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
在二人争论不休中,陆炎气压极低的出声。
两个人都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后又都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心里皆忐忑,生怕陆炎一个发怒,当场毙了他们;尤其是林瑞,因为自己表达失误造成这等误会,他真担心陆炎会要他的命。
陆炎剑眉一蹙,语气带了几分冷厉,对宋廷道:“本王没有怀上皇上的孩子,皇上这般失望吗?”
宋廷机械的看着他,还没有从这场“翻车”中完全回过神来,也没听出陆炎语气中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厉,只歪着头道:“嗯,很失望,朕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你知道这心理建设多难做吗?搞半天竟做错了...”
陆炎:“......”
“皇上,您明明知道那夜发生了什么,您如今这么说,是否是因为记恨本王?”
宋廷眨巴了下眼,这下是的确有几分迟钝了...
陆炎扭过头来,直接问林瑞:“今日给皇上请脉,身子如何?”
林瑞见这个时候陆炎还顾着宋廷的身体,便知陆炎是真的对宋廷好,忙不迭的说:“回摄政王,皇上身子无碍。”
陆炎抿着唇,似乎是酝酿了一下,这才道:“孩子呢?”
林瑞觉的自己可以当场死过去了,这都问的什么问题!
宋廷听闻此话,反应从方才的迟钝变成了发愣,怔怔的看着他们。
林瑞再次叩头而下,生无可恋的说:“回摄政王,皇上他也没有怀孕啊!”
一句话,换成陆炎犹如被惊雷劈下,面上皆是阴影,前倾着身体气压极低的说:“你说什么?”
林瑞抹了抹脸上的汗,看着这两个都一副被雷劈过似得的上级,破罐子破摔的说:“真没有啊,臣那日还有一句话没说,云纹十几年后出现的原因是有成孕这一种,但还有第二种,只是第二种是什么,臣还没有查到!且臣从未对摄政王说过,皇上他怀孕了啊!”
陆炎猛地拍了下身旁的案几,喝道:“那皇上为什么想吐,还想吃酸的?”
林瑞颓然着,宋廷小小声的插了一句:“朕只是被迷药给整的有点儿反胃而已...”
陆炎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而后一把揪住林瑞的衣领,咬牙切齿的问:“当真!”
林瑞看陆炎这发怒中还夹杂着失望的表情,快要哭出来的说:“回摄政王,真没有!您没有怀皇上的孩子,皇上也没有怀您的孩子!并且,您二人究竟是谁有云纹啊?要是有,又不想给对方生,那就别在下面就行。”
林瑞知道自己这番话和这个态度是大不敬了,要死了死了,可没办法,与其被这两位主这样折腾,还不如死了干净。
然他这话却把宋廷惊到了,令他冲过来一把推开陆炎,自个儿又拽住林瑞的衣领,问:“还是得在下面才能怀啊?”
林瑞瞧着宋廷,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哭笑不得的说:“皇上,您在说笑吗?这肯定啊。”
宋廷不由得张着嘴,表情逐渐狰狞起来...
不过没事,自己没有云纹啊...
但是!陆炎方才的话,意思不就是说,那夜在村子发生的事,他是知晓的?不仅如此,那个十几年后才出现云纹的人,是自己?
宋廷松开林瑞,瘫坐在地上。
他不知道林瑞什么时候离开的,总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内殿就只有他和陆炎两个人了。
这一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里弥漫着尴尬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陆炎背对着他不知在想什么,他看着陆炎亦不知在想什么,好似就只是在发呆而已。
不过,就在陆炎转过身来面对他时,宋廷却突然起身,整个人哗啦一下朝威凛不可犯的摄政王身上招呼了上去!
陆炎被宋廷来了一个猛扑,因太过措手不及而被宋廷整个人扑的向后摔倒在地,背脊才跟地板接触,身前就迎来一个庞然大物,原是宋廷跟着他摔了下来,此刻正压在他身上,一脸狰狞的看着他。
“你明明知道还这么装,你什么居心?”宋廷失控了一般来不及思考的冲陆炎嚷道。
陆炎见他整个人都在自己身上,不拖着点得往下滑去,便用两只手拖住他的腰,让他能够正正的趴在自己身上。
“一开始说办了本王的,好像是皇上?”
“我...”宋廷哑然,想了一会儿又道:“那你可以反驳,为何不反驳?”
