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气盛,得知她擅自对我下了情蛊,我怎么肯原谅她,完全听不进她的半句解释,只是我还记得那日我离开时她的表情……”
老者再度回忆起来那段往事的时候,脸皮依旧是剧烈的抖动了一下,神情十分痛苦,“我离开这里后,在江湖各地游走,心中却始终放不下她,那日离开,她哀伤欲绝的神情夜夜入梦,后来我重新回到此地,那个时候我已经明白,这一生我所追求的并不是自由,而是云儿,然而在我满怀欣喜的回来之时,所听见的,却是她死了的噩耗……”
老者眼眶红了,深唿了一口来平复自己的情绪,话语中带着微微的颤抖,“听人说,在云儿生前,她日日夜夜都会站在门前等我,只是可惜却没有等到我回家。”
一行泪顺着老者的殷红的眼睛滑下来,他闭上了眼睛,悲痛道,“她甚至不知道我的心意,直到死她也不知道我爱她!”
“前辈……”
老者并没有停顿,而是继续说了下去,“这幅画是我回来的时候,她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知道她至死都是爱我的,而为了将我心意传递给她,我便命人建造了通云阶,期盼着她能知道,而在通云阶建成之时,我并没有离开,而是就在这屋中,将我二人的过往回忆了一遍又一遍,等我醒来的时候,面容便发生了变化苍老不少,那样子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不过这并不重要,云儿曾经说过她希望有朝一日我能为他铸造一柄剑与紫灵剑相配,只是可惜,紫灵剑早就毁了,于是我耗费了十年的时间重新铸造将紫灵剑的剑身融入到这两炳剑之中。”
“灵剑问世,也是代表着我和云儿,所以我不希望这两炳剑随我入土……”
爱人死了,心死了,苍老也在情理之中,不知为何,百里流清忽然看了眼景澈,他那满头的银发可是经历了悲痛欲绝的事?想至此,蓦然觉得心疼。
景澈此刻并没有注意到百里流清的目光,摇了摇扇子,将桌上的那炳紫剑拿了起来。
剑身古朴,上面缠绕着玄妙的纹路,握在手中甚是舒适,将剑身抽开,紫光流过,屋内顿起一声龙吟,握在手中的剑忽然震动起来,而随之同时,放在的桌子上的血剑也随之震动了起来,仿佛与紫剑遥相唿应一般。
景澈爱不释手,赞叹道,“好一对情剑。”剑尾一挑,将另一柄剑送入流清手中,“你来试试。”
血剑入手,并不是寒气逼人,反而是在掌中泛起了暖意,剑身同样是缠绕着复杂的纹路。
而两炳剑在同时落入景澈与百里流清手中后,却停止了震动。
“好剑。”百里流清绝美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剑是短兵,素有“百兵之君”的美称,乃是圣品,至尊至贵,而这两炳剑必定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一阴一阳,一寒一暖。
这两剑之间既然能相互唿应,其中定有奥妙。
仿佛是知道了他的疑惑一般,红衣老者出口解释道,“这剑炳各被我封了一只蛊虫,虫子乃是一对,一旦其中一只死了,另外一只必受牵连,而只有心中有至纯至深感情的人才能激活它们。”他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两道人影,一字一字的道,“而你们两个,已经得到了它们的认可。”
既得到了这两炳灵剑的认可,就说明百里流清与景澈乃是一对有情之人,心中也是至纯至深的感情。
景澈发出嘿嘿一声笑,暧昧的看了百里流清一眼,得到了他一记眼刀。
红衣老者的话虽然说的玄乎,但确实是事实,这两炳剑早在他铸造的时候便产生了感情,紫灵剑融入其中,也融合了他对云儿的所有感情。
“这么神?”东鹿咂了咂嘴有些不信,“给我试试?”
景澈笑了笑,将手中的紫剑抛了过去,东鹿抱在怀中,原本平静的剑忽然发出十分刺耳的”嗡嗡“之声,一种极为冰寒的剑气从剑身之中透发出来,东鹿打了个冷颤,连忙将剑还给了景澈。
仿佛真的如这老者所说,这灵剑择主。
“这剑我们要了。”景澈直接帮流清下了决定,转而问道,“不知前辈可给这两炳剑取了名字?”
