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城的这具身体是苻融的,苻融是武功不俗,可毕竟携人飞跃高山断崖这等上乘的轻功之法,他不曾想过,一个战场上的大将不比武侠剧中的轻功高手。
“你,你,慕容永,你放开我。”对面响起了一阵挣扎唿叫声。
萱城瞥去,慕容永正抓住姚苌,姚苌顽强的反抗着。
……
萱城终于开怀得意了一次,终于有人整治你了。
后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姚苌对慕容永都避之不及,只要有慕容永在的地方,他都会自动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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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今日品人
到了傍晚时分,薄暮冥冥,残阳如血,映在这山川河流之中,衬的这山河更加的壮丽波澜了。
三人终于到了巴獠周围。
这处是一个天然封闭的世外之地,四周高山围裹,山有千尺之高,抬头望不见顶,此时分,雾气萦绕在各环山中,教人辨不清方向。
再往前走一段路,忽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石阶,只有三尺之宽,石阶两侧皆是高大林木,再往上望去,隐隐约约出现了房屋建筑。
姚苌小声提醒道,“阳平公,我们在此先观察片刻,先确认下周围环境,如果贸然前去不太好。”
萱城点头。
三人隐蔽在小径一侧的灌木林中,只见那远处的房屋周围似乎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影,但却静止不动,像是暗卫又不像是人,那房屋竟然是黑色的木板结构,一座比一座高上一层,再往里瞧去,一座圆形的黑木宫殿隐约插入了空中,由于看的不是甚清,萱城也辨不出来是否为张育藏身之地。
萱城心道,这建筑怎么有些苗寨的味道?
他问姚苌,“巴地可有苗人?”
姚苌低声道,“巴地本为巴獠人的居所,后来蜀地的羌人和苗人迁移部分至此,与这里的原始部落杂居,张育是汉人,可他与这里的巴獠部落勾结,所以这里也成了多民族杂居地,并非是原始部落,不过,总的来说,这里的巴人占了多数。”
“哦,如此说来,民族杂居下,这里的文化也呈多元化,怪不得这建筑也有苗人的味道。”
“阳平公见过苗寨?”
萱城点头,“充满了民族特色,凝结了苗人的智慧。”
“阳平公总是这么有民族大义情怀。”
萱城不断想着历史,当时政权局势,北方的前秦统一了五胡,包括匈奴、碣、羌、氐、鲜卑,而汉人衣冠南渡,可川蜀巴地和云贵部分都是苗人的部落,又有零零散散的羌族,白族,彝族,土家族等少数民族,无论是那个民族,到了隋唐时代都被汉人所一统,中华历史进入了民族大一统的时代,那才是真正的大义。
“若是我们进入张育的控制范围内,我们又对这里的环境不熟悉,想要走出来似乎不那么简单,阳平公,确定要进去吗?”
“都到了门前不进去,那我们跋山涉水来的意义何在?”萱城一句话驳斥了姚苌还有些想退后的想法。
“既然如此,阳平公,我先去探路,你们随后再到。”
话音落地,他便窜出了灌木林,大摇大摆的上了石阶,朝着那寨子前走去。
萱城跟慕容永紧跟其后,并没有做片刻迟疑。
“什么人,站住。”
待到逼近寨前,那两边守着的士兵厉声呵斥,拦下了姚苌。
姚苌道,“我乃大秦阳平公帐下杨武将军姚苌,特意前来拜见你们酋长。”
萱城、慕容永正好前来,一同被堵截。
“这位正是我大秦天王之弟阳平公,劳烦各位进去通传,我们有要事拜访。”
萱城目光诚诚,扫视了一眼这处守卫森严的寨落。
寨子前共有十人守卫,一边各五人,前后排列,这些士兵身穿戎装,头戴尖帽,帽子上是牛角形状的铜饰,男人佩戴一只耳环,面容白净,不留胡须,头发散落并不束起。
