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最近这段时间都挺忙,陪着你的时间也少了。”两人互相抵着额头,明扬能感受到慕北陌的疲惫,此时两人什么也不再说,只是紧紧相拥便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存,今晚之后,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场不小的考验。
“王爷!俞王殿下跟展大人求见。”
次日,明扬正在案桌前批阅着奏折,一旁的慕北陌插不上手,便卧在外殿的贵妃榻上,安静地看着手中的兵书,一对璧人安静如画,守门太监一声通报打破了这份安详。
明扬心中一喜,抬起头来看了看身旁的慕北陌,对方眼底也带着笑意,“宣!”
“臣参见皇上、王爷!”两人进来时,明扬已经坐在了外殿的主位上。
“平身!”明扬道,音调有一瞬间的轻颤,他都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跟自己朝夕相处了快18年的人。眼前的展城身着黑色绸缎的御军首领服,原本白得发光的肤色此时有些泛黄,唇色也有些苍白,这段时间所受的苦可想而知。
“展城,这段时间受苦了。”明扬有些心疼地走过去,一把将人抱住,不抱还好,这一抱明扬便感觉到了他的消瘦,腰上一点肉都没有,全身仿佛只剩一副骨头。展城跟自己一块长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明扬眼眶都红了,而展城却只是笑了笑,说自己没事。
“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身上有没有哪里受伤?”明明都憔悴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都怪自己,身为一个皇帝,却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明扬紧张地看着展城,心里是一阵一阵地抽痛。
“我真的没事,皇上你再抱着我待会我就要有事了。”展城笑了笑,低着头在明扬耳边说,“你看王爷现在肯定想把我生吞活剥了。”
慕北陌倒是没这么小量,但是展城一回来,明扬便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了他身上还哭得一塌糊涂,心里有些微微不适罢了。
明扬瞬间红了脸,突觉自己的行为确实不妥,便放开了展城,一旁的慕北陌自然地将人揽在怀里,手中拿着手帕擦拭着怀里人的眼泪。
“唉,皇上竟然也不知道疼疼我,我也在那边关受了许多委屈呢。”墨溪和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狭长的桃花眼泛着委屈,人高马大的人撒起娇来阴阳怪气,连明扬都觉得有些反胃,三人齐齐受不了似的叹了口气。
“哎哎哎!你们不带这样的,为什么展城有人心疼我就没有啊!”墨溪和瘪了瘪嘴,说着轻轻搂着展城的肩旁假哭。
“好了,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别乱碰。”展城挑了挑眉,实在受不了墨溪和的黏腻,动了动肩膀便将人甩开。
“好你个展城!欺负我没有人是不是!你在边关的时候跟着箫楚越膈应我就算了,回京城了你居然还要伤我的心!”
明扬抽了抽鼻子,看着熟悉的人吵吵闹闹的样子,眼眶微湿,很久没有看见这样一幅场景了。
“行了,先说正事。”慕北陌清了清嗓子,成功地止住了墨溪和继续作妖,拉开茶桌的凳子扶着明扬坐了进去。
总算恢复了平静,四人这才严肃了气氛,宫女们沏了茶便被慕北陌一个示意遣散。
“溪和,造兵点的事查得怎么样了?”宫女一走,慕北陌便直入正题。
墨溪和从怀里掏出了图纸交给慕北陌,道:“王爷,聂深海私自造兵的地点全在这上面。”
慕北陌接过了图纸,眼神示意暗中的影卫侦查周围没有人之后在桌上展开来,图纸上画的是京城郊边的地形,其中三处山脉标注了红色,毫无意外这就是聂深海的私自造兵点。
明扬点了点这三处的距离,陷入沉思,三点合一,三个造兵点刚好将皇城围绕起来,而他们互相连线的最中点刚好是皇宫所在的位置。要是聂深海真的起兵谋反,三处造兵点刚好散开,不出一个时辰便能将皇宫包围,到时候皇宫的御林军简直不堪一击。
“这个聂深海果然精明得很,他这是早就想将整个皇城包围夺权了。”明扬冷呵一声,想不到聂深海的狐狸尾巴这么硬。
“没错,要是我们不知道造兵点,就算有兵符在手也无济于事。”慕北陌点了点头。
“但是现在我们掌握了先机,聂深海掀不起什么水花。”展城点了点头道。
“兵符还在楚越手里,聂深海最近肯定想着法子让聂馨儿拿到兵符。”
“不急,我们等他慢慢露出狐狸尾巴,不然我们只好为他助攻了。”慕北陌勾了勾嘴角,眼底的戏谑之意明显,要是如此,聂深海便正好如了他的意。
任务完成,展城照常留在明扬身边护着他的安全,而墨溪和则有更重要的事。
摇曳的烛光下,修长的手指拿着刚刚的图纸递到了火边,淡黄色的火光霎时照亮了后面两人的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纸糊味,不一会便只剩下一堆灰烬。
明扬盯着烛光随着人的动作飘摇不定,弯着漂亮的眉眼看向慕北陌,刚直起腰来便觉脑中突然一片混乱,眼前是密密麻麻的斑点,一阵眩晕感袭来。
身后的慕北陌还沉浸在明扬的笑容中,突然间眼前的身形晃了两下,眼疾手快地伸手将人揽进了怀里。
“扬儿?扬儿?来人!传太医!”
