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茗笙瞧着对方丝毫不怕自己跟他翻脸的样子,仿佛笃定自己一定会原谅他当时的行为一样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可当时顾涔观不这样做,他就要娶顾映秋了。
“茗笙不想在大婚之夜见到我,难道想见到映秋吗?”顾涔观问。
“不,我不想的。我既然对你……虽然那时候还没发现,但还是对她很不公平,而且你妹妹本身也不喜欢皇宫这座华美的牢笼吧?”季茗笙说话间习惯性伸出手去拉顾涔观的小指,抓着对方的小指晃了晃他的手。
“嗯,咱妹妹不喜欢。”顾涔观纠正了季茗笙的称呼,惹来季茗笙一个眼刀子,但仔细一想这么叫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
“妹妹她……得把她带回去。”季茗笙叹了口气,虽说知道皇上不会把顾映秋怎么样,但终究还是不放心的。
也是沾了顾映秋的光,季茗笙担心顾映秋还要被留两天,连忙去皇上那里问这事,也没顾得上继续跟顾涔观算账。
不过皇上也如季茗笙所料并没有拿顾映秋怎么样,甚至直接就将人放了,季茗笙去找皇上的时候,顾映秋都已经快出宫门了。
快出宫门了,季茗笙又想着见见顾映秋,便叫小安子先赶去让人等一等,自己再慢一些赶过去。
虽说有华远帮着调养,但季茗笙的身子还是没有好全,加上怀了孩子之后更是不敢有什么剧烈的动作。
因着这个,季茗笙到宫门口的时候,小安子已经到了好一会,正与顾映秋说着话。
季茗笙到的时候,正好听见顾映秋在问顾涔观在宫里那段日子怎么样,小安子不好说多,只能模模糊糊说些话来应付顾映秋。
而顾映秋根本不想听这些忽悠,刚想不顾形象逼问一下,却不想见到季茗笙朝这边过来。
他们二人也许多年没见了,甚至在季茗笙的记忆里还要更久一些。所以顾映秋刚开始见到季茗笙的时候还有些局促,平时在父母和顾涔观面前大大咧咧的人一时间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紧张得脸都憋红了,好一会才挤出一声:“嫂嫂。”
季茗笙本来脸上挂着笑意,硬是被这声“嫂嫂”给砸得笑容都要裂开了。
他开始想,这是不是顾涔观教的?
一定是吧,这种事情很有顾涔观的风格哦。
季茗笙只感觉自己额角青筋跳了跳,长出一口气好不容易缓过来想说点什么客套话当开场白,便见顾映秋瞪大眼一副刚发现他生气了的样子,甚至还连忙补救。
只听得顾映秋又说:“您别生气,那,那我换个叫法……额,姐夫?”
季茗笙被对方这般试探着换称呼给惹笑了,边笑还边摇摇头,对顾映秋说:“你平时怎么喊顾涔观,就怎么喊我吧。”
原本季茗笙以为顾映秋虽是皮了一些,但与顾涔观好歹是兄妹,这一声“哥”应该还是会喊的。
没想他低估了这兄妹之间的互相针对。
“我,我平时喊我哥……”顾映秋觉得自己在季茗笙心里的印象估计会变得很差很差,怎么就嘴巴把不住门喊了那样的称呼,还扯到了平时怎么喊顾涔观。
这她平时都是连名带姓喊的,这能说吗?皇宫规矩一套一套的,到时候季茗笙要是翻脸要为他的亲亲太孙妃出头怎么办。
顾映秋心里已经搭了一台戏,正想着在心里把戏演完再回答季茗笙的问题。
没想这个时候顾涔观来了,问了季茗笙在聊什么,知道是季茗笙让她像平时喊自己一样喊他,挑了下眉,笑着摇摇头:“她平时怎么喊我你知道吗?”
季茗笙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心说这还有什么好问的,总不能喊你姐吧。但这话不能说,他面上还是要说:“无非就是兄长或是哥哥之类的称呼,能有什么花样?”
顾涔观瞥了在季茗笙面前缩成鹌鹑的顾映秋一眼,笑骂道:“这小兔崽子连名带姓喊我,总不能让她也连名带姓喊你吧?”
顾映秋急了,就要上去维护自己的形象,可季茗笙没给她机会,觉得有些新奇,歪了歪头问:“平时你们都这样吗?”
