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前怀了殿下的崽[古代架空]——BY:林不欢

作者:林不欢  录入:08-14

  十方闻言并未多想,见李熠看起来面色还可以,便放心地走了。
  李熠昏迷的这一日里,霍言声和燕长生已经将事情处理得七七八八了。
  霍言声见李熠看起来没什么不妥,便也没敢瞒着他,将事情原原本地朝李熠说了。“张县令为什么要赶那些大周人出城?”李熠微微拧着眉头问道。
  “因为……他打听到了东宫的人会来巡察,又听说……”霍言声犹豫了一下,略有些迟疑。
  李熠抬眼看向他,目光带着些许凌厉,问道:“听说什么?”
  “听说殿下素来厌恶大周人,在京城诛杀了许多大周人。”霍言声道:“他觉得东宫的人自然都和殿下是一样,都会厌恶大周人,于是便将城内所有的大周人,都赶出了城。”
  为了不让这些人贸然回来,张县令还威胁他们,声称只要东宫的人来巡察期间他们都老老实实躲在城外,待巡察的人走了,便会继续放他们入城,否则他们便再也别想踏入定福县半步。
  “荒唐!”李熠冷声道。
  李熠在京城是杀了不少大周人,但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大周的细作。
  张县令此举,在他看来简直就是愚蠢透顶!
  霍言声感受到了李熠的怒气,开口道:“张县令在定福县多年,也没做出什么政绩来。定福县这几年百姓安居乐业,全是仰仗前任县令多年的经营。他这样的人,为了溜须拍马做出这样的事情,倒也不让人意外。”
  再加上在张县令看来,那些人都是大周人,就算是怠慢一些也无需担心。
  一来他们求告无门,二来他不觉得有人会在意那些大周人的死活。
  只是他万万不会想到,自己这愚蠢的决定,会阴差阳错害了十数人的性命……
  “那个人跑到我和张县令的面前引燃炸/药,倒也不冤。”李熠开口道:“此事说到底与我也不是全然无关。京城向来都是牵一发动全身,任何风吹草动传到千里之外都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若我当初不将那些大周细作斩首示众,或许也不会有今日的事情。”
  霍言声闻言忙道:“公子何须自责,此事全是因为张县令自作聪明所致,与公子何干?”
  “我知道。处决那些细作的事情,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李熠开口道:“但大宴有这样不顾律例任意妄为的昏官,却是我之责。”
  李熠虽然不喜欢大周人,可他却并非枉顾旁人性命之人,他也分得清细作和普通人的区别。就算他再讨厌大周人,也绝对不愿看到大周百姓无故惨死在大宴的土地上。
  而且不知为何,他听霍言声说到张县令将那些无辜的大周人赶出城时,突然就想起了那日十方被朝臣责难时的情形。
  十方明明什么都没做过,他自幼就在大宴长大,甚至和他那个身为大周人的父亲,都没有过多少交集。可那属于大周人的烙印却被无形中刻到了他的人生里,一辈子都别想抹去。
  那一刻,李熠多少有些明白十方为什么会坚持离开京城了。
  李熠一直以为他给了十方很多选择,可实际上十方从头到尾都只有一条路。
  除非大周人这个身份可以不再困扰他,否则,十方不会选别的路。
  另一边,十方终于得以喘口气了,整个人只觉疲惫不已,恨不能倒头便睡。
  时九怕他这一觉睡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便弄了些吃的,想让他吃点东西再睡。
  “殿下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之后,应该会生气吧?”十方拿着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却没往嘴里送,“我知道,他虽然讨厌大周人,但更讨厌昏官。”
  时九道:“那昏官瞎了一只眼,又受了重伤,也算是受到了教训。”
  “可惜死了的人已经死了。”十方叹了口气,看着碗里的粥,半晌没有言语。
  时九知道十方情绪不大好,便试图转移话题。
  “也不知道过了这么久没有你的消息,他们还会不会继续找你。”时九开口道:“兄长,咱们接下来是自己走,还是跟着他们一起走?”