第七十四章 按捺不住
“王爷,罗太医来了。”莲儿在一旁已然急红了眼,急急忙忙带着罗玉进了内殿。
“宣!”慕北陌抱着人放在床上,狭长的凤眼染着淡淡的红,周身散发着一股他人勿近的气场,犹如地府的修罗,唯有看向怀里人的时候眼中才会带着柔情。
宫女太监们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候命,罗玉急忙跪在龙床前,行礼过后便开始把脉。气氛一度安静,罗玉沉默地反复听脉,慕北陌赤红的眸子紧盯着罗玉搭在明扬腕上的手,身上的气场越来越强,压迫地两旁的宫女太监们只觉脚软,就连年过半百历经世事的罗玉额上都隐隐冒出了汗。
“如何?”慕北陌心里的暴躁情绪越来越多,赤红的眸子盯着罗玉小心地将被子盖好,沉声问道,一开口才知道自己的嗓子已然沙哑。
罗玉低了低头,跪在地上道,“回王爷,皇上的身孕已有五个月,但是胎心不稳,恐怕是在孕期受了寒凉之气。”
“扬儿的确是受了寒,罗太医目前可有法子稳住胎儿?”慕北陌沉默了片刻。
“回王爷,微臣现在开些安胎的药让皇上服下,但是最迟一个月内便要祛除皇上体内的寒气,否则。”罗玉佝偻着背,面露难色。
“否则什么?”慕北陌暗自压下怒气,眉头紧锁道。
“否则胎心不稳,皇上不能顺利产下皇子!微臣口不择言,还请王爷饶命!”
果然跟自己料想的不错,罗玉的肩膀微颤,地板上滴下了两滴汗液,慕北陌看在眼里,自知此时自己心情烦躁,身上的气场太过吓人,便抬手让他先回去。
一旁的袁易察言观色,道,“你们两个跟着罗太医拿了药方去膳房为皇上煎药,其他人都退了吧。”
“王爷,奴才去殿外候着。”
“下去吧。”
袁易轻叹了口气,知道王爷现在心情不好,等所有宫女退下便也默默退在殿外候命。
看着怀里虚弱的明扬,慕北陌的心一阵抽痛,伸手握住那只细白柔软的手,他便觉得手里握着的手自己轻轻一掐就会断了,怀里的人犹如刚刚绽放的嫩花,经历些风雨便会摇摇欲坠地蔫了,如此脆弱,脆弱地让他害怕。如果自己从一开始便将爱意藏在心里,也不至于让他的扬儿受这些哭。
展城刚听见风声便急忙赶了回来,结果一进内殿便看见慕北陌小心地喂明扬喝着药,动作温柔,面上却是一片冰冷疏离,心知不能打扰,便悄悄地退了,只吩咐袁易好好照顾明扬。
“咳咳咳!”明扬醒过来后已经是晚上了,殿中没有看见慕北陌的身影,倒是袁易听见了声响急忙带着宫女们走了进来。
“皇上可要再歇会?”