顾涔观摇摇头,在顾映秋慌得想不顾一切过来捂住他的嘴的时候,说了一句:“有事求我的时候还是会喊哥的。”
季茗笙听完轻笑一声,看了顾映秋一眼,笑着说:“映秋这般活泼可爱,在京中实在难得。此番是我二人的事情连累你了,回去之后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来让你哥告诉我。”
顾映秋哪里能想到季茗笙根本没有打算为自家亲亲太孙妃出头,竟然还夸了她,一时高兴得不行,连连应下。
因着顾映秋急着回去见淮安侯夫妇,季茗笙也没多留她,只嘱咐了几句便放人回去了。
放人回去之后顾涔观又朝季茗笙笑,试图将妹妹平时跟自己拌嘴的事说成自己单方面受欺负以获得季茗笙的心疼,再从这件事得到避开被算账的好处。
但季茗笙明显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转头瞪了他一眼便快步往东宫走去。
顾涔观也没有真的因此有什么不高兴,他只是跟在季茗笙身边笑着看对方,描摹着对方的眉眼,看着看着更是绽开笑容来。
回去之后顾涔观将自己从前世就喜欢对方的事情说了出来,只避开了之后如何报仇,其余的都说得差不多了。
季茗笙也因此垂下眼想了许多,想自己前世怎么半点没有觉得不对。
但他转念一想,这辈子若不是顾涔观替妹出嫁,他还得被那朦胧的感情困在原地很久。
当夜,任秋鸿在睡梦中看到许多前世的事,看到自己为了让大梁重新陷入夺嫡的混乱中而杀了季茗笙,看到自己手下的人一个个被顾涔观拔掉,最后自己是死在了顾涔观手里。
顾涔观没有让任秋鸿死得那么痛快。
他绑着任秋鸿,手中的刀一下下往任秋鸿身上捅,专挑的不致死的地方。
不仅要捅刀,还要问任秋鸿:“你说他那时候疼不疼?”
任秋鸿从梦里醒来,坐起来的时候浑身冷汗,瞪着眼看眼前黑压压的一片,恍惚间好像回到那个只燃着壁上两盏灯的囚牢,恍惚间好像又看到顾涔观那双充血的眼睛。
带着浓烈恨意,席卷而来,将他整个人吞噬殆尽。
任秋鸿很少会有这样遍体生寒的感觉,他只要一想起顾涔观,脑海里就会浮现死前的折磨。
他咬了咬牙,朝窗外的夜色看去,想着那个怀了顾涔观的种的太孙,低笑一声。
原来是心上人上辈子被他杀了,他从前还想着为什么要追着找他麻烦,原是因为这个。
不过,这一次他不打算杀季茗笙了。
敌人的软肋,还是捏在手里要好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30 14:14:38~2021-10-02 22:35: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865434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654344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灌酒
之后几日, 原本放到季茗笙手上的活儿都被皇上换给了顾涔观做,以姜世杰为首的大臣们当然是反对过的,但皇上并不是一个会因为大臣反对而轻易改变主意的皇帝。
他以“夫夫一体, 顾涔观做就是太孙做, 并没有什么不合规矩的”为理由, 将姜世杰等人全都堵了回去。
姜世杰起先还想说这就是不合规矩,哪里有男的太孙妃, 还让这个男太孙妃来帮怀孕的太孙处理政务,这哪一点听起来都很不合规矩,说出去要吓百姓一跳的程度。
但后来皇上以他是皇帝他就是规矩这般强强霸霸的话堵住了姜世杰的嘴, 顺道给姜世杰扔了一大堆活儿让他没有空闲过来烦自己。
之后的日子,姜世杰也确实没有机会去找皇上叨叨太孙这事不合规矩。
顾涔观看着也没插手,只偶尔有政务要跟姜世杰对接的时候会说点什么话损一下他。
姜世杰气得不行,却又没有办法, 只能瞪着顾涔观, 绞尽脑汁骂了一句文人认为武人能听懂但是自认为很脏的话。
他说:“你这个混蛋!”
没想顾涔观听到这话一挑眉,少见的没有说点什么话呛他, 而是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会, 眉头微皱又抿了下唇, 提醒他:“我是有夫之夫,阁老突然好男风也不必找上我。”
姜世杰愣了一瞬,有些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样说,刚想质问对方没事说这些干什么,却听见跟在顾涔观身边的小李子噗嗤一声笑出来。
姜世杰立马逮住他问:“你笑什么?”
