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田园记[古代架空]——BY:允在安好

作者:允在安好  录入:10-18

  “这周家是什么人家?”
  “永安洲权贵云集,周家并不能排的上名号,但外家却权势滔天,家中糟心事一箩筐,书院中那些富家子弟时常拿来说笑,我也就知道一二了。”
  林自安虽生于乡野,但是性格爽朗,才情出众,在书院人缘极好,知道的事情自然就多了。
  “平儿,你与他们有何过节?”
  林悦有些心急地问,刘力平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他哪里得罪过周家,便摇了摇头。
  “咱们这就去见官府吧?”
  “不妥,永安洲势力盘根错节,眼下咱们只有小孩这一个人证,冒然前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林自安在外求学,时常接触富家公子,人情世故也看得通透。没有逃不掉的证据,官府不一定会捉拿周家,到时恐还连累这小孩。
  林慕心中所想和林自安是一样的,虽说大瑜朝律法森严,但刘力平素日与周家无瓜葛,单凭小乞儿的只言片语,官府怎会轻信,还得罪周家呢?
  林慕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季睿修,季睿修见林慕的眼神,心下了然,也不再沉默。
  “要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恐怕还要找当事人,今儿夜里,我去一趟周府吧。”
  对于季睿修的提议在场众人都挺赞同,经过大雁山一事,又听林泉讲了季睿修的本事,对他去周家倒少了许多的担忧。
  第二天午后,季睿修便从永安洲回了村,而此去他确实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件事的源头还是在钱墨。
  那日上门求亲被拒,又被季睿修打伤,钱墨这样的大少爷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回去将季睿修查了个清清楚楚。季家虽已不再朝堂,但人脉尚在,钱家老爷虽然心疼儿子,但千劝万阻让他咽下这口气。钱墨心中不顺,借着查看钱家在永安洲的铺子为由,来永安洲寻欢作乐。
  钱、周两家在生意上颇多往来,钱墨和周家长子关系不错,那日酒醉后,钱墨大吐苦水,这周家少爷便给钱墨献了一计,在清河村的人动不得,离了清河村的人,自然是动得的。
  钱墨心中难咽恶气,思索片刻也觉得此举可行,两人合计了一番。那次和林玉莺相见,钱墨知晓了林家二房长子在永安洲求学。想起那日私下相见,林家二房狮子大开口的行径,钱墨私心觉得,是他私下见林玉莺才让林慕心中不信任,再三拒绝,心中对林家二房很是反感,两笔账一起算,想着教训一番林自安。
  但书院管理甚严,一连几日都没有找到下手的时机,才将主意打到了刘力平身上。
  大瑜朝律法森严,钱墨只是想教训一番,却没想到刘力平在反抗时,脑袋碰上了巨石,当场昏死过去,他们只好将刘力平扔回铺子前。
  得知真相的时候,众人心中皆一愣,林慕心中更是自责不已。刘力平这次无辜遭罪,虽说人已经救了回来,但早已不似从前。
  “我就说,林慕这小子迟早要给家里带来灾难,老大你就是不听我的。”
  自从林慕和季睿修定了亲,刘桂莲对林慕是又恨又怕,恨他抢了自家宝贝孙女的如意郎君,又怕季睿修,因而这阵子都很消停,事情水落石出,才找到发作的由头。
  “阿奶,您怎么可以这样说,大伯家,小姑家皆受其害,再说,此次,平哥是替我受了罪。”
  林自安知道他娘和他奶带着林玉莺去见钱墨后,发了好大的脾气。他只有一个妹妹,虽然娇惯,但自然是疼爱的,怎么会让自家小妹嫁去钱家这样的人家做小?事情的因因果果,对对错错,一句两句,一人两人,都说不清了。但这次,刘力平确是无辜遭罪,他心中也是自责不已。
  刘桂莲听了大孙子的话,又瞧见季睿修盯着她的眼神,心中虽然不服,也只能讪讪住了嘴。
  “对不起,姑姑,平哥,都是因为我,才让你们遭了这样的罪。”
  钱墨这事已经给他的亲人带来了太多的磨难,他虽没招惹钱墨,但确确实实是因他而来。这么多年来,林悦一家对他关爱有加,如今,恩情未能报答,却连累一家无辜受罪,他心中怎能好受?
