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古代架空]——BY：经史子集

　　两人漠视良久，段石玉道：“你是太皇太后的人么？”
　　段凌摇头，说：“陛下先听我分析，就知道我是不是太皇太后的人。”
　　段石玉点点头。
　　段凌说：“尉迟远逃婚，去找了季先生，两人此刻都不能下山，子文先生侮辱陛下，太皇太后不允许陛下亲近他，如今，陛下身边无人可用，所以才想到了臣。”
　　段石玉垂了垂眼，说：“朕如今要怎样，才能得到实权？”
　　段凌道：“等天皇太后归天。”
　　“你！”段石玉一拍御案，看了看左右，说：“说话注意点。”
　　段凌不屈不挠，盯着段石玉，说：“其实太皇太后不想操控陛下，只是陛下的所作所为让太皇太后以为你陛下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不敢放手。”
　　段石玉想了想，问：“所以，你的意思，要朕乖乖顺从？”
　　段凌点头：“大，打不过天，可天外有天，陛下为何不忍忍，忍一忍，能活命的都能活，不忍，就得死人。”
　　段石玉知道段凌说的是张子文。
　　段石玉想起张子文，只得点点头。
　　苦陀被太皇太后放了自由，他捧着一只纸乌鸦疾步匆匆赶到兴乐宫，跪在地上，喊道：“陛下，张子文逃了！”
　　“什么？”段石玉坐起来，问：“什么叫逃了？”
　　苦陀道：“参天观有人禀报，昨日夜里张子文在道场扫雪，人突然就不见了，只留下这只纸乌鸦。”
　　段石玉将那只纸乌鸦夺去，心中一片凉意。他捏紧拳头，将纸乌鸦捏成一团，咬牙道：“去把姚梨花给朕叫来！”
　　“是。”
　　段凌急道：“陛下想做什么？”
　　段石玉坐回上位，眼中露出寒光，说：“朕要调查当年长公主叛乱一事。”
　　段凌挑了挑秀眉，说：“陛下，臣还有提议。”
　　“说。”
　　段凌道：“陛下何不重用儒家长教刘文公？”
　　段石玉不屑地哼了声，说：“腐儒，有何用。”
　　段凌道：“陛下既说是腐儒了，儒学就是用来腐化那些大臣的，太皇太后是后宫掌权者，处理内政便罢了聊，如今已经把脚伸进外政上……”
　　段凌没有继续说下去，段石玉明白他的意思，捏了捏拳，跟身边另一常侍说：“帮朕拟一封信，寄给汤山的季先生。”
　　“是。”


第一百二十六章 ：墨羽
　　腊月汤山
　　季青云展开信，皱着眉道：“你说我这师弟怎么这么死心眼。”
　　尉迟远伸长脖子去看，季青云把信煳到他脸上，说：“我师弟跑了！肯定是墨羽那小子干的好事！”
　　尉迟远把信拿下来，看了看，问：“你们师门都这样么，喜欢内部消化。”
　　季青云摆摆手，喊道：“罗杀！”
　　“哎！”罗杀嚼着薄荷叶从房顶上跳下来，落在季青云面前。
　　季青云道：“可看见前些日子来的那个黑衣少年。”
　　罗杀眼前一亮，点点头。
　　季青云疑惑道：“你对他有兴趣？”
　　罗杀毫不隐瞒，说：“他武功厉害。”
　　季青云扯扯嘴角，交给罗杀一只纸乌鸦，说：“那正好了，就是那人劫走了子文师弟，陛下找我借你一用，去找那黑衣少年。”
　　罗杀勐地站起，转身消失在风雪中。
　　“武痴。”季青云嘀咕道，他转过身，看着尉迟远，两人凝视片刻，季青云抱住尉迟远，说：“还好，你不像我师弟那般固执。”
　　尉迟远搂紧他，问：“你那师弟，为什么要劫走子文先生。”
　　“你不清楚我师门的情况。”季青云松开尉迟远，看着屋檐外的积雪，说：“墨羽是大师兄捡回来的，他进师门的时候，师父已经无心再教人了，那时候大师兄又要出山闯荡，我又不喜欢孩子，看管墨羽的重任自然就落到子文的身上，这孩子把子文当父亲了，他今年刚被放下山，怕是想的狠啊。”
　　尉迟远道：“子文先生也会武功？”
　　“不会。”季青云笑道：“这孩子天生是个练武的奇才，给他书，他自己就会琢磨。”
　　“哦。”
　　季青云想了想，问：“你觉得，你跟他比，如何？”
　　“我？”尉迟远摇头，说：“老子的厉害之处可不是这过家家一般的过招，老子能统帅千军。”
　　“可你现在没有一兵一卒。”季青云道。
　　尉迟远咂咂嘴，摸了摸脑袋，勾住季青云的脖子，说：“管他呢，有你就行了。”
