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文晟?怎么是你?”
只见戚文晟眼里的这位大姑娘,柳眉微蹙,将对戚文晟的厌恶毫不留情的表现在了脸上。
“桃花,我是来找保长的。”戚文晟不和她计较,他想起来这是保长的女儿。印象里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肯定这桃花也是看不上过去的那个戚文晟。
“我爹和我阿爹去东柳村看我外翁去了。”桃花把着门,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戚文晟心说这不正好么,随即他把手里提着的蛋糕往前一递,微笑道:“那就劳烦你把这个替我交给保长了。”
“这是什么?”桃花下意识的伸手接过。
“是我自己做的糕点,叫做牛乳蒸糕,给你们一家子尝尝。”
桃花一听这个名字就觉得会是种特别好吃的糕点,她本来还想别管是什么,她都不能收戚文晟这个人给的东西。
“还有,再劳烦你替我向保长转达一下谢意,他会明白是什么意思的。”戚文晟说完向后退了两步,没等桃花回话就转身走了。
“哎!你……”桃花冲着戚文晟喊了一句,换来的只是戚文晟背对着她摆了摆手。
什么呀?桃花略显不乐意的关上了大门,可下一刻她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手里的白布包裹,接着把糕点放到鼻子底下一闻,桃花的脸上立时就见了笑模样。
她拿起一块儿刚要往嘴里送,想了想还是又给放了回去,把布子包严实了,打算等她爹和阿爹回来再一起吃。
戚文晟的牛乳蒸糕已经送了出去,他也就不管最后会是谁吃了,虽然桃花表现的是不太待见他,但通过原主对桃花的印象来看,他相信桃花是会把他的话给保长带到的。
戚文晟溜溜达达的往家走,这次路过小河边的时候,又碰见有人在洗衣服,他瞟了一眼后也没在意。直到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他再次看了这个人一眼,这回他才认出这人是谁。
戚文晟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了一下,他怎么就把这个家伙给忘了呢?那正耷拉着一张脸洗衣服的人,可不就是坏心眼的何清越么。
见何清越洗的还是几件男人的衣袍和长裤,戚文晟略一思索就知道他这是给谁洗的了。除了他那个好吃懒做的弟弟也没别人,何清越倒是想上赶着给庞华洗衣服呢,可他也看不出来庞华根本就是在玩弄他。
也不知道这几日何清越还有没有和庞华在背地里做些苟且之事,不过以戚文晟的猜想,就冲那晚庞华吓成了那副熊样,他肯定是最近这一阵子都不敢再踏足东榆村了。
离着何清越越走越近时,戚文晟放轻了脚步,缓慢的向着何清越的身后靠近。
等到离何清越仅有一步距离的时候,戚文晟弯下腰,悄悄地抬起双手,五指呈虚抓之式,一点一点的朝着何清越的细脖子而去。
第十章 心热
正在洗衣服的何清越心里烦的厉害,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身后面有人靠近。自打他那一日在田地里与庞华分开后,庞华就一直没有露面,这是从前根本就没有过的事情。
想他与庞华交付了身体之后,庞华哪次不是食髓知味的,没个几天就从镇上跑了过来。
赶上何清越这阵子在娘家过得也不顺心,他就更加的盼着庞华能立刻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何清越使劲的搓洗衣服,仿佛撒气一般,又拿棒槌朝着衣服上“梆梆梆”的砸去,连水花溅到脸上他也不放轻力道。
何清越的确是在给他的弟弟洗衣服,他的弟弟何有德与他一样都不是个省油的灯。
前两日何有德与临村的几个人赌骰子,输的就剩条裤子回来,何有德想往回捞钱,直接就伸手朝何清越要赌本。可何清越这次从戚家跑出来的着急,根本连分文都没顾得上顺出来。
何有德一听何清越说没有钱,他气得上去就推搡了两下何清越。加上何清越的娘也是偏心,不光没有管教何有德,反而还数落何清越这次怎么就空手跑回来了。
何清越的心里有气出不来,想他之前都从戚家倒腾回去多少银子了,可他娘跟何有德两个人就像是个无底洞一样,哪里会管他与戚文晟能不能过得来日子。
就在刚才,何有德又骂骂咧咧的催他赶紧回戚家去,他这想与戚文晟合离的打算根本就没有机会说出口。
不过何清越也清楚,即便是他说出来了,他娘跟何有德也绝不会同意,他们就是看中了戚文晟是个窝囊废,又对他百依百顺的。
可他们又哪里知道,现在的戚文晟简直就是换了个人一样,真让他觉得可怕的不行。
何清越敲打的累了,放下棒槌抹了把脸上溅到的水珠,他这心里乱糟糟的刚想到戚文晟,就猛然看见面前的河水里浮现出了戚文晟的一张脸。
