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要拉着苻晖离开,萱城拦住了他们,“晖儿,你们先别去。”
“坐下说吧。”
苻晖听话,便跟在苻坚和萱城身边,认真的听他们说了起来。
承阑殿的后院花圃里红艳艳的梅花开的正盛,萱城一时投去了目光,似乎许久没看到这么好看的梅花了。
几人坐在亭中赏花,苻坚道,“朕打算让连成衣跟着晖儿去太学任教,晖儿,你觉得如何?连公子,你可愿意?”
苻晖犹豫的点了点头。
连成衣却摇头,“陛下,我以武治蜀,年少时在战场上建立功勋,并无过多接触儒学,平原公文雅谦和,满腹经纶,我怎么敢与他相提并论。”
“你都说了嘛,晖儿习儒,让他教你嘛。”苻坚这话说的有深意,尤其是边说便轻轻笑着。
萱城也觉得他笑的诡异,再多看苻晖和连成衣一眼,愈发觉得这两人一动一静完美搭档。
心底的那一根邪恶的神经线又被触动了。
难道苻坚的心底也有一分腐意?
萱城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低声凑在他耳边道,“你不要乱点鸳鸯谱。”
不料,苻坚却抓住他的手反唇相讥,“那难道要点给你吗?”
“你。”
“父皇,皇叔,你们。”
萱城尴尬的笑道,“哦,没事,我不赞成。”
“我亦反对。”连成衣道。
“你不能反对。”苻坚指着他,“就你,你想抗旨么?嗯?”
苻晖微笑着当起中间人,“父皇,儿臣觉得让连公子去太学任教的确不太合适。”
“你敢反对朕?”
“父皇,长安城中的太学都是您与皇叔亲自监督教学世族子弟的,甚至让庶民和各族子弟都来太学读书,培养的都是国家栋梁之才,在太学中任教的老师都是您与皇叔精挑细选的,没有您和皇叔,就没有我大秦今日的文化兼容,民族大融合。我若不是皇子,怕是无力在长安太学任教,我并非是说连公子资历不够,只是,皇叔常说,人各有志,人各有才,连公子少年英才,武力出众,若是战于沙场,势必为将帅之才,我愿意与连公子共同学习。”
苻晖这话说的好听,先是把苻坚吹了一通,又自谦了一下,最后还要捧一把连成衣,好听,萱城不禁微笑点头。
苻坚陷入沉思。
“皇兄,晖儿说得对,你不该将个人的喜好强加在政事上,不要强加给别人你的喜好,好吗?”
苻坚转眼看着他,看了半响道,“那朕把连成衣交给晖儿了,你不要插手。”
“幼稚。”萱城低声暗笑。
“连成衣,你听好喽,不必去太学任教了,不过,你要负责教晖儿武功,还有打仗作战之事,晖儿,交给你一个任务,你负责教习连成衣儒学,真是便宜这个臭小子了,怎么就这么好运气,能与朕的儿子一同学习成长。”苻坚气愤的说道,最后竟然嘀嘀咕咕了一句,“我是又养了一个儿子么?”
苻晖欣然接受,“多谢父皇。”
“谢什么?”
“儿臣早就仰慕连公子少年英名,此次相见,只觉恨晚。”
连成衣道,“平原公谦逊了,连某也仰慕平原公少年才学,年纪轻轻便能在太学任教,连某敬佩不已。”
“好了,你们就别在朕面前吹捧了,私下里随便你们互捧,朕的耳朵今天都听腻了,羡煞死人了,皇弟,朕看,我们还是别在承阑殿打扰他们了。”
说罢作势要走,萱城挽住他的手腕,“坐下。”
萱城是信任苻晖的,他那么的文雅,做事皆有章法,对连成衣就像故人一般,可萱城心里还是悬着一块重石,他不敢说出来。
于是,他将苻晖拉到不远处,盯着他浅淡的眉眼看了半响,苻晖的皮肤很是光滑洁白,萱城曾将他比作日本电视剧中的花美男,时日越长这种荒诞的看法就越浓烈。
“皇叔?”
萱城滞了一下,干笑了一下,以掩饰自己内心的那几分邪恶。
“皇叔是否有难言之隐?”
萱城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晖儿对龙阳之事如何看?”
此语一出,苻晖脸上顿时绯色一片,他连忙别开了脸去,不敢再看萱城。
“晖儿,你告诉我。”
苻晖被逼问,只好结结巴巴道,“我,我、、从未有此看法。”
“那就好,那就好。”
不知为何,听他如此回答,萱城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
“皇叔,您是否想问百姓对父皇后宫之事?”