　　季青云心里涌出一股暖意，拍拍尉迟远的脸：“真乖，叫两声。”
　　“……”
　　“来。”
　　“汪汪。”
　　季青云笑道：“乖。”
　　尉迟远拿开他的手，问：“罗杀靠谱么？”
　　“不靠谱。”
　　“啊？”尉迟远问：“不靠谱还找他。”
　　季青云笑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会把所有专注力都放在墨羽那小子身上。”
　　“？？？”
　　“他是个武痴，见到墨羽这么个年轻小子比他还厉害，一定会缠着他。”季青云双手环抱，说：“很有可能会把子文的事放一边。”
　　尉迟远：“……”
　　京都郊外
　　罗杀买了一条细犬，一人一狗在京都搜了整整一天，到了京都郊外的林中。
　　细犬一路闻着，停在一颗树下，抬起腿对着树干小解。罗杀摸摸狗头，又给狗闻了闻纸乌鸦，细犬打了个喷嚏，继续往前走，直到停在一家破败的房舍前。
　　房舍的门关着，罗杀感觉到里面有人，他敲了敲门，没说话。
　　里面的黑衣少年把门打开，看到罗杀，愣了愣，问：“外邦人？”
　　罗杀道：“我来找人。”
　　张子文从黑衣少年身后探出头，问：“找我么？”
　　罗杀点头。
　　张子文没离开京都太远，他知道段石玉会找他，但不会利用朝廷的搜捕，因为太皇太后才是真正的掌权者，因为段石玉是一个顾大局的人。这样的人适合当皇帝，是个好皇帝，但不是个合格的爱人。
　　张子文摇摇头，说：“我不回去。”
　　墨羽道：“你也听到了，他不想回去。”
　　罗杀扯下面罩，说：“我要带他走。”
　　墨羽道：“除非你能打赢我。”
　　罗杀松开细犬脖子上的绳子，扔了一块骨头出去，细犬叼着骨头跑进了林中。
　　张子文回不回去对罗杀来说不重要，他想跟这个少年切磋。
　　两人一个闪身，冲进林中。
　　几个回合下来，罗杀的脸上多了一个掌印，墨羽气息平稳，好似只喝了一杯茶。
　　墨羽道：“你输了，休想带走他。”
　　罗杀道：“那我就跟着你，直到能打赢你。”
　　墨羽高傲的昂着清隽的脸，说：“那他永远都是我的了。”墨羽回到房舍里，问张子文：“师兄，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张子文穿上衣服，说：“去柳州，去我老家。”
　　激战过后，又归于平静。
　　一辆马驶出了京都。
　　马车里坐着张子文和墨羽，前面多了个赶马的外邦人。
　　兴乐宫
　　段石玉端坐在御案前，太皇太后坐在他身侧。
　　殿中各个学派名士争吵不断，甚至开始互相殴打起来。这已经是一年来第七次邀请名士争辩。
　　太皇太后闭了闭眼，虽然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但闭上眼睛能让她感觉安静些。
　　三个时辰之后，那些名士早已争吵的累了，坐下去不再说话。段石玉将他们赶出去，呆坐在案前。
　　段石玉调查长公主叛乱一事早已经传到了太皇太后的耳中。那件事早已无从查起，太皇太后有些后悔起来，亲孙子，如今闹到这种地步。她已经快要入土的人，心中不免有些悲怆。她伸出手，摸了摸段石玉的位置，摸到了段石玉放在案上的手。
　　段石玉没有作声。
　　天皇太后叹道：“为何要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段石玉道：“孙儿觉得，刘文公的理论，适合当今的局势，京都豪强众多，多有不懂礼数，辱骂朝臣的人，该给他们上上课了。”
　　段石玉抽回手，说：“贤者当第一，长公主的贤能在先皇之上，只因为她是女人，便要她下嫁给犬戎。”
　　“不是的！”太皇天后握住段石玉的手，说：“是她妄想做皇帝！没有女人做皇帝的说法，你弄得儒家那套，也没有！”
　　“有。”段石玉道：“孙儿想把皇位交给奶奶。”
　　太皇太后的手颤抖了下，缓缓收回手。
　　段石玉道：“当年只是长公主没有成功，长公主若是奶奶的亲生女儿，或许可以成功。”
　　太皇太后一巴掌甩在段石玉的脸上，愤怒离席。
　　直到太皇天后离席，段石玉对苦陀说：“去，朕要廷议。”
　　苦陀问：“陛下廷议的话题是什么？”
　　段石玉道：“贪官。”
　　苦陀愣了愣，问：“哪个贪官？”
