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见官差下了马,直接冲进去,抓了卫大伯出来。
卫大伯似乎没睡醒,衣服都没穿好,头发花白凌乱,腿吓的软成了面。
“我没犯事,抓我做什么!”
领头的官差背着手,沉声说道:“有人举报你吸毒,上街闹事,打砸店铺且故意伤人,跟我们回衙里一趟吧。”
“谁举报的,他胡说!我不去,我是良民!”
卫大伯哭闹着滚在地上,一副泼皮无赖样子,因为他年龄大,几个官差有些不敢下硬手,一时让他甩了开来。
这时村长接了信匆匆跑过来了,到时还喘着粗气。
“几位官爷,怎么劳烦你们来我们这小村里了?去家喝碗水吧?”
领头的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见是个体面人,脸色也就缓了缓。
“你是这个村的村长?”
“是,官爷可有公务交代?”
领头的一拱手:“这倒没有,宋家村最近发展迅速,县爷还点名夸了,说择日要亲自来看看。”
村长喜笑颜开,忙弓腰点头:“县爷能来使我们村的大幸,不过这卫老大可是犯了什么事?”
并不是村长护着他,只不过是自己村的人,被人这么带走了,也确实得给他个交代。
领头的那处一块腰牌,让村长确认了身份后才开口:“是该跟村长你先说声的,这人抽大烟你可知道?”
村长大骇:“这确实不知。”
又转头看向卫大伯:“可真有此事?”
卫老大似乎看见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嚎哭着抱了村长大腿。
“村长,我是什么人您心里最清楚了,我一向本分,怎么会去做那种事啊!”
村长也犹豫了,若是真以吸大烟的罪名被捕了,进去可就是五十板子起步,还是收押看管至断了毒瘾。这卫老大现在这样子,进去挨了板子不得去了半条命?
“官爷,这卫老大他人也不错,应该是不会做这样事出来的,况且家里还有个瘸了腿的儿子等着他看管——”
有一官差不似领土的给村长留面子,直言斥道:“怎么,你要给他做证?”
村长果然脸色不太好,但还是闭了嘴,毕竟作证这种事是要负连带责任,他才不去白白担着。
当着附近竖着耳朵的众村民,村长也不好直接说人你带走这种话,还是象征性的说了几句:“那官爷带走人后还望快些查清楚,这卫老大也是个可怜人啊。”
卫大伯见村长放弃他了,也不管不顾起来,死命去巴着门:“你们没证据,凭什么抓我,我是良民,有本事拿出证据来。”
话说这卫老大也是胆子不小,官差为什么人人都怕?自然是有迹象可循的,官府拿人问事你还敢反抗不成?
刚刚质问村长的那个小官差明显年轻气盛,上来就要拔刀吓唬:“抓你还要什么证据,到了县衙上自然有证据等你。”
卫老大心里害怕,更是不肯去了,先不说抽大烟的事,那天砸那个小屁孩子,街上不少人都看见了,说不准还真有人去作证。
“你拿不出证据,我就不去,有本事杀了我。”
杜县爷上任三年,连街边要饭的乞丐都知道,他勒令官兵不许暴力执法,更不能仗势欺人,所以卫老大料定官差不敢动刀,死猪不怕开水烫,他顶多挨顿打,定是死不了的。
领头的皱眉,正要让人去拿绳子,就看见马车上的人下来了。
卫老大,村长,包括周边的村民,都看见了下来的人是谁,竟然是卫子清!
卫老大眼前一亮,站起来就往卫子清那冲:“清哥儿,你可得救救大伯!你不是有钱吗?你快使几个钱通融融融!”
卫子清巧妙一躲,站在了领头官差一侧,官差也顺势举刀鞘挡住了卫大伯。
只见他悄然一笑:“你说什么呢?报官的人是我,我怎么会去救你呢?”
卫大伯愤怒的想要扑打过去,被几个官兵死死按在了地上。
“卫子清!你是什么丧天良的东西,污蔑我——且告长辈也是要挨板子的!你不怕?”
卫子清轻蔑一笑:“可还有律法,凡是举报吸大烟者,可将功抵过,我想抵我这几板子应该是可以吧?刘大人?”
刘官差就是领头那个,点了点头:“这个没有死规定,县爷对吸大烟者深恶痛觉,应该是不会为难你的。”
卫大伯红着眼,像极了发了疯的野兽:“我没吸大烟,他是怕我跟他要钱才这么说的!”
