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瑢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十分贴心说道:“其实这个定做……我们都建议自己提供图样的,但是不能保证百分百还原,只能说尽量。”
元恪听后显然很感兴趣,直接问道:“什么都接吗?”
萧子瑢歪头想了想:“看情况,如果是工艺十分复杂的话,可能定做的时间要长一点,四个月甚至半年都有可能,因为要达到好的效果需要不停的测试。”
元恪问道:“多大都能做?”
萧子瑢认真说道:“可以是可以,但必须保证能够运输过来,当然如果你们同意分块运输,到了指定地点再组合起来也是可以的。”
元嘉好奇问道:“那组合之后会不会看出裂缝什么的?”
萧子瑢笑了笑说道:“怎么会,分块也不是十分生硬的,都会在比较隐秘的地方分开,然后组合起来的时候也会用琉璃烧软进行组合。”
萧子瑢也不担心别人看到他们烧玻璃的过程,反正他手里最重要的不是烧制玻璃的过程而是烧制玻璃的原材料,还有烧制出来之后,提高玻璃透明度的配方。
粘合用的玻璃肯定是提前在齐国烧制好的,等烧制好了之后在带过去,然后加热软化再进行粘合。
元恪托腮看着萧子瑢有些犹豫,他很想定做一个超大的佛像,但是对方说要分割开到了这里在组装,这就让他有些吃不准,万一组装起来不好看怎么办?
其实萧子瑢也不是很想接大件,这种大件做起来很麻烦,运输还容易出问题,小件其实更好一些。
所以元恪元嘉没有说话,他也没有特别努力的再推销。
元恪身边的小宦官低声提醒了一句,大概是觉得元恪接见萧子瑢时间已经够长了,他还要做别的事情。
尤其是时间近午,他该用膳了。
元恪听后一挥手说道:“摆膳,朕要同萧郎一同用膳。”
顿了顿他才似乎想起还有一个元嘉补充道:“广阳王也一起。”
元嘉:……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似乎就是被捎带的,而且看皇帝的意思还很嫌弃他的样子。
元嘉虽然有的时候二了一点,但是在看皇帝脸色这方面能比得过他的没几个。
他知道此时此刻最好就是自己告退,留下皇帝跟萧闻单独相处,毕竟皇帝看起来很有这个意思。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元嘉就是担心萧闻会有危险,哪怕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危险,所以他还是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留下来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因为元恪竟然给萧闻介绍桌上的菜品。
元嘉感觉哪怕被雷劈都不足以表达自己此时的震撼。
元恪是皇帝啊,就连丞相都没有这个待遇吧?
这一餐饭吃的元嘉食不知味,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吃完,吃完他就带着萧闻溜。
其实以前元嘉也给元恪进献过美人,可是这一次他一点也不想,想不明白为什么不想,就只能告诉自己因为萧闻并不是以色侍人的存在。
而元恪明显是很欣赏萧子瑢的,这年头就算一些大臣跟他一起吃饭都会哆哆嗦嗦放不开,也就那些经常能够见到他的臣子好一点。
可这个青年就很从容,落落大方的样子看得人心情都很好。
当然这是对喜欢的人觉得心情好,若是不喜欢的人可能就会觉得冒犯了。
好不容易这一餐饭吃完,萧子瑢也看向元嘉,希望元嘉能聪明一点赶紧告退。
元嘉都能察觉出的不对,难道他看不出来吗?
结果还没等元嘉说话,元恪喝了口蜜水便起身说道:“走吧,萧闻陪朕去后花园溜达溜达,广阳王有事情就先退下吧。”
元嘉:!!!
这特么去了怕是要留在后宫出不来了啊!
第183章
萧子瑢本来就没吃太多,无论是谁被一直盯着恐怕都会吃不太好,不过元恪提出要散步的时候他也无所谓,只是他提取到了比较重点的词语——后花园。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按照齐国皇宫的建制,后花园应该是在后宫之内的。
他看了一眼元嘉,在发现元嘉表情都变了的时候,再一次确定自己的判断。
他猛地止住脚步,面色一冷说道:“齐国有规,外男无故不得擅入后宫,多谢陛下盛情,草民便不打扰陛下雅兴了。”
元恪被他冷脸相待也没什么不满,反而觉得对方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
就如同汉人所说一嗔一怒皆是殊色。
元恪含笑说道:“那是你们汉人的规矩多,我们魏国没那么多规矩,刚刚不好说了入乡随俗?”
