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江无阴。
侍卫推门,让裴慎走进屋内,裴慎下意识理了理腰间小包。
房内一片狼藉,像是被什么野兽攻击过,到处都是被撕咬的痕迹。
侍卫开口:“陈家小姐的怪病裴名医能治好,我们王爷的病...裴名医应该也可以。”
裴慎走近,随着侍卫的示意,他掀开帘子,往里看了眼。
他看见了一双红眼,还有一双长了毛的大手,大手的指甲又长又尖,似乎能将人开膛破肚。
这已经不像一个正常人了,准确来说……更像某种怪物。
江澜……
侍卫再次跪下:“裴名医,这件事千万不能说出去啊,如果我今天直接去药铺里找你,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们王爷出事了!”
“王爷才归京没多久,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他,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借着月色,裴慎仔细端详江澜:“宣王这个症状多久了?”
侍卫说,江澜从圣经寺回来时便有些奇怪,身上总是觉痒,叫大夫看过,没看出个名堂,某日晨起,江澜手上竟生了奇怪的毛,指甲也变长了。
当日夜里,江澜房里发出奇怪的声音,侍卫开门一看,江澜眼睛布满血丝,他捂着头摔在地上,面目狰狞,弄得地上一片狼藉。
“每到夜里,王爷的情绪便会不受控制,如你所见,地上这些都是刚刚摔的。”侍卫回道。
裴慎陷入沉思。
“裴名医,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们王爷。”侍卫咬牙恳请道。
那侍卫瞧着模样清秀,穿着也不一般,想必是江澜的贴身侍卫,裴慎记得原书中江澜有个护卫,对他忠心耿耿。
只因江澜幼时将他从歹人手中救下。
原书中的江澜,正直善良,书中只要是个人对他印象都极佳。
但是江无阴……似乎对他并不友好。
“王爷得的不是病。”裴慎回想这几天的种种,“这是蛊术。”
侍卫微怔:“蛊术?!”
“究竟是谁要害他如此……”
裴慎笑:“有些东西,不是你不招惹就不会缠上你的。”
侍卫很快平静下来,看着躺在床上的江澜:“如果是蛊术,那得找到下蛊之人,他定有方法解。”
下蛊之人……
怕是难,按照江初的性格,做完这些事,肯定将那巫师清理了。
太子遇袭,江澜患病,这样一看整个大江能继承皇位的人所剩无几。
江初实力雄厚,朝中大臣倾向他的也颇多,太子和江澜这两个劲敌出事,他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
如果裴慎没有猜错,江初应当会想方设法地让人知道江澜患病的消息,然后将其一举击溃。
“这几天时刻观察王爷,也留意一下外面。”裴慎道,“我会去寻找办法。”
裴慎转身欲出门,忽然瞥见地上散落的东西,有一个摔坏的木雕,这木雕形状跟怪,连裴慎都看不出来这是个什么玩意。
裴慎顺手捡起:“这是什么?”
“什么?”侍卫上前仔细看了会儿,续道,“这是凝王殿下的母妃给的,凝王殿下和我们王爷各有一个。”
“这么说来,你们王爷同凝王关系不错?”裴慎问。
“嗯,以前在宫里,我们王爷经常去百灵殿玩,我们王爷一直将这东西放在桌上,这么多年了……”侍卫叹气,“如今也坏了。”
裴慎将此物小心翼翼收好:“我能修好。”
从宣王府出来的时候,裴慎面色有些凝重。
江澜的情况不乐观。
从那日秘境开始算起,江澜中蛊已经有了一阵子。
裴慎边想边往回走,这些日子,裴慎虽然在外忙碌,但回府的一般都很准时,今日回府确实是比平常晚了点。
房间里依旧很安静,他将自己的小腰包简单整理,拿出了刚才在江澜那里带走的木雕。
木雕已经被强烈的撞击损坏,不过还好,他能修。
他正想着,门忽然被推开。
江无阴推门进来,恰好看见了裴慎手里的木雕。
那木雕他最熟悉不过,是他母亲给他刻的,但是他的那份一直放在房间里。
这持有木雕的另一个人……
看见木雕,江无阴猜到其中一二:“江澜病发了?”
