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
虽然满心不情愿,但张成还是喝了。
李初尧心中喟叹一声,还好顾莱是自己人,这样细腻的心思,若是竞争对手,就算自己占了先天的优势,也讨不了什么便宜。
他冲张成神秘一笑,“自己问顾兄,前期不够的资金,我先帮你补上,不过面上得借用顾兄的名义。”
要是被李家知道,只怕不将自己的血吸干,那群人不会善罢甘休。
“初尧,稍后我让人拟一份协议,拿去官家公证。”无论他们关系再好,该有的程序一套也不能少,否则一旦有纠纷,损害的只会是他们自己的利益。
对于顾莱的好意李初尧心领,他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到时候。”
不是拒绝,只是不到时候。
一旦协议在现在成了,他这些产业就同李家有了联系,即使他不承认,李家人也会逼着他承认。
顾莱点点头,“我等你心想事成。”
张成这回跟上了两人的对话,他点点头,“你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李初尧拿起茶杯,“知己难遇。”
顾莱和张成相视而笑,拿起茶杯,碰在了一起。
从庆新街到常十街,要路过一条叫卖的黎街。
吃喝玩乐,衣服饰品样样俱全。
临威本无意,但手触及身上的衣服,目光不由落在成衣铺上,他摸了摸怀中的银两,抬脚往里面走。
老板不动神色将人打量了一遍,笑脸相迎,问:“敢问客官是哪家府上的人啊?”
临威身体一僵,袖中的拳头攥紧,他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我是为自己做。”
老板愣了一秒,旋即叫来伙计,“带客人去看看,要买什么面料的衣服。”
“是。”伙计挺热情,一个劲儿询问,“小兄弟,这边请啊,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人,买这种比较划算,你摸摸?”
临威心头一冷,仿佛刚才的炙热,被一盆冷水浇了一个透心凉。
他此刻有些怨恨自己这张笑脸,明明他很生气,伙计却以为他很满意。
他深唿吸一口气,“不用了,我改日再来买。”
伙计一愣,笑脸秒收,嘲讽道:“没钱不买进来做什么,一副穷酸相。”
临威迈出去的脚一顿,心中升起一股愤恨,若是没有身上这一套衣服,他定然不会受此侮辱!
他攥紧拳头,咬紧后槽牙,深唿吸一口气,抬头挺胸往外走。
“那人怎么走了?我瞧他进来挺高兴的样子。”另一个伙计送走了客人,拍拍人,不明所以问道。
“能怎么,没钱还想要面子呗。”
“我看不像。”
“不像能怎么样,像我们这样的人,就应该要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是属于的自己的待遇,什么是属于主子的待遇。”
“??”
伙计瞧了他一眼,不屑道:“还指望掌柜的亲自招待他,不是做梦吗!”
……
临南看到临威回来,不由抬起头多瞧了他一眼。
琼叔指挥人已经装潢的差不多了,看到临威,诧异道:“今日这是怎么了?”
“琼叔,可要给主家写信?”
“嗯?”琼叔一脸疑惑,又皱了皱眉,冷着脸警告道:“临威,你虽然是夫人的人,但夫人还过问不到老夫人的事。”
临威挑眉一笑,“那又如何,夫人虽默认了婚事继续进行,但没说,城西的桩子,她要袖手盘观啊。”
琼叔面色不好看,此次除了主持李初尧的婚事,老夫人还交代了他,将城西的桩子打理妥当,特意警告过他,这是李家的私产。
也就是说,与张香兰无关。
临南皱了皱眉,他上前拉了一把临威,示意他不要同琼叔撕破脸皮。
临威冷哼一声,像个主子一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琼叔阴沉着一张脸,突然,他嗤笑一声,走到临威身前,居高临下道:“临威,别以为你讨好了夫人,就可以在李家肆无忌惮了。”
“我琼叔在李家呆了几十年,能够在管家这个位置上坐稳,你以为只是夫人的那几句话,可以让你上位?”
