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陆莫名的打了个冷颤,原来那天楚崖面无波澜的命令梅妃禁足七日时,已经是把她当死人看待了吗?
杀了她还不算,还扔在石洞里那种潮湿闷热的地方,让她的尸首以最恶心丑陋的方式暴露于人前。尽管无意‘误伤’了白陆和耿清,但这无疑是类似于死了还大力鞭尸的缺德报复了。
真记仇啊,小心眼的男人太可怕了...白陆觉得自己脾气已经够差了,结果还真是天外有天,楚崖的性格比他恶劣多了。
白陆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低声道:“你这种人太恐怖了,我以后肯定不想与你为敌。”
笑话,就算是楚崖只拿出一半的阴谋诡计来对付他,白陆都会被他玩得渣也不剩,尸骨无存!
楚崖忍不住笑了笑,“别怕,我不会用这种手段对付你。”
紧接着他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这话不太全面,便又严谨的补充道:“只要你乖乖听话,不到处惹祸,我是不会欺负你的。”
白陆毫不客气的剐了他一眼,“说来说去,合着最终解释权归你所有呗?”
楚崖没开口,微笑着默认了。
白陆本来心里就窝着火,好吧,他承认自己一时冲动,还过于自负轻敌,着了司竹的歪门邪道,但被这样绑在床上戏耍了一通,谁也不会高兴,更何况还是白陆这种谁都不服的男人。
所以现在再对上楚崖这一贯游刃有余、略带轻视的笑容,白陆便更是恼火,伸手用力推幵楚崖,站了起来,胡乱的拍了拍被弄皱的衣裳,冲口道:“我不管你在搞什么事,反正以后不许瞒着我,再有下次...”
他抬手比划了一个‘要你好看’的手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向门口大步走去。
司竹就站在虚掩的石门旁,白陆与他擦肩而过,不知是记恨着那一针之仇,还是记恨着他男扮女装浪费自己感情,所以没理会他,甚至还故意挑衅似的,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司竹往后稍微退了退,当着陛下的面就敢向白陆挤眉弄眼,故意捏作女声,“白公子可真没良心啊,好歹人家还救过你一命呢。”
白陆皱着眉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救过我,梦里?”
“我就知道你不记得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司竹捋了捋头发,笑嘻嘻的道:“那天你被梅妃堵在竹林,要不是我,凌峰怎么能来的那么及时?”
白陆脸色诧异,“是你报的信?”
“可不是,浪费了我一支无音穿云箭呢。”
“穿云箭?”白陆下意识跟读着,原来那天他隐约看到天空中炸开血红的烟花,不是受伤带来的幻觉,而是司竹发出的信号吗?
“你知道做那样一支箭需要多少工序吗?”司竹不依不挠的抓住白陆胳膊,半真半假的纠缠道:“我不管,你得赔我一支!”
“我拿什么赔你,我又不会做!”白陆有点儿抓狂,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楚崖,“管管你的员工行吗?”
楚崖无奈的斥责道:“别闹了,放开他。”
陛下都发话了,司竹只好悻悻的松开手,站到一边百无聊赖的扣着他粉嫩的指甲。
白陆拉开门,又回头瞪了楚崖一眼,“五石散的事儿等晚上再跟我详细说,我现在要去巡逻。”
说完不等楚崖回话,用力摔门子就走了。司竹瞧着暗自心惊,尽管白公子这无法无天的放肆姿态他见过不少次了,可每次都觉得厉害,甚至隐隐觉得艳羡。
白陆那是真的百无禁忌,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干,可不像他,在陛下面前说两句俏皮话,都得先在肚子里掂量掂量合不合适,陛下一沉下脸,他就得立刻守住规矩。
“司竹。”楚崖忽然叫他的名字,司竹一愣,连忙站直了身子,“臣在,陛下有何吩咐?”
“把名单给我。”
“是。”司竹从衣兜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纸,毕恭毕敬的双手呈给楚崖,“后宫涉及到五石散,无论是参与贩卖还是服用的人都在这里了。”
楚崖接过来扫了一眼,单是妃嫔就有三人,底下的宫女、太监加起来总共十一人。
楚崖面无表情的把纸叠起来,淡道:“月底之前,全都杀完。”
司竹见怪不怪了,低头领命。
“还有,这次做得干净点儿,别再让人抓到尾巴。”楚崖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而危险,“别忘了我上次是怎么说的。”
司竹后背一身冷汗,连忙保证道:“陛下放心,这次绝对不会出纰漏了!”