“嗯。”裴慎并不掩饰。
江无阴过来:“这么快。”
裴慎应声,拆开贴贴暖,蹲下身来给江无阴贴,江无阴极其配合地挪了过来。
裴慎偷偷看他,江无阴垂眸,似乎在思考什么。
其实裴慎也有些纳闷,这贴贴暖其实有手就能贴,可是江无阴每天都等着他来贴。
裴慎也不好问。
江无阴没再说话,沉着眸看向窗外,今夜突然下了雪,有些凉。
看样子明天会冷。
江无阴挪到窗前,雪落在他的掌心,裴慎看了他一眼,上前理床铺,江无阴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看来今夜要在他房里睡。
不对……这话怎么这么怪?
江无阴今夜的药还未熬,裴慎叹气,觉得自己这个医生当得可谓尽职尽责,转身便往外去。
江无阴叫住他:“你去哪?”
裴慎奇怪:“我去熬药。”
后厨里有微弱的灯光,裴慎熬药间陷入了沉思,想起江澜今夜那副模样。
他想得入神,竟没注意到划破了手,等反应过来时,血已经从指尖流了出去。
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地上,有些刺眼。
裴慎不怕疼,只是血滴落的时候,他莫名有些心疼。
江无阴在屋里低头琢磨,抬头便看见裴慎端着药进来,他眼尖,很快就看见了裴慎手指上的伤口。
“怎么回事?”等裴慎将药放下,江无阴便将他手指拿过来,“你划伤了?”
裴慎欲收回手,江无阴抓着不让他收,倒是很娴熟地给他处理伤口。
裴慎调侃:“你很熟练嘛。”
江无阴看了他一眼,只道:“下次别这么不小心了。”
江无阴手指上还有昨天裴慎包扎的白布,裴慎忽然想起一句特别应景的话。
命运总是出奇地相似。
简单包扎后,江无阴还打了个漂亮的结:“睡吧。”
这一夜,二人没聊天,困意卷袭了江无阴,将他拉入了梦想。
今夜分明下了雪,可江无阴却觉得有些燥热,身体也有些异样。
他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
晨光熹微,偶有鸟鸣传来。
裴慎醒来的时候,江无阴居然还在睡,这不常见,江无阴通常睡得早起得早,今日居然赖床不起。
裴慎没打扰他,悄悄下床,腿一软,差点跌下床,幸好扶住了桌子。
裴慎忍不住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
但裴慎没多想,今日还要去看看江澜的情况,在屋里轻轻翻了一阵后,便挎起小腰包出去了。
这几日裴慎有空都会去江澜府上,为了稳定江澜的情况,他制了几味药特意给江澜,以防江澜突然发狂。
他让林雕盯着江初那边的动静,以防江初突然整出什么事,这几日也还算平静。
眼下重要的是如何解决江澜的事。
这日,裴慎从宣王府出来便遇见了夏冷清。
对于江澜的情况,夏冷清显然是知情的,她对裴慎作了个揖:“裴公子,这几日辛苦你了。”
说来也怪,这几日并不见夏冷清。
但今日她突然出现,裴慎仔细一瞧,夏冷清比以往憔悴,眼下有淡淡的淤青。
江澜的情况不容乐观,原书中自然是有过这个剧情,女主得知江澜患病,然后毅然决然地去寻找方法。
她走遍了许多地方,终于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找到了解救江澜的方法。
夏冷清续道:“这几日多谢裴公子照顾,只不过我已经寻到了怎么救阿澜的方法。”
裴慎:“什么?”
夏冷清回道:“是天月花,它可以解除任何蛊术,这种灵花曾经只有在长渡国有过,虽然现在长渡国已灭,但是不排除那片土地上还有这种花的存在。”
二十年前破灭的长渡国,那片土地早已荒无人烟,那片土地被人遗忘,成为了这片大陆上最荒凉,最恐怖的地方。
没人敢涉足。
有人说虽然长渡国已灭,但是那些毒蛇猛兽仍然盘踞在那片土地,等着那个国家归来,再次在这片大陆上掀起狂风暴雨。
裴慎若有所思:“你要去那里找天月花?”
