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就是齐昭是个王八蛋。
没有详细说发生了什么事,但时常看话本的小胖子他们瞬间就懂了,脑海里出现了精彩的爱恨情仇,你爱我我不爱你,你追我我逃到天涯海角的画面。
段南风没去阻止他们发散,只是转头看了齐昭一眼,随口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走?”
齐昭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就想上前说点什么,却被段南风一个眼刀到拦住了,他说:“就站那儿说。”
“若是你身子好了,待会儿走也可以,这事儿你做主。”齐昭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也小心翼翼地说着这话,生怕哪个词用得不好叫段南风生气了。
他们二人,一个王公贵族,一个出身寒微的孤儿,实在是天差地别。加上齐昭从前的言语习惯、和段南风的相处和行为举止这些常常带着上位者的傲慢,这样的傲慢在同样王公贵族的人看来自然没什么,可在段南风这样出身的人看来却总是带着刺。
何况他们当初是那样怪异的关系,缠绵在一块儿的人更是看不得这样的傲慢,尤其是没了浓浓爱意遮掩,这些刺都足以将他们伤得体无完肤。
段南风垂眸想了想,转头看着乔菁几人,笑着跟他们说保重。
说到这个大家便知道段南风是今日就要走了,几人纷纷说要出去吃点什么给段南风送行。
齐昭听了觉得有些不妥,怕外边的的东西不干净。
本觉得是在关心对方,可段南风听了齐昭的话却是嗤笑一声,说:“在你们贵族眼里,老百姓吃的东西就是不干净吗?”
齐昭哪里是这个意思,他连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上前一步就要解释,可当段南风停下来回头等他解释的时候,他却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对的,说他不觉得老百姓吃的东西不干净吗?那他刚刚说那话做什么,故意给段南风添堵吗?
要是直说他是关心段南风,那不就成了他心底就是那般想的,只不过是不小心说出来罢了。
段南风瞥了齐昭一眼,也没有多话,只是和乔菁他们一块儿往外走。
齐昭站在原地没动,也没打算和他们一块儿出去吃这顿送行的午饭。
他只是站在原地想方才段南风看自己的那一眼,那一眼之前他可能还想要说点什么挽回段南风,可那一眼之后他忽然就明白了,明白如今的段南风眼中他说什么都是错的。
齐昭自嘲地笑了笑,坐下来独自等待段南风回来。
至于那些跟着齐昭的影卫,他都派出去保护段南风,一个都没留给自己。
和乔菁他们回来的时候,段南风看见的就是撑着脑袋坐在桌边等他回来的齐昭。
若是从前的段南风兴许会因此高兴,兴许会过去和齐昭说些情人之间才说的话,可如今的段南风看了这模样的齐昭只想冷笑。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段南风也不是因为些许示弱便回去给齐昭当狗的人。
不过,冷笑归冷笑,段南风还是迅速收拾好东西和齐昭一同上了马车。
为了防止齐昭其实是想在回去路上解决掉自己,段南风这回没有拒绝和齐昭同乘一辆马车。起先齐昭还有些高兴,后来在马车上面对段南风的冷言冷语和偶尔的一句阴阳怪气才品出对方这是在防着自己呢。
昔日枕边人对自己千防万防,齐昭心中也是苦涩非常,但终究是当初自己不做人造的孽,如今段南风怎么不高兴都是应该的。
回京城的途中他们还换了水路走,在船上的时候段南风还吐了几回,本就在孕中还要在船上颠簸,他自然是有些受不了。
齐昭心疼得不行,想着上岸换马车,却只收到了段南风的一个眼刀。
水路比陆路要快上许多,且陆路也不见得有多舒服,段南风自然是不想多折腾几日。
看得出来,段南风对这个孩子的感情颇有些复杂,要说厌恶定然是没有,但段南风就是狠得下心。
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孩子。
段南风这边没说通,齐昭也没有办法,好在水路也确实是快,没走多久便到上了岸,中途换马车走了没多久便回到了京城。
进城的时候还不算很顺利,也许是齐晋得了消息,想第一时间知道段南风回没回来,便叫人在城门口搜查,还找了个城里来了好多盗贼的理由。
理由很烂,但齐昭并不怕他搜查,甚至就想告诉大家伙说自己把心上人带回来了。
