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那么娇气。”
“还说呢!看看你的手!”景澈将自己的手覆盖在少年捧着暖炉的手掌,即使有了这暖炉,百里流清的手也未见多么暖和,他真是怀疑那句“秋水为神玉为骨”,就是用来形容眼前少年的。
对于他这变相的吃豆腐,百里流清也没有多抗拒,早已经习惯了,景澈向来无事就粘着他,而自从自己变得不怎么抗拒他后,他更是十分夸张,恨不得时刻都贴着自己,对此,百里流清也是无奈,谁让他就是那性子呢!
“此番来南疆打算呆多久?”景澈问道,上次像小豆腐询问百里流清去向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百里流清之所以前来南疆是为了六麟图。
六麟图乃是天下的至宝。
传说得此图者得天下,被无数的人趋之若鹫,只是景澈对此却提不起半分的兴趣,不过既然流清需要此图,他自然不会无视,早已命人在四处打探了。
百里流清凝眉想了想,“应该会稍微久一些。”据消息所说,那六麟图在南疆出没过,不知道会不会已经被南疆王收入囊中。
“其实这南疆也没什么好玩的,异域风情不用多久就看腻了,我看我们还是早日完成任务,去别的国家看看吧!”
“之前不是你吵着要跟着来南疆玩?”景澈这话似乎不怎么想在南疆呆呀,他不动声色的道,“来了南疆,怎样都要拜会下南疆王,不然岂不是失了礼数……”
“什么,去王宫?”景澈干笑一声,“那里可不好玩,简直就是无聊透顶,我们还是别去了。”
百里流清挑了挑眉,“你似乎很熟悉?”
“我……”景澈刚欲反驳,又是一阵气短,简直设下套子给自己钻啊,说的也是,百里流清一向喜静,又怎会主动去拜会南疆王。
摸了摸鼻子,景澈笑道,“曾经去住过一段时间,你也知道,在下可是逍遥侯,名声在外,这不是没办法吗……”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景澈拍胸脯保证道,其他的半个字都没提。
话语一转,唇角泛起调笑,“比起这个,我看你还是关心下咱们的赌约吧。”一面说着,一面将身体贴近流清,几乎是将他圈进怀中。
“我并没有忘记。”百里流清淡淡道。
“还真是自信啊,不过我喜欢。”景澈哈哈一笑,看来这比赛,流清觉得必胜的信心不少于自己呀!
笑声刚落下,门便被撞开了,“公子公子——”。
小豆腐冻的小脸通红,正看见屋内几乎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原本叫着公子的声音顿时弱了下来,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什么事?”百里流清面不改色的看着他,将暖炉放在景澈手中,自己走到桌前坐下,面上一副什么事也没有样子,不过心中却打定主意,以后再不能放任景澈这么随意了!
听他提起这个,小豆腐也忘了之前的尴尬,兴奋的说道,“外面下雪了!”
“下雪了?”百里流清一怔,南疆的雪竟来的这么早……
“走出去看看。”景澈眼神一亮,取过放在一旁的雪裘衣披在少年身上,手抱着暖炉,一同走了出去。
外面的确是下雪的,纷纷扬扬,宛如鹅毛一般落下。
天色渐晚,店小二正在门外扫雪,很快积下了厚厚的一层,屋瓦上变得如霜一般透亮。
“公子,我可不可以堆雪人?”小豆腐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大眼睛满是期盼的神色。
“准了!”还不等百里流清开口,景澈就替他答应了。
“耶!”小豆腐欢唿一声,不过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高兴的有点早,自家的公子可还没发话呢!
“如今天冷……”这天气,天寒地冻的,玩雪总是很容易受寒的,小豆腐玩心又重,一旦闹起来没准会生病,百里流清似乎并没有放他去玩雪的打算,“今天的经书抄完了吗?”
“我……”小豆腐撇了撇嘴,就算是在客栈里,自己也必须时刻抄写医经,今日也不例外,只是看见下雪后,小豆腐早就把要抄多少忘到天边去了,笔都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他这幅样子明显就是没完成任务,百里流清轻轻蹙眉,还来不及训他,就听景澈在一旁说话,“每日都要抄医书泰枯燥了,偶尔放松下也是应该的,小孩子就该多玩玩,本少爷的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别说堆雪人了,在雪地里滚三圈都不成问题!”
