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胜谄媚道,“太后娘娘,若是一个貌美的哑巴,那可能还会让皇上多瞧几眼。但若是生了一张丑陋不堪的脸,皇上看了怕是都会做噩梦了,怎么还会喜欢呢?”
“那既然如此......”
太后抬起手来,锋利的指甲慢慢向着谢朝歌的脸颊靠近,“哀家现在就把你这张脸上画上几道,哀家倒是要看看,你还能靠什么再求得皇上的庇佑!”
谢朝歌眼睛里满是泪水,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太后。
锋利的指甲刚要用力,殿门外却忽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个小太监。
张全胜阿斥道,“没大没小冲撞什么呢!没看见太后娘娘正忙着呢吗?”
小太监连忙跪倒在地,“太后娘娘,皇上来了!皇上朝着寝宫里来了!奴才看见了就赶紧过来汇报了,皇上现在已经快要到外殿了!”
太后的手猛然收了回来。
“皇上怎么现在会来?皇上不是在养心殿里会见大臣的吗?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太后赶紧让人把石板撤了,然后给谢朝歌赐了座,让人把他扶过去坐下。
张全胜想了想,凑在太后耳边说了些什么。
太后点头了然。
太后也在谢朝歌身边坐下,露出个和善的笑来。
“谢妃倒是跟你那两个哥哥很像,都是有远见的,知道怎么做才是明智的。”
谢朝歌被人按着坐在那软榻上,眼尾还挂着些泪水,想站却站不起来。
太后突然就变了脸色,她的这番话是何意思?他根本就听不懂,可是直觉告诉他,这一定不是什么好意。太后猛然握住了谢朝歌那只受伤的手,在他掌心中轻轻按了按,然后笑意更深。
“谢妃可一定要替哀家好好的照看着皇上,皇上日夜操劳的,谢妃要知道如何替皇上分忧,要是皇上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一定要尽快的来通知哀家。”
谢朝歌那只手被按的又出了血,他顿时冷汗涔下。
“儿臣,见过母后。”
萧烬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谢朝歌猛然回头,便与他对视上了。
萧烬却像是没有看到那双眼睛中传递出来的求助意昧,他只看到了太后与谢朝歌紧握着的双手,眼神顿时
变得冰冷。
刚刚太后说的那番话,他听了个真切。
这番话的意思,不就是要谢朝歌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太后吗?这不是留在自己身边做眼线,又是何意?
“儿臣听说母后近日犯了头疼的毛病,便来看望一番,母后可有大碍?可找太医诊断过?”
太后终于松开了谢朝歌的手。
“让皇上挂心了,哀家并无大碍。这不,林太医给哀家开了些安神用的熏香,哀家这便用上了,闻久了,倒真是觉得有几分困乏了。”
谢朝歌也从软榻上下来,起身去行礼。
萧烬看着他没说话,走到了他身旁,伸手去扶着他的胳膊,将他亲自扶了起来。
想到他居然又背着自己来见太后,还一副形容亲密的样子,萧烬不由得有些生气,手下便微微用了些力气。
谢朝歌疼得胳膊往后缩了下,却忽然被萧烬直接握住了手腕。
萧烬看到了他手上缠着的纱布,以及他掌心中渗透出的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萧烬冷声问道。
谢朝歌眼眶一酸,抬起头来看了萧烬一眼。
太后却道,“哦,这道伤口是林太医割的。林太医来给哀家问诊,哀家见谢妃脸色不好,便要林太医给谢妃也把了把脉。林太医说这是一种特殊的治疗方法,取一点谢妃的血回去做研究,然后给谢妃做点补药。”
萧烬看着谢朝歌的眼睛,说道,“原来是这样,那朕就替爱妃谢过母后了,劳烦母后如此挂念朕的爱妃。”
萧烬坐到了软榻上,同太后说起话来。
谢朝歌不敢再坐下,便只能站在旁边等着。
萧烬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提到了白宣颜,继而又说到了白义行挪用国库财物一事。
“不知母后对此事有何看法?难道也觉得儿臣的处罚过重吗?”
太后脸色僵住了,强扯出笑意说道,“这朝堂之中的事情自然都是皇上说了算,哀家不便插手。”
“可那朝堂之上却有好几个大臣,非要插手一番替白义行求情,户部、刑部、兵部的人都有。”
萧烬语气淡淡道,“每一个,朕都会严加查处,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同党。”
在一旁站着的谢朝歌已然快要支撑不住了,他的身体里像是坠了两块千斤重的大石头,不停的拉着他往下沉。
他每喘一口气都觉得是刺痛,每眨一下眼睛都觉得眼皮愈加沉重。
他的膝盖还在痛得打颤,忽的就跌到了地上。
皇上和太后都停止了对话,齐齐的看了过来。
张全胜连忙道,“这地板刚刚被下人擦过,有些湿滑,竟然让谢妃娘娘摔倒了,奴才这就将娘娘扶起来。”
张全胜扶着谢朝歌,却故意装作没扶稳的样子,突然松了手,谢朝歌便又重重跌回了地板上。
这次摔得他头晕眼花,趴伏在地板上,竟然一下子爬不起来了。
他身体里的力气仿佛都随着流掉的那些血液消失了,白皙的小脸上渗出一层冷汗来。
张全胜道,“谢妃娘娘,奴才好心扶您起来,您怎么......您......”
