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晚饭,在院子里还溜达了一圈儿,丁田还趴在葡萄架上看了看:“这葡萄,得明年
能吃上?”
“后年吧?”王佐也不太确定,俩人都不是种地的料。
第二天,丁田就安排赵老四去点心铺子帮忙,至于赵张氏,心灵手巧的,就在家带孩子,
还有就是她这手绣活的确是不错。
赵老四一个大男人,有的是力气,干活又一个顶俩,丁田就安排马小花白天没事的时候,去赵老四家,一个呢,是跟着赵张氏作伴,免得她一个人在家带着孩子害怕。
二呢,跟着赵张氏学绣花,这也是一门手艺。
马六家的就留在丁田的家里,点心铺子忙得过来,她就在家收拾卫生,跟金大娘搭伴儿,没事的时候,就在金大娘家里编草拖鞋。
如果点心铺子忙的话,大家再去帮忙。
夏天,点心也不敢做太多,存放的时间短,几乎都是当天做,当天卖,卖不完的就分一分,吃了。
不敢留到第二天,因为怕变味儿,怕坏掉,怕卖给人吃坏了肚子。
丁田这小日子过的,就像是这个时候的天气一样,热火朝天的,本来以为一切都很平静的,甚至两天之后,他都听说了,马家的孙小姐,就是马家家主的孙女儿,嫁给了京里来的一个高官的公子。
嫁的非常迅速,三天之内就走完了所有的过程,然后快速的成亲,据说那公子要回京,带着新媳妇儿回京。
丁田还挺纳闷儿:“这么着急啊?”
“呵呵。”王佐只给了这两个字作为回答。
丁田郁闷的夹菜:“算了,吃饭,吃饭!”
不过过了一会儿,丁田又没忍住:“据说马家明天摆流水席,你说,我不吃饭,明天去吃流水席,咋样?还能省一顿饭钱咧!”
这回换王佐郁闷了:“你就在乎那一顿饭菜钱?”
一顿饭能剩下几个钱啊?这都抠门儿到家了吧?
“不是啊,他们家不是流水席吗?我们家人口也不少,还有崔久,还有赵老四一大家子……听说他们家将府城的猪肉都买光了!”丁田吸溜了一口口水:“流水席里有红烧肉,有一只鸡,还有葱炒蛋,以及凉拌菜,大白馒头管饱呢!”
“真的?”王佐看他那兴奋劲儿:“你要带着所有人去吃?”
“你肯定是不能去了,但是我可以呀!”丁田跃跃欲试:“到时候,去吃个饱,再回来…
…多好。”
王佐摸了摸下巴:“是挺好的……。”
丁田总觉得他说的“挺好”和自己说的“挺好”……不是一个“好”呢?
王富贵也觉得王爷这是要干啥?
丁田老实的扒饭:“那天我就去吃流水席了啊?”
他是提前跟他说一声,自己就不回来做饭了……。
王富贵没太忍住,问王佐:“王爷,您……该不是也去吃流水席吧?”
富贵人家办喜事,摆的流水席,其实就是一个噱头,去了的人,说两句吉祥话,恭喜一番,不用随礼钱,就能坐下来吃一杯喜酒。
流水席上也就是四样菜,大白馒头,做的油水大,味道足,但真心不是什么高档的席面。连他这样的人都不会去吃,何况是王爷了。
别说富贵人家的流水席了,就算是皇宫里的流水席,王爷也不可能吃!
“我不吃,你们可以去吃啊!”王佐慢条斯理的道:“家里那么多护卫,节俭一点,省一顿,是一顿。”
王富贵一脸的生无可恋:“丁田带坏了您!”
王佐不吭声,丁田认真吃饭……。
剩下王富贵闹心……。
马家嫁女,豪华而盛大,流水席摆了一条街,谁来都能吃饱,彰显了一把马家的底气。虽然马家前些天的官司输了,唯一的秀才功名也被革除了,但是马家这次却大肆的宣扬,他们家跟京中吏部的高官成了亲家,全府城的人都知道了。
丁田那天路过三堂,碰巧遇到了杜知府。
“丁司狱啊!”杜知府看到丁田,永远都是笑眯眯的样子,但是这次,杜知府有点愁眉不展,他身边的杜师爷看到丁田,眼睛一亮:“丁司狱!”