萧子瑢面色严肃:“入乡随俗也要看情况,若是涉及礼仪之争,草民不会评论魏国之礼,却也不想因为身在异地就放松对自身的要求。”
元恪是很想把人留下来的,刚刚他喝了两杯酒,不多,不至于让他醉,却能放大他的情绪感知。
若是说之前还能克制住自己,此时他就很想动用一些手段。
或许是他的样子实在有些不怀好意,萧子瑢察觉到之后微微扬起下巴说道:“时间不早,陛下也该休息了,正巧草民今日需要写信给郎主好安排其他事宜。”
萧子瑢提起萧雪行本来就是想要让元恪清醒一点,他哪怕只是棋子也是萧雪行得力手下,把他留在这里就是打萧雪行的脸,届时萧雪行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然而元恪的思维却不是一般人能够揣测的,若是理智一点的帝王怎么也不应该为美色所惑得罪敌国实权人物。
可元恪现在的想法就十分偏激,他之前在萧雪行手上输得很惨,最重要的是他跟萧雪行年纪相仿,差那么几岁在这个年纪几乎也算不上什么。
此时听到萧子瑢这么说,他满脑子都是:我就把这个人给扣下来又怎么样?萧雪行难道还会为了一个人起兵吗?他只是摄政王而已,又不是皇帝,就算是皇帝下面的大臣也不会同意的。
于是他忽然笑了笑说道:“既然进了宫,不好好走走看看,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可惜?来人,去给萧郎准备一间屋子。”
元嘉听了之后大惊失色,当即跪下说道:“陛下,还请陛下三思啊。”
萧子瑢也是没想到居然还能这么峰回路转,饶是他脑洞再大都没想过居然会被元恪看上。
简直是莫名其妙。
可元恪就是要发疯,真要把他留下来谁能说什么?就连大臣估计都不会多劝,至于元嘉……算了,他在元恪这里的面子也有限,指望不上。
元恪没有理会元嘉的求情,只是略带一些兴奋地看着萧子瑢,他想过对方听了他要强留的话会有什么反应。
是生气还是震惊?亦或是两种都有?
他会不会气到脸红?
这小郎君这么好看,脸上若是再加一些红晕应当会更美一些。
萧子瑢却出乎他的意料静静地看着他问道:“陛下心意已决?”
元恪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是又如何?”
萧子瑢忽然笑了:“不如何,只要陛下不后悔。”
元恪挥了挥手:“带萧郎去休息。”
他的后宫不算少,但一两个屋子还是有的,他身旁的宦官估摸着他们陛下在短期内应该对这位很感兴趣便给他安排了一处不错的宫室。
萧子瑢也没反抗。
反抗什么啊,他武力值又不高,就算再高难道还能单枪匹马杀出魏国皇宫吗?
在被带到宫室之前,他特地抬头看了看宫殿名字——留凤殿。
牌匾还比较新,应该是换了名字的,想一想这时候凤凰还分雌雄,提起的时候并不会被合二为一,萧子瑢就觉得这处宫室就算不是他来应该也会有别的小郎君过来。
留凤殿的布置还不错,萧子瑢来的时候甚至连熏香都已经点上了。
只不过魏国用香都喜欢用味道很重的那种,他不习惯,掩住鼻子说道:“把香撤了,送点香料过来我自己调。”
他看了一眼送他过来的小宦官说道:“单子我写给你,你随便找人看。”
小宦官立刻低头应是,然后又小心问道:“不知郎君还有何吩咐?”
萧子瑢想了想说:“在弄些书过来吧,呆着怪无聊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元恪那个深井冰的声音响起:“有朕陪着你,有何无聊?”
萧子瑢看都不看他一眼说道:“那还是算了,就让草民无聊着吧,陛下请回?”
元恪负手走到他面前颇为好笑问道:“这里是朕的地方,你让朕走?”
萧子瑢理直气壮说道:“现在它归我了,我自然有资格。”
元恪挑起一缕他的头发轻轻嗅了嗅问道:“你对萧雪行也是这般无礼吗?”
萧子瑢垂眸说道:“郎主以礼待士,士自当以礼待君。”
元恪听后却反而笑道:“这么说你对朕倒是特殊对待?”