那表情活像是谢朝歌自己挣开了搀扶。
萧烬厉声道,“还不快点起来,像什么样子!”
可谢朝歌努力的撑着地板,却是真的使不上力气爬起来了。
萧烬见他这样一副虚弱的样子,怀疑他是不是也是装出来的。
毕竟先前他露出这种样子时,自己就相信了,并且没有惩治他。
可是谁知道,他转眼就来见了太后,所以这次还想故伎重施吗?
但是看着伏在地板上的背影单薄纤细,一直在颤抖,却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萧烬俯身过去,伸手环住了谢朝歌的腰,轻轻用力便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直接拉进了怀里。
作者有话说
来啦滴滴滴滴滴滴
第43章 这里自己涂过吗
太后脸色有些难看起来,皇上当着她的面就跟这个小贱人搂搂抱抱的,成什么样子!
萧烬却道,“既然母后要休息了,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他把谢朝歌搂在怀里,便往殿门外走去。
随后萧烬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顿住了脚步。
“母后身边的这个奴才,连扶人都扶不稳,想来也是没什么用处了,要不然就换了吧。儿臣给母后选几个更得力的人伺候着。”
张全胜听了这话,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起来。
太后道,“哀家用着张全胜,已经用习惯了,他毕竟也是哀家宫里的老人,没有那么大的罪过。再说了,不过是谢妃自己没站稳而已......”
萧烬应声,“既然母后都这样说了,那儿臣就看在母后的面子上,给他轻点处罚就是了。拉下去,打三十大板吧。”
三十大板,要是用刑的人手重一些,便能直接要了人命的。
说完,萧烬带着谢朝歌离开了。
待人走后,张全胜跪地叩谢太后的恩情。
他觉得心里委屈,还在太后耳旁煽风点火的说着谢朝歌的坏话。
“太后娘娘,皇上竟然直接当着您的面就跟谢妃那么亲密,这不是完全不把您放在眼里吗?依奴才看,那个谢妃留着,早晚会是个祸害。”
谁知太后直接一巴掌甩到了张全胜的脸上,怒不可遏。
“你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当着皇上的面,你怎么能那么做?你以为皇上是傻子,看不出来你是故意的吗!确实是该吃顿板子长长记性了!还有,皇上对谢妃如何,哀家心中自有分寸。”
萧烬没有让谢朝歌回流殇宫,而是直接将他带去了养心殿里面。
一进到内殿之后,萧烬就让所有的下人都退下了。
谢朝歌不由得害怕的缩了缩身子。
“朕是告诉过你,以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昝。是不是朕对你太好了,好的让你忘了朕的话?”
萧烬把谢朝歌抵到案桌前,捏着他的下巴,冷冷的看着他的眼睛。
“不如你来告诉朕,太后跟你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谢朝歌连连摇头。
不是......不是那样的......
不是皇上听到的那样的......
那都是太后在做戏给他看,自己什么都没有答应啊。
萧烬声音冷得像冰,“事到如今你还否认?太后对你倒是好,还让人去给你做补药。”
萧烬一手握住了谢朝歌的手腕,“朕命人给你送去了补药你都不肯暍,难道是在等着暍太后送的吗?朕还派人看着你暍光,你是不是暍的时候也很痛苦,觉得朕在折磨你,是吗?”
