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儿抬头,深情的望着东方,噙着一抹飘渺美艳的笑容,眼里有许多情绪,最终化成一首伤感的歌,借由清风,敲进了谁人的心中。
“倾我一生一世念,来如飞花散似烟。梦萦云荒第几篇,风沙滚滚去天边。醉里不知年华限,当时月下舞连翩,又见海上花如雪,几轮春光葬枯颜。清风不解语,翻开发黄书卷。梦中身朝生暮死一夕恋,一样花开一千年,独看沧海化桑田,一笑望穿一千年,几回知君到人间。。。。。。”
哀而不伤,缱绻情深,豪迈中有几分清丽,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年,带着几分豪迈之情,可想心中有一份巨大的抱负。美妙的歌声,载着五儿的情意,思念,牵挂,道别,还有未来的祈祷,与自己最重视的人告别。
附近的动物闻歌而来,天上百鸟来朝,嘴里叼着鲜花,爪子抓着鲜花,鸣叫着,七彩花儿从天而降,纷纷扬扬,红颜莫伤,花雨之下,美人已故。
“千载相逢如初见。。。。。。”最后一句吟唱。
“哥哥!”
“公子!”
律枢与缘儿双手紧抓着栏杆,倾身大喊,悲戚的声音,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五儿闻声,眉眼弯弯,一个让律枢与缘儿快走的眼神,两人看的心疼。
五儿别过脸,流下一行清泪,火烈鸟空中盘旋,一朵红色的彼岸花掉落双手合拢的掌心上,刀一过,身首异处,滚落在地上,双眼微合,安详无恨。身体依旧挺然立在刑场上,上不愧对,下无遗憾,火烈鸟悲怅一声,一头撞在五儿身边,随着五儿,离开了。
“来人,赶紧把那两人抓住!”监斩官立马派人去抓拿律枢与缘儿。
五儿与缘儿只好离去,他们还要完成五儿的托付,此地不宜久留,御起轻功,火速离开。
见人离去,监斩官上报,增加兵马追捕,“一定要把那两个头戴斗笠的人抓到,他们有可能是同党!”
泉伊见不妙,怕律枢有事,调转马头,追了过去,路怀德也跟上,五儿不在了,不能让律枢也出事了。
全城搜查,都无法寻到踪迹,不久作罢。
太后本想安排人去把五儿的尸首带回,按照五儿的吩咐,送到古屋。
“母后,您也劳累了,这两件事,交给臣妾办吧。”路茹儿沏了一碗参茶,贴心细语。
“好吧,孩子,辛苦你了,哀家累了。”太后伤心过度,心累体乏,全没心思,而且她信任路茹儿。
“母后放心。”路茹儿躬身道,意气风发的离开了仙舞宫。
“水灵,让人把尸体剁了,扔进河里喂鱼。另外,派人去漩涡岛秘密查探一下是什么在那里。”
水灵听后,恭身道,“是,娘娘。”
两个月后,天降异象,万里无云,东边日出西边雨,晴朗的蓝天,细雨绵绵,深邃的夜空,玉盘无华,星象清晰,雨水不断,片块乌云,无迹可寻,一直持续了一个月。
律枢等不到五儿的尸身,等到的是路茹儿把五儿的尸身毁灭了,又被剁成肉碎喂鱼后,哀莫大于生死,万念具灭,锁在房间里,戚戚泪下。
刘叔拿了一个锦囊,交给了律枢,慈爱道,“小公子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这是他留给小少爷的锦囊。”
刘叔默默离开,悲伤之上,多说无益,没有人可以替代五儿在律枢心中位置,这一关,只有五儿能帮他走出来。
把自己锁在房间一夜,再出现时,变回了原本的那个律枢,只是感觉有什么变了,成熟了。
“五殿下?”缘儿担心的喊了一句,她怕律枢是精神有问题。
“缘儿,二哥的托付,我们不能忘了。”
律枢眼睛通红浮肿,嗓子哑哑,脸色疲惫,可是双眼有神。
缘儿见了,也安心了不少,点头答应。她答应了五儿要好好照顾律枢,她一定不食言。
深夜的昭和殿,安静得让人沉闷。
“君郎,您要等我。”
“一定要等我。”
律君梦到了心楼,听到了五儿的声音,心心念念的人儿,终于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可是他只能站在门前,看着白纱后模煳的身影,一股眷念,油然而生。
“五儿,朕一直在找你。”
律君一直在找,找了三年了,杳无音讯,死不见坟,生不见苏儿。他在那一个月得到的宝物,都寻不到了。
他回宫后,一直想做一个好父亲,可是他心有余力不足,他可以做一个好皇帝,懂得朝臣的心思,看清局势,就是无法看清自己的孩儿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如何相处。
“君郎,以前是我在等您,这回换君郎来等,可好?”