“不是。”萱城急忙一口否决。
“侄儿以为,世间男色女色对于帝王来说,并无本质区别,百姓对帝王家的宫闱之事感兴趣,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对高高在上的帝王的好奇之心,汉朝诸帝,宫闱之中,皆有男色伴驾,可英明的君主照样会名传千古,不会因为后宫之事而失德于民,父皇是明君。”
“其实,我并不是问你关于皇兄之事,是你。”
“我,我,…”前一刻还说的有理有据的苻晖一下子塞住。
“晖儿,你已经21岁了,可以考虑成家了。”
“皇叔。”苻晖脸色通红,“我不想。”
“这不是想与不想之事,我苻氏一族本就人口稀少,你不明白吗?这是关乎我苻氏一族兴衰的大事。”
苻晖脸色难堪极了,萱城也许觉得说重了,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晖儿,听我的。”
“皇叔,你为何不娶亲?”苻晖突然冒出这一句来,顿时让萱城僵硬如铁,他半个字眼都说不出口了。
是啊,这也是萱城最为不解的。
为何阳平公苻融不娶亲而无后呢?
“我,……”
萱城忽觉脸上发烫,再无脸与苻晖谈下去了,正要转头离去,一条手臂缠了上来。
“晖儿,你多言了。”
苻坚亲昵的揽住萱城的肩膀将他拥入自己怀中,眼神挑衅的望向苻晖,“你明白了吗?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苻晖转过身去。
萱城惊愕的抬眼望着这个霸道强硬的人。
苻坚,他真的很变态。
无论如何,不该在自己儿子面前。
儿子都是学老子的,小心苻氏断子绝孙。
回去的路上,萱城一直不理会苻坚的骚扰,可那人就像一个衣冠禽兽似的,上下其手摸来摸去,萱城忍不住笑了,那人也终于开怀大笑。
“朕就说了,做了一件好事。”
“什么好事?”萱城故作不明白。
“连成衣少时成名,当年是景略任命的绵阳太守,武力不俗,而晖儿呢,又是你喜欢的侄子,你让邓羌带他,虽说学了些兵法,可都是书本知识,他从未接触过战场之事,一心只想过个太平日子,好好教书,可这天下不统一,哪有长久的太平,总要去打仗的,朕的儿子们,一个一个都要去上战场的,太子不必说了,长乐公和巨鹿公儿也不必说了,都是懂武之人,晖儿朕总觉得他少了些什么,是少了几分的杀伐之气么?也许是的,他长的文静美丽,朕看了都心动,”萱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啊,说错话了。”
“晖儿的确长的阴柔美丽啊。”
萱城踹他一脚,“你还说。”
苻坚哎呀一声,举手投降,“不说了,不说了。”
“所以,你不是乱点鸳鸯谱?”
“当然不是,朕是那么腐的人么?”
“腐?”
萱城惊愕不已,他怎么也知道腐。
“哦,朕当年听景略说你的。”
萱城捂脸,当年自己无意之间撞见苻坚和王勐亲密拉手,勾肩搭背,大脑不经思考就YY了他们二人,后来被王勐说了心思腐朽,没想到这人竟然给记住腐字了。
苻坚却凑上来调侃,“皇弟是不是有什么小心思呀,你是不是以为朕要撮合他们二人呀,你的心思好腐喔,你不腐怎么知道朕想的是什么,哎呀,不得了了,朕的弟弟心思竟然这么腐,整日想的就是撮合那些美貌少年。”
萱城再瞪他踹他都没用了,狠狠的吼了句,“走开。”便疾步逃离尾随自己的这个大无赖了。
当晚,苻坚又缠着他一起睡觉。
这已经是第二晚苻坚对他无动于衷了。
萱城心里空荡荡的,不知为何。
苻坚只是拉着他的手,紧紧的捂着,十指紧扣,夜里的时候萱城试图要抽开自己的手,刚刚动了一下,那人就察觉了,将他的脸捧住,热气唿出,“不要离开朕。”
萱城睁眼看着他,却见他睡颜平静,想必是梦中的一句话。
可两人的手却像是被粘住了似的,即便在梦中,他都是如此霸道。
可萱城却情不自禁的把自己紧贴了上去,对方如火一般滚烫的身体传来温度,萱城抿嘴笑了,下一刻,他便轻轻的凑上去,在那人平静的睡颜上印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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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小皇侄
萱城的心突突的跳着,他生怕身边的人会忽然醒来。
可一觉到天明,苻坚都没有碰他。
萱城醒来的时候,身边又是空无一人,南岸和明月一同进来伺候他起床洗漱。
“皇兄去上朝呢?”