谢朝歌想把手腕抽回来,可萧烬却捏着他不让他动,随之靠得他更近。
谢朝歌整个人几乎都坐到了案桌上,身子后倾,浑身都绷紧了力度。
萧烬一只膝盖忽的分开了他的双腿,抵在了他的腿间,将他整个人完全压制在怀里。
看着他的那双眼眸又深又沉,里面有怒意,也有恨意,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交织成一片网,将谢朝歌牢牢的困在了里面。
面前的这张小脸因为虚弱苍白而显得更加楚楚动人,惹人怜惜,眼尾还是通红着的,像是哭过了一般。
谢朝歌动了动身子,可是膝盖却不小心碰到了萧烬的腿上,引得他一阵剧痛,身子一软就直接从案桌上滑了下去。
幸而腰间伸过来一只手,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将他往上一提,他便又重新坐回了案桌上。
这番动作下来,谢朝歌皱紧了眉头,像是扯到了痛处。
萧烬瞧见谢朝歌手掌心上的纱布越来越红,像是那伤口扯得更大了些。
他让苏景去宣了太医过来。
柳晟来到之后,见谢妃娘娘受伤的居然又是手掌心。
他将纱布小心翼翼的揭开来,那白嫩的掌心已经血肉模糊,中间是一道长长的血痕,一看就是被人用锋利的刀子割开的。
柳晟赶紧给谢朝歌重新上了药,然后将伤口包扎好。
上药的过程中,谢朝歌疼的浑身止不住的发颤。
包扎好了之后,柳晟道,“谢妃娘娘的手可一定要万分小心的好好保护着,可不能让伤口再撕裂了,因为以前就受过伤,所以这次可能会留下疤痕了。”
萧烬扬声道,“你说什么?”
柳晟道,“回皇上,臣说谢妃娘娘的手,可能会留疤......”
萧烬冷声,“不许留疤,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不许有任何伤痕,否则朕治你的罪。”
柳晟为难的不行,但皇上下令了,也只能绞尽脑汁的想办法了。
萧烬又将谢朝歌抱进了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并不忌讳柳晟现在还在场,修长的手指摸了摸谢朝歌的脸颊,又顺着他的后背渐渐下移。
“这么完美的一副身子,不能留下任何的疤痕才好。”
萧烬又问道,“太后宣去宫里的是哪个太医?”
柳晟道,“是林述林太医,林述经常去太后宫里诊治的。不过这次林述回来的时候,不知道拿了个什么珍贵的盒子。有人猜测可能是太后赏赐的宝贝,但臣却觉得,那盒子有股血腥味道,而且林述身上也有股血的味道,还挺浓重的。”
挺浓重的。
萧烬听了这话蹙了蹙眉。
他进到太后寝宫的时候就闻到了那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熏香,像是在故意掩盖什么似的。
难道说是为了压下血腥味吗?
他的手指在谢朝歌掌心的纱布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不是说只是取点血吗?到底是放了他多少血出来,难怪看着他这么虚弱。
谢朝歌窝在萧烬怀里,早就有些撑不住了。
实在是萧烬的怀抱宽阔又温暖,就连抚在他伤口上的手指都那么轻柔,像是能带走一丝疼痛似的。
谢朝歌眼皮开始打架,一时有些恍惚,像是要晕过去了。
萧烬连忙让柳晟去弄些补血的药物送过来,柳晟慌忙的下去办了。
萧烬把谢朝歌重新抱起来,又让他坐到了案桌上。
谢朝歌坐不稳差点仰到后面去,萧烬伸出胳膊将他搂回来,然后捏着他的下巴轻轻晃了晃。
“娇娇,别睡,先别睡,等暍了药再睡,听话。”
谢朝歌勉强的睁开了眼睛,但其实他已经意识飘忽了,坚持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的身子早就受不了了。
案桌上还有些散乱的奏折,萧烬将奏折推开,让谢朝歌坐的舒服了些,然后让他的身子前倾,趴在了自己胸前。
手指不过轻轻点到了谢朝歌的膝盖,他便又是身子一颤,然后意识清醒了些,眼泪花儿冒了出来。
萧烬发觉了不对劲,他的膝盖上好像是有伤的。
萧烬一手撩起了谢朝歌的衣袍,看到了他膝盖上带着血痕的伤,眸色顿时暗沉了下来。
“太后还罚你跪了?”
谢朝歌泪眼朦胧的点点头,他心里已经委屈的不行了。
萧烬误会自己跟太后是串通好了的,他会不会以为自己被罚跪也是装出来的呢?
可是这种痛是实实在在的痛在他身上的,他觉得自己疼得快要死掉了似的。
谢朝歌自己撑着身子想坐直,萧烬却按住了他的后脑勺,将他按趴在自己肩上,然后低声道,“不准动,就这么靠着。”
萧烬觉得,这一切好像真的不是做戏,这满身的伤痕,哪一个不是刻骨的疼痛?
但是太后交代给谢朝歌的那些话,又能怎么解释?
毕竟太后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那白宣颜不就是其中一个吗?
苏景将药物送了进来,说是柳太医刚刚命人熬制好了的,还送来了涂抹伤痕的药膏。
萧烬让苏景下去,亲自喂着谢朝歌将那个补药暍了,然后将药碗放到了案桌上。
又取出了个药盒来,蘸了些药膏,给谢朝歌涂了涂膝盖上的伤痕。
原本火辣辣红肿着的膝盖,涂上了清凉的药膏之后,疼痛立马就消散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