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陆没说话,心里却在想,去了那种场合,你打算怎么跟人介绍我呢?说我是你的娈宠吗?还是说像那些随行的侍从一样,连被介绍给对方的资格都没有。
他不愿意过多的猜疑楚崖,可昨晚楚崖那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他不得不多想。
当然他也不是说要楚崖立刻就遣散后宫,只是想要他一个坚定的态度。白陆从来没有正经的谈过恋爱,没有经验,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到底对不对,一时也心烦意乱起来。
真的是,谈什么破恋爱,麻烦死了,还不如专心搞钱!
既然白陆不想去,第二天楚崖只好自己带着人出宫了。白陆被单独留在白鹿宫里,就连他亲爱的妈妈都撇下自己儿子去凑热闹了。
一时间妈离夫散,好似重回孤儿院。
但白陆不是那种被人冷落了就会躲在角落里自怨自哀的人,说夸张点儿,就算哪一天他被楚崖打入那个人人避之不及的冷宫,他也能把冷宫玩成5A级风景区,收费的那种。
正好今天不算太热,还刮着点儿凉快的小风,白陆决定去花园里找个开阔的地方放会儿风筝玩。
但是又不愿意被凌峰那个阴魂不散的尾巴跟着,于是便效仿采花贼,轻车熟路的走了窗户,爬上那棵熟悉的杨柳树,从墙头翻了出去。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白陆的翻墙技术已经炉火纯青,像只轻巧的野猫似的,几乎没发出什么动静,便已经出了白鹿宫。
他稍微辨别了一下方向,打算先去尚衣阁找小玥讨个风筝玩,上次他好像是瞥见过来着,是个花花绿绿的燕子风筝。
白陆一边往尚衣阁走,一边随手在路边扯了根狗尾草叼在嘴里,路过一片竹林时,忽然想起来上次埋在那里的毒药。
说实话他的记性真的不太好,先是被与母亲重遇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后来又跟楚崖确定了恋爱关系,再加上家里还添了猫口,毒药的事儿早就被他忘在了脑后,这会儿看见竹林才想起来。
尽管这时候他正在单方面的和楚崖冷战,但是基本立场不能站错,这种会威胁到楚崖的存在,还是得尽快告诉他才行。
白陆立刻就觉得肩膀上扛起了重担,现在不是玩风筝的时候了,他转身往竹林走去,打算先把证物挖出来。
刚找到地方蹲下身,正要动手时,白陆忽然发现这地方好像被动过了,因为原本插在上面做记号的那棵草不见了。
白陆心里猛的一跳,知道坏事了。
正要起身,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趁手的竹竿,站起来警惕的看向来人。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和他有着新仇旧恨种种过节的梅贵妃。
白陆一看见这女的就心烦,如果放在往常,秉承着好男不和女斗的习惯,他就假装没看见躲过去了,可是现在梅妃特意趁着楚崖离宫的日子,带人把他堵在偏僻的竹林,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且来意不善。
白陆捏紧了手中的竹棍,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梅妃身后那几个人。
除了侍女碧桃之外,还有八个身量中等的太监,手里都拎着一米来长的木棍。
白陆从前不是没有打过群架,想要以少胜多只有两个办法,一,擒贼先擒王,只要领头的被制服了,其他小弟很快就会丧失战意,但是问题就在这儿,白陆不可能对女人下手。
第二个办法就是躲了,尽量避开对方的攻击,逐一击破,像这种一对多的局面,最大的忌讳就是被对方抓住。一旦被人抓住,立马群架变群殴,死定了。
白陆只用短短三秒钟将这些战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又看向梅妃,“怎么了?找我有事儿?”
梅妃冷冷一笑,“都这时候了,还在装无辜呢,我问你,上个月初三,你鬼鬼祟祟的来这竹林,藏了什么东西?”
白陆一听,心里就全明白了,他微微眯起眼,锐利的盯着梅妃,明知故问道:“你什么意思?”
“碧桃亲眼所见,你将这东西藏在了竹林。”
梅妃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在白陆眼前晃了晃,用尖锐的嗓音咄咄逼问:“这是毒药!罪人林小安,你携带毒药入宫,又瞒而不报,还私自藏起来,你是何居心?!”
证据都打到脸上来了,白陆有些无奈,“好吧,你知道指纹是什么吗?”
梅妃一愣,“什么?”
“那就好办了。”白陆摸了摸下巴,坏心眼的笑道,“毒药明明在你手上,又没写我名字,你凭什么说它是我的?”
