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种猜测萧子瑢都不太赞同,当然他找出来的这些资料也是不负责任的瞎猜,不算历史学界的定论。
只是……人骨,魏国皇帝都在做什么?
就在萧子瑢猜测的时候穆麟跑到他这里来串门,他也只好先去给这熊孩子开门,穆麟一进来就用力嗅了嗅说道:“你这个香好特别啊。”
萧子瑢一边继续收拾东西一边说道:“你喜欢就拿一些过去,我之前调多了。”
穆麟看着他收拾东西,不一会就整理的井井有条,一想到自己那乱的不行的屋子,不由得羡慕说道:“你好厉害啊,我就不会这些。”
萧子瑢坐下来给他倒了杯水笑道:“这有什么厉害的?不会更好,说明你出身好啊。”
穆麟叹了口气:“哎,我现在什么都不会,以后出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萧子瑢挑眉:“你就算出去也能回家,何必担心这个?”
穆麟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不会回家的。”
萧子瑢见他表情不对不由得有些奇怪:“为什么?难道你的父兄责怪你非要进宫?”
其实想想也是,好好的小郎君非要当男宠,给谁谁都不会高兴。
穆麟脸上的表情有些嘲讽:“一开始他们是责怪的,不过很快他们尝到了甜头就希望我在宫里能够长长久久的呆下去了。”
当年元恪也是宠过他的,毕竟他年少,长得好,脾气虽然不太好,但也是率直可爱。
因为宠他,连带着穆家也得了不少好处。
穆家有个特点就是男丁多,几乎没有能够跟元恪适配的女性,就连想送女儿入宫都做不到。
结果阴差阳错,有个儿子能够起到作用也是不错的。
一开始他们也觉得丢人,但是在真切的利益之下,谁还会管这个?
更何况穆麟只是脾气直又不是傻,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也没想过跟皇后争宠,甚至还跟皇后相处的不错,帮着皇后处理了好几个竞争对手。
皇后娘家原本对他也是防备的,现在一看,反正是个郎君,又不能生孩子,当个帮手也不错。
于是穆家又跟皇后娘家关系密切了起来。
这一切都要看穆麟在宫中的表现,甚至穆家想要争取什么觉得有点难也会让穆麟稍微吹吹枕边风。
穆麟之前已经很为难,他是真心喜欢元恪,不想掺杂这些利益关系。
可是那好歹是他父兄,他也不可能放着不管。
如今他人清醒了,这两天也重新审视了一遍自己的家庭,终于明白他的父兄如今也不过是拿他当个筹码而已。
萧子瑢听了他的话,理智上能够明白,但是感情上不太理解。
他在穿过来之前,活着的时候家庭也没有特别复杂,父母对他都很好,彼此之间也很恩爱。
穿过来之后,除了他不信任别人之外,无论是萧雪行还是萧铉萧霁对他都很好。
朝政的复杂他感受到过,但他的亲人却从来没有因为利益而将他视作棋子。
萧子瑢安慰穆麟说道:“他们终究是你的亲人,你不开心他们也不会逼迫你的。”
穆麟摇头:“不,我回家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处死要么被送回来。”
萧子瑢吓了一跳:“处死?为什么?”
穆麟十分平静:“当然因为我失宠又丢人,我若失宠归家,那么他们在外人面前就不是有一个能够陪伴皇帝左右的儿子弟弟,而是有一个做过男宠的亲人,他们不会忍受我的。”
萧子瑢:……
真这么在乎家族名声早干什么去了?
不过他也明白了为什么穆麟不想回家,回去要么死要么就是再回到皇宫。
如今他已经清楚的知道元恪不会爱他,甚至可能以后连面子工程都没有,他呆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
萧子瑢叹了口气,也觉得十分棘手。
穆麟看着他认真说道:“所以,你带我一起走吧,只要离开魏国,我会努力自己想办法活下去的,不用你管我。”
萧子瑢无奈说道:“你别这么说,我现在也被困在这里,怎么出得去?”
穆麟歪头说道:“我觉得你一定有办法。”
萧子瑢有些奇怪:“你怎么会觉得我有办法?”
穆麟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好,大概因为你太镇定了吧,如果是我的话被不喜欢的人软禁,我肯定要闹的。”
萧子瑢轻咳一声:“我就这么个脾气,闹又不一定有用,说不定自己还会吃亏,何必呢?”
