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清收了泪,好言好语道:“也不需要太繁琐,跟着你的心走便是。”
接着扶清欢喜道:“明日我等你好消息。”
扶清走后,江无阴坐回桌前,陷入了沉思。
……
几位弟子认真阅读品德书,宜落念得起劲,耳边突然传来道声音:“宜落。”
宜落竖起耳朵:“圣君?”
“告诉他们,今后他们便是我的徒弟了。”
宜落:“啊???”
这有点突然啊!
宜落试着再次从江无阴那里接受点消息,那边却没了声音。
宜落:“……?”
就……就完了?
不是吧,这么草率?!
众弟子见宜落愣住,纷纷投来目光:“宜长老,怎么了?”
“若是累了,坐下歇会吧?”
看着这些乖巧可爱的弟子,宜落也不忍心骗他们,轻咳几声道:“圣君刚才说,今后你们五个就是他的徒弟了。”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众人眼里欣喜根本掩饰不住。
宜落:……救命。
最后,宜落只得在众人热烈的目光下硬着头皮讲。
终于讲完,宜落放下书,正经道:“今天课便讲到这里。”
宜落一本正经地踏出门,竟有些恍惚,转头就往仙殿跑,他们圣君是不是被威胁了!
然而仙殿内,江无阴好端端地坐在桌前,见宜落冒冒失失地奔进来,似乎还有几分不解。
宜落问:“圣君,你真要收他们五个?”
江无阴散开桌上书卷:“反正他们已进了仙台。”
……
偏殿,几位弟子难以掩饰心中欣喜,有人问:“怎么没有拜师仪式?”
雾子西拿着扫把打扫:“圣君向来行事独特,兴许是另有打算,不可妄议,圣君这么忙,我们应该体谅才是。今后我们跟圣君学习,定不能丢了我们仙台的脸。”
其中一人道:“师兄弟本是按照入门先后来分,如今我们同时入门,那便按依年龄来分。”
裴慎看他们分得起劲,走到旁边擦柜子,这江无阴还没发话呢,这些人就在这里瞎琢磨起来了。
他在旁边擦柜子,有人问他出生年月,他随口回答,大家算来算去,终于分好了辈分。
裴慎将帕子放好,抬头发现众人都盯着他,他微愣:“怎了?”
雾子西道:“裴公子,你比我大一个时辰,今后我们就都敬你一声大师兄了。”
裴慎差点没把帕子扔了。
???
我怎么就成大师兄了?
……
快要入夜,宜落捧着一个小册子入了仙殿:“圣君,这是五位弟子的名册。”
江无阴只道:“放着吧。”
宜落不好再多过问,转身欲离开,角落里杂乱的书籍跃入眼里,他们圣君为人端正,却不喜收拾,许多东西都杂乱地扔在地上。
前些时日,那些弟子都会帮着收拾,可今日大家早早地起来读品德书,没来得及收拾。
宜落叹气,余光瞥见殿外恰好路过的弟子:“你进来收拾收拾。”
等那弟子走近,宜落面色一顿,但人已经叫过来了,也没办法,只再三叮嘱:“收拾完就可以回去了。”
弟子点头,江无阴随意扫了那弟子一眼,微顿。
这不是别人,正是裴慎,裴慎朝他行礼,随后走到书柜前开始整理,江无阴多看了他几眼。
江无阴的书柜很乱,一些书随意堆在一起,没有划分类别,似乎是书都堆在了一起。
裴慎以前房里有很多书,他会将这些书分好类别,然后整理好。
所以面对江无阴杂乱的书,他是不能忍的,这些书上面分明都有标记,记着每本书为哪一类,这么方便,江无阴都还要乱放。
裴慎收拾时看见了桌上放着的名册,这里面也有他的,不过都是他瞎写的。
裴慎仔细将书分类放好,余光瞥见书柜后的柜子,这个柜子似乎是放衣服的,只一眼,裴慎愣住了。
江无阴的衣服随意丢在衣柜里,杂七杂八,江无阴平日里高高在上,看着圣洁无比,谁知道他是这副模样,裴慎将书放下,问道:“你多久没洗衣服了?”
江无阴回:“何需洗?”
裴慎算是明白了,江无阴的意思是,他根本不用洗,只用把衣服换下,然后换上新的便是了。
偏殿里突然陷入沉默,江无阴抬头,便见裴慎抱着自己的衣服往外去,江无阴竟有一瞬间的着急:“你做什么?”