水纹波动下,戚文晦暗的脸孔扭曲又放大,何清越惊的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大张着嘴也发出不声响。
“何……清……越……”
阴森森的嗓音从耳后袭来,让何清越的头皮上,瞬间有一股麻痒在来回的乱窜。还不待他扭过头去,他发软的腿脚就一打滑,直接让他头朝下的栽进了河里。
戚文晟赶紧向后躲开,刚刚打算掐上何清越脖子的手,立马就改成拍开被何清越溅上来的大水花。
“咳咳……咳咳咳……”何清越摸索着河底的沙石站起来,真庆幸这边的河水没有多深。
戚文晟冷眼着看何清越呛水后不停的咳嗽,他本来就是打算吓唬吓唬何清越,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咳咳……戚……戚文晟……你到底是……咳咳……是人还是鬼?”何清越咳的鼻涕和眼泪糊了满脸,他惊恐又不甘的质问戚文晟。
“哼。”戚文晟只是鼻腔里发出一点声响,用很不屑的眼神瞧着何清越。
何清越现在可以十分的肯定,戚文晟别管是人是鬼,这里面都大有古怪。一个人就算再怎么转变,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转变的这么彻底,彻底到连过去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见戚文晟睨了自己一眼后就转身离开,何清越一咬牙,壮着胆子喊出口:“戚文晟!”
戚文晟的脚步没停,心想何清越的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何清越过去被戚文晟上赶着宠惯了,虽然现在的戚文晟不一样了,可何清越还是难以忍受戚文晟对他如此的漠视。
何清越气得往前淌了两下水,又嚷道:“我……我……我要跟你合离!”
这回戚文晟倒是站住了,他侧身看向何清越,仿佛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就见他挑起一边的眉毛,似笑非笑的说道:“合离?呵,你倒是想得挺美啊。”
何清越心头一慌,戚文晟这是什么意思?他难道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吗?
戚文晟说完后也懒得再看何清越,临走时又甩给他一个“你就好好等着吧”的眼神。
剩下何清越颤颤巍巍的向后退了两步,明明是暖热的天气,可他却感觉到了河水刺骨的冰凉。
戚文晟在往家走的路上,就开始琢磨着该怎么处理何清越这件事儿。要按他之前所想,那肯定是得让何清越和庞华两个人都臭名昭著了才行。
可惜在这个朝代里并没有浸猪笼这一说,否则就以何清越与庞华通奸的这一条罪状,就够何清越被处死的了。
戚文晟自认为绝不是个恶毒的人,关键就在他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是何清越先对他下的杀手。
如果没有那一次,戚文晟想要是何清越提出合离,他肯定会痛快的答应,并且这对于他来说也是解决掉了一个大麻烦。
所以说自作孽不可活,何清越都敢下毒往死里害他了,他还能容何清越想合离就合离才怪呢。
事情具体怎么办,戚文晟的心里已经有了些头绪,用不了几日他就要开始忙活自己的事业了,在这之前也是该好好的整治整治那对奸夫淫夫了。
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戚文晟就躺到了床上,按照现代的时间说这会儿也就是刚晚上八点多。可戚文晟还是打了个瞌睡犯困上了,想他这到底也是入乡随俗了。
夜晚的村落在皎月的映照下更显安谧幽静,戚文晟听着院外一只蟋蟀的鸣叫声,眼帘跳了跳,逐渐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到了转天的晨曦初照,戚文晟起的比往常稍早一些,梳洗完毕后又出了家门。
秋溪说的竹林还得翻过一座山去,戚文晟走到了山脚下看了看方向,望着那一座巍峨陡峭的山峰,他有些后悔昨日不该同意秋溪去伐竹子。
想秋溪还得带着豆儿翻越山头,路上肯定辛苦,戚文晟当即不再耽搁,赶紧小跑着上山,希望最好能在半路上遇见秋溪。
大约用了多半个时辰,戚文晟没怎么停歇的跑上了山顶,他刚双手叉腰的喘了几口气,还没来得及领略一下山顶壮阔的风光,就看到了前面半山腰上秋溪的身影。
只见秋溪抱着豆儿,身后已经背上了伐好的一大捆竹子,正向着戚文晟所在的山头走来。
“秋——溪——!”戚文晟赶忙两手拢在嘴边,朝着前方大喊。见秋溪停下脚步抬头看过来,戚文晟又冲着秋溪挥了挥手臂,高喊道:“你等着我啊——等着我!”