律君当然答应,只要五儿能够回到他的身边,多久,他都等,无论多久!“会的,即使要等上五十年,只要朕还活着,就不会忘记。”
白纱后的五儿心里暖暖的,“若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风撩起了纱帘,看见了素手涂着美艳的莲花丹蔻,手背也有若隐若现的花,瞧不清晰。
“五儿,别让朕到死了也见不到你。”如果轮回了,就尽快回到他身边,他怕没有多少年的时间陪着五儿。
“不用太久,我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五儿噙着泪水,他的心在律君那,为了再见律君,无论多大的代价与痛苦,他都会去承受。
五儿斩首示众的消息不胫而走,应君堂也散布了消息,传到古幽易耳中,顿时晕了过去,一病不起。
又闻五儿临死前对着东方吟唱了一首哀怨悱恻,情思深浓的绝唱,嚎啕大哭,“东方,你看的是东方!是在思念朕吗?是吗?”
当时的古幽易就在东方的一个附属领地视察,因此才无法第一时间营救五儿。
对律君怀恨在心,又思及五儿说的降魂术和还阳术,安插在古幽易身边的大臣也推波助澜,让一个为情所困的,急切让心爱之人重回人间,慢慢的走入了毁灭的道路。
由于大肆的兴建招灵台,降魂台,还有准备祭祀用的活人,如此反复,古陵百姓,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又怨声载道,多番的失败,意志消沉,最后把所有的怨恨都归结到律君的头上,战事不断,两年后亲自率兵攻打汤律,律君御驾亲征,大败古陵大军,路怀德请命前去斩杀古幽易。
古幽易背后中箭,跌落悬崖,一代君王,就此陨灭。
律君拿下古陵,安抚百姓,诸番照顾,实施仁政,前面铮国自降,一直和平安稳,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所以很快就接受了律君,他们要的只是安稳的生活。
一统旷奇,律君对一众功臣加官晋爵,论功行商,赐封地,以前铮国的百姓大臣都说铁毅真昏君,卖国求荣,今日发现,那时候的铁毅真真是压对宝了,让他们少经历战事,对铁毅真都十分敬重。
“恭喜陛下一统旷奇!”
群臣恭贺,祝贺声响彻凌霄,三百年的宏愿终于达成,天上天下,旷奇汤律成为了第一个可以瞻仰明月神月宫,接受两位宫主跪拜的礼遇的皇室。
“众卿平身。”律君抬手,让大家都平身,继而又宣布,“今日又一桩喜事。路怀德与泉伊情深意重,朕在此赐婚,念及泉家只有泉伊一子,妹妹又进宫,泉家香火不能断。不日前泉贵嫔诞下十皇子,遂过继泉家,封泉妃。”
路怀德与泉伊一听,立马出列谢恩,“谢陛下隆恩。”
皇子过继,又有泉家血脉,皇帝赐婚,两家人没有不满,本来就是世交,对两人的人品了如指掌。
既此,汤律史上第一对夫夫,择日完婚,帝王恭贺,又赐了封地,赏了金银,婚礼举办得隆重铺张,三天三夜,筵席所有前来恭贺的宾客,又大赦了天下。此等荣耀,从古到今,只有二人。
律君拿着酒杯,站在了楼阁宝塔上,帝都全貌尽收眼底,月色正浓,清冷高洁,笼罩在整片大地,宛如铺了一层白雪,银亮发光。
“月照旷奇,五儿何在?”律君遥望一轮月华正明,溶溶月,不知佳人是否已转世人间,与君相逢。
按千年语言,一统旷奇者,明月神月宫加冕,可是不久后,明月神月宫遣派使者来信曰,“三国一统,旷奇之主,十年后御驾亲临圣地,两宫宫主亲自主持,恭迎圣驾。”
律君虽然不知何意,为何一定要在十年后,但是明月神月宫一直是聆听神谕的地方,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如今一统,仍需要许多事情处理,战事才刚休止,百姓依旧苦连天,他身边有群臣群策群力,但是总是少了一个他,“如果神月在此,应该会更好。”
路怀德听了,心里咯噔了一下,五公子就是神月,已经被砍首示众两年多了,这两年出现在人的视野中的神月,只是某人假扮罢了。
“陛下,神月无心朝政,而且他也不会入朝。”
这两年,律君也感觉得到了,神月特意的疏远他,每次见面,都是隔着竹帘帷幔,而且几乎没有对话,只有笔谈,每每问及政事,除了给一些意见和书籍外,多余的交流都没有。
最后更是留下一些书籍,就失踪了,把所有的事情交给他的弟弟君芷,无论他怎么去寻找,都无法找到人。