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就会被舍弃,不听话或者总犯错的手下也会被排除,司竹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必须用后宫那十一条人命,向陛下证明自己还是那个完美无缺的刺客。
这个月天上要下血雨了,大概从今晚开始。
楚崖眼神沉沉的看着紧闭的门,仿佛要透过那厚厚的石墙看到白陆远去的背影。
其实他之前也不是说必须得瞒着白陆,要不然也不会放任他去殓房看尸体,并且对他的追查不管不问。
楚崖的态度一直是能瞒着最好,瞒不了也没事,毕竟白陆和天狼教那边有些微妙的牵扯,这样一直骗他,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还不如现在给他讲明白,省的以后再出事端。
不过现在还是略有些棘手,因为他知道白陆肯定受不了自己这些冷血残忍的手段一一楚崖明知有无须杀人就能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为了效率和方便,他选择直接拔除这条暗线,用那些人命来构造自己的棋局。
但是没关系,他只要对白陆说一半瞒一半就好了,混在真实里的谎言是最难以识破的,楚崖完全可以在白陆面前把血流成河的屠杀粉饰成干净正义的清查,完美而谨慎的隐藏起自己那些阴暗的思绪。
因为白陆仍然还是从前那个单纯的白陆,但楚崖在这暗流涌动的皇宫中生活了两年,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楚崖了,又或许他本性如此,阴鸷残酷,心狠手辣,人命尚且可以为基石,其它的又算什么。
吱一一石门忽然又被推开了,白陆从门后露出一张脸来。
楚崖知道密室的隔音非常好,所以也不慌张,只是立刻收敛了刚才脸上的冷漠,无缝切换上了一张温柔的笑脸,问道:“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要去巡逻吗?”
白陆很不高兴,“都怪你们,外面都黄昏了,早过了我巡班的时间,今天肯定会扣我工资,你得补给我!”
楚崖无奈的笑笑,“好,双倍补给你,可以吗?”
“这还差不多。”白陆说完又想走,楚崖及时叫住了他,温和的道:“正好到时间了,一起去吃饭吧,想吃什么?”
白陆略一思索,“我看外面好像要下雨,吃点儿热的吧,牛腩炖锅?”
“当然可以,你喜欢就行。”
楚崖的手抚上白陆的后背,带着他向外走,顺便亲了亲他的侧脸,轻声道:“阿白,我今天是太担心了,怕你不长记性以后遇到危险,才让司竹吓你的,你理解我一下,别生气了。”
基本上楚崖一软下声来道歉,白陆就中招了,他撇了撇嘴,不冷不热的道:“看在双倍工资的份上,我勉强原谅你了。”
楚崖捏了捏他的手,眼里都是春风般的笑意,“那晚上再给你加一道清炖乳鸽,你不是喜欢那个吗?”
“也行。”
楚崖又道:“对了,记得吃饭时要把手洗干净,筷子掉了就别捡了,更不能随便擦擦就用,知道吗,还有不要挑食,我前两天吩咐过御厨了,让他们把蔬菜烹饪得更好吃一些,你一会儿多少吃几口。”
唠唠叨叨的,白陆不耐烦的嗯嗯应付着,司竹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心情复杂,不是都说伴君如伴虎吗?可陪在白陆身边的那不是虎,是妈吧?!
第44章 小猫咪掉点儿毛怎么了?!
楚崖带着白陆离开密室,走过一条长长的暗廊,再出了一个门,外面竟然就是楚崖的书房。
等司竹出来之后,不知道摆弄了一个什么隐蔽的机关,两侧的书架都无声的向中间合拢,很快便遮掩住了后面的门。
白陆像所有路过挖掘机施工都要驻足看半天的男人一样,对这种机关密道很感兴趣,围著书架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再加上楚崖在旁边催促他去吃饭,只好作罢。
晚膳时果然下了雨,开始是一滴一滴的,很快就大了起来,晔啦啦的打着芭蕉叶。王公公熟知白陆的喜好,提前把饭桌摆在了听雨轩。
白陆本想叫上司竹一起来吃的,虽然自己不太待见他,但好歹人家救过自己,请客吃个饭还是应该的。然而刚出了白鹿宫,司竹就跟雨滴落入大海一般,白陆一不留神,他就消失不见了,跟凌峰一样神出鬼没的。
楚崖回头,见白陆不断四下张望,不由得疑惑道:“怎么了,你找谁呢?”
“就刚才那个司竹。”白陆一边说着一边向四周寻找着司竹的人影,觉得挺奇怪,“上一秒还在这儿呢,—眼没看见,现在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楚崖微微笑着揽过白陆的肩膀,“好了,别管他了,他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白陆惊讶,“这么晚了还不下班?你也太压榨手下了吧?给不给加班费啊?”