而某人对于自己小时候的事,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态度也让少年无语凝噎。
“是啊,公子,让他玩玩也行,我和慕白不会让他玩到太晚的。”玄泰和慕白正好从房间出来,笑着开口。
“那好吧。”百里流清答应道,再不允许,自己还真成恶人了。
“太好了,谢谢公子!”终于得到了自家公子的首肯,小豆腐蹦蹦跳跳的朝积雪跑去,到底是一个小孩子,只是一堆雪,都能让他如此的满足。
“我们出去逛逛如何……”景澈眼中露出一抹奸笑。
百里流清知道是所为何事,今日南陵的比赛应该就要开始了,按照先前的约定,两人可都得参加。
看着他们远走的背影,慕白半晌没回过神来。
“怎么了,发什么愣?”玄泰问道。
慕白咳了一声,神色有些怪异,“你有没有觉得方才的场景有些……”
“有些什么?”玄泰没明白过来。
“算了,没什么。”慕白想了想,最后还是没说出口,方才景澈和公子在一起的场景,竟让他生出这二人是夫妻的错觉,俨然就是慈父严母的架势,只不过,这话若是公子知道了,不知道会有什么惩罚等着自己呢!还是不说为妙!
只是他从来没想过,自家公子竟然会有这么一天,莫非这逍遥侯真是他命中注定的人不成?不能否认的是,自家公子只要和逍遥侯在身上总会多出几分人气。
而在景澈和百里流清离开后,一道倩影也从客栈出来,尾随他们离开。
“这南疆与南陵倒是真是差别大啊……”景澈目光在四周一扫,感叹道,不光是人气,装饰,甚至连穿着打扮都尽显异域风情。
房屋简洁又大方,虽然是十一月份,当地的百姓也并未穿的多么厚实,有些女子甚至下面还光着大腿,流露出诱人的野性美。
目光在前面女子身上扫了一眼,景澈收回目光笑道,“这里风气开明,南陵哪里有女子敢这么穿,要是被人看见了被人治罪都有可能。”似乎是想到什么,他忽然问像百里流清,“你知道这南疆最出名的是什么吗?”
“是蛊术!”百里流清神色凝重了几分,南疆的蛊术至今也是一个谜团,蛊术本就是一个神奇的东西,甚至连施术者对此的渊源也没有太过明晰的了解,不过他可以肯定,容华必定是会蛊术的,当初的在城外初遇,被自己杀死的东西,恐怕就是她所养的蛊虫。
“确实。”景澈赞同的点了点头,“好在蛊术并不是人人都能接触的,乃是皇室的秘法,十分神秘!”
“这种东西有损天和。”百里流清话语中似乎并不推崇蛊术。
“不过在下倒是有些好奇。”景澈缓缓道,“当初来这南疆本也是想见见这传说中的蛊术呢!”
咚咚咚——
他正说着话,远去却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击鼓声,在风中一路飘远。
将方才的话头止住,景澈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看来比赛要开始了,我们快过去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情咒
等景澈二人走到地方的时候,比赛的地点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各种吵嚷声搅合在一起,颇为热闹。
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身着黑色的兽皮衣,光着膀子,击鼓震天。
砰砰砰——
连续的鼓声宛如雨点密集,仿佛连空气都震动起来,将气氛提高到顶点!
在众人面前伫立的是一个由九百九十九层红色木阶组成的云梯,高约百米。
正中央以金漆字体,龙飞凤舞的写了三个大字。
通云阶。
一股凌厉的浩然之气扑面而来,压的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听说今年的奖励十分丰厚呢,不知道谁能得冠军……”说话的人年龄不小,目光有些畏惧的看着那几乎高耸入云的阶梯。
“嘿,一看就是外乡人,新来的吧?”这话刚说完,就引来一声嗤笑,有老者手指指着那正中央的金漆字体,“看看,看看,这是什么,这是通云阶!都通到天上去了,有可能有人取胜吗?”
想来他在这城里年岁较老,发须皆白,说话也是颇有威信的,吸引了不少的人看过去,似乎是想知道他接下来还要说什么。
那些目光也让老者十分受用,摸了摸胡须,徐徐道,“这通云阶从来都没有人得过冠军,没有人能爬上那九百九十九层顶端。”
“啊——?”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围观者的哗然。
有人不服了,“谁都知道想要得到冠军就得写下一幅对联,真按你说的,没人上的去,那对联又是谁放上去的?”
