着我,我真的差点就要把那药丸给宸儿服下了!我现在想想都感觉后怕。”
“子潇,你这是关心则乱,所以才会如此的。不用害怕,一切都还有我呢。”
听到这话,韶子潇很是感动,他有千万无语想说,但最后也只化作了一句:
“夫君,谢谢你。”
拓跋毅笑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皱了眉头,不解地问道:
“子潇啊,那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这么相信那个崔芷容?我记得之前你兄长成亲的时候,还是你第一个怀疑崔芷容有问题。而且在宸儿得天花了之后,崔芷容也是咱们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啊!可你为什么不仅没有防备她,反而还相信她给的药?”
“因为她的身份。”
“她的身份?不就是一个皇商的妻子吗?”
韶子潇摇了摇头,道:
“是她作为母亲的这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