  季睿修见林慕自责的神情心疼不已,这件事,皆是钱墨的私心,两家人皆受其害,他断断不允许林慕将错往自己身上揽。这厢季睿修还没开口,震惊过后的林悦却开了口。
  “慕儿,姑姑不怪你,很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也该你平哥遭这个劫。可你看,他不是好好的回到我们身边了吗?你娘受伤,你平哥儿受伤,这一切都是钱家欺人太甚,欺我们是乡野农户。”
  林慕是什么样的性子,林悦心中自是清楚的,刘力平能醒过来,也多亏了季睿修,可季睿修何以如此劳心劳力,各种缘由众人都明白。两家都是受害者,他怎么忍心责怪林慕。
  “姑姑安心,平哥儿这事绝不善了,此次前去,我还得知了一个惊天秘闻,这足以让钱、周两家万劫不复。”
  提起钱家,季睿修的语气森然至极,是他放松了警惕,以为钱家这事就过去了,没想到差一点害死了刘力平。
  见一屋子的人都有疑问,季睿修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缓缓道来。
  夜里,他潜入周府,碰巧听见了父子两人的谈话,言语之间不仅涉及当日害刘力平一事,竟还扯出钱家、静安县县令、周家、周家外家几家合伙私贩官盐之事,这是大罪,重则株连九族,轻则变奴流放。
  待父子两离去,季睿修在周家书房找到了他们私贩官盐的账簿,这罪,板上钉钉,已经是逃不掉的了。
  果然,两日后,永安洲州府大人先后捉拿了周家、周家外家两家,事情传到静安县县令耳中的时候,他们还来不及逃,就下了大狱。
  此事一出,永安洲、静安县不可谓不动荡,先不说周家外家在永安洲的权势,单单一个静安县,县令、首富同时被问罪,还是贩卖官盐的大罪,怎能不令人震惊?私下又扯出了多少肮脏的交易?牵扯出多少人暂且不论,但钱家已倒,静安县的格局将重新洗牌。
  事情传到清河村已经是几天以后了,县令当众斩首,其家眷亲者流放,旁系变卖为奴,钱家亦是如此。短短几天,县令问罪,静安县几十年的首富就成了阶下囚,村民不知其中缘由,只道世事无常。
  钱家倒了,总算为刘力平出了一口恶气,众人心中的疑虑也皆可除了。钱家哪里是什么世事无常,只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罢了。


第19章 农忙时节伤别离
  肖诀一行人原本早该启程回华洲,但刘力平的事出的突然,几人不得不将归期延后。待刘力平伤势稳定,几人才决定尽快启程。
  临行前一晚,林悦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是为庆祝刘力平痊愈亦是感激这阵子大伙的情谊。
  席间,旁观刘力平和林泉的相处,竟透着几分亲昵。
  原来刘力平出事时,林泉忙前忙后,尽心尽力,旁人看在眼里,刘力平亦然。
  他生性自由,从前只觉得世间之广,生来一场,合该到处去看看,才不枉此生。经此一事,倒是让他歇了这样的心思,父母逐渐老去,这次更是大受打击,两人皆沧桑了许多。生养之恩,陪在他们身边才能报答一二。
  初知林泉的心意时,他不可谓不讶异。虽是同村,但林泉年长他几岁,从前两人并无太多交集。他知晓了林泉为他做的一切,心中感动,在几日相处中,也觉得林泉是个有担当的人,逐渐地,心中对林泉也有了几分好感,两人也是近两日才确定的心意。
  知道此事,在场众人皆一一道喜,患难见真情,林泉的心意难得,值得刘力平一个回应。
  对林悦夫妇来说,这是一段难熬的岁月,好在,再难也熬过来了。
  今晚,刘堂兴致颇高,席间喝了几杯,醉意逐渐上脸,平时严肃的脸此刻看着竟有几分柔和,话也比平日多。于子亦虽是他晚辈,但刘堂真心拜服,想到此去不知何日再见,也生出几分离别的愁绪。
  “于公子,乡野农家,此恩无以为报,只好日日为您祷告,愿您平安顺遂,这一杯,老夫敬您。”
  酒过三巡,刘堂此刻已经有了明显的醉意,但男儿间的情谊,皆在这杯酒中了,于子亦也一饮而尽。
  “刘叔无需客气,你们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待平哥儿成亲时,我定会再来叨扰。”
  刘力平算是他拼尽全力救回来的,于他而言自有一番情谊,如今两人能成就一段佳话,也算苦尽甘来。
  刘力平丝毫不扭捏,他现在不适饮酒,只好以茶代酒,大恩不言谢,好好过好他的余生便是最好的感激了。
  这场酒席竟到了后半夜才散,林慕一家借着月色往家走。
  今晚,林生没少喝,此刻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季睿修也喝了些,但他酒量好,竟和没事人一样。他和林慕一左一右扶着林生,许秀琴走在他们后面,月光下,四人的身影不断被拉长,再苦的日子只要咬紧牙,都会过去的。