卫子清也不与他多费口舌:“官爷去家里搜搜,这会儿兴许还有物证在。”
以卫老大现在的贪婪性子和烟瘾程度,绝不会等烟没了才过去找他们,果然,进去的两个官差搜出了仅剩的一小包的烟草。
人证物证俱在,周边村民哗然,村长也摇头叹息,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事板上钉钉了,卫老大突然高喊了一句。
“这东西不是我的!”
有个官差推了他一把:“不是你的,难不成还是我们陷害你?”
卫老大一咬牙:“是,是我那儿子的,对,是他抽的。”
几个官差对视一眼,又看向领头的刘大人。
刘官差沉思片刻:“走,带他进去对峙。”
因为事情又复杂了起来,犯人又攀咬了别人,还是亲生儿子,所以把好奇的村民拦在了外边,只有卫大伯,村长,卫子清一同进了。
卫子清还是在卫大哥伤了后头回见他,此时他住的地方格外让他熟悉,是那间柴屋。
卫大哥叫卫顺儿,卫顺儿此时躺在床上,脸色灰白,瞧着是不太好的样子。
大冬天的,这屋里竟然还有苍蝇,嗡嗡的围在腿上缠着的布条处,显然是溃烂了,布条又黑又黄又红,令人恶心。
几个官差明显是见过风浪的,也只是皱了眉,并未出去,倒是卫子清有些受不了,闻着味觉得有些恶心,站在了门口处。
卫大伯跪着挪向床头,去推他那闭着眼的儿子:“儿啊,你快醒醒,你告诉他们,大烟是你抽的。”
卫顺儿勉强睁了眼,听见他爹的话,不敢置信:“爹,你说什么!”
卫大伯乞求着:“儿啊,反正你也快活不成了,就认了吧,救救爹。”
卫顺儿咬咬牙,却什么都没说,转头闭了眼不去看他。
官差也看不下去了,这还有什么看不懂的,只是没想到虎毒还不食子,竟然有这种拿儿子顶罪的人,也不多说,上去把人绑了,看他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不成样子,刘官差随手拿了桌子上的抹布塞了他嘴里。
这场闹剧持续的时间并不久,等官差一走,整个村里跟沸腾了似的。
侄子告大伯,大伯赖到儿子身上,啧啧,一家子都是奇葩。
人都走了,卫子清却停了停,卫顺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对外界的事毫不关心。
他让马夫把马车驾进院子里,车上下来一人,正是阿秀。
阿秀本来也要下来举证的,被卫子清拦了,这种社会,名声最大,一个未出嫁的郎君去告自己的亲生父亲,传出去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人。
卫顺儿的处理,卫子清选择交给阿秀,毕竟那是他大哥。阿秀沉默着进了柴屋,卫子清没去听里面的交谈声,不一会儿阿秀出来了,脸色倒是正常。
“走吧。”
路上阿秀主动说了他的处理:“我雇个人去照顾他,等他病好了就不管了。”
卫子清只点头不言语。
卫大伯不出意外的进了牢房,紧接着黄四儿和他们背后的人也被供了出来,顺势揪出了一串毒瘤。
没过几日,卫大伯因为受了板子,缺乏救治,不过几日就断了气,阿秀知道后给了牢头几十个铜板,让人找地方葬了,没运回家里。
卫子清这几日一直病恹恹的,没什么胃口,许是天气越来越冷了,起床也起不来,整日窝在床上也不动弹,手里的活计也停了,作坊也任着胖婶去摆弄。
阿秀还埋怨着:“你这样跟病了似的,今儿起床吧,带你看看大夫。”
卫子清摇摇头:“病没病我心里清楚,就是累的狠了。”
卫大伯的事处理干净了,作坊也正常运行,他心里轻松,反而之前的累劲儿上来了。
“那也不能连躺好几日,饭也不吃?身体可受不了。”
“不动,自然是不饿的。”
“不行,今儿花婶送了点排骨来,我给你炖汤喝?”
卫子清一想到排骨,就想到了生肉的样子,瞬间联想起来那日卫顺儿的腿,恶心感又涌了上来,趴在床边干呕了好几声。
阿秀忙去端了茶水过来,喂他喝了,看清哥儿躺回床上,喘着粗气,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阿秀脸色古怪起来。
“你,你这几日一直恶心?”