裴慎道:“去把这些衣服洗了。”
江无阴竟一时说不上话来。
他的师父极其注重仪表,曾告诫他们,衣服就是自己,要极其爱护,不清洗得用柜子装起来,若要清洗也得自己亲自来,旁人不可触碰。不过……若有道侣,道侣也可清洗。
裴慎居然直接将他的衣服抱走了。
江无阴努力让自己冷静,那只是他的师父的一面之词,并未真的有这种说法,他坐回去低头继续看书,看着看着,书上的内容顿时变了,变成了在院子外洗衣服的裴慎。
江无阴放下书,来到了院外,裴慎正在院外洗衣服,背对着他,看不清脸。
裴慎的手腕纤细,上面戴着串手链,倒是很衬他,裴慎洗得很仔细,江无阴在远处注视着,竟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
裴慎低头给江无阴洗着衣服,这些衣服不算脏,大多是只穿了一两天的,裴慎仔细洗着,心里暗道江无阴讨了便宜。
自小到大,他都未曾给谁洗过衣服,江无阴还是第一个。
圣雪仙台本就冷,周围全是落雪,裴慎冻得手有些发红。
严寒促使他洗得快,他洗完便将衣服挨个挂好,看着一件件洗得雪白的衣服,他心里生出无限满足感。
裴慎端着盆欲往回走,江无阴立在走廊上,看着他欲言又止。
裴慎:“不用感谢我。”
江无阴犹豫片刻,开口问道:“你为何不用洗涤术?”
裴慎:……
裴慎:???
裴慎根本不知道有洗涤术这玩意儿,看着自己洗得泛红的手,他有点心疼,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半天,他才挤出几个字:“手洗得更干净些。”
江无阴:“跟我进来。”
窗外寒风凛凛,屋内温暖如春。江无阴指尖一挥,裴慎双手覆上暖意,方才的难受骤然消失。
江无阴盯了他手看了半天:“好些了么?”
裴慎本好了些,可听江无阴这么问,裴慎起了坏心思,捂着手道:“好冷。”
江无阴:“哪里冷?”
裴慎道:“手冷。”
江无阴不懂他是何意,欲运法术让裴慎双手暖和些,却见裴慎忽然将手伸到他面前:“师尊。”
兴许是这一声师尊,江无阴抬眸看向裴慎,竟未缓过神来。
裴慎笑了,他本就生得很好看,暖光的烛光和月色交织,他的眉眼如画,轻声道:“师尊,法术不暖和。”
清冷仙殿里莫名燃起了暧.昧的气息,一时竟也难以熄灭。
*
作者有话要说:
给他暖啊啊啊,给他暖!!
江51你是不是不行!
第66章 圣君金屋藏娇。
裴慎双手冻得通红。
江无阴移开目光, 丢给裴慎一个暖炉,裴慎不气不恼:“师尊,我想起还有些地方未清扫, 您先睡。”
江无阴抬眸时,裴慎已没了人影,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陷入沉思。
……
裴慎想起之前还有些地方未清扫,没想到这里的江无阴这么不喜收拾,一些东西随意放着, 裴慎清扫完后, 月色已深了。
裴慎有些困,想靠着墙坐会儿。
……
江无阴坐在桌前将东西整理好,偏殿里顿时没了声音, 平日里即使再细微的声音他都听得见, 此时却是半天声音也没了。
回想裴慎的所作所为,江无阴有些不放心,他起身朝裴慎清扫的那方过去。
月色皎洁, 轻飘飘地落进烛火里, 裴慎蜷缩在墙角,手里拿着扫帚。
他睡着了, 若不是周围书卷随夜风掀起, 都以为这是一副极美的画。
他今日着实做了许多,又是替江无阴洗衣服, 又是清扫仙殿,瞥见裴慎微微泛红的手, 江无阴垂下眼睑。
他走过去轻易将裴慎抱起, 自如地走向自己的床, 脚步微顿。
圣雪仙台从未有过他人,江无阴习惯了一个人,仙殿里只有一张床。
他抱着裴慎,一时竟不知要如何安置裴慎,目光在外一扫,就要往外去。
却在一瞬,裴慎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江无阴低头看去,裴慎微微睁眼,眼尾湿红:“不要赶我走……”
江无阴莫名心一颤,果真停下了步子。
继而裴慎又合上了眸,似还在睡梦中:“……相公。”
江无阴身子一僵,他说什么……相公?
