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战王以后[古代架空]——BY:鱼不渡

作者:鱼不渡  录入:10-20

  这一刻,沈牧亭的脑子里闪现的是月烛溟的脸,在月烛溟身边,沈牧亭才有中自己只是一个常人的感觉。
  月烛溟需要他,却不是需要他身体里流窜的血,也不是觊觎他的肉/体。
  “可我不想救你。”对他存有敌意的人,沈牧亭宁愿看着他们死,也不介意自己亲手结束他们的生命。
  说他冷血也好,不论怎么说他都好,他再也不会去做那伤害自己去救无关紧要的人的蠢事。
  “你会救的。”应少安语气笃定。
  他知道沈牧亭的软肋,他已经筹谋好了一切,盛宣京都的人皆言沈牧亭跟了月烛溟后运筹帷幄,可据应少安观察,并非如此。
  如果沈牧亭没有牵挂,没有软肋,凭他的能力,能不能运筹帷幄都不重要,他若是想,凭一己之力搅得天下大乱也轻而易举。
  可是沈牧亭没有这么做,他甘愿窝在战王府,为战王迂回筹谋,心狠手辣是真的心狠手辣,可那都是浮于表面的罢了。
  仅仅一句话,沈牧亭从应少安的语气中感知了点别的什么,那双狐狸眼当即变得尤其锐利而冰寒。
  他那双眼本就上挑而又天生带笑,此时脸色微沉,带着几分妖媚的邪佞来。
  微凉的风拂过,两人遥遥相望,沉静的视线中是看不见的刀光血影。
  江瑾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弹。
  应少安走下祭台,朝江瑾道:“小瑾,下来。”
  江瑾看着明明比应少安大,却硬是被叫小瑾。
  江瑾没动,只道:“少安,你不能杀他。”
  他站在沈牧亭身前的身形明明称得上孱弱,偏偏像是在地上生了根,发了芽一样坚韧。
  应少安垂下视线,划破了手指,滴入祭台边沿的一块石壁上,旋即嵌入三方玺印。
  鲜红的血游走在条条浅浅的沟壑中。
  “少安……”江瑾抿紧了唇,他果然是不在乎自己的。
  江瑾回身,推了沈牧亭一把,厉声道:“快走。”说完整个人都朝应少安扑了过去。
  应少安不闪不避,一把将江瑾接住甩至身后。
  沈牧亭翻身落地,双脚却被诡异的藤蔓缠住。
  它们周身布满了荆棘,透过布料直接扎紧了他的肉里。
  它们像是要在他的身体里生根发芽一样,熟悉而又陌生的疼痛朝他席卷而来。
  那一声声“怪物”在他脑海里嘶吼嚎叫着,那一声声“我不是怪物”临近崩溃的否认,扎得他脑子生疼。
  沈牧亭的脸惨白了几分,他言笑晏晏地抬起眸,“应少安,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在末世才存在的东西,他也有,他也把他当成能救他命的灵丹妙药。
  他沈牧亭是个人啊,为什么这世上的人都不当他是人般对待?
  他活着,有错吗?
  “沈牧亭,你走啊!”江瑾急红了眼睛,妄想去拽沈牧亭,却被应少安沉着脸拽着飞身后退。
  沈牧亭已经很久不曾生气动怒了,每次看到炸毛的月烛溟,他那心底的怒意便会被炸毛的月烛溟安抚下去,可是现在,月烛溟不在他身边。
  沈牧亭一脚扯断缠着他双足的绞藤,一步一个血脚印地朝应少安所在的方向行去。
  他脸上的笑温和,皮肤白得却几近透明,脖颈间的青色血管的颜色渐深。
  “还有吗?”沈牧亭微笑着步步逼近。
  地面开始攒动,血香刺激得周围沉睡的怪物渐渐苏醒。
  应少安没料到沈牧亭的血这么猛烈,原本他只知道沈牧亭的身体异于常人,准备跟他换血而生,根本没料到如此场景。
  应少安回想起第一次收集到沈牧亭血,那些东西微弱的反应。
  那是……
  “你在你血里做了手脚。”那一次的刺杀,还有后来逼宫的试探,沈牧亭都是做戏给他看的?
  “你觉得呢?”他已经吃了太多次这方面的亏,怎么可能让应少安这么轻易就得了手?