可段南风的肚子已经显怀,虽说盖了毯子在身上顺便挡住肚子,但这般行为反倒是引起旁人议论深思。
所以段南风怀孕这件事,齐晋很快便得了消息。
得了消息的齐晋自然不可能在皇宫里干坐着,当即便收拾好自己跑去了王府
结果齐昭根本不打算让齐晋看段南风,拦着人在那儿打着太极。
段南风一回来便直接住进齐昭那院子,一进门便瞧见茯苓红着眼睛在那看自己。
他和茯苓一向关系好,走的时候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了,此时见面自然是有些感慨。
“一声不吭便走了,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叫我担心好些日子,生怕你叫王爷抓住后有个好歹。”茯苓拉着段南风的手哭,哭完又怪段南风不告诉自己,说完还要问段南风在外边过得好不好。
段南风一一回答了,又解释了一番先前为何不告诉茯苓。
听得段南风是怕自己受牵连才不说,茯苓又是一阵感动,点着头说齐昭确实因为她不知情什么都没罚她。
“这孩子折腾得你够呛吧?”茯苓在段南风一进门便瞧见这肚子,此时提到罚不罚的事儿更是想找个话来吸引段南风注意,便提起了这孩子。
“还算好,再折腾哪有齐昭折腾人。”段南风无奈地笑笑,提起齐昭的时候又是冷笑。
虽是这般说,可瞧着段南风瘦了一些,茯苓还是一阵心疼,就要招呼小厨房先弄些吃的过来给他。
可段南风却是拉住茯苓的手没让人走,脸上挂着笑,仿佛已经发现了什么。
他问:“茯苓,十五哥呢?”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猫猫跑出去不见了,昨晚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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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听清段南风问的话, 茯苓浑身血液仿佛被冻得凝固了一般。
她知道自己是段南风这边的,也知道段南风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可她也知道如今的段南风在孕中,正是不能大喜大悲的时候, 如何听得这样的事。
茯苓下意识便想瞒下来, 可她又不能骗段南风说十五好好的, 她只能别开眼去,睫毛因为说谎而发着颤。
她说:“不知道啊, 我也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
段南风敏锐地感觉到不对,他清楚从前的齐昭是什么样的人,更清楚十五是个什么样的死脑筋。
但他很不愿意去想那个可能性,即便他很清楚自知背叛齐昭的十五会如何做, 齐昭又会如何咄咄逼人。
他还是不愿意去想,仿佛他不去想,这件事就不会, 也从来没有发生。
段南风看着茯苓慌张得四处乱飘的眼神,心底多少已经有了答案。
他没有将那些压抑的情绪发泄给茯苓, 他只是别开眼去自嘲地笑笑,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学会自欺欺人了。
可笑完之后他又猛然想起从前的自己似乎就很擅长自欺欺人, 而且欺骗到自己都相信了,以为现实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般。
带着谎言的梦境沉浸了太久,最后梦碎的时候才会格外痛苦。
“你……你别难过。”茯苓瞧着段南风的模样便猜对方是已经猜到了, 但她也没有明说,只是上前两步安慰了一句。
“他走的时候难受吗?”段南风清楚齐昭的手段,自然是下意识觉得十五是在齐昭的酷刑之下死去的。
茯苓哪里知道这个, 她只知道十五死了,却不知十五是如何死的,更不知道十五死时是什么样的。
段南风打量着茯苓脸上神色便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也没有齐昭逼供的手段,更不像他们那些冷血的上位者,自然不会对与自己关系很不错的茯苓如何。
就是这个时候齐昭回来了,茯苓见状大着胆子挡在段南风面前,却又因为害怕齐昭而双腿有些发软。
齐昭一进来便感觉到屋内气氛不对,但茯苓很快把坐着的段南风挡了个严严实实,他也看不清段南风是个什么神情,自然也没法很快判断出屋内为何气氛不对。