萧子瑢……萧子瑢有点不太想回答,这神经病的脑回路跟一般人不一样,他思索着要不要让自己的思路跟元恪并轨。
只是若是能让人猜到思路那他也不是元恪了。
他似乎也不等萧子瑢回答,身体微微前倾凑近萧子瑢。
两个人近到呼吸可闻,萧子瑢一步未退抬头看向他,让他看清自己眼中的冰冷:“还请陛下自重。”
元恪看着他这冷若冰霜的样子越发不想放手,低头想要寻他的唇却又被躲了开。
他也不恼轻笑问道:“萧雪行这般亲近过你吗?”
萧子瑢眼中终于有了点波动,他隐隐有些动怒毫不客气说道:“郎主品行高洁,又岂会对下属行不轨之事。”
元恪见他终于有了一点情绪却又是为了维护萧雪行,心里着实有些酸。
他站直身体伸手点了点萧子瑢的额头说道:“朕看你能倔到什么时候,朕耐心好得很。”
说完他竟然就这么走了,也是让萧子瑢松了口气。
原本萧子瑢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反正大不了当被狗咬了一口,只要留着命在,早晚他能把场子找回来。
不过元恪既然想要搞要身更要心哪一套,那他也暂时不用太担心。
要不是时间太紧,他恐怕还会跟对方折腾一下,只是如今……算了,想办法赶紧离开吧,要不然只怕要出事情。
他倒是不担心春生他们给萧雪行送消息,他担心的是春生他们压根就没有送消息的机会。
就算元恪想不到,元嘉也会想办法将春生他们抓起来的,为的就是防止他们走漏消息。
按照正常思维,等过上几个月萧雪行那边反应过来了想要找他们要人,他们也完全可以当成不知道。
反正萧子瑢走的并不算是正规通道,也没有什么路引——开玩笑,他上哪儿开路引去啊。
为了春生他们的安全着想,萧子瑢也得赶快出去。
他坐下来将香料配方写上之后交给了小宦官,每一样要的数量都相同,他也很坦然直接说道:“此配方乃是家传秘方,还请尽快送来。”
元恪看了一眼他写的方子,在看到其中有硝石和硫磺还以为是那小郎君弄的障眼法,也不在意轻笑一声说道:“送过去,此后他要的东西只要不危险,就都送过去。”
他身旁的宦官总管有些踟蹰问道:“若是价值连城之物……”
“给!”元恪一挥手十分大气说道:“他能一口气带来那么多琉璃之物,在看衣食气度也不是缺钱之人,若他肯要钱便好了。”
只要有所图,元恪就能给他,到时候人不就是他的了?
这么一想他倒希望萧闻能够要点什么了,只可惜,这人是真的无欲无求。
除了一开始要了一些香料之外,就再也没提出过要求。
元恪故意让人封锁留凤殿,不让他自由出入他也不闹,就安安静静看书,吃饭,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也没有任何求饶的意思。
元恪晾了他两天原本想的是让萧闻坐不住来求自己。
结果到最后坐不住的却是他,萧闻仿佛一点也不在意他去不去留凤殿一样。
不对,或许对方更希望他不去才对。
元恪想到这一点十分挫败,最终还是忍不住去了留凤殿。
他过去的时候萧子瑢也没故意给他看脸色,而是规规矩矩行礼。
面上不见恼怒人也不见憔悴,就明明白白告诉元恪,你影响不了我的心绪。
元恪心里憋着一股气问道:“你可是在等萧雪行来救你?”
萧子瑢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我何德何能让郎主这般费心?你若不放心我便给郎主写封信,告知他我是自愿留下便是。”
元恪听了之后更气了,咬牙说道:“你倒是护着他!”
萧子瑢毫不客气的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我以为以陛下的聪明才智是能想到的。”
元恪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凑过来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朕真的动不得你?”
萧子瑢一脸坦然地看着他:“那哪儿能呢?只不过不能轻易做陛下的客人是真的,要不然只怕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了。”
他现在十分放飞自我,阴阳怪气信手拈来,别说,还挺爽的。
在齐国的时候他从来没这么阴阳怪气过,一般有人惹他生气,他不是直接打过去就是萧雪行帮他处理了。
能够阴阳一国皇帝的机会不多啊。
萧子瑢本来还想再接再厉说点什么,结果元恪居然被气得拂袖而去。
萧子瑢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咂咂嘴,元恪的战斗力不行啊,怎么就这么被气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