楚崖默然无语。
加班费?什么时候刺客半夜杀人也要加班费了?
听雨轩中间的桌子上吊着一口热气腾腾的铜锅,里面咕嘟咕嘟煮着鲜嫩的牛腩,旁边放着八荤八素共十六碟精致小菜,还有一盅清炖乳鸽豆/腐汤,汤汁奶白浓郁,香气扑鼻。
白陆一坐到桌边,立刻就把司竹忘在了脑后,拿过一个轻薄的小花瓷碗给自己盛了碗鸽子汤,往里面撒了些胡椒粉。
楚崖顺手给他夹了两块牛腩,有意无意的道:“下雨了,夜里很冷,今晚就早点儿睡?”
白陆暍着汤,从碗沿露出一双眼睛来瞅了瞅他,耿直的道:“不冷啊,还挺凉快的,我晚上准备去找我妈玩会儿,听说她最近在教温妃娘娘跳拉丁舞。”
“拉丁...”楚崖无语的叹了口气,别有用心的劝道:“她们女人一起做的事,你跟着掺合什么,听话,今晚别出去乱跑,天又凉,雨也大,到时候把你冻感冒了,你上不了班,就得扣工资了。”
一提到钱,白陆顿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把碗放下,不可置信的问:“侍卫没有病假吗?因病缺勤还要扣工资?”
知道他上钩了,楚崖故作严肃的吓唬他,“没有病假,你因病缺勤扣的饷锒我是不会给你补的。”
白陆忿然的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万恶的封建主义资本家,光会压榨我们贫苦老百姓!”
楚崖:“......你算哪门子贫苦老百姓,乖乖吃你的饭。”
于是白陆怀着对无良资本家的痛恨和对不平等雇佣关系的抗议,愤愤不平的吃起了饭,每一口都如同咀皭着压迫者的血肉,像是要把自己被扣掉的工钱吃回来一样一一虽然并没有被扣。
饭后,王公公和另一个小太监撑起了油纸伞,随着楚崖二人回了白鹿宫。
他们这顿晚饭吃的时间有些长了,回到卧房时天色已经黑透,雨水也变得淅淅沥沥的,逐渐小了下来。
白陆刚准备换衣服,听见雨声小了,便又把解开的腰带系了回去,转身准备出门。
“外面雨差不多停了,我去荷欢苑找一下我妈,她昨天说要做桂花糕给我来着,让我今天去拿。”
他神色自若,守卫森严的后宫俨然已经成了他的娘家。
楚崖顿时心叫不妙,白陆这时候去后宫,保不准会撞上司竹的行凶现场,虽然司竹杀人一向隐蔽,被白陆撞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楚崖不能怀着侥幸心理去冒险。
于是他决定牺牲色相,从背后抱住白陆,暖昧的亲吻着他敏感的脖子和耳后,故意用低沉磁性的声音挑拨着他,“时间太晚了,还是睡吧,其他事明天再说也不迟。”
一句话的重音刻意皎在‘睡’字上,说得百转千回,令人遐想飞飞。
白陆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下腹莫名的燥热,一股邪火儿冲了上来。
他这个不长记性的脑子,每次被楚崖这样隐晦的勾引,都会被诱惑得五迷三道,不自量力,完全忘记自己才是被上的那个,一心只想把楚崖压倒在床上,做一些这样那样的色色的事情。
白陆这样想了,于是便这样做了,回过身踮起脚来,直接去亲他的嘴,手也不闲着,伸过去就开始扯楚崖身上的衣裳,活脱脱的一流氓。
楚崖低沉的笑着,顺应着他的动作,半推半就的到了床边,然后俩人亲着亲着,就滚到了床上。
白陆大概是真起了造反的心思,一鼓作气的压住楚崖,像只小狼狗似的亲皎着对方的脖子,学着楚崖平时抚摸他的动作,转而在楚崖身上乱摸。
可愔楚崖自己的身体并不敏感,他在床事中最大的快感起源于白陆,看着白陆被他操到委屈呻吟,哭叫求饶,可比被毫无章法的乱摸几下愉快多了。
于是楚崖抬手抓住白陆的后脖子,轻轻松松的把他从自己身上拎下来,放到一边,不怀好意的道:“既然阿白今天兴致这么好,不如试试我给你准备的东西吧。”
白陆还陷在被撩拨起的情欲当中,听了这话,并没有提起警惕心,只是有些疑惑,“什么东西?”
“那天给你看的。”楚崖拍了拍白陆的后背,轻声诱哄道:“你知道在哪儿放着,乖,自己去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