江圣君涨红了脸,裴慎……裴慎是有夫之夫?在修仙界,什么都有可能,男子和男子修为道侣,也极为常见。可是裴慎都已经……那他还来长凝仙府,来这里……来这里干什么?莫不是抛弃了他的相公?
低头看裴慎时,那人已再次睡了过去,他的脸自然地埋进江无阴怀里,毛发微微翘起,倒是显得极为可爱。
其实抛开可爱来说,裴慎生得也好,他给江无阴的感觉总是不同的,时而可爱,时而冷静,若和江无阴比起来,相貌也不分上下。
江无阴只得将他抱上自己的床,转身欲离开,裴慎的手却紧抓江无阴不放,嘴里还喃喃着相公。
听着裴慎的胡言乱语,江无阴心口莫名颤动,有点气,又不免生出些其他莫名其妙的感情。
这是为什么。
江无阴叹气,拿他没法,只得坐下来守着他,等他安分了再离开。
可是,雪落满窗台,裴慎都没有松手的意思。
江无阴:“……”
裴慎不松手:“……”
约摸僵持了一个时辰,裴慎才松开江无阴,虽说如此,江无阴还是尽了师尊的本职,给裴慎拈好了被子,裴慎得以暖和了些。
房里暗香晕染,江无阴望着裴慎,既然如此,那他刚才是不是不该抱他?
外面的雪仍然在落。
……
这夜,江无阴便睡在小榻上,相反裴慎却安安稳稳地睡在床上。
千百年来,江无阴从未睡得这么舒服过,等他睁眼时,天光大亮。
江无阴一直以来睡眠都不是很好。以往他总是天未亮便醒,然后开始处理手边的事,直到天亮。
可是今日他竟醒得出奇地晚。
仙殿里没有他允许旁人不许进,也没有人知道这位圣君睡得这么晚,江无阴坐起身,发现床上的人睡得比他还香。
裴慎整张脸埋进江无阴的软被里,他背对着江无阴,丝毫没有想起的意思。
江无阴叹了口气:……
他试着叫那人起来:“起来。”
裴慎睡:……
江无阴又道:“起来。”
裴慎直接拿被子盖过头。
江无阴:……
江无阴没管他,径直用灵力进行洗漱,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这个弟子如此宽容,只转手拿起桌上书卷。
即使……这是个有道侣的弟子。
江无阴还是忘不了昨天裴慎说的话,他很想忘,但是那些话就像烙在他的心口上似的,让他很在意。
刹那间,一道风晃过,殿内恍惚出现了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来过的扶清。
江无阴有些慌了:……
扶清落地,长呼一声:“你这仙殿可不好进,对了,我来问问你前几日的事,你收好弟子了?”
江无阴:“嗯。”
扶清坐下顺手倒茶:“这么快?”
江无阴指尖一挥,茶杯里立马盛满热腾腾的茶:“喝完就走。”
扶清习以为常,拿起茶杯轻饮:“怎么了,这么急着赶师姐走?我还有些事要跟你谈。”
江无阴努力平复心情:“……没什么。”
扶清神秘地瞅了他眼,背后突然传来翻身的声音。
修仙之人五官灵敏,半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耳,扶清很快循声看去。
江无阴的仙殿朴素,有什么一眼望穿,裴慎正躺在床上,抱着江无阴的被子,似乎是感受到目光横来,极为无害地睁开了眼。
江无阴:“……”
扶清被茶水呛了口:“咳咳!”
扶清难以置信地看向江无阴,这次江无阴苏醒是和之前有所不同,可是也不至于……这么不一样吧!
怎么还……金屋藏娇?
这小子她记得,那日测试灵力时背金弓的小子,扶清越想越难以置信,她这师弟向来不近女色,原来是真相是这样。
扶清出奇地没说话,只清清嗓子道:“咳咳,这样吧,待会你空了来仙府,我们有事找你。”
话落,扶清晃身没了人影。
裴慎有些想笑,却还是一脸无辜地看向江无阴:“师尊,我怎么在你床上?”
江无阴没有回答:“……”
兴许是裴慎的眼神太过于无辜,江无阴最终道:“罢了,你先回去吧。”
裴慎谢过江无阴,幸灾乐祸地离开,江师尊看来心情还不算太差,他应该没有做什么太逾矩的事情吧?
然而这边,江无阴的目光一直放在裴慎身上,看他走出去,然后消失在拐角。
江无阴收回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