穆麟十分干脆地起身说道:“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怕我是陛下派来探你口风的对不对?”
萧子瑢无奈:“我真的没办法。”
他这个人警惕性强,当初在萧雪行对他还不错的情况下都能跑路跑得十分迅速,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相信穆麟?
穆麟沉思说道:“要怎么你才能相信我呢?难道要我去刺杀陛下吗?”
彼时萧子瑢正在喝水,听了之后直接一口水喷出,忍不住说道:“倒也不必。”
这孩子怎么这么极端啊,爱的时候轰轰烈烈,不爱的时候……连刺杀都敢?
穆麟摆摆手:“我知道,我就随口那么一说。”
萧子瑢勉强信了他,不过他想了想还是说道:“你要是有办法帮我给元嘉带句话,甚至能让我见他一面是最好的。”
穆麟十分痛快:“这个没问题。”
他不能皇后也是可以的,他跟皇后相处的好也不完全是合作者的关系,皇后有一个亲弟弟跟他年纪差不多,当初生病没了,那一阵子皇后十分伤心,穆麟天天陪在她身边逗她开心,皇后也几乎把他当亲弟弟看了。
穆麟说话倒是算话,或者说是他在努力取信于萧子瑢。
过了没两天元嘉就进来看他来了。
元嘉一见到他当场眼眶一红:“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萧子瑢:???
他这两天照镜子没觉得自己瘦太多啊,虽然魏国这边还用的铜镜,但是铜镜除了颜色会失真之外,其他也不会变啊。
他不觉得有什么,元嘉这段日子却后悔的不行,早知道会这样他都不会邀请萧闻过来。
他在府邸里的时候天天打听萧闻的情况,然而却没有任何消息,他都不知道对方在宫里受到了什么样的磋磨。
如今见了面,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萧闻必然是受了委屈了。
而萧闻住在荣华宫的事情他多少也了解了一些,本来他还想劝对方实在不行就服软吧,可见面之后这话他就说不出来了。
萧子瑢等他情绪平复之后便问道:“我带来的人怎么样了?”
他问的时候十分紧张,生怕得到不好的消息。
好在元嘉还算靠谱,听了之后立刻说道:“他们被我保护起来了,不过……我也只能让他们呆在我家,不能随意出来走动。”
萧子瑢听后长出口气:“只要活着就好,可惜我现在手上没什么东西能谢你。”
元嘉眼眶一红:“不不不,是我的错,我不该……”
萧子瑢摆手:“这种事情谁都猜不到,你也不必想那么多,劳烦你照顾他们了,若是能让春生来见我更好,若是不能,你给我带一些颜料进来就行,在这里无聊,有点想画画了。”
元嘉蹙眉:“陛下总不至于这都不给你。”
萧子瑢理直气壮:“我不想找他。”
元嘉有些为难:“我……我尽量试试。”
萧子瑢眉眼温和说道:“无妨,带不来也没什么。”
元嘉四下看了一眼也觉得这房间空旷,倒不是说东西不多,而是没有人气,也的确是寂寞的样子。
他想了想问道:“你都要什么颜料?”
萧子瑢显然早有准备,他将一张单子交给元嘉说道:“你看看,若是没有不能带进来的就都带来吧,我喜欢画山水,需要的颜色就多。”
元嘉对画了解不多,仔细一看有些颜料跟他普通的那种还不太一样,他本来有些为难,然而一抬头看到眼前这人一脸殷殷期盼的样子,又咬牙说道:“你放心,我尽量给你带来。”
元嘉能够见他的时间不多,一会就依依不舍地走了。
他出去之后立刻被元恪喊了过去,元嘉此时对这位皇帝多少有些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元恪问道:“他是不是要见自己的侍从?”
元嘉也不敢说谎,点头说道:“倒也没有,只是跟臣要了一些颜料。”
元恪听了之后颇感兴趣,伸手说道:“给朕看看。”
元嘉也不敢忤逆他,只好将单子递给他,元恪从上到下看了半天,皱了皱眉:“他要这些做什么?”
元嘉微微一愣小声说道:“不就是为了作画吗?”
元恪嗤笑一声:“也就你信了,朕倒是觉得他也应该想到办法出去了,你说……宫中戒备森严,他能怎么出去?这些东西能有什么作用?”
元嘉有些意外:“陛下何出此言?或许是他已经认命了呢?”