　　段石玉道：“祁王爷。”
　　苦陀道：“可他不是官。”
　　段石玉愣住了，他摆摆手，说：“豪强。”
　　“是。”
　　一年后
　　柳州
　　罗杀在和墨羽交手第四百五十次后，脱掉衣服，光裸着站到墨羽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墨羽被他吓得一惊，忙后跳开，问：“你干什么？”
　　罗杀喊道：“请收我为徒！”
　　张子文正在给花浇水，墨羽蹿过去，捂住张子文的眼睛，喊道：“拜师就拜师，干什么脱衣服？”
　　罗杀站起来，毫不羞耻的熘着鸟，说：“我们西域的规矩，拜师要诚恳，要干干净净的站在师父面前。”
　　这是这个外邦人一年来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平时都只说两个字，要么是说“过招”，要么就在被墨羽打败后，说一句“多谢”，说的最多的一次就是在端午节吃粽子时，冒出来一句：“真他娘的好吃。”
　　墨羽问张子文：“我可以收他当徒弟么师兄？”
　　张子文把水瓢放下来，说：“你想要徒弟么？”
　　墨羽想了想，点点头。他走到罗杀面前，打量着罗杀。罗杀身材高大魁梧，比他还要高半个脑袋。墨羽拍拍他结实的肩膀，眼角看见罗杀的生殖器上纹着个东西。他脸上一红，指着罗杀的阳物，问：“这是什么？”
　　“狼。”罗杀道：“西域男人的标志。”
　　墨羽：“……”
　　罗杀道：“软下去的时候是狼，硬起来的时候是心爱之人的名字。”
　　墨羽心念一动，说：“那我要纹师兄的名字，你可以帮我纹么？”
　　罗杀有些为难，抓了抓脑袋，说：“我只会说汉字，不会写。”
　　张子文给了墨羽一个栗暴，抬着水桶走向隔壁。墨羽丢下罗杀，帮张子文提着水桶。
　　隔壁是高詹的家，如今已经落满了灰，只有院子里的花还活着。
　　张子文拿起水瓢浇了些水。墨羽跟在他身后，问：“为什么师兄还记挂着他？”
　　“我死了，你会忘了我么？”张子文问。
　　墨羽道：“那不一样，师兄待我好，这人，待师兄不好。”
　　张子文问：“你怎么知道？”
　　墨羽道：“我有跟青云师兄书信来往。”
　　张子文问：“可有告诉他，不要将我们的行踪告诉给其他人？”
　　“嗯。”墨羽道：“青云师兄说，宫里那位，很想你。”
　　张子文的手顿了下，瓢里水倾泻而下。他把水瓢扔进桶里，说：“这都一年过去了，他还不来找我，还说想我。”
　　墨羽道：“我想，他是找不到你。”
　　张子文：“……”
　　墨羽道：“师兄跑这么远，又不让青云师兄告诉宫里那位你的行踪，他要怎么找师兄？”
　　张子文想了想，点点头，说：“先不说这些，师兄想开个镖局，你觉得怎么样？”
　　墨羽点头：“师兄说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人形移动银票
　　段石玉抓了抓头发，将额前落下的几缕虽然捋到脑后，闭上眼睛小憩。朝臣陆陆续续进殿，看见憔悴的段石玉，都不敢言语。
　　苦陀小声提醒道：“陛下，人都齐了。”
　　“嗯。”段石玉缓缓睁开眼睛，扫了一眼，问：“治粟内史呢，来了么？”
　　治粟内史起身道：“臣在。”
　　段石玉问：“今年国库情况如何？”
　　治粟内史道：“天恩浩荡，今年风调雨顺，收成比往日翻了十倍，粮仓大多已经补满，丝绸锦缎也比往年多了四倍。”
　　“嗯。”段石玉道：“廷尉来了么？”
　　姚梨花起身道：“臣在。”
　　“嗯。”段石玉问：“朕让你查的，都查了么？”
　　姚梨花从袖中掏出帛书，说：“臣已查明，城根下的那块地，是被祁王爷私自占用……”
　　段石玉抬手，打断她，说：“城根下是兵器库，想要那块地，得事先问少府，怎么能说占就占。”
　　姚梨花甩了甩手里的帛书，说：“臣就是要说这事，少府刘方岳于改建二年四月，收受价值五万两黄金的夜明珠为他人谋求散常一职，七月，太仆亲子入狱，少府刘方岳收受良田三百亩，买通狱卒，私自放走囚犯……”
　　少府刘方岳满头大汗，跪在蒲团上不敢作声。
　　段石玉抬手打断姚梨花，看向少府刘方岳，问：“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