卫子清精神确实不好,闭着眼低声说道:“对,要不吃不下饭,不吃没劲,吃了恶心,难受。”
阿秀脸色越来越诡异:“宋泊明走了几日了。”
卫子清皱眉睁眼:“怎么想起来问他了?这都快年底了,他走了怎么也有两个月了。”
“两个月啊——”阿秀拖长了声音。
卫子清无奈的看着他:“你这怪声怪气的,到底想说什么?”
“恶心,没力气,嗜睡,两个月,你猜我想的是什么。”
卫子清瞪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想说我是猪?呸,你给我过来。”
阿秀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来气,把茶水往桌子上一扔。
“你自个想吧,我不管你了。”
卫子清莫名心虚,脑子里想了又想,恶心——恶心——
我去!
“我不会是???”
阿秀脸色不好:“走,去找王大夫。”
卫子清疯狂摇头:“我不去,不可能,我是男——不是,反正不可能!”
阿秀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怎么,你还能说你是个男的?你腿上的红痣我从小看到了大!有什么不可能,你们俩和离前一夜还做,做了那种事,你心里没点儿数?”
不怪卫子清第一时间没往那方面想,他虽然温柔小意,爱打扮自己,爱擦脂抹粉,可这他前世是个男人的时候就这般,到了这世还算收敛着呢!更不觉得自己跟能怀孕的生物有什么联系。
想起分别前的那一晚,他就想锤爆自个的脑袋。
“不,不可能,我们俩那是第一次!不可能有孩子的!”
上辈子听人说过,第一次女人是不会怀孕的,这边的郎君应该是同理吧?
阿秀根本就不信:“你们成亲这么久,怎么可能是第一次!”
卫子清想说他们就是!可他脑子里已经开始自动回想起那晚——
宋泊明只要了他一次,他就痛的哭哭啼啼的,男人心疼自个,抱着他说不做了,偏偏他跟脑子有坑一样,抱着人家亲了又亲。
所以,一次是假的,大概有两、三、四次吧——我滴亲娘!还都全进去了,他还没经验,不知道清理里面,第二日自个才彻底弄干净。
也就是那些东西在里面存了一夜——
卫子清双目失神,脸色惨白:“完了,完了。”
阿秀也怒其不争:“你说他都要和你和离,你还和他做这种事!现在好了,有了孩子,没了爹!看你怎么办!”
卫子清下意识反驳:“怎么没有爹!”
阿秀等瞪他:“他都有了外室,怎么,还会回来跟你养孩子?”
卫子清这才想起自个在外边给人家戴的帽子,有些心虚,又不敢反驳。
阿秀也不等他回话:“我去请王大夫给你把脉,看看怎么好好养养身子。”
卫子清慌了,忙拽住他:“别,这事不能让人知道!”
想他这种风流倜傥,如花似玉的人,在县城里名声又不小,这要是和离后怀孕的名声传出去,真是不用做人了!
卫子清犹犹豫豫的接着说:“这孩子,别留了吧。”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读书上给我留言
第一百零四章 一碗红花
阿秀瞪圆了眼:“你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你的孩子!”
卫子清挠挠头,有些苦恼:“难不成你要我生了他?”
他还没做好生一个孩子的准备,说到底,他一直没把自个当成一个能生孩子的郎君。
因为郎君和男子构造上区别不大,出了郎君稍微柔美些,且大腿内侧有一颗红痣,被破了身后红痣会变浅,直到怀孕后,红痣会慢慢消失,等生育完又会浮现出来。
想到这,卫子清掀开被子,把裤子脱下来看了一眼。
阿秀吓得尖叫了一声捂了眼:“你干什么突然脱衣服!”
卫子清没理他,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自个翻开大腿,瞧了一眼——
他的红痣,浅成了一抹粉色,几乎淡的快要没了!
这下彻底印证了他们的猜测,卫子清盖上被子,瘫靠在墙上。
“我现在孤身一人,这孩子生了,估计也要惹人笑话,我没能力给他一个安全温和的环境,生不得啊。”
阿秀其实也想到这了,故而刚刚也沉默了。
随即他坚定的说道:“还有我呢——我可以不嫁人,和你一块守着这孩子,我不信了,没了男人咱们教不出一个好孩子出来!”
卫子清闭了眼,有些疲惫:“我也不想生,你听懂了吗阿秀,不是不可以,是我不想。”
先不说他是否能接受去生育一个孩子,光说这孩子的父亲——他是喜欢宋泊明,但这个喜欢,可能只限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