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桐捂着嘴巴凑在谢朝歌耳旁小声道,“至今还没有一个能爬上龙床的……”
谢朝歌只觉得耳根烫了烫。
没人爬上过吗?
他倒是在那龙榻上睡过的。
两人提步欲走,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你们在干什么!”
谢朝歌和孟秋桐转过身来,只见来人是白宣颜,带着一大堆婢女和宫人,声势浩大,来势汹汹,倒像极了是兴师问罪的样子。
白宣颜自从知道了皇上亲自陪着谢朝歌回过相府之后,就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皇上还从没有屈尊跟他回过白府,凭什么让谢朝歌独享这种特殊的待遇?
那个女嫔妃也是生不凑巧,碰巧撞到了白宣颜一肚子气无处发泄的时候,哪里还能有她的好活。
白宣颜看到了谢朝歌发冠上戴的那朵花,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伸手指着他道,“你,你竟敢摘了我的花!”
孟秋桐抢先一步回答道,“白妃娘娘,这并不是摘的,而是我方才从地上捡的,再说了,这御花园中的花,竟是您种的吗?”
白宣颜斜睨了孟秋桐一眼,“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算是什么东西?”
孟秋桐也不生气,自报家门道,“回白妃娘娘的话,我不是东西,而是皇上册封的孟妃,孟秋桐。”
白宣颜倒是听说过宫里有这么号人物,但确实没有见过,也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你说这是你捡的,就是你捡的吗?我要非说是你摘的呢?你可知道这花是西域来的珍稀花种,皇上赐给了宣颜宫,然后我让人种在这里的,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养活,竟然就被你们这么给糟践了!”
孟秋桐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谢朝歌给拉住了。
谢朝歌对着白宣颜欠了欠身,然后比了比手语。
小棉在旁也跟着欠身道,“白妃,我家娘娘说此为无心之举,若是冲撞到了白妃,还请白妃宽宏大量,不要怪罪。”
孟秋桐没办法,也只能跟着一同欠身行礼。
面对白妃这种人物,跟他硬碰硬只会激的他更加恼怒,所以也只能软着性子赔礼道歉。
谁知道白宣颜不是好糊弄的主,几句软话根本就不可能让他放过谢朝歌。
“还以为在我宣颜宫呆了那么些日子,这宫里的规矩总该记得些许了,没想到,谢妃如今还是这么不知分寸吗?倒真是愚钝得很了,我看比着最蠢最笨的下人还不如!”
白宣颜冷嘲热讽道。
孟秋桐见谢朝歌还是一副隐忍的样子,他却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没想到,这个白宣颜明明是个健全的男人,阴阳怪气的功力倒是比着那些阉人还要厉害的多。
“白妃这话恐怕有失偏颇,您连这花到底是自己掉了还是被人采摘下来的都看不出,难道您不是更……”
孟秋桐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这话是何意思,在场的人却都听得懂了。
白宣颜瞪着眼睛看着孟秋桐说道,“我在同谢妃讲话,你在这里插嘴是何用意?看来你对这宫里的规矩也不是很懂。来人!告诉告诉孟妃,这宫里到底是何规矩?”
说着身后的几个宫人就过来,想要按住孟秋桐,然后掌他的嘴,孟秋桐用了力气挣扎着。
巴掌还没甩上去,却是听得身后传来太监的通报声,“太后娘娘驾到~”
在场的几人全部停止了动作,赶紧毕恭毕敬的欠身行礼。
只见着不远处遥遥的走过来一人,衣着华服,头戴凤钗,妆容威严,正是北域国掌管着一半权势的太后娘娘。
白宣颜的父亲白义行属于太后党,因此白宣颜平日跟太后走动的也较为频繁亲密。
见着太后来到之后,白宣颜像是有了撑腰的靠山,谄媚的凑过去唤道,“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亲手将白宣颜扶起,问道,“颜儿,这是发生了何事?”
白宣颜添油加醋的将刚才的事情描述了一番,还说,谢朝歌和孟秋桐两人连起伙来的针对他,对他出言不逊。
太后显然动怒,沉声道,“在后宫之中,难道还要弄得像朝堂那样,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当真是不知规矩分寸!”