明扬抬手穿好衣服,摇了摇头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现在已经是酉时。”袁易扶着明扬下床,拿过鞋子道。
“已经这么晚了?王爷为何还未回来?”明扬穿戴好便向外殿走去,一手抵住后腰,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四处打量着也没发现慕北陌的踪影,心里不免有些纳闷。
“刚刚聂相携着一众大臣求见,说是有要事求见皇上,王爷现在跟众大臣在西暖阁。”
“是吗,想不到这些人倒是挺快。”明扬勾了勾唇,坐在案桌前拿起了一本还没看过的奏折,没想到聂深海这么沉不住气,这么一来,慕北陌倒是好办得多。
“不知聂相有何事求见皇上,如今皇上正在休息,诸位大臣跟我说也是一样。”慕北陌坐在高位,一双锐利的凤眼扫视着面前的大臣,嘴角轻轻勾起,笑意中带着些嘲讽。
“王爷,本相记得您现在可不是摄政王了,我想我们还是等皇上歇息好了再议事也不迟。”聂深海自然听出了慕北陌语气中的轻浮,暗下咬牙,抬起头来却面带笑容,说出的话字字针对主位上的慕北陌。
“没错,王爷现在还是不要插手好,毕竟皇上现在才是当朝的掌权人。”太尉秦修明趋炎附势,也跟着附和。
“呵。”慕北陌轻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端起桌上的茶,慢条斯理地轻抿了一口。“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喝着茶等吧。”
“王爷还真是好闲情,西域王起兵进军关塞多日,竟还有闲情在这与吾等喝茶?”聂深海摸不清慕北陌这一出是什么意思,扫了一眼桌上的白玉瓷杯,杯中上好的茶叶发出阵阵香味,聂深海有些心动,但是想到不久将来自己便是那高位上的人上人,到时候什么样的茶自己喝不到,随即便嗤之以鼻。
“呵呵,聂相如此关心边塞之事,可是担心得茶饭不思?”花白胡子下的喉结上下滚动,聂深海望着茶杯偷咽口水的动作落在了眼里,慕北陌勾了勾嘴角,不以为意,随即犀利的眼神扫着众人,心中有了数,这十几个人中,也只有太尉秦修明跟聂深海是来挑事的,可惜了其他人,如今还看不透这两人的心思,也着实是迂腐,日后解决了这两个祸害也该将他们罢官了。
“自然是茶饭不思,老臣不能眼睁睁看着国土被区区西域王侵占,朝中竟无动于衷。”聂深海自觉忽略慕北陌语气中的调侃,道。
明扬抬腿走上暖阁的台阶,刚到门口便听见聂卫平嚣张至极的话,示意一旁的太监不要通报,只是静静地站在暖阁外看着。主位上,腰身笔直的王爷抿着手中的茶,看着台下的人微微眯了眯凤眼,在昏黄的烛光下,棱角分明的脸更有韵味。
察觉到慕北陌看见了自己,明扬抿嘴笑弯了眼,抬手示意慕北陌不要说话。慕北陌静静地看着门外站着的明扬,一身黄袍包裹着修长的身材,微凸的肚子恰好被宽松的外袍遮住,墨黑的长发配上玉冠,笑容更是让人心痒,原本白嫩的皮肤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更为光滑。春心萌动,但是想到还要面对这些装鸵鸟的大臣,只能无奈地抿了一口茶。
暖阁中一时无人说话,秦修明本该帮衬着聂深海,却没想到聂深海却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只好装鸵鸟不再说话。
“国土被侵占?丞相这是不信任朕的治国之策吗?”一道清亮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众人心中皆是一惊,他们竟不知道明扬是什么时候上来的,急忙起身行礼。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聂深海捏了一把汗,不知道刚刚的言论明扬都听见了多少,慕北陌虽然心狠手辣,但是现在却没有处理自己的实权,可明扬不同,毕竟是皇帝,要是自己冲撞了他,那这些年来他在朝廷中积攒的人脉便毁于一旦了。
“众卿平身。”明扬关注着聂深海的表情,勾了勾唇,便穿过众位大臣,直直向主位走去。
转身在主位上坐下,一旁的慕北陌含着笑意坐到了摄政王的椅子上,明扬看过去,心里是微微悸动。
“刚刚爱卿们在讨论何事啊?这么晚了竟还有如此好的兴致,丞相?”明扬好整以暇地看向了聂深海。
“回皇上,臣等确实有要事禀报,但是近日天色已晚,臣等唯恐打扰了皇上休息,还是明日再议吧。”聂深海躬了躬身子道,有些心虚。
“无妨,朕现在精神足,就现在说吧。”明扬不以为意。
“回皇上,臣等以为西域边关如今恐怕不能抵挡西域王的兵力,或许还是多排些兵力前去支援才能多些胜算。”
“哦?朕还以为丞相有什么要紧事呢?此事既然丞相提出来,那朕也就正有此意,那就太尉去办吧。”明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便应下。
“臣领旨,只是皇上您看这支援出征的先锋将军由谁来担任比较好呢?”秦修明应下。
“臣倒是认为燕王倒是不错的人选,这两年燕王的才能众人都看在眼里,前次南疆之战他可是立下了不少功劳。”聂深海眼珠一转,还没等明扬说话便抢先一步。
“浩轩?是个不错的人选,那就这么定了吧。”明扬若有所意地望了一眼慕北陌,心里一片了然,便顺着聂深海的意应下。
第七十五章 被惦记
丞相府内,主屋内烛光摇曳,聂深海刚脱下官服,睨了一眼一旁有话要说的管家,“还是没有卫平的消息?”
“没有,京城内外都找遍了,还是没有发现少爷的踪迹,就连那些少爷带出去的仆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