“府尊大人,师爷,您二位这是?”丁田觉得今天不像是偶遇,倒像是特意在等他一样。
“啊,那什么,你听说马家嫁女的事情了吗?”杜知府不好开口说的话,杜师爷可以代为
开口。
“听说了,小的正准备让全家去吃流水席,哦,还有狱卒们,没必要的都放假,去吃流水席,听说有四个菜呢,还有大白馒头。”丁田比划了一下:“能为府衙省点,就要省一点。”这话说的,杜知府一愣:“难道,牢房那边的给养不充分?”
“足啊,一分都不少,不过,我这不是想着,节俭一点么。”丁田憨笑了一下:“还有啊,马家嫁女,也是喜事儿,大家一起去恭贺一番,也是添喜的意思。”
实际上,这种奔着吃饭去的人,不一定受欢迎。
“你呀!”杜知府摇头苦笑:“马家现在气焰高涨,或许还要找本府的麻烦呢。”
“是啊!”杜师爷也愁眉不展:“对方可是京城的三品大员家的公子,马家当初只是攀上了巡抚,家里有庶女做了巡抚的妾室,都能嚣张跋扈的跟原来那么厉害的知府旗鼓相当,这回 攀上了京里的关系,还不得更加放肆啊?”
“不能够!”丁田一口就否决了:“这宁王殿下还在呢!”
“这个,我到现在都还没单独求见过宁王殿下。”杜知府有些气馁:“殿下也不见外客…
…。,,
唯一见的就是丁田。
“哦。”丁田想了想:“那您不见也好,他那里乱七八糟的,说的话,办的事情我都看不明白,您也别觉得马家怎么样,他们再厉害,能有宁王殿下厉害么?听说宁王殿下连皇子都揍过,马家算什么?”
丁田的话,说的很有底气,也给了杜知府一些底气。
而晚上吃饭的时候,丁田也跟王佐说了杜知府的不安,结果第二天,宁王殿下就赏赐给杜知府一副文房四宝,据说是御用的那种,珍惜的程度,整个北风府他是独一份。
比起丁田的都要好。
丁田的只是上用的,而御用的,是说皇帝用过的东西,可能皇帝就是摸了一下,但是那也是皇帝用过的,哪怕他只用了一点,那也是“御用”。
另外还有一个玉佩,据说是宁王府出来的,晶莹剔透,价值千金。
两样东西一送出去,杜知府顿时就挺直了腰板儿,底气十足的接了马家嫁女的喜帖,到时候去吃喜宴。
不然,杜知府是不打算去的,而且也不想去,因为那里有人虽然不是官职,却有个有势力的老子。
府衙里一直压抑的气氛,也不见了。
一直到马家嫁女的那一天,盛大的场面,上百桌的流水席……。
第一百五十章 偷牛案
老马家真是下了血本儿。
光是嫁妆,就是平民百姓家最多的八十六抬,压箱底的银子就有五千两,绫罗绸缎各二十匹!
还有两处铺子,三挂马车,陪嫁的丫鬟六个,四房仆人。
剩下零碎也有几个箱子,整个府城都轰动了。
丁田也看到了新郎官儿,是一个非常帅气的小伙子,一脸的喜气……有点勉强。
这是不愿意成亲啊?
丁田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丁田扭头一看:“你怎么来了?”
丁田对杜知府可以用敬称“您”,那是因为杜知府一看就年岁比他大很多,而且跟原主的父亲交情莫逆,并肩作战过的,所以他必须尊重。
但是跟王佐……他有点尊重不起来。
大概是两人年纪相差只有四岁的关系,这位全果的时候他都见过,还是他下令给洗的澡,所以……要说惧怕啥的,这会儿已经没有了,唯有平辈论交,而且这个人昨天才吃过他做的蔬菜饼,还挑剔他烙的火大了,都糊了。
糊了还吃五六张呢……不糊的话,他还有的吃么?
“来看热闹。”王佐站在他身边。
丁田如今穿的是个短打扮,不过料子好,一看就是有钱人家为了方便动作的穿着。
再看王佐。
人家身上穿的戴的就不用说了,光看这公子长的样子,那一身的气度,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养活出来的,何况王佐身边跟了起码三十个人,各个都人高马大的,穿着便服围在他周围,这会儿将丁田也围在里头了。
“你看什么热闹?你又不认识人家。”丁田看王佐那表情:“何况你这样子也不像是来看热闹的。”
“那像什么?”王佐看了看四周,发现很多人都羡慕的看着骑在马上的那家伙。
“像是别人欠了你八万贯钱,你来讨债的。”丁田撇嘴,指了指四周:“还自带打手的那种,没钱就拉人家媳妇儿闺女的顶债走人……。”
说得王佐好像是个大混混。
“我倒是想……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王佐倒是没不高兴,而且他也有些好奇,以前在京里的时候,他也见过嫁女的,只是没有这么小规模,明明不是很多的嫁妆,这些平民百姓倒是一个个羡慕得很。
丁田本来想问:那啥时候是时候?