  应少安变了脸色,周围所有的绞藤都螭蟠虬结起来,遮天蔽日。
  应少安拔出腰间软剑,回身朝身后猛地刺去,那些手臂粗的绞藤立即撕开了一道裂口,应少安反手就将江瑾扔了出去。
  “少安——”江瑾的声音撕心裂肺。
  斑驳的光影中,沈牧亭微笑着看向对面的应少安。
  那些绞藤自动在应少安周围盘虬,在他的掌心,有一颗翠色的圆球,圆球中间涌动着丝丝樱色流光。
  这一刻,沈牧亭懂了。
  种子,应少安手里的圆球,是绞藤的种子。
  “我与它同生。”这东西是他从娘胎带出来的,每个应家人的身体里都有一枚,每一个应家人的出生,伴随的便是娘亲的死亡。
  幼时,应少安不论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出现死亡,他是怪物,他一度以为自己是被诅咒的怪物。
  十个月便必须学会自己吃饭、穿衣,他从小的生活便是暗无天日。
  应家人啊,生来就是被诅咒的存在。
  直到他们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之后,他们才能重见天日。
  可应少安十岁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杀光应家人。
  那一次,正是江瑾被抓来成为祭品那年,他给了江瑾一颗卵,放他离开。
  身为应家最后一个人,他的地位在荙楚跟孖离北国都是崇高的,因为他的能力能增强他们的兵力,可增强兵力的同时,也是杀人。
  应少安手里的鲜血已经汇聚成江,可这些都非他所想。
  他不想要这样崇高的地位,他只想要一个自由,一个轻松自在的自由。
  “沈公子,你会愿意救我的。”应少安回首看了一眼外面的江瑾,他被绞藤缠着,却没有被绞藤寄生,它们又更喜欢的东西——沈牧亭。
  绞藤争先恐后地朝沈牧亭涌过去,沈牧亭指尖凝聚着一道光,那光比剑还利,抬手一挥,绞藤尽数被灼烧,落在地上扭曲着。
  “怎么?用月烛溟来威胁我吗?”沈牧亭脸上染血,那笑依旧风轻云淡,“我不受任何人威胁。”
  月烛溟是他的软肋,他承认,可若是因为他,将平生第一个对他无欲无求之人卷进来,或许还会因他而死,这软肋,他宁愿不要。
  他会在月烛溟来之前,杀了应少安,结束这换了世界也无法逃离的噩梦。
  应少安但笑不语,只是轻轻敲了敲他手中的圆球,圆球中的樱色流光闪了闪,周围的绞藤再次动了起来。
  它们疯狂缠绕着沈牧亭,好似要将他生生拆分,鲜红的血染红了藤蔓,那些荆棘像是有意识般生生钻进了沈牧亭的身体里。
  疼!
  非常疼!
  跟在月烛溟身边将近一年,这一年的时间太过轻松自在,让他好似忘了这种疼痛般。
  那痛卷土重来时,沈牧亭感觉浑身的血肉都好似在被撕裂。
  沈牧亭的血在快速流失,又在快速重生,到了后面,他伤口的愈合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那些钻进他身体里的绞藤好似堵住了每一条大小血管。
  沈牧亭的脸越来越苍白,身体也越来越冰寒,他一只手拽住埋了一半在他身体里的绞藤,硬生生将它扯了出来。
  那一片皮肤皮开肉绽,隐约见骨。
  无数诡异的东西从祭台中冒了出来,尽数朝沈牧亭涌了过去。
  应少安在半空平静地看着,为沈牧亭如此惊人的愈合能力惊叹,那心里原本还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希望,现在更是彻底坚定。
  “应少安——”一把长刀猛地砍断了覆在周围的绞藤,仇轩手执长剑,剑锋横在江瑾的脖颈上,他的身上很快就爬满了绞藤,猛地刺了进去,仇轩脸上很快就布上了一层薄汗。
  仇轩在森林里迷路了,转了很久,才找到这里。
  王爷的动作快的话,今日应该就能到这里了。
  “他不在乎的。”江瑾看着应少安微笑,“他不在乎我的死活,拿我威胁他没用。”
  “放了我家公子。”仇轩面色苍白,并不理会江瑾,江瑾觉得应少安不在乎他的死活,可如果真的不在乎,那些藤蔓为什么独独放过了江瑾。
  应少安面色不变,那只握着种子的手却无意识地紧了紧,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
  那边沈牧亭已经撕掉了全身所有的藤蔓,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血人,他抬眸看向应少安,一把拽住一根绞藤,朝着半空的应少安就抽了下去。
  可是下一瞬,应少安周围就有绞藤覆上去挡住,沈牧亭没有伤及应少安分毫。
  荙楚三国交界处。
  伏琴看着仇轩留下的萤火,转头担忧地看着月烛溟,“王爷,萤火断了。”
  月烛溟看着这方森林,“给我搜!”
  应少安不可能抹掉所有行过的印记。
  “搜仔细。”伏琴也提剑跃上了树,仇轩不可能什么都不留就断了萤火。
  他在路上逡巡了一圈,最后在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看到了仇轩留下的记号。
  “别去,阻止王爷。”简短的五个字,却让伏琴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危险,公子跟仇轩遇见危险了。
  可是,他发现了,不告诉王爷?