  次日一早,林慕一家早早地就往季家去,肖诀一行人今日就将启程,怎样也要去送别一番。
  他们到的时候,林悦一家也在,林悦收拾了很多农家特产,虽不值几个钱,也是一份心意,季睿修这边也小有准备,倒是把马车塞的满满当当,人坐着都有点紧了。
  “诸位,我们这就上路了,你们也别送了,左不过还有再见的时候呢。”
  肖诀这话说的不错,先不说这奇颜果园也有他一份,此次前来,他也有了转一些产业到永安洲的念头,只是两地相隔甚远,还需从长计议。
  于子亦也道,待许秀琴生产之时,定会来喝一杯满月酒。
  别时不舍,但往后总有相见之日。因为路途遥远,肖诀他们未再多停留,马夫架着马车一路远去。
  那辆豪华的马车渐渐消失在众人的眼中,来的时候悄无声息,也没有人料想在此期间,会发生这样多的事,去的时候,却带走了太多的感激和不舍。
  肖诀善谈幽默,这段日子林慕跟他相处的很愉快,几人时常在一起,突然离开,一下子都有些不适应了。好在,正是农忙时节,也没时间东想西想。
  已经是七月初了,日头虽越发毒辣,但清河村的田间地头皆是劳作的身影,金秋,绝对是个丰收年。
  清河村一年可种两拨水稻,七月的时候,正是第一波成熟之时。这个时节,清河村也显得尤为忙碌。
  林慕家的两亩稻子也到了收割时候,许秀琴已经开始显怀,这段日子害喜严重。她已经不再年轻,这个孩子来的不易,一家人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有丝毫的闪失,农活那是决计不可能再做的了。幸好他家田地少,父子两个辛苦几天就是了。
  田地是农家人的命根子,但凡有些闲钱的,都想着怎么添置几亩好地,哪会想着卖给别人。当年,也是田地的原主人急着用钱,林生才能买到这两亩上好的水田。
  这两亩田地离他家有些距离,用过早饭,父子两带上农具,架好牛车便下地去了。
  一路上皆是劳作的村民,那些田地多的人家更是起的早,碰上同路便结伴而行,说说笑笑的倒也快。
  他家两亩地正好连着,今年雨水足,庄稼长得好,有盼头,多大的苦都不算苦。
  父子两分工明确,林生负责收割,林慕便跟在身后一把把捆起来,再放到牛车上。林生力气大,做活快,这两亩田父子两几天就能收好。
  正好此时,一个老妇人带着一个孩子往他们这边来,那小孩见到林慕就兴匆匆地跑到他身边,小声地叫了声慕哥哥,也正是那日许秀琴受伤时不肯离去的小孩。后来听林悦说起,才知那日是这个小孩跑刘堂家叫的人,也是巧了,林慕家的两亩地正是和小孩家买的。
  说起这小孩也是怪可怜的。
  小孩的父亲从前是村里最会打猎的,因而日子过得不错。夫妻两成亲第二年就怀上了孩子,八个月的时候,一日,男人照旧上山,却不巧碰上雨天,跌落山坡,受了重伤。
  这伤一躺就是半个月,在伤病面前,这点家底捉襟见肘,变卖田地,最后还是撒手人寰。孩子的娘亲伤痛不已,动了胎气,早产血崩竟也跟着去了。留下年迈的老人和嘤嘤啼哭的孩子相依为命。
  “宝儿,跑慢点。”
  老太太已经五十几岁了,早年丧夫,大儿子也早早离开了她,生活的磨难使她看上去更加苍老。
  “慕哥儿,你爷俩来的真早,宝儿就喜欢你。”
  可能是急着跟上孙子的步伐,老太太微微有些喘。
  “我也喜欢宝儿呀,宝儿多懂事。林阿奶,今年您家的稻米也长得好,肯定有个好收成。”
  那段颠沛流离的日子林慕没有太多的记忆,或许他的曾经也不幸,但他深刻感受到的只有爱,来自许秀琴夫妇的爱。小宝也可怜,好在还有爱他如命的祖母,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吧。
  “那顶好,能过个好年咧。”
  小宝家当初就留下了两亩水田,祖母两就靠这过活了。
  “是呀,今年您女婿不来了吗?”
  老太太还有一个女儿嫁去邻村,日子过得并不富裕,好在家庭简单,夫君也是个好的,农忙的时候都过来帮老太太。
  “他们家还有活没做完,做完就来咧。”
  老太太提起女儿和女婿也是高兴的,两家地紧邻着,也能一边干活一边唠家常。
  老太太做活慢,身子也不如年轻人好,做一会儿就要休息一会儿,小宝跟在身后,小小的人儿,一次次将割下的稻米绑起来。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大抵就是如此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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