夏冷清点头:“明日便启程。”
但是第二日,夏冷清没走成。
京城立马又沸腾起来,说江澜被妖怪附身,成了妖怪,宣王府门口已经堆了不少能人异士,说要除妖。
只因有人看见了江澜的模样。
那日夜里,江澜突然发狂,侍卫未能看住他,让他跑了出去,恰好被夜里路过宣王府的侍卫看见。
京城北端向来有人夜巡,但那日好巧不巧,正好让那些侍卫撞见了从宣王府跑出来的江澜。
于是,江澜成妖的事情传开了。
前几日陈小姐的事情才让众人松了口气,这几日江澜又出了事,弄得京城人心惶惶。
现如今,京城掀起轩然大波,百姓们齐齐声讨要除掉江澜,所有话锋一转,指向了那个,曾经在大江最弱的时候,毅然站出来守护他们的人。
裴慎自然听闻了这件事,夏冷清得知此事后,一大早便去了宣王府安抚民众。
裴慎想了半天,决定也一道去。
宣王府门口已堆满了人,为首之人坐在轿子里,看好戏般注视着府里动静。
蓝衣金瞳,慵懒地拿着茶杯轻饮。
霸道初爷,江初。
门口侍卫在跟百姓解释:“你们怎么能污蔑我们王爷成妖!”
江初笑道:“既然六哥没有成妖,那就让他出来,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百姓跟着附和,有人竟然道:“大人,我们也是为了全城百姓着想,若宣王殿下真成了妖,可不能因为护一个人而害了我们全城百姓啊。”
裴慎刚到时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他嘲讽地笑了笑,当初大江势微,江澜率兵出征击退敌人,护了多少人周全。
而这些百姓,反咬一口。
人群中一个姑娘道:“你这话就过分了,当年宣王殿下也护了我们大江百姓,若宣王殿下如他们所说,也一定有办法可以补救的。”
之前说话的人不高兴了,抬手推了姑娘一把:“你谁啊?”
姑娘眼里噙了泪,一看就知道刚才说话鼓了很大的勇气,那人见姑娘没回答,逼近欲再说,一人忽然挡在了姑娘面前:
“我能证明宣王殿下没有成妖。”
抬头,雪花洒落在那人墨发间,那人一身青衣,将姑娘挡在了身后,他的眼睛清亮,嘴角噙着笑。
有人惊道:“裴……裴公子。”
*
作者有话要说:
51:每天等老婆贴腿。
第37章 你俩一唱一和啊。
裴慎的突然出现让百姓们惊讶, 这些天来,裴慎的名号早已在大江传开,相传就没有他治不好的病。
而事实也正如此, 上门看病的百姓不计其数,还真没一个失望而归。
裴慎笑道:“这位公子,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怎么能欺负一个姑娘?”
人群中立马有人指责刚才那公子的所作所为,那公子不说话了。
姑娘感激地看向裴慎,裴慎觉得她眼熟, 记起他是昨日最后一个来看病的姑娘:“谢谢裴公子, 我叫莲朵。”
因裴慎的话,百姓的声音立马小了下去,有人问裴慎:“你如何证明?”
裴慎:“只需要一个时辰。”
……
一个时辰过去, 百姓在外等得焦急。
江初轿旁, 下人不安道:“王爷,咱就这么让他进去了?”
江初道:“他能有什么办法?他一个大夫,会知道怎么解蛊术?恐怕连那是蛊术都不知道。”
百姓等不及了, 有人叫道:“一个时辰过去了, 怎么还没有动静?”
“我看他恐怕也没办法,我昨天亲眼看见宣王殿下浑身长毛, 绝对不会看错!”
百姓们叽叽喳喳:“我们在这干等着做什么, 直接进去看不就是了!”
有人提出,就有人附和, 百姓们踏上台阶,那扇大门忽然打开了。
门内走出一人, 身着灰色轻袍, 眉眼淡薄, 浑身气质清冷。
“宣、宣王殿下。”有人惊道。
江澜身旁,站着裴慎和夏冷清,江澜抬眸,似是不经意地扫过轿上江初:“你们在本王府门口围着做什么?”
有人不信:“不可能,我昨日明明看见你……”
“对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回答他们的是不远处的马蹄声,一辆马车停在宣王府门口,马车内的人掀帘道:“真相都在这里。”
那人身着蓝色衣袍,墨发散在肩处,手里拿着一株极其漂亮的花,妖冶,似又带毒。
血红的花瓣明艳刺眼,一切都昭示着它不属于这里。
“那是谁?”
有人小声道:“是凝王殿下。”
江初看见那株花时,蓦地一震:“天月花,不可能……”
裴慎的思绪回到被江初绑架的那天晚上。
那一夜,江无阴望着漆黑的夜,第一次跟他聊起了这些事:“那么,江澜的事你怎么看?”
裴慎回道:“蛊已经下了,如今解蛊之法只有天月花,而找寻天月花可能需要一月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