萱城想,现代的苗族女人头戴的配饰与这有些相似之处,只不过现代的苗人饰品皆是白银,男人也并不带尖帽,古今还是有一定的变化的,何况萱城并不能确定这些人是苗人还是巴人或者是羌人还是其他部族人。
那些人一听是朝廷上的王公贵人,眼里顿时充满火气,脸色顷刻黑下,可还是道了句,“等着。”两人转身进了寨子里。
不一会儿,二人从里面出来,气势汹汹的来到三人面前,蛮横道,“酋长请你们进去。”
萱城和慕容永倒算平静,可姚苌在一旁嘀嘀咕咕了,“嚣张什么,过不了多久老子灭了你们的老巢。”
“你安分点,以前看你还算文雅,这下怎么觉得你愈发的野蛮了。”
“那也要看对谁了,阳平公,我对你当然得文雅点,对这些蛮横的家伙,我才文雅不起来。”
嗯,辩驳的有理有据。
从门口进来便是一段石板幽径,空气仿佛一下子都清净了许些,山水之气铺面而来,一条幽幽的小河横贯在寨子面前,河边尽是石头铺成的路面,三人走过石板小径,河边有洗衣洗菜的妇人,想必是在准备着晚膳了。
清澈见底的河面上,一轮一轮的风轮水车正在旋转着,有妇人提了木桶前去装水,水车的后方河流的背面便有一大片的农田,绿油油的庄稼苗子长势非凡。
“这里称得上一片世外之地了,百姓生活的多好。”
姚苌小声说,“那都是表面,如若不然,张育怎么会起兵造反,这里的酋长张重平日里压榨百姓的很,张育来了,张重便被说动造反,可见他们背地里勾结,谁不愿意和平安稳的生活着而要去逼着百姓造反。”
萱城思量了下,姚苌说的在理,张育张重都不是好人,若是好人,怎么会放着和平的生活不做而去做贼人,可怜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再往前走,青石板路变成了木板路,地上铺成的都是黑木,踩上去发出了一下一下坚实有力的声音。
此时,那处尖在空中的圆形建筑呈现在了面前,足足有百尺之宽,下宽上窄,逐层递减,到了顶层便只有一个尖尖的塔顶了,烛火点燃了,黑木板路的两旁也是黑木板结构的长廊,长廊上站满了兵士,跟在寨子前的兵士穿着打扮一样。
圆木寨的面前有一处宽大的门,门口站着兵士。
“你们在此等着。”又是蛮横的语气。
姚苌哼了一下,萱城低声对他说,“待会见了这里的人,你收起脾性来,我们是来和谈的,不是在置气打赌的,何况我们人数劣势,你若是不想被扣留,就忍起来。”
“是,是,我的阳平公。”
这话音刚落地不久,那俩士兵就出来了,语气稍微好了些,“酋长请三位进帐内说话。”
那人掀开门口的帐帘,萱城三人踏进圆寨里面,前面二人领着,萱城微微扫视了一下这里,是一个极为宽大的场所,里面足足能容得下百人聚会,两侧有坐着的人,对他们投来了怨气十足的眼光。
“酋长,人已带到。”
“好,你们先出去吧。”萱城听着这个声音有些清冷,是位于中间的那人发出来的,他的两边还有各一人。
萱城目光直直的盯着前面的三人,他打量了起来。
中间的一人面容粗犷,头发披散,头上带上牛角装饰成的尖帽,右耳佩一只耳环,身穿红色袍服,颇有武人气概。
他右边的人长相斯文秀气,面容白净,细眉长眼,眉梢处竟然一点黑痣,并未带帽佩耳饰,身穿青色长袍,颇有文人道士的秀气。
左边的人也未戴任何配饰,穿着打扮跟右边的人甚为相似,只是面容稍微黑了些,不似右边那人的白净书生气,五官倒也端正。
“你就是苻融?”中间那人发话了。
萱城心道,我不是。
可他不急不慢的回了,“本公正是大秦阳平公。”
“那你可知我是谁?”
萱城顿了下,道,“张育。”
话音落地,只听那人朗朗大笑,“哈哈哈,原来素有美名的阳平公也有瞎眼了一日。”
“你。”姚苌微微动怒,萱城按住了他肩膀。
“阳平公,你果真如传闻中那般,文雅端正,你长得不错,像个小娘子。”
慕容永微微一动,长袖中颤颤出声,萱城按住了他的手,他知道慕容永的本事,袖中藏针,出手须臾之间便能致对方死地。
“可惜,你那位皇兄,便是个衣冠禽兽了。”
萱城心里一抖,可他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
“敢问足下可见过我皇兄?”
