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鸿归也被褚晏庭的一番话震惊不少,虽说他只不过是穿越过来的局外人,“谢鸿归”仅仅是这具躯壳,并不等同于他自己。但猛然听到这一说法,一时间也是五味杂陈。
“褚晏庭,你这么说,有什么依据?”
谢鸿归抬头看向褚晏庭,认真问道。
褚晏庭迎上他的目光,那双幽深深沉的眼眸里,显出他并不想对眼前这个人造成更深的伤害。
但情势已经如此,他也不愿让小皇帝一直蒙在鼓里。
褚晏庭吩咐韩安,“去把掖庭宫的王婆叫过来。”
一听到王婆的名字,太后的脸上微微变色,但很快调整了过来,笑道:“褚晏庭,你想使个人来污蔑我,想给我泼脏水?真是卑鄙无耻!”
此时的太后虽然面目扭曲,气急败坏,却眼神飘忽,似乎是隐隐有些害怕。
除了太后和皇上,此时一旁的梁慈海、薛冥也陷入了迷惑的状况。
褚晏庭可从没告诉过他们还有这一出,梁慈海面露不悦,“褚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梁慈海和薛冥互看一眼,然后一同望向褚晏庭。很显然,褚晏庭的擅作主张和有所隐瞒让他们十分不快。梁慈海本就对褚晏庭没有百分信任,此刻又加大了他的戒备心。
褚晏庭瞥了他们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很快,王婆便带着一个盒子,出现在含凉殿。眼前的景象并没有让她惊讶错愕,反而很是从而淡定。
她狠狠地瞪着太后,打开了手上的盒子,“太后,你还认得,这是什么吗?”
一张粉色绢帕从盒子里抽出,点点血迹映在上方。
太后看着那张熟悉的绢帕,正是它,让她度过了无数个噩梦般的夜晚。太后像是厉鬼附身,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不,我不认识!你把它拿走!”站的不稳,跌坐在地上。
王婆笑了,“既然不认识,为何太后如此害怕呢?还是说,因为这帕子,让太后想起了一些事。”
谢鸿归看着他的“母后”已然像个疯子一样,眼神躲避着,努力不去看帕子,眼神垂了下来。
王婆继续道:“太后,没想到吧!你三番两次想要了我的命,想堵住我的嘴,可我老婆子就是命硬!我今天就要告诉皇上,你根本不是他的生母!他的生母早就在他出生后,被你害死了!”
谢鸿归猝然睁大眼睛,看向那个王婆。不自觉间,暗暗抓紧了褚晏庭的袖子。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谢鸿归看向王婆,他眼神凌厉,想要警告她,决不可在他面前撒谎!
那个王婆扑通一下在他面前跪下,“皇上!当年太后不孕,才把刚满月的您,从沈海棠沈贵妃那里抢了过来,当作她自己的儿子。可怜沈贵妃受不了这个刺激,当夜就投缳自尽了。”
太后在一旁呵斥道:“你住嘴!褚晏庭!你以为随随便便弄出一个野婆子就能扳倒我吗?皇上,你可千万别上当啊!”
谢鸿归现在脑袋嗡嗡的,实在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太后怎么还不倒台 耽误我发糖!
29、第 29 章
本来以为自己的亲妈不会疯狂到杀子夺权,但如果连亲妈都不是,毒死的是别人的孩子,可能性就很大了。
谢鸿归怔怔看着那方帕子,说实话,到现在也没有确定的锤,推定褚晏庭他们说的就是真的。
他看向王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王婆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自己的身份,这十几年,要不是褚晏庭的庇护,他早就被太后的人给抹了个干干净净。
她小心地朝褚晏庭看了一眼。
褚晏庭微微颔首,像是示意她可以说。
得到了褚晏庭的首肯,王婆这才有了底气,豁出去一般对着谢鸿归道:“陛下,当年要不是因为沈贵妃,老奴这条命早就没有了!沈贵妃是老奴的救命恩人,她的孩子,老奴怎敢欺骗!况且……这帕子是沈贵妃临死前交给老奴的,皇上不相信的话可以拿着它去问那些老臣,这种料子,只有沈贵妃一个人用。而杀了沈贵妃的人,老奴亲眼所见……”她恶狠狠地瞪向太后,“就是她!韩太后!”