说到这里,琼叔理了理袖口,他睨了临威一眼,“别忘了,我在李家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
琼叔说出这话,已经动了怒。
临南上前挡在临威面前,“琼叔,临威方才说笑呢。”
说完,临南偏头冷眼盯着临威,语气里带了警告,“临威,同琼叔道歉。”
临威和临南,看似一直是临威主导,实则真正的话语权,一直掌握在临南手里,后者平平无奇,丝毫不起眼,但一旦生气,临威根本架不住。
临威在临南冷意的眼神下,打了一个哆嗦,他站起身,同琼叔告礼,“方才是临威想岔了,还请琼叔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人。”
琼叔冷哼一声,没搭理。
“琼叔,我们一同来沂南办事,自然同属于一条船上的人,如果目的还未达到,船就沉了,这岂不是得不偿失?”
琼叔深深看了他一眼,眯了眯眼睛说:“看来是我人老了,总有老眼昏花的时候。”
临南勾唇笑了笑,“琼叔说笑了。”
“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计较,但城西的桩子,若是你们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我自然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多谢琼叔。”
四目相对,临南笑意渐深,琼叔眸色暗沉。
各退一步,相安无事。
等琼叔一走,临南拎着临威回了房间。
临威被他扔在角落,吓得如同鹌鹑。
“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临南站在一边,居高临写望着他。
赌场的事情,临威不敢说,也不想同他说,只说了回来去做衣服的事情。
临南冷嗤一声,“就这点事,就让你失去理智了?临威,你什么时候,这么沉不住气了?”
听到临南的话,临威大气都不敢出,他见临南消了气,小心翼翼从地上爬起来,“你难道想做一辈子奴才?”
临南睨了他一眼,倒了一杯冷水,泼他脸上,“醒了吗?”
临威脸色苍白,“醒了。”
“临威,你要知道一件事,你我虽同为下人,但为何你怕我?又必须听我的?”
想到临南的手段,临威抖了两下,他咬了咬嘴唇,没敢接话。
“城西桩子的事,夫人并没有吩咐。”
第042章 砸场子(二更)
听到临南这声质问,临威下意识看了他一眼,想到方才他让琼叔应了话,又鼓起勇气说:“是我自作主张,但我们现在身在沂南,能什么时候回去,只有夫人知道,不如多为自己谋算。”
临南眉心动了一下,一时没有接话。
“二少爷大婚,除了三少爷能来,夫人等人又来不了。”
临南挑了一下眉毛,“你觉得三少爷如何?”
临威一脸莫名其妙,“三少爷平时胆小如鼠,就算知道沂南的事,也未敢把事情捅出去。”
临南眯了眯眼睛,“这件事,我会去安排,你看好二少爷那边就行。”
临威心里不乐意,但也拿临南没办法,想到赌坊的事情,他又点点头,“好,对了二少爷之前有提起,想将米铺占为己有。”
临南哼笑一声,不屑道:“老夫人不会给的,你看着吧。”
临威点点头。
两日后。
琼叔禀明宅子可以入住了,李初尧同顾莱打了招唿,将自己的东西扔上马车,赶往“新李府”。
到的时候,琼叔等人一并候在门口。
李初尧从马车上下来,看着李府的牌匾,皱了皱眉,要不是川洲皆以姓标明,他真想改成尧家。
不过也只是想想。
琼叔本来建议摆场酒席,李初尧拒绝了,理由是:府邸又不够大,相比于旁边的豪门大户,丢不起人。
琼叔只好作罢。
李初尧只带了衣服,让下人帮忙拿进屋,他干脆带人逛起了院子。
差不多一盏茶功夫,候在门口的小厮,进来禀告,说有人找。
李初尧心下了然,他面露疑惑,问:“来人叫是什么名字?”又转过头问琼叔:“可是请了什么人?”
琼叔摇头。
不等小厮再开口,李宽的手下胖子,已经带着人进来了。
胖子并不胖,只是浑身腱子肉,虎背熊腰,又比别人高大,所以叫了这个名字。
随行的人袒胸露背,露出腱子肉,手里虽然没有拿武器,但一看就不是善茬。
“你们是什么人?”琼叔皱了皱眉。
李初尧脸色惨白,躲在琼叔身后。
胖子朝底下人使了一个眼色,下一秒一张椅子从屋里被搬了出来。胖子瞧了李初尧一眼,一只脚踩到椅子上,手放在膝盖上,躬着背露出一抹笑:“这就得问贵府二公子什么时候还钱了。”
琼叔转过头看李初尧,眼神询问。
“唉,我说李二公子,你也别躲在人身后了,欠我们老大的两千两银子,到底什么时候还?”胖子呸了一口唾沫,放下腿,歪了歪脖子。
两千两,琼叔瞪大了眼睛,不由望向一旁的临威。
后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你们老大不是已经答应,等我成亲了后再给吗?”李初尧耳根有些红,似乎在这么多人面前,拉不下面子。
“可你这有钱买宅子,置办新家具,没钱还,有点说不过去啊。”胖子双手交握,掰的指节咔咔作响。
“可我真没钱。”李初尧看了一眼琼叔,苦涩着一张脸。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兄弟们,给我砸,等他们改口说有钱了,再停。”
胖子一声令下,身后的人四散开,也不管东西好坏,见什么砸什么!