话音一落,谢朝歌和孟秋桐连连跪到了地上,不敢出声言语。
白义行是太后手下的重臣,所以太后偏心白宣颜是出了名的,他们落到太后手里,只有乖乖听从训导的份。
白宣颜又附在太后耳旁道,“太后娘娘,其实此事的主谋就是谢朝歌,他已经不止一次的跟臣妾做对了,皇上先前说要替臣妾做主,结果还是任由他在宫里横行,太后娘娘您可一定要明鉴啊!”
果然听了此话,太后脸色阴沉下来,挥了挥手,愤怒的说道,“来人,把谢妃给我带回宫里!”
谢朝歌被太后带去了寝宫里,孟秋桐和小棉很是着急,却无计可施。
小棉满脸的担忧之色,“孟妃,太后不会真的对我家娘娘怎么样吧?我家娘娘身子可还没好,不能再受什么罪了啊!”
孟秋桐想了想道,“按说朝朝也是谢家的人,而相国大人和谢大人都是太后一党,如果朝朝也同属他们的党派,那必定无事,但是,朝朝未必……”
“小棉,你快跟我一起去求见皇上!”
第30章 被赐毒酒
谢朝歌被几个宫人拉扯着,一直来到了太后的寝宫中,然后便被狠狠按在了地上,膝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白宣颜也跟着同来了。
他走上前去,先把谢朝歌发冠上带的那支花拿了下来,然后扔在地上,用脚碾碎了去,目光凶狠的看着谢朝歌。
太后坐在上座,出声问道,“谢妃,哀家听相国大人说,你前几日回了趟相国府。”
谢朝歌恭敬的跪着,抬起头来看了太后一眼,乖顺的点头。
一旁的白宣颜听见这个就来气。
“太后娘娘您知道吗?谢妃可不是独自回府的,而是皇上亲自陪着同去的,试问整个后宫中有哪个嫔妃有过这种待遇?”
太后问道,“谢妃,可是你提出要皇上陪着同去?”
谢朝歌内心惶恐,摇了摇头。
他怎么敢向皇上提出这种要求,朝堂之中众人皆知,相国大人以及整个相国府皆是太后一党,皇上此番同去,行事着实奇怪。
白宣颜却不相信,上前两步逼问。
“肯定是你主动提的,你就凭这副狐媚相,魅惑了皇上!现在你就敢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以后还指不定会怎么欺君媚主呢!”
谢朝歌仍然摇头,一边比着手语解释道:皇上是天之骄子,自然明辨事理,怎会凭我几句话就……
白宣颜显然恼羞成怒,打断了谢朝歌,直接扬手,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
“你在太后的面前还敢胡乱的比划着什么!又不会说话,真是看着就让人觉得烦心晦气!真不知道皇上究竟为何要把你纳入后宫!”
谢朝歌被他那一巴掌直接扇到了地上,他感觉到脸颊火辣辣的痛着,发丝也微微凌乱,嘴角边尝到了血腥味道。
他扭过头来,看了白宣颜一眼,乌黑明亮的眼睛像是剜刀一般,狠狠刺中了白宣颜。
白宣颜感觉到自己脸上像是也挨了一耳光。
他对旁边的几个宫人命令道,“你们给我按住他,居然敢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今天倒是要再好好教训他一番!”
白宣颜抬手又要扇过去巴掌,却被太后制止了。
“颜儿。”
白宣颜高高扬起的手停住。
白宣颜今日敢如此嚣张,也是因为有太后撑腰。
虽说白宣颜是太后给皇上纳入后宫的妃子,皇上也一直对白宣颜极为宠爱,但是太后看在眼里,却也有时觉得这份宠爱过了头,倒像是有些助纣为虐的感觉。
“颜儿,住手,你是皇上的妃子,注意你的言行举止,就算是教训,也该让下人动手。好了,哀家还有些话要跟谢妃说,你先回宫。”
白宣颜不满,“太后娘娘,可是……”
“来人,送白妃回宫。”
太后已经下了命令,白宣颜只得跟随着几个宫人离开了寝殿。
白宣颜一走,寝殿内的气氛却变得更加凝重。
谢朝歌依然跪在地上,太后没要他起身,他便不能起身。
“想必你也知道,谢渊是哀家手下的重臣,也是哀家的左膀右臂,包括你的那两个哥哥,一个是镇国之将,一个是朝廷贤臣,都在我北域朝堂举足轻重。你们谢家人,哀家都会重用,当然也包括你。”
谢朝歌跪着的身形晃了晃,他好像隐隐的知道到太后找他来是要说些什么了。
太后继续道,“但是哀家却听说,你回相国府的那几日,跟谢渊闹得不太愉快,你似乎不愿助哀家一臂之力。”
太后的语调变了变,“朝堂之争,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若是不能为哀家所用,那留着便也没什么用处了。”
太后挥了挥手,从殿外走进来几个宫女,手中捧着个酒壶以及一个酒杯,缓缓走到了谢朝歌面前。
“哀家再问你一次,你愿是不愿?”