“一派胡言!”太后已然失态,腾腾怒火在她两眼中灼烧,已然让她语无伦次。“陛下……杀了她!……都是褚晏庭教唆的!还有梁慈海……薛冥……杀了他们!”她想往外冲,却被那些士兵围困着撞了回去。太后的威严荡然无存。
谢鸿归扫了一眼太后,不忍去看。
现在多了一个证人,只要他自己愿意相信她的证词,太后就能立马失势。
眼见就要大功告成,一旁的梁慈海坐不住了。此时的他们已是骑虎难下,若是放过太后,今天过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梁慈海:“陛下!证据确凿,臣恳请您,立刻拿下罪人!”
还没等谢鸿归开口,褚晏庭轻呵道:“闭嘴!”
“梁大人,陛下自有定夺,不用你来提醒。”褚晏庭冷冷地瞥了梁慈海一眼,警告他别再开口。
薛冥也在一旁给梁慈海悄悄递眼神,小声道:“梁大人,你没看陛下现在很难受吗?你就少说点吧!”
梁慈海在褚晏庭那吃了个瘪,此时狠狠朝薛冥瞪了一眼以出气。心里很是愤愤不平,哼了一声,这群脓包!此时不给陛下提一嘴,让他好下决心关了太后。万一他心慈手软,放了太后要怎么办!都是一群废物!
谢鸿归立在褚晏庭面前,心里也在纠结。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对于那方帕子的信任度并不是很高。因此并不能单靠一个王婆的说辞,就能让他笃定,太后是假的,而且还杀了他的生母。
若是真的稀里糊涂将太后判了刑,他在这深宫里,可真就是虎狼环伺了。到时候不用褚晏庭下手,随手一个人,就能将他像蚂蚁一样捏死。
当然,前提是褚晏庭这方的势力见死不救的话。如果他们蛇鼠一窝,谢鸿归是铁定逃不过。
但他又转念想,太后在不在又有什么干系,难道太后的势力能与褚晏庭抗衡吗?谢鸿归苦笑,只得无奈道:“拿下太后,关押刑部大牢候审!”
刑部尚书薛冥愣了片刻,然后很快躬身道“遵旨。”吩咐侍卫将太后押了下去。
尽管太后不服,歇斯底里地哭求着,但褚晏庭很快便挡在了谢鸿归面前,没有让谢鸿归看到太后求饶的丑态。
一屋子闹闹嚷嚷,随着太后被押下去,终于是消停了下来。
谢鸿归心很累,不管那个太后是真还是假,他都觉得这皇宫属实恐怖。
前朝的大臣和后宫的嫔妃,都让他心力交瘁。
谢鸿归:“你们都下去吧。”这次,他是真想静静了。
褚晏庭看着已经变成蔫嗒嗒的谢鸿归,吩咐韩安道:“扶皇上去寝殿休息。”
……
刑部大牢,太后环佩已摘,长发披肩,情状可怖。
她抓着木桩,两眼空洞,疲惫地嘶声重复着:“皇上,你别听他们胡说,哀家……哀家是被冤枉的……”
终于,远处穿来了靴子着地的脚步声。
太后两眼聚焦,立刻从肮脏的地面爬了起来,“皇上?是皇上?你是来放哀家走的吗?”
阴暗的牢房里,微弱的光亮将来人隐隐照亮,一张清俊无畴的脸显露出来,显然,与谢鸿归那张稚嫩可欺的脸不一样。
褚晏庭:“让你失望了,太后。”
太后刚刚有了光亮的眼神立刻暗了下去,“是你。”
褚晏庭慢慢踱到她的眼前,笑道:“没错,是我。”
太后重新跌坐了下去,哼笑了一声,“你是特地来看我笑话的吗?”
褚晏庭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对面前的囚房扫了一圈,淡淡道:“想不到,世事难测,短短三个月,待在这牢里的,竟然变成了太后您。”
“褚晏庭,你以为扳倒了我,这个大萧国就是你的?别做梦了!只要皇上还在,龙嗣还在,你和你那一群同党,就永远都是谢家的臣子!”
褚晏庭幽幽看向太后,忽然道:“龙嗣?”他笑了一声,“请问太后,哪儿来的龙嗣啊?”
太后:“哼!你是糊涂了吧!”
“……”
太后猝然睁大眼睛,紧盯着褚晏庭,顿时,在她眼里,那张清俊的脸就像是一个地狱的恶魔般,“你……你做了什么?褚晏庭!你什么意思!”