可齐昭到底是齐昭,不过瞬息之间便想明白除了徐燕知还有哪件事能让段南风不高兴。
甚至可以说,徐燕知这个人在段南风这儿根本不算什么。
十五的死讯跟徐燕知可能是齐昭白月光两件事放在一起,后者在段南风这便显得有些不重要了。
想明白为何气氛有些不对后,齐昭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原以为将人哄回来多少会好上一些,至少段南风肯跟他回来,那回来之后他再哄一哄,也许就能够如从前一般爱他了。
可心中所想总是过于美好,齐昭多少有些低估了十五在段南风心中的地位。
十五于段南风,是从小陪伴长大的家人,他们之间从不混杂任何缠绵情爱,只是家人罢了。
齐昭曾嫉妒过十五,曾发了疯地因为段南风亲近身为家人的十五而吃醋,即便理智时候的他很清楚十五不过是陪伴过段南风好些年的家人。
就因为是家人,十五的死才更会是横亘在他们之间一处深沟,跨不过,抹不平。
是一根刺,刺着段南风,也刺着齐昭。
“南风……”
齐昭知道有些事情拖着并没有好处,他绕过茯苓走到段南风面前,对上段南风那双红红的,也带着恨意的眼睛。
“为什么杀他?”段南风浑身发抖,他按着身旁的桌子站起身来,感觉到肚子隐隐有些发痛,可他现在不想去管这个孩子,他只想知道不想当金丝雀的人是自己,逃跑的也是自己,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而是十五。
“他帮你逃跑……不是,我没有杀他,他是自尽的。”齐昭被段南风的问题绕进去,又因为心中紧张段南风因此与自己置气,开口便将当初自己想过将十五关起来上刑的事情抖出来。
齐昭想要补救的时候,段南风已经痛得几乎要站不稳。
不知是心痛还是肚子闹腾痛得不行,齐昭不知道,段南风也不知道。
他只是避开齐昭来扶他的手,踉跄着后退一步,堪堪被身旁的茯苓扶了一把稳住身子。
“我让人去请太医,你……先去躺着,身体要紧,先保住自己好不好?”齐昭生怕自己多说点什么惹段南风生气,伸出去的手犹豫着收回来,哄着对方同时还得向一旁的茯苓使眼色。
“滚出去。”段南风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几乎要抓不住东西,但他还是用尽全身力气,抓起桌子上的茶壶便往齐昭扔去。
茯苓本想不理会齐昭的眼色,但她又担心段南风的身体,此时正尝试着将段南风强行带到床上去躺着。
可惜她还没尝试成功,便被段南风的动作吓了一跳。
齐昭到底是大齐摄政王,真要是被段南风砸出个好歹那还得了。
茯苓也没管那些个恩怨,连忙抬头去看齐昭有没有事。
好在此时的段南风痛得厉害,力气真是没多少,一个茶壶砸过去也不过是破了些皮流了些血,倒也没砸出个好歹来。
茯苓松了口气,随后又是硬气起来,没去说几句关心主子的话,只顾着哄段南风先去休息。
每一个滑胎的男子都没活下来,段南风不想一回来就成为其中一个,便也没反对茯苓的提议,只转身缓慢地往床边挪去。
可段南风此时痛得不行,走一步都是煎熬,实在有些挪不过去。
齐昭见状也不管自己额头还在流血,上前两步直接将段南风抱了起来,快步朝床边走去。
段南风反应过来之后便想挣扎,可他实在是痛得嘴唇发白,整个人冒着冷汗,虚脱了一般根本使不上力气。
且齐昭放下他的动作也很快,根本不给他攒起力气挣扎的机会,便将人往床上放好又盖上被子。
茯苓见段南风终于躺到床上去了,转身出去连忙喊人去请太医来。
齐昭朝外边的手下点了下头表示是自己的意思,便想坐到段南风床边去。
可是段南风忍着痛还抬眸看了齐昭一眼,只一眼便让齐昭想起方才砸在自己额头的茶壶。
段南风让他滚。
齐昭有些难过,难过从前乖巧坐在自己腿上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段南风已经回不来了。
但他不敢将这话说出来,他知道说出来了段南风肯定是要生气的。
如何冷嘲热讽他都猜到了,定然是说他只想要一个听话的小玩意儿,而不是喜欢段南风什么。
齐昭承认,当初将段南风哄到自己屋里去,除却这么多年陪伴在身旁的情分,更多的就是看中他乖巧听话又是个美人。
可后来他也上了心,虽一直觉得段南风不过是个影卫,但也渐渐会为了自己看不起的影卫吃醋,会不高兴易桓宇与段南风走得近,会嫉妒处于段南风家人这个位置的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