谢朝歌依然低着头跪着。
见他不答,身后的宫女揪住了他的头发,用力一扯,谢朝歌便被迫抬起了头来,看到了摆在面前的那壶酒,眼神中终于有了些波动。
那酒壶里盛的,应该是毒酒。
若是他不答应太后的要求,那么,他就会被赐上这一杯毒酒,毒发身亡。
他久久的没有回应,迟疑的这段时间,其实已经算是表明了心声。
太后没想到他居然是个骨头这么硬的,顿时勃然大怒。
“果然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也难怪不受谢家的器重,你难道是想要背叛谢家上下,以此来表明心志吗?好让皇上知道你是个多么忠心耿耿的人儿?”
太后冷笑了两声,“只可惜你的一片赤心,皇上并不领情,只要你是谢家的人,皇上就不可能会对你信任。”
“来人,赐酒!”
宫女斟满了满满一杯酒,凑到了谢朝歌面前来。
谢朝歌的双手被人从身后紧紧束缚住,挣扎不得,那杯酒直接从他的口中往里灌。
谢朝歌别过了头去,酒杯里的酒顺着他的唇角流下来,浸湿了衣袍,但还是有一些被灌进了口中。
唇角上的伤口碰到了烈酒,更是痛的厉害了,酒水混着血水一起滴下来。
辛辣的烈酒一直烧进了肺腑之间,呛得他剧烈的咳嗽起来,眼睛里直冒泪花。
随后宫女放开了他,谢朝歌顿时便无力的趴伏到了地板上。
他的口中满是酒味,但是弥漫在唇齿之间的,却还有一股奇怪的药味。
谢朝歌感觉到腹中一阵一阵的剧痛,他蜷缩起来,但还是疼痛难忍,后背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随后他忽然感觉喉间一股猩甜,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殿内的其他人见到了那满地的鲜血,却是不觉得奇怪。
太后只有些嫌恶的掩了掩口鼻,挥袖道,“把人带下去。”
那几个宫女将地上的谢朝歌拖起来,像是拖什么破旧抹布一般,带出了殿外。
谢朝歌感觉到腹中像是被无数只利爪狠狠的撕扯,抓破他的五官内脏,不停的往外渗着鲜血,然后那种疼痛渐渐弥漫到了四肢百骇。
他被无情的丢进了一个偏殿之中,扔到了冰冷的地板上。
谢朝歌动弹不得,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可是,每吸进一口冷气,便会觉得刺得胸腔钝痛,然后又引来剧烈的咳嗽,唇边溢出鲜血。
谢朝歌伸手,用手背抹了下唇角,被那满目的猩红刺得眼前一阵模糊。
随后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31章 那个小贱人
孟秋桐和小棉来到养心殿外求见皇上,可是却被几个侍卫挡了回来。
苏景站在殿门口,对二人道,“孟妃,皇上说了,现在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您二位还是请回吧。”
孟秋桐十分急切,“苏公公,还请您进去通报一声,我真的是有急事要禀报,若是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
苏景朝养心殿内看了一眼,表情为难。
“孟妃,您就别为难奴才了,奴才可没有那么大的权利,也只不过是依着皇上的命令办事。”
孟秋桐却还是不肯离开,扑通一声跪在了殿门外。
“苏公公,若是您不肯进去通报的话,我就一直在这里跪着,皇上什么时候肯见我,我什么时候才肯起来。”
小棉也跟着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苏景忙过去搀扶孟秋桐,可孟秋桐却不愿起身。
苏景叹了口气说道,“孟妃,奴才就实话跟您说了吧,皇上是在养心殿内会见外臣,商讨国事,这么重要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允许旁人进去打扰的,若是您要跪在这里的话,恐怕要一直等到商讨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