褚晏庭半蹲下来,那张平日温和的脸孔此时变得阴翳冰冷,“根本就没有龙嗣,从头老尾,金挽翠都是我们的人。”
太后的面目扭曲起来,她不停摇头,“不对……不对……”
即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仍旧没有忘记还有金挽翠腹中龙嗣这个筹码。然而,褚晏庭的话像是在把她的希望一点点敲碎。
“太后,十几年了,同样的把戏,你没玩腻吗?”褚晏庭冷冷道。
“她的明明……”太后喃喃着。
褚晏庭:“这一切,你要谢谢梁大人,为了让金挽翠怀上假的龙胎,他可是颇费了一番功夫。”
太后:“……”她实在没想到,褚晏庭的势力,竟然在皇宫渗透得如此深。
太后闭着眼,忽然道:“既然如此,哀家没什么好说的了。褚晏庭,哀家如今落到这般田地,眼下,只有一个请求。”
褚晏庭:“你说。”
太后缓缓抬眼,“我要见刑啸。他是我族亲,哀家想在死之前,和他说说话。”
刑啸,御林军大统领。
褚晏庭低眉沉吟了一下,然后道:“你们迟早会见的,不过不是现在。”
太后着急道:“为什么?我只想和族亲说说话都不行?”
褚晏庭缓缓起身,“过两天,刑啸也会进来,作为帮助太后谋害皇上的共犯。”
作者有话要说:
渐渐变态的褚
30、第 30 章
刑啸,是皇宫内的禁军大统领,宫内几千的精锐禁军,由此人一手掌握。
太后和刑啸的族亲关系,虽说有,但实际十分浅薄。连太后他们自己知不知道,还是个未知数。
但从太后的反应来看,显然她是知道的。
不但知道,两人还结了盟,准备联合夺权。
但就是这样一根太后的救命稻草,也被褚晏庭拔了个干干净净。
太后此时是真心如死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手里的把柄,已经全部变成了褚晏庭手里的棋子。
“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太后耷拉着眼皮,两眼已经毫无生气。
褚晏庭静静看着她,“什么时候知道的?还重要吗?”
也是,凭借褚晏庭的能力,好像真没什么办不到。
太后苦笑道:“当初就应该阻止陛下放你出来,让你在牢里自生自灭。”
褚晏庭的眼神晦暗不明。
太后的脑袋慢慢转向他,“褚晏庭,说起来,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对我赶尽杀绝?”
对她所有的事了如指掌,不给她留一点后路,太后很是怀疑,做到这个地步,仅仅是为了让她失势?
褚晏庭幽幽站起身,俯身看着她,微微叹息了一声,“太后,你今天费了这么多嘴皮子,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褚晏庭视线投向牢窗外,“不过,你连十七年前的沈贵妃都能忘记,想必,二十年前,你的好姐妹燕羽莲,更是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燕羽莲……燕羽莲!”太后猛地抬头,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你是燕羽莲的儿子?”
太后凝视着那张脸,越看越震惊,这才发现褚晏庭的脸,与燕羽莲竟有几分相似。
太后双腿跪在地上,摇头叹息道:“报应啊报应!”
二十年前,她为了能入宫选秀,盗取财物后放火烧了县令千金燕羽莲一家,而待她如亲姐妹一般的燕羽莲也惨死在大火中。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燕羽莲的孩子在后来,考上了状元,当上了高官,权倾朝野,还将当年的纵火案,查了个水落石出。
“韩箐箐,”褚晏庭直呼其名,低头瞥着太后,冷冷道:“我妈等你等了二十年了。”
……
不日,太后在狱中投缳自尽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皇宫。
毕竟是谋害了皇上生母,并且还要企图谋害皇上的人,就算不自尽,被判斩头也是迟早的事。
谢鸿归这几日一直把自己关在寝殿,国事完全交给了褚晏庭。
不上朝,不听政,不理后宫,完全变成了个自闭少年。
即使部分大臣不满,但也能表示理解。
毕竟一夜之间,世事巨变。养了自己十多年的妈不是亲妈,是养母;养母就算了,自己的亲妈反过来却是养母害死的。这种纠结复杂的心情,放在谁的身上都不好受。
大家都在猜,陛下这几天在寝殿里应该正颓靡憔悴着。
然而此时的皇宫寝殿,经过了太后一事,谢鸿归确实憔悴了不少,但颓靡倒是说不上。此时的他正蹲在书案前,费力阅读着一大堆医学古书。
距离太后一事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为了让谢鸿归好好休息,这几日谢鸿归的身边只有太监韩安陪着。
韩安甚觉奇怪。太后走了,陛下非但没有伤心哭泣,反而一心扑在医书上,实在是让人不解。但他只是个奴才,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
但谢鸿归其实是这样想的。
既然太后被扳倒了,那下一个,岂不是就轮到他了?与其干等着乔飞回来,还不如现在就行动!依照现在的进度来看,说不定在乔飞回来之前,他就已经被褚晏庭一党“解决”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