  十方想了想道:“他们来此地应该是有事情要办的。”
  言外之意,他和时九跟着并不妥。
  不过十方更在意的其实是怕暴露自己的踪迹。
  他可不希望再过那种被人追杀的日子。
  时九看向十方手里的粥,提醒道:“兄长,粥快凉透了。”
  十方闻言终于回过神来,舀了一勺粥放到嘴里,但不知为何,他此刻半点胃口也没有,喝了一口之后不仅没有什么满足感,反倒觉得胃里一阵不适,甚至有些犯恶心。
  他怕时九担心,忍着难受勉强喝了两口,这才放下粥碗。
  时九看出他没胃口,也没勉强,收拾了碗筷便出去了。
  她看得出来十方太累了,迫切的需要休息。
  事实上,十方确实很疲惫,恨不得倒头睡个一天一夜。
  可当他躺下之后,却迟迟没有睡意。
  方才喝下去的那几口粥,在胃里一直不住翻腾,让他很想起来吐一下。
  好在那想吐的感觉并不是特别强烈,不过片刻便被十方压制住了。
  迷迷糊糊临睡着之前,十方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短暂的念头。
  但很快睡意便席卷而来,将他那尚未成型的念头冲刷得没了踪影。
  当日,李熠连夜写了两份文书,一封令人送去了京城,一封送到了定福县上一级州府的衙门里。张县令虽然受了伤,但此事该追究还是得追究,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次日一早,李熠和十方去了一趟郊外。
  如今事情终于有了个结果,十方此前承诺的为众人诵经超度一事,终于可以兑现了。
  十方为他们诵经超度的时候,李熠一直安静地守在旁边。
  李熠从前见过许多次十方诵经的样子,但那些时候,十方给他更多的感觉是冷清,仿佛和这个凡俗之间隔着某些东西似的,令李熠觉得很有距离感。
  但不知为何,李熠今日从十方神情间看到的则是慈悲。他其实很不愿意用这个词来形容十方,可当他目光落在十方身上的时候,李熠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便是这个词。
  那一刻李熠心中某个地方又不自觉地疼了一下。
  他心道,他的兄长那颗心也不知道有多大,装得人和事可真不少。
  可他那么慈悲为怀,待世人从未有过恶意,甚至在寺庙里修行时,每日祈福都会念着众生,但这个世界回报给他的,却总是辜负和恶意更多。
  李熠心道,自己从前若是多心疼心疼他该多好。
  从众人坟前离开的时候,李熠走在十方身后,突然开口道:“兄长,别走了,留下来吧。”
  十方顿住脚步回头看向李熠,没有做声,那表情似乎在询问李熠何出此言?
  “我知道你不愿留在京城,是觉得自己的身份会牵累到旁人。”李熠认真地朝十方道:“如今既然不在京城了,你的身份便不再是十方,也不会牵累到任何人,所以留下吧。”
  十方想了想,开口道:“我想离开,倒也并非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吗?”李熠道:“我知道你对我从未有过别的心思,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所以宁愿躲开,眼不见为净,是吗?”
  十方拧了拧眉,对李熠这说法似乎不怎么赞成,但他却也没反驳。
  “若是我告诉你,我不会再对你有那样的心思呢?”李熠问道。
  十方看着他,似乎没太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
  便闻李熠又道:“如果我对你的心思,就像你对我一样,再也没有任何的杂念,也没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你是不是就可以毫无芥蒂地留下来了?”
  “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十方问道。“因为我突然想通了。”李熠认真看着十方,神情中带着几分少有的认真,开口道:“在你心里那些顾虑打消之前,在你能依着自己的心意做选择之前,我可以暂时将你从我的心里挪走,这样你就不用再有顾忌了,也不必再躲着我。”
  直到他想办法解开十方心里的那个结,让十方可以毫无顾忌地做选择。
  十方开口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要把你和大周之间这个结……解开。”李熠道。
  解开这个结,在十方看来并非易事,他甚至想要劝李熠别白费心思。可他转念一想,这个结关乎的其实并非只是他一个人的命运,以李熠的性子,此事终究要有个了断。
  不说别的,就凭大周肆无忌惮派到大宴的那些细作,也该朝他们讨个说法。
  这日李熠的问题,十方并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
  但他确实没急着走,因为离开定福县之后,与京城相反的方向只有一条路。
  十方若是不和他们同行,便要往回走。
  离开定福县继续往北,不过两日路程便会到北郡。
  这北郡城比定福县大了许多,是连接北方和西北的枢纽,所以城内聚集了许多来往各地的商客,十分热闹。
  李熠他们原本乔庄的就是个小型商队,甚至还有随行带着的货物,所以在这北郡城中显得特别自然,与那些各地来的小商队几乎没什么差别。
  他们的马车刚一入城,便感受到了城内的喧闹。
  十方这几日似乎总是很疲惫,一整日都不怎么有精神,在马车上的大部分时间他几乎都在睡觉。马车入城的时候他被外头的喧闹声吵醒了,睁开眼睛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依到了李熠怀里。
  这两日十方与李熠同坐一辆马车,他几乎每次都是以各种各样的姿势从李熠怀里醒来。有时候是倚在李熠肩上,有时候是靠在李熠腿上……明明每次入睡之前都坐得好好地,睡着睡着就变了样。
  从前,李熠与他相处的时候,都是更为依赖他的那一个。
  如今两人之间仿佛换了个角色,令十方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不知为何,李熠却似乎转换得很好,没有丝毫不适应。
  “醒了?”李熠觉察到怀里的人细微的动作后,低声在十方耳边道:“如果不困了,就陪我下去逛一逛,好不好?”