景澈说收下,此刻百里流清也并未在做阻拦,他低着头,仿佛在认真的打量手中宝剑。
“并未。”红衣老者摇了摇头,“你们是这两炳剑的主人,这名字理应有你们来取。”
景澈嘴角缓缓的荡起一丝邪笑,“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这话说的,仿佛他已经想好了名字,连流清都抬起头来看他。
“紫邪、血微。”仿佛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一般,景澈静静的吐出这四个字。
“这名字……”东鹿歪了歪头,反正他是没听懂的。
景澈回以一笑,垂眸掩饰住自己的情绪,认真的说道,“这四个字对我与流清而言有特殊的意义。”
他并没有详细的解释,这话说的理所当然,百里流清却不明白,有时候与景澈在一起他时常会生出错觉,仿佛自己和景澈做过许多许多的事,只是,自己不记得了。
莫非自己真的跟他发生过很多事……?
这想法一生出来,竟似着魔一般在心中扎根,继而又觉得荒谬……
“流清,你觉得这名字如何?”景澈含笑问他。
“挺好。”流清肯定道,秀气的指尖在剑身上拂过,如同抚琴一般优雅,轻声念叨,“血微剑……”
而仿佛是要迎合他一般,血微剑发出轻轻的龙吟之声。
“它们很喜欢你们取的名字。”红衣老者此刻的情绪已经彻底的恢复了平静,刚硬的脸上流露出略显僵硬的笑意,显然是极少笑的,“我相信你们会成为紫邪与血微的好主人。”
“多谢前辈馈赠。”景澈将紫邪剑携在腰间,对着红衣老者郑重抱拳谢道,“在下与流清必定不会亏待了这两炳剑。”
“我知道。”红衣老者点了点头,“不用在谢我,这是你们应该得到的,也算是帮我了一个心愿,就算是死了,我心也安了。”
听他又提到这里,景澈不禁皱眉,“在下看前辈并不似垂暮之人啊,流清他医术非凡,不如为前辈看下?”
红衣老者摆手拒绝道,“不用了,我也懂些医术,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生死有命。”
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天色愈加的昏暗,宽阔的道路上人也少了许多人,十分静谧,景澈与流清一路无话,反倒是东鹿喋喋不休的给二人讲这些年他遭受的遭遇,其中不乏有搞笑的事,今日真可谓是东鹿的黄道吉日,不仅结识了百里流清还赢了大把银子,心情显然是十分不错的。
三人一路走回去,临近了客栈,忽然就见到里面火光滔天,里里外外的围满了不少人,吵吵囔囔的十分热闹。
景澈神色一变,“莫非出事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驸马
三人还未踏入客栈,便听见一道厉喝声,“说,你们将公主藏在哪了——!”
“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玄泰面容冷肃,将小豆腐护在身后,目光冷冷的在来人身上扫过,这些人个个身着盔甲,显然是官府的人,只是以服装来看并不似南陵的风格,应该是南疆宫中的人,不知为何,晚上忽然闯了进来,非得自己几人说出将他们公主藏在哪了。
“还敢狡辩!”那领头之人气急,“我们早已经接到了线报,这些天公主就和你们在一起,你们是不是对她不利了?”
说话之间,已经动起手来,手中的长鞭,直接朝玄泰抽了过去。
然而鞭影未逼近他们三米,只见一道流泄的金光闪过,为首的人只一股力量直震到自己手上来,震自己的虎口生疼,坚韧的黑鞭被切割几截掉落在地上,当下怒极,冷喝道,“是谁?”
“呜呜,公子——”
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三人,小豆腐激动地恨不得飞过去,公子你可终于回来了呀!
“发生了何事?”百里流清神情淡淡的问道。
慕白皱眉道,“公子,他们硬说我们私藏了他们南疆的公主。”
百里流清似笑非笑的看向景澈,容华的底细景澈虽然没说,但是自己也猜到定然不凡,既然会巫蛊之术,那必定与皇室有关,不想竟还是南疆的公主。
后者却侧着身子尽量往后站,顺带不忘拿扇子遮着脸,似乎在躲着什么。
那为首之人,只见门口进来三个人,先是被那面色淡漠的白衣少年震了震,自己这黑鞭恐怕就是他弄断的,但是自己却连他如何出手的也没有看见,必定是个不好惹的主,但是事关公主安危,自己也不敢马虎,若是公主出了什么差错,自己这些人的脑袋也都甭想要了。
第二眼就落在了景澈身上,这用扇子半遮着脸的人,怎么看怎么熟悉啊……
于是让周围的人都闪开,朝景澈走去,看着他越来越近,景澈心里那叫一个紧张啊,眼瞅着躲不过去了,他直接将扇子合了起来,也不躲了,落落大大的站在百里流清身边,对来人道,“图鲁将军,别来无恙啊!”