梅妃显然没想到白陆死到临头里还敢这样嬉皮笑脸的狡辩,气得脸色通红,怒目而视,“你还敢狡辩,这东西是碧桃亲眼见你埋这儿的,人证物证俱全,我劝你早些坦白自己的身份和目的,还能少吃些苦头,要不然的话,我......!”
“你怎么样?”白陆挑起眉稍看着她,“你还想严刑逼供吗?”
话音刚落,白陆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果然梅妃一抬手,指使身后几个太监,“去,给我抓住他!”
八个太监气势汹汹的向白陆冲了过来,最前面那个直接扬起棍子向白陆的脑袋砸了过去,这架势哪是要抓住他,简直是想直接要他的命。
白陆隐约猜到了,这估计是梅妃暗中下的命令,打算趁楚崖不在,打着审问犯人的正当名义除掉他吧。
好家伙,这就是传说中的宫斗吗,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电光火石之间,棍子已经到了眼前,白陆左腿后撤,一矮身避开攻击,手腕一转用竹竿别开了对方的胳膊,然后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将他踢了出去。
脑后棍子携风而至,白陆来不及转身,凭感觉侧头避了一下,然后用手肘将后面的人顶开,又转身在他胸口补了一脚。
白陆现在虽然力气小,但每一次攻击都是实打实的杀招,专门挑那种脆弱的地方的下手,比如小腹和心口,被他撂倒的太监基本上就爬不起来了。
转眼之间,已经有三个太监躺在地上捂着痛处打滚呻吟。
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白陆一个不留神,就被人绕到身后,一棍子狠狠的砸在后项上。
白陆只觉得脑子嗡一声,眼前一下子就看不清了,模糊的视线里,碧蓝的天空中仿佛炸幵一朵无声的血红色烟花,也看不真切。
白陆脚下踉跄了一下,太监们见他中招了,晔啦啦的全都围了上来,第二棍直接打在他的左臂上,骨头断裂的声音低微而清晰。
白陆疼得眼前一黑,死死皎住牙,往后退了几步,想找机会逃出包围。
紧接着又一棍砸在后背上,他闷哼一声,身体一软跪倒在地,离得最近的两个太监立刻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
梅妃这时候才不紧不慢的走过来,趾高气扬的俯视着他,“就你一个无名无份的妓子,还想跟我斗,来人!”
她一喊来人,旁边一个太监立刻凑了上来,手里拿着一副木头做的刑具。
白陆费力的抬起头辨认了一下,脸瞬间白了。那东西好像是副夹棍,他在电视剧里见过,是专门夹手指的刑具,力道之大,甚至能把人的指骨活生生的压碎!
十指连心,再嘴硬的犯人,也会在这种痛苦下招供。
梅妃扬了扬下巴,“去,给他上夹棍,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指头硬!”
那太监不顾白陆的挣扎,强硬的把夹棍套在白陆手上,正要使劲拉扯两侧,忽然身后一阵惊呼,迅疾的脚步声如同鬼魅一般接近了。
紧接着刀光一闪,这太监还没来及反应,脑袋便已经掉了下来,像个皮球似的在地上滚了几圈,滚到了来人的脚边。
第34章 扫盲行动,刻不容缓
殷红的鲜血从那太监被整齐切断的脖子处喷洒了出来,溅了白陆一身,血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血腥气钻进鼻腔,直冲大脑。
无头的尸体徒劳的晃动了几下,便抽搐着砸在了地上。那些太监们哪见过这场面,纷纷吓得屁滚尿流,扔下棍子连滚带爬的向旁边逃散。
白陆这才得以脱身,按着发痛的左臂艰难的站起身来,皱着眉头看着来人。
凌峰好像已经习惯了杀人似的,脸上的表情和往常一样冷漠平淡,他立于满地的鲜血之中,面色冷然,手中的长刀还在滴血,整个人就如同闯入世间的恶鬼罗刹!
白陆靠着墙,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凌峰收起刀,大步向白陆走了过去,直接拉起他的左臂,用手指在关节处按了按。
“嘶......”白陆吸了口冷气,忍不住挣扎了一下。
凌峰顺势松开他,面无表情的道:“骨头断了。”
白陆:“......我比你清楚。”
“你不应该私自出去的。”凌峰眼神似有指责的意思,“我是你的护卫,为什么避开我?”
莫名其妙的,白陆居然有种丈夫和小三私会被正房捉奸在床的心虚感,他讪讪的移开目光,没敢说话。
凌峰不想再跟他废话,转身扫了梅妃一眼。
梅妃被他这肃杀的眼神吓得花容失色,明明只是个侍卫而已,她身为贵妃却被震得不敢说话。
过了好半晌,梅妃才咽了咽口水,紧张的辩解道:“这人私藏毒药,我只是想审问他来着,可谁知他不知悔改还想反抗伤人,我不得已才......”