  仇轩,你觉得不告诉王爷可能吗?公子就是王爷的命,而你,也是我的命啊!
  “伏琴!”月烛溟率先看到面色微变的伏琴,纵身跃了上来,看到了伏琴旁边的字。
  那字也不能称之为字,根本就不是盛宣的字,而是他们幼时玩闹伏琴写错字的简画。
  “那是什么东西?”有人忽然发出惊恐的声音。
  月烛溟跟伏琴同时抬眸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就听一声惨叫传来。
  “王爷……”
  月烛溟却都没有知会伏琴一声,纵身就跃了过去。
  伏琴紧跟其上。
  那是雕像,雕像尽数被藤蔓缠绕,细看之下那些藤蔓还是滋滋轻动,勒紧了雕像。
  “啊——”
  又是一声惨叫,一道人影忽然从雕像中间踉跄着跑了出来,“藤蔓,王爷藤蔓,活的藤蔓。”
  “绞藤。”月烛溟立即反应过来,“不要靠近藤蔓。”
  可是还是迟了,那些藤蔓不止这个地方有,其他地方也是遍布,惨叫声撕裂着耳膜。
  月烛溟当初被这藤蔓折磨得三年站不起来,而今……
  这件事他没给任何人提过,他也知道沈牧亭血的奇特。所以,应少安想要阿亭,是因为他奇特的血吗?
  应少安又是怎么知道的?
  “伏琴,你们在这等,我进去。”
  “王爷……”伏琴怎么可能在这里等着什么都不做,可是月烛溟已经纵身跃了进去,根本不给伏琴说话的时间。
  伏琴留下来处理好那几十个兵,并把他们安顿好,嘱咐他们原地等待,这才紧随月烛溟后面进了那条雕像窄道。
  一前一后尽是竭力砍杀。
  越往里绞藤便越是密集,它们像是怎么都砍不断一样。
  月烛溟的重剑已经砍卷了刃,可是还是没有沈牧亭的影子。
  “阿亭——”月烛溟抽空爆喝了一声。
  盘虬的藤茧中,应少安无视了仇轩跟江瑾,回首看着沈牧亭,“他来了!”
  应少安笃定月烛溟会来,这是他给月烛溟的机会,他也必须给这么一个机会。
  月烛溟是沈牧亭的软肋,没有这根软肋,沈牧亭不会就范。
  沈牧亭却没有说话,只是垂下了眼睫,肩膀轻轻抖动着。
  他直接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瞬间如注般涌出,他带着那些鲜血,直接朝应少安扑了过去,“你不是想要我的血吗?”沈牧亭的表情依旧,“我给你。”
  他将血全部洒在了应少安纤尘的白衣上,那白衣上的红,如同盛开的朵朵红色海棠,那海棠转瞬又氤氲成了赤红的牡丹。
  应少安却没有低头看一眼,他要的不是泼洒的血,而是凝聚的血。
  “应少安——”一道震天怒吼传来,月烛溟目眦欲裂。
  透过藤茧的缝隙,他看到滕茧中有一个血一样的人儿,那是他的阿亭。
  他的阿亭那么懒,轻轻碰一下他就会喊疼,可现在,他居然浑身是血,就连皮肉都翻卷了起来。
  “王爷?”仇轩惊恐回头,就见月烛溟提着重剑杀意凛凛,无数妄想缠绕他的藤蔓都被他的重剑斩断。
  在他身后不远处,是奋力狂奔的伏琴。
  伏琴在看到仇轩浑身缠绕着藤蔓时,那双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咬紧了唇,没有说一个字,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哭出来。
  他不如仇轩刚毅,也不如仇轩能隐忍。
  沈牧亭却只是遥遥看着他,没有挪动一步,也没有过多注目。
  应少安看着沈牧亭,微笑道:“来了。”
  “来了又如何?”沈牧亭态度冷淡,这方天地的绞藤太多了,比任沈牧亭任何时候遇见的都多,他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
  江瑾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应少安的想法,他要求沈牧亭吗?求他救救应少安来避免这可笑又滑稽的鲜血。
  可是沈牧亭会同意吗?
  月烛溟在他心里,当真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能让沈牧亭服软?
  江瑾不确定,他看到的,一直都是月烛溟在对沈牧亭付出,沈牧亭好似并未为月烛溟做过什么。
  “沈公子,只要你给我你的血,我便不会对战王如何。”
  “你要试试吗?”沈牧亭踏血而行,见应少安好似胜券在握,沈牧亭满脸是血的脸上忽然绽开了一个笑,那笑带着些许疯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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