“你知道这云梯因何而建吗?”老者并没有理会那人恶劣的口气,而是悠悠的问出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顿时难倒了众人,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却又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了。
这个场面,老者倒是满意,出言解释,“其实通云阶上面并不是需要你去写下一副对联。”他抬头看着云端之上的顶端惆怅道,“这上面的东西早就写好了。老夫虽然并不知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但是却知道上面的字是一个人想要告诉另一个人的话。”
“你怎么知道的?”有人疑惑了,话语中也流露出不信,按说以这老爷子的身体绝对不可能登上过云梯之顶的,可是怎么会懂这么多内幕呢?
“我?”老爷子笑了笑,眼中流露出一丝自豪,“因为,这通云阶梯是我亲眼看着它建成的,整整建了十年,今日正好是它建成的第六十年。”
“七十年前,这城的城主并不是南疆之人,而是一个汉人,他本领高深,随身佩戴一柄紫色的宝剑,文韬武略无所不精,那时候南疆还是很荒凉的,又多疫病,到处都是流亡的人,当他来到这片地方的时候,几乎是尸横遍野,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他在此地留了下来,甚至建造了城市,整日医治那些病患者……”
似乎是沉浸在他的故事里,周围的声音渐渐的沉寂下来,只有老者的声音在不疾不徐的说着,仿佛将他们一起带回了七十年前。
“后来这里的人口越来越多,死亡的人也越来越多,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这城里来了一个姑娘,那姑娘长的极美,简直就是貌若天仙,并且比他还擅长医术,只是救人的方法有些古怪,每次救人的时候都要借助虫子,说来也奇怪,凡是被那些虫子咬了的人,体内的毒都没有人,人也会变得精神……”
“经过他们二人的努力,疫病慢慢的消失了,有些人走了,有些人在痊愈后却留了下来,而老夫我,就是当年被他们所救过的人,在这个城镇居住了七十年了。”
“可是这跟通云阶有何关系?”又有人问了,两者之间似乎听不出什么联系。
那老者正说在兴头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斥了一声,“耐心点!”
“那两人一起救死扶伤,相处了近一年的时间,姑娘对那人生出了情愫,喜欢上了那人,然而一番心意却不被接受,那人生性喜欢自由,并不愿意被感情所束缚,并且告诉那位姑娘,他马上就会离开南疆,可能很多年后才会回来,也可能再也不回来。”
“哎,等等!”在老者停顿的时候,人群立刻出现一道声音,“后面的事情,我知道!”
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又朝说话的人转了过去,只是那人看起来年岁也就在二十左右,长相比较普通,不过一双眼睛很有灵气,一看就知道不是南疆人。
“你知道什么?”老者问道。
“是不是那人就此离去,姑娘在此地等了他一辈子?”那人说完还不忘咂咂舌感叹,“哎,真是个凄美绝伦的爱情故事啊,可惜了那姑娘,既然貌若天仙,一副好皮囊岂不是浪费了,还不如便宜给了我东鹿呢!”
老者被他这一番话气的吹胡子瞪眼,“简直胡说八道。”
“啊?”那自称东鹿的少年一副十分惊奇的样子,“难道我竟然说错了?”
“哼!”老者“哼”了一声再没有看他一眼,“那人虽然想走,但是姑娘却舍不得,她不愿意两人今生再不能相见,就对那人种下了情咒。”
情咒?!
这两个字其实南疆的人都不陌生,在场的很多人都是身子一僵,百里流清和景澈对望一眼,眼中都有些惊异的神色。
其实所谓的情咒就是情蛊,在南疆蛊术可是只有皇室中人才有资格接触,可见那姑娘的身份定然是不凡的!
“情咒是什么东西?”东鹿轻声嘀咕了一句,问道,“接下来呢?”
那老者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情咒乃是蛊术之中绝顶的秘法,也是蛊中最毒的蛊,中咒之人会对施术者死心塌地,忘记前尘过往,眼中只有施术者,彻底臣服于她,这乃是世间奇术,那人纵然武功高绝也不能幸免,他忘记了自己想要什么,一心爱上女子,两人在此地呆了十年,直到有一日,那女子看见那炳剑,是男子最初来到南疆所带的剑,在以前相处的日子里,女子知道他一向嗜剑如命,日日都会以清水擦拭,然而男子舍去了自由,也忘了那炳剑,如今已经生了锈,斑驳的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也不知道那女子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忽然自行解去了男子身上的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