那为首的在看见他相貌的那一刻,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来了,面上涌起了惊喜之色,大声叫道,“驸马,是你——”
驸、马
两个字简直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将众人雷的外焦里嫩,玄泰慕白都是一脸的怪异的神色。
景澈心中暗暗叫苦,偷眼瞧了眼百里流清,只见少年依旧是那么一副淡漠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因着这两个字起什么波澜。
“原来公主是和驸马在一起啊!那属下就放心!”图鲁似乎还嫌火烧的不够旺,喋喋不休的问道,“驸马可知道公主此刻在哪?怎么你们回来也不给宫里送个信,让我们去迎接下你们。”
“谁是你们驸马啊!”景澈急于澄清,脸色自然也不怎么好。
图鲁一脸的不理解,“驸马这是什么话,咱们公主千里迢迢跑出去不就是为了寻你么,就算你俩吵架了也不能不认这个身份啊!”
景澈简直被他这话逗乐了,容华千里迢迢的跑出去哪里是找他,跑出去玩还差不多!不过当下要紧的是不让百里流清误会。
“反正我不是你们的驸马,容华也不在这里。”
“是吗?可是我们接到的线报可是公主跟你们在一起。”图鲁将军面色涌起了一抹歉意,“若是此刻驸马执意不肯说出公主的下落,恐怕你们都得随我去王宫一趟!”
“你大胆!”景澈面色冷了一分。
“驸马,请不要让小的为难,若是找不到,小的无法交差啊。”
“我若不去呢?”景澈冷眉一挑。
“那就得罪了!”方才的歉意一收,图鲁将军面色也冷了下来,伸手一招,周围的侍卫顿时“噌”一声,齐齐亮出了刀剑。
正当两方人剑拔弩张的时候。
一道娇喝声顿时出现了,“住手,给我住手!”
俏丽的人影从门外冲了进来,挡在景澈他们一行人之前,“都给我将武器收起来!”
“公主——!!”那人一惊,面上涌起狂喜,立刻跪在地上,“图鲁拜见公主!”
随着他的跪倒,身后人也唿啦啦的跪倒了一片。
“起来吧。”容华淡淡的说了这三个字,美丽的脸上不仅仅没有半分的惊喜,反而满是郁闷,不过那一瞬间的气质确实格外典雅高贵,与平日里那副古灵精怪的样子区别甚大,连小豆腐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容华闷着声音问,“你们怎么来了。”
“回公主,大王身体抱恙,特别想念公主,所以属下才会受命到处寻找公主。”
“什么?”容华面色一变,眼神中盛满了焦急,“我父王她没事吧?”
“属下不知。”图鲁沉声道,“公主还是尽快回王宫。”
“对啊,你父王生病了,你赶紧回去看看,想必他定是极想念的!”景澈连忙道,看似关心,可那意思分明就是在说快走不远送。
容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怎么?很希望我回去啊?明日在走。”
听了容华这话,图鲁看了看天色,如今上路确实有些赶,便应了下来,“公主今日早点休息,明日一早属下会来此接您回宫。”
很快,方才挤满客栈的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待那些人退了出去,百里流清也没有看景澈一眼,径直回房。
“哎,流清,你听我解释啊,我真不是他们的驸马啊——”
回答他的是一声“砰”的一声门响。
景澈脑袋险些撞在了门上,心中直叹气,今日简直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啊……
“泰叔叔,什么是驸马啊?”小豆腐仰着脑袋问,“是一种马吗?为什么他们要说逍遥侯是驸马?”
玄泰刮了刮小豆腐**的鼻尖,神色却有些凝重,“驸马就是公主的丈夫。”
“啊?逍遥侯成亲了?”小豆腐丝毫不相信,“逍遥侯才不会跟公子以外的人成亲呢!”
慕白眼神冰冷,“早就听闻逍遥侯风流韵事极多,难不成真是这南疆的驸马,他敢对不起公子,我非得宰了他不可。”
“我看不一定。”玄泰有些复杂的说,“想不到那容华竟然是南疆的驸马,逍遥侯对公子的感情绝不会是假的,这事弄清楚在说吧。”
“阿嚏——”小豆腐打了喷嚏,揉了揉鼻子,脸色冻的通红。
玄泰见天色已深,道,“今夜也不早了,我看就先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