那边流水席已经开始了,丁田就没那个闲心了,往前挤了挤:“我去吃流水席了,你去不去?”
其实他是故意的,因为他肯定王佐不吃啊!
结果王佐跟他一起往前挤:“跟你去坐坐。”
然后王佐的护卫们就来了劲儿……谁能挤得过他们这群人啊?
丁田很顺利的被他们护送着,占据了一个桌子……一个桌子十个人,取其“十全十美”的
意思。
丁田占据了一张桌子,在座的就有王佐跟王富贵,还有刘文彬,以及六个护卫,其他的护卫占据了这张桌子两边的桌子,坐的倒是挺近,但是上了菜之后,他们都不吃,就丁田一个人吃的欢快。
这就不对了!
“你们不吃,一看就有问题!”丁田指着他们道:“吃吧,这流水席都是大锅菜出来的,不吃白不吃!”
没办法,不吃也的确是很奇怪,于是,大家开吃,唯有两个护卫没吃,王佐也没吃,刘文 彬吃了两口,说味道不错,就完事了。
王富贵吃了一只鸡腿,就再也不吃了:“太油腻,而且有点咸。”
“不咸的话,也不够味儿啊!”丁田吃的倒是爽快了:“你不吃我吃!”
半只烧鸡下了肚子,他也吃饱了,因为他是就着馒头吃的,自然是吃得饱,不过也吃了两
口别的菜,其中的凉菜尤其爽口,大概是吃的都比较油腻。
越过两张桌子,就是马老六全家,还有金大娘祖孙俩,赵老四来了,赵张氏没来,也没让孩子来。
能理解,丁田让赵张氏放假一天,在家自己做点吃的,跟孩子们安静的过一天也挺好。
赵老四吃鸡跟吃人似的,一脸的憨厚模样早就不见了,凶神恶煞的跟找晦气似的,不过马家的流水席第一次就开了六十六桌,那么多人,他们又特意找的僻静地方,所以也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毕竟来这里吃流水席的,基本上都是小老百姓。
并不值得马家在这个重要的、长脸的日子里,还要分神去关心他们这些不重要的闲杂人等
在这一天,马家家主意气风发。
对前来贺喜的杜知府,虽然是笑脸相迎,但是态度却让人寻味;杜知府的贺仪也十分的简单,大红绸子两匹,礼金六两银子,仅此而已。
跟着他来的杜师爷,就随了二两银子的喜钱,然后好像生怕吃亏一样,吃席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夹菜,仿佛有多饿似的,一副要把“喜钱”吃回来的架势。
他们吃的喜宴,当然跟外面的流水席不一样了,流水席四菜一个馒头,他们的喜宴是八道菜,加一汤,一个主食,主食是大枣馒头。
因为这个馒头是红色的,比较喜庆。
就是客人表现的可一点都不喜庆!
丁田是自己一个人,吃饱了喝足了,腆着肚子回到家的,大中午的走了这么久,出了一身的汗,打了水去专门隔开的一个洗澡间冲了一下,这水是早上就打好放在院子里晾晒的,这会正热乎着,冲个澡,换一身衣服,躺在凉席上,小风一吹……他就睡着了。
家里人陆续回来,他们都不是空着手的,要么拎着个小布包,里头是流水席上的白馒头,要么就是拎着个牛皮纸包,里头包裹的是烧鸡,只不过是少了个腿儿、缺了个翅膀的那种。
都是从流水席上打包带回来的……嗯,晚上热一热,照样吃。
这就是老丁家的节俭美德。
第二天丁田吃早饭,王佐没来,丁田上差之后,就听见前头有人击鼓。
古代的办案程序里,这“击鼓鸣冤”是第一步。
击鼓升堂,是古代诉讼制度的一种形式。
即:民众如果紧急情况下来不及写诉状申告,就跑到县衙门口击鼓鸣冤,县官听到击鼓声就会速速升堂问案,不需要写诉状,也不需要交费用,到大堂从实告来就由官府定夺。
有点像是你去医院,急诊是不需要挂号等待的,病人可以直接就医一样,是为了方便,也为了一些某些意外的原因,才会给这种方便。
而击鼓,原本是是为宣告堂官下班所用,堂官就是坐堂的主官,例如县令、例如知府这样的,到了前朝,也就是明朝的时候,才作为紧急情况下来不及写诉状的百姓鸣冤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