那人微微一愕,不知何意,“未曾。”
“那足下怎能对我皇兄妄加议论,道听途说,未必是真。”
那人倒是一怔,随即便大笑起来,“原来你不仅文雅,这口才也不错嘛。”
“我乃巴獠酋长张重,右边这位是张育,左边这位是杨光。”
此言一出,萱城倒是大为震住。
原来他不是张育,他是巴人部落的酋长张重,而他右边的那位看似斯文秀气的书生才是起兵造反的张育,而左边的就是张育联合的蜀人杨光,这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原来一个流民之首做了贼寇的人竟是一个书生般的秀雅文人。
萱城目光落在张育身上,不知为何在他的身上萱城看到了一股文人的硬气,真如姚苌此前说的那般蜀人的性格刚烈耿直,他想到了一个历史人物文天祥。
自古人生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也许张育就是被后人纪念的那个蜀人。
只是他的观念太过狭窄,还是局限在汉族和少数民族之间,为何苻坚不能统一天下,为何要汉人来做九州之主,天下乃有为者当道,相比于萎靡不振苟且偷生的司马氏,苻坚怎么看都像是天下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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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君子如兰
“你们来我巴獠所谓何事呀?”张重问道。
萱城回道,“我大秦天王感念巴獠百姓生活困苦,特意命我前来慰问,希望我巴地百姓生活富足安乐,上无天灾,下无祸乱。”
“阳平公,你又睁眼说瞎说了吧?我们都反了,苻坚还派你慰问个球?”
姚苌朗朗道,“酋长说话有些粗狂,还望收一收,别让我等看扁了。”
张重随即一怔,又是爽朗大笑,“你这人倒直爽,你是谁?”
“我乃大秦阳平公帐下杨武将军姚苌。”
“哦,是你啊,你是羌人啊,你该反了他苻坚啊。”
此言一出,账内的人皆是一震,姚苌脸色大黑,攥紧了拳头,萱城赶紧拦住他,细声说,“冷静。”
此刻,坐在张重右边的张育出声了,“酋长,我们反抗秦国是乃匡扶汉室,无他人无关。”
姚苌扬声道,“别说的像个救世主,张育,你也是个反贼。”
张育倒不跟他计较,平静道,“生为汉人,看着家国沦落,衣冠南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要为朝廷出力,我为汉室,无悔。”
萱城反问,“你为汉室,那汉室朝廷可为天下百姓?”
张育道,“苻氏侵占我国土,辱我子民,今圣南渡建康,委屈求生,我为汉室子民,怎可眼看家国沦落?”
“皇兄仁慈爱人,宽待五族,何来辱民一说,司马氏南渡建康,这难道是我苻氏所逼迫而至吗?匈奴人辱你皇室,杀你皇帝,致使汉人衣冠南渡至建康,可若是司马氏真有一统天下的雄心,怎会在建康苟且偷生,秦淮艳丽,皇室醉生梦死于石头城,这些都是我苻氏逼迫吗?你为汉室子民,却不为天下子民,北国之民,难道不是天下子民了吗?你可到过长安,可到过邺城,可到过姑藏,你可见过今日这北国子民生活富足,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反观你口中的汉室,他们今日何为?你有亲眼见过建康皇室的萎靡日子吗?”
一番话下来,张育无言而惊愕。
眉梢颤颤,睫毛抖擞,他咬出下唇,半响对不上话来。
“哈哈,阳平公,你干脆留在我巴獠做我的军师好了,我们一起攻到长安,到那时候,管它北国南国,不都是你我的吗?”张重眼看着他们之间的一场辩驳张育败下阵来,竟然朝萱城伸出了橄榄枝来。
萱城此刻才怒目而骂,“张重,你不思感恩,我大秦恩待各族百姓,你却被小人所惑,被他人当做棋子利用,而致使巴蜀百姓陷入危乱,愚蠢至极,张育,你是非不分,空有其表,煽动巴獠酋长反我大秦,你们该当何罪。”
三人相互一视,皆是一怔,而后张重却邪笑了起来,“阳平公,你既然入了我巴獠之地,还这般斥责我等,你怕也是休想走出这里了,来人,将他们捆了,押下去。”
“本公既然来了,就无所畏惧。”
“阳平公,怎么办?”姚苌低声,“他们真不会要杀了我们吧?”
“慢着。”一声呵止。
张育眼睛盯着萱城,声音却是朝着中间的张重的,“酋长,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不论怎么说,我们与秦国已交恶,他们既是苻坚派来的使者,我们该以礼相待,他们虽然不能为我所用,可我们也不能绑了人家,这于礼不合。”
“那你说怎么办?不能杀,不能绑?难不成要看着?看什么,你看上他了吗?他长得好也不是个真娘们啊,还是苻坚的弟弟。”张重的毛躁中夹着几分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