“到如今,朕还不了解他。”不了解他的心,真爱他就会留在他的身边,辅助他,即使自己不爱他。功成身退,不要一丝回报。“泉伊,这个制度就麻烦你了。”
想把整片大陆都治理好,很难,各地的风俗不一,文字不一,礼法不一,很容易会产生矛盾,五儿留给他们的书籍,有许多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更加的详尽,解决了他诸多的难题。
“统一文字,语言,这事情不难,只是费些时日,民风风俗大融合,兼容天下百家。划分封地,由诸侯管理,很大程度上减少了消息不灵通,事务积压的弊端,只要人才选拔得好。”
在没有一统的时候,三人也对如何治理天下做了一个蓝图,如今有了五儿送的书籍,实施起来,如虎添翼。
“人才选拔也是一个大事,泉伊,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泉伊应下来了,现在诸侯也只是负责帮忙管理,日后皇子公主长大了,迟早都要离宫,所以这件事,他要谨慎处理,挑选的人才一定要精忠报国,不可存一丝的贪念与私心。
很快一番改革,一番新气象,从帝都开始,向四周八方蔓延,而八年后,年满十八周岁的律枢,因为一个案件,不得不表明身份,回到了皇宫,得知律枢背后的是庞大的应君堂,而且多年来为了汤律做了不少事情,孩童就已经战场杀敌,又是经由神月来教导,朝中之人,已无敢瞧不起律枢的人了。
律君此刻才知道,自己最不受宠,最愚钝,最不成器的儿子,到最后,才是那个最成气候的儿子,容颜酷似自己,眼中目光和煦,处事冷静,不邀功,不争宠,凡是孝顺自己,兄友弟恭。
靠着自己的一番真心,兄长犯错,陪同受罚,弟妹犯错,承担所有责任,嘘寒问暖,照顾有加。每得甘美,虽一瓜数果,必与兄弟姐妹共之,很快兄弟姐妹团结一致,互敬互爱,律君见律枢把自己的一群孩子教育得那么好,都心感安慰,对律枢刮目相看,多加宠爱。
时不时的,从律枢的行为举止中,他看到了五儿与神月的身影,又感受到了苏儿对他的孝心。
自此,把自己所有的儿子封王,派去了各自的封地,替自己打理封地的事务,唯独留下了未出阁的公主们,年幼的太子与律枢在宫中相伴。
第107章 君家公子来相逢
御驾停留在了甘秦之地,事出有因,不得不停留在此。只因路茹儿的小儿子,当今的太子爷,调皮出走,被山贼拐走了,律枢前去营救。
浩浩荡荡的皇家车架,在皇帝专用的御道上蜿蜒前行,为了缩短行程,减少劳累,所有随行的人均是骑马或是承载马车,护卫的均是骑兵。
律君的车架经过的时候,风扬起了一角,在湖心小亭稍作歇息的君巧络兴奋的喊了一句,“哥,您看好气派的车架,而且里面的男子好生俊俏!”
原本盯着湖心不知道在看什么,穿着天青蓝色衣裳,一头银色的秀发,光丝亮丽,年约十五的少年转身瞧了一眼,泪水滑过脸颊,肤如琉璃,粉唇微启,只有一丝空气震动,没有声音。
君巧络惊讶道,刚刚那个口型,她看的清楚,“君郎?哥,您认识那位贵公子?”
只见少年点头,眼角一抹胭脂红,如火一般,绯红了眼角,泪痕湿润,凄艳冷绝,做着口型,“他是我的君郎。”
君巧络这下更加惊讶了,她的这位哥哥,她了解,几乎比划手势,甚少做嘴型,这次居然用的是嘴型,奇了!怪了!真是怪哉了!
“哥,他就是你一直要寻的人吗?”君巧络见自己的哥哥脉脉浓情,好似一朵春日中绽放的梨花,清雅淡香。
少年点头,这位少年名叫君知晓,是帝都首富君林伦的长子,自从六岁被君林伦收养后,君知晓一直做了一些奇怪的梦。发现这是一种预知的能力,让君林伦成了帝都的首富。
而其中有一个梦,他一直梦见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竹楼里,神色哀伤,似乎在等着某人,而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只有一声声的“君郎”。
今日匆匆一瞥,就已经知道,是梦中人,是那个在梦中唤做君郎之人。
“他是哪家皇亲贵族?”刚刚那批人马,分明就是官兵,人数众多,一般朝中大臣绝无此等规格的护驾,除非是皇亲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