小李子偷偷看了顾涔观一眼, 见他并不在意方才压低声音对姜世杰说:“阁老那话实在像调情,我们太孙妃已经与太孙结发为夫夫,阁老以后还是注意一些的好, 不要再对我们太孙妃说这样的话了。”
姜世杰听着这话,在心底咀嚼了好几遍“调情”二字,实在想不通这骂人的话怎么会被觉得是调情。
而且还不止顾涔观觉得,这小太监竟然也觉得。
姜世杰站在原地想了许久,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顾涔观已经带着小李子走远了。
季茗笙还不知道顾涔观和姜世杰之间发生的事,透过窗户瞧见顾涔观回东宫来了,撑着身子趴在床边朝他招手。
从东宫进来也就那么丁点大地方,一瞧便能瞧见季茗笙这扇窗,顾涔观自然是一眼就能瞧见。
他笑着也跟季茗笙挥了挥手,小跑着到窗边去,没给季茗笙说话的机会,捧着对方的脸在唇上咬了好一会才停下来。
可停下来还不等顾涔观说点什么情话,便听见屋内传来一声轻咳。
顾涔观抬头一瞧,正好瞧见华远站在屋内,瞧着是比他还早到,方才该是在给季茗笙请平安脉。
季茗笙方才就是想提醒顾涔观说华远在这,别做太出格的事,没想根本没机会说出口。
想到这个,季茗笙瞪了他一眼,却又因为想起方才那个吻而憋不住笑,只能笑骂一声:“还不快进来!”
顾涔观见季茗笙没怪他,得寸进尺地又亲了一口他的脸颊方才进屋去。
没想刚要到门那边,就撞见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的太子妃,正捏着扇子看他,见他过来还抽了抽嘴角。
顾涔观以为太子妃会骂他,没想却只是淡淡落下一句:“知道你是妖妃,但还是要注意些的。”
那边的季茗笙本来想出来接顾涔观,出来的时候刚好听见这一句,整张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连忙看向太子妃示意她别说这种话了。
太子妃见儿子出来,也知道儿子不禁逗,便也没再开这个玩笑,只催促着他们快进去。
顾涔观被太子妃放过,留下来笑着说了几句好话,又被季茗笙催了方才跟着进屋去。
进屋之后正好瞧见华远坐在那喝茶,他的眉眼间有些疲惫,不知遇上了什么事,竟是能叫华远都露出这样的表情。
季茗笙先走过去坐下,又使了个眼色催促顾涔观也坐下来方才去问华远:“你瞧着怎么样?我从小身子不好,这回有了这个孩子,便总怕会出什么意外。”
顾涔观原本还在想华远是遇上什么事了,听见季茗笙说这个,立马出声说了句:“哪有什么意外,不能有意外。”
季茗笙瞥了顾涔观一眼,刚想说哪有什么都你说了算,可想到前世对方经历过自己的死亡,这话便有些说不出口,最后到了嘴边只剩一句干巴巴的:“那总有个万一……”
顾涔观一口气差点没能上来,可瞧见对方避开自己目光的模样,也明白对方在想什么,叹了口气说:“华远可是神医首徒,他都没说不行,你自己担心这些做什么?”
华远被点了名终于回过神来,抬眼与季茗笙对视一眼,说:“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会接生。但如果真出了岔子,我尽全力保你。”
顾涔观握着季茗笙的手不放,看了看华远,接上话说:“无论如何,得把他保住。”
华远白了他一眼,说:“我能不知道?他要是保不住你怕是要杀人。”
这话却让季茗笙想起前世来,顾涔观一直没跟他细说前世自己做了什么,只知道顾涔观为他报了仇,至于具体如何,他却是不知道的。
先前被许多事情分散了注意力还好,如今被华远一提,他又是有些好奇,好奇当时顾涔观究竟做了什么。
但顾涔观根本没打算告诉他,季茗笙也不再直接问顾涔观,只想着什么时候将人灌醉了好问话。
在季茗笙的印象里,顾涔观的酒量并不算特别好,虽说也能喝倒许多人,但真的喝多了也是会醉的。
所以他找了一个顾涔观不忙的日子,找了许多酒来哄着顾涔观喝下去。
可哄顾涔观喝酒可不是什么好办的事,顾涔观并不是一个很好哄的人。
何况他带着酒来,几乎是把“我想灌醉你”“我别有目的”两行字写在了脸上。
顾涔观这样的人,不要点好处可不会乖乖配合。
于是,他们开始亲一口喝一碗酒。
季茗笙原想着,以顾涔观的酒量,想也亲不了几口,便答应了下来。
见心上人如此配合,顾涔观也没说自己在对方死后靠借酒消愁将酒量练得炉火纯青。
他只配合着对方,在对方凑过来想轻轻碰一下嘴唇便离开的时候,一把扣住对方亲了个够。
季茗笙被亲得红了脸,耳根子都红透了,可想着自己还要等对方喝醉了套话,便也没有计较怎么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