说罢戚文晟就快步的从一条山道上往下走,起初走的着急了,他脚下打滑的还险些没摔坐在山石地上。
秋溪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心里不觉跟着紧张起来,见戚文晟晃悠两下后稳住了身形,秋溪才松了一口气。
知道戚文晟这肯定是急着过来接自己,秋溪也不知怎的,心底竟冒出了一丝怪异的情绪。那像是有点儿高兴,可是又对自己的高兴感到有点儿难为情。
戚文晟的鞋底搓着山道上的石子,他一会儿注视着脚下,一会儿还要分神的往秋溪那里看上两眼。见秋溪一直听话的待在原地,戚文晟的心里也逐渐的没那么着急了。
其实秋溪抱着豆儿站在那里,每当戚文晟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他心底那怪异的情绪就加深一分。一直到戚文晟的肩头染着金灿灿的阳光,小跑到了他的面前。
“我这紧赶慢赶的还是来晚了。”戚文晟一边说着,一边拿袖口蹭了蹭脑门上的汗珠,想他那会儿还应该再早起一些就对了。
秋溪觉得心口有些发热,他张了下嘴,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戚文晟还会惦记着一早过来帮他。
“小豆儿。”戚文晟乐着又看向秋溪怀里的豆儿,他见豆儿刚还是犯困的状态,一见他过来小模样立马就精神了起来。
秋溪也发现了豆儿能认得戚文晟,而且这孩子好像还很愿意亲近戚文晟。这让秋溪觉得有时候人转变的真是有趣,从前他可没看出来戚文晟还是个喜欢和会逗弄小孩子的人。
戚文晟握了握豆儿的小手,对秋溪说道:“把竹子给我,你背着豆儿回去。”
“嗯。”这次秋溪没有再说推拒的话,他把豆儿递给戚文晟,然后蹲下身卸掉了肩上的竹子。
戚文晟又帮着秋溪把豆儿背好,最后他双肩挎上了竹子上的两条布带,跟在秋溪的身后往回走去。
路上戚文晟一直注意着秋溪,怕秋溪要是哪一步没有走稳了,他好赶紧在后面扶一下。而秋溪也是比往常走的慢了许多不说,还一直听着身后戚文晟的脚步声,怕他再像刚才那样滑一下。
就这样两个人言语上没有交流,心里却都惦记着对方的回到了秋溪的茅草屋。
戚文晟把竹子卸到了屋外的一处空地,他蹲在地上刚要起身,忽然就听到“刺啦”一声,紧接着他就感觉到左边的腋下凉一阵嗖嗖的。
这……这怎么又出糗了啊?戚文晟低头一看,颇为无奈的想。
第十一章 特别
秋溪当然也听见了这响声,他往戚文晟的身上看去,见是衣服烂开了一道大口子。
“……”秋溪也不知道该说句什么合适了,这已经是第二次戚文晟为了帮他而弄烂了衣服。
戚文晟站起来想,这是因为他最近身体壮实了点儿,过去的衣服穿着就不合身了,再加上他刚才的动作大了些,衣服崩破了也是正常。
不过想到一会儿要穿着这样的衣服下山,秋溪是没有笑话他,可架不住有些村妇们一见到他,就爱在他的身后嘀嘀咕咕的,这回要是再让她们看到了,更得拿这当个笑料说去。
戚文晟挺烦她们的,即便知道她们议论的多是过去原主的事儿。
“那个,你能帮我缝下衣服不?”戚文晟问秋溪,他见秋溪的屋里就有针线,而且豆儿的小衣裳一看也是秋溪给缝的。
秋溪微一愣怔,但他很快就想到了戚文晟家里的情况,于是他点了下头。既然戚文晟都开了口,他也说不出“不能”两个字,虽说他们二人身份有别,但行为上也没有什么逾越之处。
秋溪的心里是这样想的,可没想到进屋后他刚把豆儿放在床上,回头就看见戚文晟正脱掉了衣服,秋溪霎时脸颊就涌上来一股热烫。
就见戚文晟光裸着上身,大大方方的将衣服递给秋溪,口中还说了句“有劳你了”。
“嗯。”秋溪低头接过衣服,赶紧走到了桌子旁,他是半点都不敢再转回身去。
戚文晟一时也没察觉出来自己的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妥,此时节已经入夏,他不习惯同古代人一样还得穿层里衣。在给秋溪递过衣服后,他就走到床边哄豆儿玩儿去了。
秋溪暗自调整慌乱的心跳,他虽是成过亲的人,但就这样近距离的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子,却还是他头回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