“本王想反驳,可皇上给本王机会了么?”陆炎反问。
宋廷一听,大有“你不知悔改”的意思,气冲冲的道:“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陆炎无奈,“倒不是,皇上救了本王,此等大恩无以为报。”
“你的报恩就是想让朕怀上你的孩子?”宋廷的思维非常清楚,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真怀上了陆炎的孩子,那自己这皇位可是真坐不久了,陆炎到时候大可以册封这孩子做太子,然后把自己给踹下去,他上位也就上的更加名正言顺了。
这么想着,宋廷不免有些委屈。
“皇上不也在想让本王怀上你的孩子么?这样一来还能巩固你的地位啊。”
陆炎的语气没有任何一丝讥讽的意味,但听在人耳朵里就有那么点意思,尤其宋廷听后,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当时为了救他可是什么都顾不得了,而且他怀了孩子,自己可是真心实意的关心他,以为他转性了,还想对他负责呢。
可这小子,一肚子坏水,可真真是坏透了!
陆炎瞧他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却又不知怎么挽回,只尽量放轻语气的说:“皇上放心,本王不会亏待了你...你想要什么玩儿什么,尽管开口,本王会满足你。”
宋廷听着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忽然张开嘴朝他脸颊啃去。
陆炎先是觉的有个毛茸茸的脑袋扑在了自己脸上,紧接着脸颊上就传来一阵疼痛,宋廷竟然咬了他的脸。
几乎是下意识的,陆炎伸出手一掌朝宋廷劈去,但反应过来身上人是谁后,又控制住了,放下手继续维持着双手扶着他腰的动作,任由他啃咬自己的脸。
宋廷咬解气后才松了口,见陆炎脸颊上红红的像手表的牙齿印,道:“陆炎,朕不是好惹的!”
陆炎抬手摸了下自己脸上的口水和牙齿印,无奈道:“嗯,本王看出来了。”
当夜,值守长极殿的太监宫女们都在传一件事,那便是摄政王和皇上在殿内大打出手,两人已维持不住表面的和平,皇上受不了摄政王的桎梏,摄政王也动了废皇上的心思...
这事儿在第二日就传的满宫皆知...
徐流溢跟在陆炎身后,瞧着陆炎脸颊上明显被人咬出来的牙齿印,很想问一句是谁敢如此伤他,但却又怎么都不敢问出口,只道:“王爷,太师请您过府,您去吗?”
问完徐流溢就后悔了,顶着这么一张脸,还怎么去?
不过陆炎却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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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等事。”
安宁宫,太后得知陆炎和宋廷“大打出手”一事,高兴的合不拢嘴。
大太监曹通见了,忙道:“奴才说过,皇上不过是因着利益在闻家和摄政王之间选择了摄政王,现今摄政王夺了太师的权,一人独大,平日定桎梏着皇上,他心中肯定是想杀摄政王而后快的。”
太后听着,怡然的抚了抚自己头上的凤钗,笑盈盈的哼道:“可不是,不过这也好,让那小皇帝知道,跟着陆炎,下场是真好不到哪儿去。”说着,太后又问:“今儿是爹六十大寿,他已请了陆炎?”
“回太后,是。”
太后站起身来,抬起右臂;曹通一见,忙上前搀扶,“既然这样,趁他不在,哀家去找皇上好好谈谈。”
曹通笑眯眯的“唉”了一声,并尖着嗓子吆喝了一句:“摆驾长极殿。”
作者有话要说: 宋廷:咬他脸是因为,嘴刚好到他脸的位置,方便...
第30章 太师府相会
“皇上今日心情不好?”
傅长雪来给宋廷上课,发现小皇帝脸色很不好,并且还有些坐立难安的感觉,才不过上了一个时辰的课,他便走神了七八次,如此,傅长雪觉的课业得暂时放放,问问这位皇上怎么了才是真的。
宋廷看了眼傅长雪,擦了擦眼睛,这才说:“没什么事儿。”
傅长雪仔细看了下,见宋廷两只眼睛里有红血丝,像是睡眠不足造成的,关心道:“皇上昨夜没歇息好么?要不要再睡会儿,不然您这个状态也学不进去什么。”
“老实说,朕现在困是真的困,但睡也是真的睡不着。”宋廷两手托着腮说,两只眼睛因为睡眠不足涩的紧,老是流眼泪。
傅长雪看见,掏出怀里的锦帕递了过去,并道:“今日宫里的传言臣也听闻了几句,不知昨夜摄政王是哪里惹怒了皇上,引得皇上大发了脾气?”