凌峰打断了她的话,“他是陛下的人,无论有什么罪,都由陛下定夺,你的手伸得太长了。”
梅妃愣了愣,脸上顿时失了血色。
凌峰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带着白陆回了青崖殿,吩咐侍女去请了太医过来,又命令自己的下属快马加鞭去王爷府将此事禀告陛下。
楚崖匆忙的从外面赶回来,还没踏进白鹿宫的大门,就听见里面白陆一连串的叫声:“我操操操!疼疼疼!你轻点儿,你是想再把它弄断一次吗?骨折不是这样搞的,听我说,你得先这样,再这样...”
楚崖进了正厅,就见白陆坐在靠墙的美人榻上,衣裳脱了一半,露出削瘦挺拔的上身,旁边一个老太医正握着他的胳膊推按牵引,似乎是在正骨。
凌峰拿着长刀站在一边,眼神沉沉的,脸色也不怎么好。
白陆虽然受了伤,但是嘴巴也不闲着,大概是以前经常伤筋动骨,久病成医了,忍不住在老太医旁边逼逼叨叨,甚至好像还跃跃欲试,很想亲手指导一下似的。
看起来医患关系比较紧张,但是老太医碍于白陆正当宠,又自恃年老深重,不跟年轻人计较,就没有理会他的废话,只是认真的摸着骨,然后手指忽然发力,往上一推。
咔啦!
白陆:“嗯?”
他挥了挥手臂,又握了握拳,震惊极了,“好了?”
老太医露出深藏不露的微笑,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公子的骨头没有断,只是关节错位,老夫这样一推一按,将臂骨复位,修养几天就可痊愈。”
“好厉害啊......”白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胳膊,由衷的感叹道:“技术真好,要是我也有这么好的技术,
就不用老往医院跑了。”
老太医对这些夸赞很受用,又拉起白陆的胳膊,摇头叹息道:“不过这淤青怕是有些费劲,等会儿老夫给公子开几剂药油,一日三次的涂抹在患处,再加以按摩,把淤血揉散,可能会有些疼,公子忍着些罢。”
白陆点点头,“没事,我不怕疼。”
老太医:“......”刚才正骨时叫得跟杀猪似的人不是您?
白陆又扭头看了看后面,“我后背上是不是也青了,那地方我可够不着。”
楚崖走近了,看见白陆白皙清瘦的后背上赫然横着一道明显的青肿,还夹杂着一些淤血,脖后也红了一片,皮肤渗着血,看起来颇为严重。
从前白陆就经常这样伤痕累累的从擂台上下来,而且还丝毫不在意,每次楚崖都又心疼又生气,明里说了不少好话劝他别再参赛,暗里也使了不少阴险的手段,总算是短暂的让他离幵了擂台。
本以为从此之后就能放心了,可没想到今天,就在自己的庇佑之下,居然又让他受伤了。
脖子,颈椎骨,后背,脊椎,竟然全都是打在了要害上,如果力道再重一些,是不是会危及到他的生命?难道还要让他再失去一次吗?
楚崖在想这些的时候,眼里不由自主的弥漫起冷肃的杀意,如同冰封的雪原一般寒凉刺骨。
白陆敏锐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眼神这么可怕。”
“没事。”楚崖垂下眼帘,不动声色的掩去内心翻涌的阴暗情绪,他坐到白陆身边,先安慰似的亲了亲他的脸,又拉过他的胳膊仔细看了看伤,“怎么样,还疼得厉害吗?”
“还行,比刚才好多了。”白陆摸摸自己的胳膊,“只要别留下后遗症就行,我还想靠这个身体多活几年呢。”
楚崖笑了笑,用手指拨幵白陆脸侧的碎发,温和的端详着他的脸,半真半假的道:“本来脑子就已经不好使了,身体可得养好。”
白陆古怪的盯着他,一针见血的问:“你是想开玩笑缓解气氛,还是在说真心话?要是后者的话我想打爆你的头可以吗?”
楚崖:“……”
他轻车熟路的转移了话题,“那会儿来报信的人只是告诉我说你和梅妃起了冲突,这到底是怎么回 事?”
白陆刚想解释,忽然见王公公快步走了进来,低声禀报:“陛下,梅妃娘娘求见。”
她在这个关头着急的来见楚崖,无非是两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