“嗯,西域来人了,陛下与丞相正在接见呢。”
“西域?来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陛下在承明殿专门接见了西域使者,听说是焉耆国和龟兹国等西域大国的使臣,陛下很是重视,朝臣都有参加呢。”明月思索着答道。
萱城思量了半响,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史实来,只好不去纠结了。
“哎呦,我的阳平公,今日起的不晚啊,昨晚睡的很好吧?”淳展之人未到声音先至,人到的时候,就眨着桃花眼媚笑。
萱城喜欢上了他的笑脸,微微一笑,“好啊,怎么不好。”
“你就整日陪我?我说,淳展之,你真不像是个道士啊,这么轻易出入帝王寝宫,你不怕死啊。”
“怕啊,可是陛下又不会杀我,再说了,谁说道士就不可以出入帝王寝宫了,师兄不是跟陛下同塌而眠过嘛。”
“你说什么。”萱城震住。
淳展之一拍脑门,闭上眼睛转身就逃。
“回来。”
“你说清楚。”萱城认真起来,一双冷眼逼仄,“你方才所说什么意思?”
“呃,我没说什么。”
“你们俩人先下去。”萱城对南岸和明月说道。
二人嗯了一声,走过淳展之身边的人,停了一下,似乎想要提醒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殿内空荡荡的,偌大的宫殿,只有香炉里氤氲出来的袅袅香雾萦绕鼻息之间,萱城堵住淳展之意欲逃出的身体。
“你的意思是说,皇兄跟你师兄睡过?”
“没有。”
“怪不得王嘉对皇兄这么死心塌地的,原来,哦,他还真是来者不拒啊,江湖术士,大骗子,操纵秘法。”萱城自己喃喃,不禁的低骂出声。
“阳平公,不是你想的那样,陛下有求于师兄,他们之间都是互相有所求。”
萱城冷笑,“是呀,我的皇兄,你的师兄,他们之间是有所求啊,不然,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你呢,淳展之,我看你长的也是面若桃花,白里透红,你跟皇兄呢?你们有没有睡过?”
“我…”
淳展之第一次这么吞吞吐吐。
“你们都对他死心塌地的,他给你们什么了?”
“这…”
淳展之接连语结,连退数步,被逼至殿门,转身就要逃,萱城趁机撕住他的衣袖,“你心虚了?”
“我,…怎么可能,阳平公,你这想象力太丰富了,我招架不住了。”
淳展之扯过自己衣袖,落荒而逃。
萱城望着他狼狈离去的背影,心里烦闷至极,走出明光殿,刚想去承阑殿苻晖那里走走,南岸就过来拦住了他,“阳平公,陛下让你在明光殿等他。”
萱城斜他,“真要软禁么?”
“阳平公想多了,陛下只是担心你。”
“什么?担心我?我是他弟弟,不是他的奴隶,我堂堂大秦王弟,连在宫中行走的权利都没了么?”
“阳平公,不是这样的。”
“你给我走开。”
南岸却死活不让。
萱城不忍心对他动手,这时,不远处走过来一人,待到近了,萱城才看清是张伶然,她一身洁白素衣,淡妆清新悦人。
“南岸,你退下。”她轻轻的说。
南岸不动。
“本宫知晓陛下的意思,你退下吧。”
南岸滞了一下,便退了后,不再拦着,萱城不解的望着对方。
“臣妾见过阳平公。”
萱城道,“如今我一没官职,二没权力,独有这空爵位,张夫人不必多礼,倒是我应该行礼了。”
张伶然道,“阳平公不必这么想,陛下只是怕你离开长安,你是他的弟弟,陛下做什么事都需要你的支持,若是你都不向着他了,那当真是伤了他的心。”
这个时候,她的身后忽然冒出来一个小人来,由宫人牵着,蹑手蹑脚的上前来,亮晶晶的大眼睛,圆圆的脸庞,白嫩细腻的皮肤,脸颊红扑扑的,眨了眨眼,可人至极。
“皇叔。”他竟然发出了这么一声。
萱城惊住了。
叫自己皇叔,那只有苻坚的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