元恪哼了一声:“那个萧闻一身硬骨头,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认了?他这几日要的东西宫中都有记录,我倒要看看他能弄出什么东西来。”
元嘉有些不解:“陛下可是有其他计划?”
元恪把玩着手里的琉璃佛牌说道:“你啊,真该去好好历练历练,你真觉得他只是萧雪行的下属吗?”
第189章
元嘉茫然问道:“那……若不是……又是什么?”
元恪反问:“你会为了一个区区下属就直接发动国战吗?”
元嘉小声说道:“臣……觉得他们两个可能关系不一般。”
至于怎么不一般也不用说,他觉得如果是萧闻这样的美人放在自己身边,那他可能忍不住。
元恪眯了眯眼:“儿女情长不值得让萧雪行如此大动肝火,这个萧闻一定有特殊之处。”
元嘉认真想了想不确定说道:“可是臣初识他的时候,他的确十分落魄,难道那也是装出来的?若说是为了接近臣也说不过去。”
那个时候的元嘉什么都不是,而能当上广阳王也是机缘巧合。
元恪眯了眯眼忽然问道:“你说……他会不会是萧雪行的私生子?”
元嘉震惊:“陛下……这……这不可能吧,萧雪行年少有为,他才多大?萧闻如今也不小,怎么看也不应当。”
元恪反问道:“你知道萧雪行的年纪?”
元嘉一噎,虽然后世对于历史名人的生卒年都会有记载,但那都是从史书记载中看来的,这年头高官贵族的生辰一般都是本阶层互相往来的会知道,不会轻易泄露。
毕竟巫蛊一类的东西都会用到生辰年月做文章。
元嘉想了想有些不确定说道:“可是……这……”
元恪说道:“根据萧雪行的经历来看,他的年纪应该不算小,否则……只怕他十三四岁就参政才有可能。”
元嘉下意识就觉得不可能,十三四岁就算能有个一官半职也就是给大佬们打杂的地位,出身多高都要打杂。
到三十多岁能够当上县令已经算是年少有为,五十岁左右能当上刺史那就是前途无量。
无论什么时候,官员的升迁都是看资历的,除非乱世。
可齐国的朝局虽然动荡,但也一直没有直接崩溃,不可能让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拿到权柄。
然而实际上……萧雪行还就是不走寻常路,说他有权柄倒不是,只不过他一直跟在萧赜身边,看上去是个打杂的,军功却比谁都多。
等到他年纪差不多了,一入仕审查资格之后,除了年纪那真是哪儿哪儿都合适,萧赜又喜欢他,不肯亏待自己义子,把他几乎当成亲生儿子,那可不就是坐火箭一样蹿升。
用普通人升职历程去套在他身上本来就不合适。
元恪分析有误,偏偏又十分合情合理:“若是我没推断错的话,他现在应当年近四十,没有四十也至少有三十五,你还觉得不可能吗?”
元嘉整个人都傻了:“那……那之前……”
元恪说道:“萧闻那个时候就姓萧,显然是他的母亲也姓萧,萧雪行自幼被萧赜收为义子,倒也不奇怪,说不定他的母亲还是一位公主,当初萧鸾篡位,萧赜直系无论男女都几乎被斩杀殆尽,萧闻流落民间也是正常的。”
元嘉顺着元恪的思路想了想说道:“那就是……一开始他的确落魄,只不过后来萧雪行把他认了回去?”
“或许认了或许没认,我们这边没得到消息,只是这个身份应该没什么问题,你且看看这两幅字。”元恪将萧子瑢写的那张单子连同另外一份文书递给元嘉。
元嘉低头看了看仔细辨认之后有些诧异:“这字很像,只是略微有些不同。”
“笔锋不同而已,一看就知道系出同源,这一份就是萧雪行所书。”
元嘉咋舌:“这样倒也是说得通了。”
元恪将单子给他说道:“去把这些找齐送来吧,我倒要看看萧雪行派他过来到底有什么用?”
目前为止,萧子瑢似乎毫无后手,仿佛真的只是来做生意的一样。
元恪一开始也的确被他美色所惑,只是见萧子瑢见的越多他越觉得奇怪,对方的行为举止……可不像是个地位底下的商人。
如今分析出他的“新身份”那自然不会再放过他,元恪也想利用“萧雪行之子”做点什么手脚。
元恪成功用他的大脑洞将元嘉也带到了沟里,顺着这个思路真的是越想越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