  十方从李熠怀里起身,而后靠在车窗边上,挑开车帘往外看了看,见外头的街市上人来人往,看着确实挺热闹。反正他这会儿也睡足了,正好想下去活动活动,于是便陪着李熠下了马车。
  “我见你这几日都没正经吃过东西,似乎胃口很不好。”李熠与十方并肩走到北郡的闹市上,开口道:“我听穆听说,有些人离开生活的地方太久,到了比较陌生的地方便会水土不服,你这症状估计就是水土不服。”
  十方闻言想了想,自己这些时日的状况似乎确实越来越严重了。
  起初还只是胃口不大好,如今不仅胃口越来越差,精神似乎也总是欠佳,爱犯懒。
  “这里吃得东西种类比较多,有一些馆子甚至还有京城的口味,我带你都去试试,你看有没有合胃口的。”李熠又朝十方道:“你若是有喜欢的,咱们可以将他们的厨子挖走。”
  十方看向他问道:“你也是第一次来北郡,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我在路上的时候提前打听过。”李熠道。
  此时街上来往的行人不少,李熠走在十方身侧,一只手时不时护在十方身后,像是生怕来往的人撞到了十方。
  十方从前习惯了李熠对他的依赖,如今骤然成了被李熠护着的那一个,只觉得十分不习惯。
  仿佛那个会朝他卖乖撒娇的少年,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似的,从前看向他时那黏黏糊糊的目光如今也变得冷静了许多,就连说话时的腔调和语气,也没了从前的乖顺,反倒多了几分十方不太熟悉的沉稳之感。
  实际上在几日前,十方就觉察到了李熠的变化。
  仔细追究起来的话,李熠的变化应该是从他昏迷后醒来的那日开始的。
  从前两人相处时李熠养成的那些小习惯,几乎一日之间全都改了。
  十方几乎忍不住要怀疑,李熠是不是被炸/弹崩了脑袋之后,受了刺激。
  但他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李熠这变化是好还是坏。
  他更多的感受只是不习惯……
  “这里的羊肉很好吃,不过你现在好像还是更喜欢吃素,将来若是你可以吃一点肉了,咱们可以来尝一尝。”李熠看着街边的铺子,一边走一边朝十方问道:“要不买点点心带着吧?若是不想吃东西,路上饿了可以随时垫垫肚子。”
  十方不怎么想吃点心,于是摇了摇头,目光落到了街边一家卖果脯蜜饯的铺子里。
  “你想吃蜜饯?”李熠很快觉察到了十方的目光,毫不犹豫地拉着十方便进了那家铺子。
  十方被动地跟在李熠身边,觉得李熠好像把他当成了小孩子,那态度“哄人”的意味太明显,令十方都觉得有些难为情了。
  蜜饯铺子的老板热情地招呼两人,开口道:“两位公子来点蜜饯?”
  “可以尝一颗吗?”李熠开口问道。
  “当然可以,这边是偏甜的口味,那边是偏酸的口味,公子随便尝就是。”那老板忙道。
  李熠盯着各类蜜饯看了一圈,选了一颗蜜枣,正打算递给十方让他尝一尝的时候,却见十方拈了一颗看起来就很酸的杏脯,放进了嘴里。
  “好吃吗?”李熠问道。
  十方点了点头道:“还行。”
  李熠闻言当即让老板包了一包杏脯,然后又挑着周围几样看起来差不多口味的让老板各包了一包。他记得十方从前口味似乎偏甜,便让老板也包了一包蜜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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