宋廷接过他的手帕,边擦边说:“朕哪里敢对摄政王发脾气。”
傅长雪一听他那有些故意赌气的语气,便有些忍俊不禁,“您是皇上,您说什么,摄政王也只有受着。”
宋廷一听,下意识的翻了个白眼,想着自己都把陆炎伤了,还怕什么,干脆破罐子破摔的说:“傅大人,朕知道,朕就是个傀儡,外加给摄政王暖床的。”
傅长雪许久没有见过这么直白的人,眉眼里都是暖暖的笑意,看着宋廷的目光更柔了几分,“皇上是对摄政王有什么误会吗?”
“没有。”宋廷机械的说。
“若皇上不介意,有什么话可以说给臣听,但若皇上信不过臣,也罢了。”
宋廷两只胳膊搭在桌子上,身子前倾着,盯着傅长雪那张俊美的有些雌雄难辨的脸,郑重道:“朕信您。”
傅长雪怔了一下,“您这么认真,臣还以为您不信呢。”
宋廷直起身来,豁达的说:“傅大人每日为朕这个文盲授课,字字详解,不可谓不尽心,所以朕是把你当朋友的。”
“朋友?”傅长雪在嘴里砸吧了下这两个字,像是吸出了其中的美味一般,眉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一些,道:“皇上抬举了。”
“有些人啊,一看面相就知道是好相与的,比如傅大人您;而有些人一看面相就知道是不好相与的,比如摄政王。”宋廷拿起桌面盘子上的凉果丢进嘴里,边咀嚼边说。
“是因为云纹一事?”傅长雪直接问道。
宋廷咀嚼凉果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才道:“您也知道了?”
“前两日摄政王跟臣提过此事,说是您...如今看来误会已经解开了。”
宋廷正了神色,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傅长雪说了一遍,最后道:“若朕真怀了他的孩子,难保他不会在孩子出生后立孩子做太子,那就没朕什么事儿了。”
傅长雪神情严谨了些,道:“皇上放心,摄政王并没有称帝的心思。”
宋廷暗叹口气,他确实一开始没有,可最后....
“或许他知道我能生,拉着我多生几个,直到生出一个他满意的继承人为止。”
“气话。”傅长雪道:“上一次是他病重,臣向您保证,您若不愿,摄政王绝不会强迫您。”
宋廷呶了呶嘴,对这话倒也是赞同,只是昨儿是真气到了,可气的是什么,他自个儿也有些说不上来,可能是觉的之前在陆炎面前的种种装攻的行为,太丢脸了,丢的只能生气了。忽然知道自己有了云纹,这种心情也是从惊诧到不可置信再到生气,最后发泄在陆炎身上了。
想着这些,宋廷暗叹口气,有些茫然和无措的问傅长雪,“傅大人,朕到底为什么会在十几年后才出现云纹呢?”
傅长雪浓眉轻轻的拧了一下,“此等现象臣也没有见过,不过臣会替皇上好好查查,皇上也无需为此过于烦忧,命里该有的总会有。”
宋廷听着傅长雪轻柔的声音,心里的烦躁消散了不少。
傅长雪瞧他舒了口气,温声道:“心郁已解,皇上能好好上课了?”
宋廷笑了起来,“嗯,能,反正就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傅长雪递了一颗凉果给他,算是赞同这话。
宋廷接过,直接丢进嘴里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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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来的时候,看到这样一幅景象:宋廷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两只眼睛发红不说,竟还流淌着眼泪。
太后心下惊喜交加,又见宋廷抬起胳膊擦眼泪,亦是觉的他的动作可怜又谨慎,对于他和陆炎闹掰一事,心中更是笃定。
宋廷因着昨儿的事,心里一直忐忑着,所以昨晚上失眠没睡好,大早上又去上朝,刚和傅长雪上完课,已有些撑不住了,趴在桌子上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不说,眼睛还涩的生理性的流出了眼泪,正举着胳膊擦着,可正擦到一半儿,一块白手绢就递到了跟前儿。
宋廷纳闷儿,抬头望去,只见太后未施粉黛的面上满是关心,要不是她眼神里露着几分窃喜之意,宋廷都要觉得她这关心是真心的了。
“太后怎么来了?怎无人通传?”宋廷喝了一声。
“是哀家让人不要通传的,多日不见,皇儿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太后说着就要去摸宋廷的脸,吓的宋廷忙弹了起来,与她保持着安全距离。
这个太后每次来都没什么好事,宋廷也就不打哑谜,直接了当的问:“太后来此有何贵干?”
吃了上次的亏,太后这回只管散发着自己慈母般的关怀,三分关怀七分揶揄的说:“昨儿的事母后都听说了,皇儿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