“住手!青天白日,你门怎么敢!”琼叔让家丁们去拦,但这些人怎么是胖子手下的对手,不一会儿,被揍得全部倒在了地上。
临威临南也在其中,前者是打不过,后者是不能暴露。
“白纸黑字写了的,就算你们闹到官府,也是你们吃亏,强龙不压地头蛇,懂不懂?”
李初尧抱住琼叔的胳膊,惊慌道:“琼叔,不能报官,绝对不能!你快想想办法啊!”
琼叔头大,篓子是李初尧捅的,却要他来收拾。
望着已经砸的差不多的前院,琼叔暗叹一声,还好价格不贵,不过见人要往后院去,他连忙制止,“等等!”
李初尧望着胖子眨了眨眼睛。
胖子抬起手,让人停下,他用手擦了两下椅子,一屁股坐下,“这是有钱还了?”
琼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强作镇定,“我们这次前来,带的银两并不多,不如请这位兄台,同你们老大商量商量,宽限几日?”
胖子靠在椅子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你问问李二公子,我们老大是怎么收利息的。”
琼叔对李初尧再恨铁不成钢,没成亲前,也只能忍,“二少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初尧一脸难色,他咬了咬嘴唇说,“利息一日一两。”
胖子用手支着脸,接着他的话说,“我们老大要不是看在同李二公子有缘的份上,也不至于到现在都只是本金。不过嘛,人要脸,树要皮,总不能一直这么消耗我们老大的耐心吧。”
琼叔气的胡子颤抖,他以为李初尧只是向米铺借了银子,没想到外面还欠了这么多。
“琼叔,我看过祖母的账单,我们先把成亲的钱挪过来补上,后面再想办法成不成?”
“二少爷,你可想过怎么同老夫人交代?”琼叔一言难尽。
“大不了我不成亲了,你同祖母说,我对不起李家,让她将婚事退了吧。”
“二少爷你!”
琼叔觉得自己额头青筋在跳,两边日子都挑好了,哪里有更改的余地。
一旁捂住肚子坐在地上的临威和临南对视,交换了一个眼神,又垂下了头。
“二少爷,好在这院子没有别人,你可知道,你这话传出去,不仅毁了李家的声誉,还会毁了苏家双儿的名声!”
“可我能有什么办法。”
李初尧一脸委屈,眸光不由自主看向一副看好戏的胖子。
琼叔叹了一口气,他从怀里掏出银票,“还请将二公子的欠条还来。”
“好说好说。”胖子从怀里掏出一沓欠条,往手指上呸了一下,一边找欠条,一边说:“有钱早点拿出来不就好了吗,非要逼着动手,欠条有点多,等我好生找找。”
李初尧瞧胖子那副模样,就知道平常这事,没少干。
他不由感叹,刀疤脸和李宽手下真是人才倍出啊。
琼叔面色铁青,等着他交换。
“来来来没找到了,两千两,一分不差。”胖子将其余欠条收回去,将李初尧那张欠条递给琼叔,“好生看看,是不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琼叔捏着银票的手指攥紧又松开,他目光落下欠条上,咬着牙说:“一字不差。”
欠条上面说了,若到了日期还未还,无论他们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由李初尧一力承担。
也就是说,这些家具,他们不会赔。
“行啦,事情解决了不就好了吗,我们还要去下一家,你们慢慢收拾啊。”
胖子带着一群人,面色不善的进来,眉开眼笑的离开。
琼叔望着一片狼藉的前院,他吩咐:“你们先去看伤,不严重再回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