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春归[古代架空]——BY:尽余杯

作者:尽余杯  录入:12-14

  成小酌却丝毫不怕他,理直气壮地撇了撇嘴,
  “当初不是裴叔你不住地央求小春儿哥,说如今我们有钱了,要好好纵情山水一番的吗?”
  “裴叔?我怎么又成了裴叔了?”
  “你这样冷冰冰的,又啰嗦,不是大叔是什么?”
  冯春在他们身后忍俊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自从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随着他们距离心中的故土越来越近,与曾经道不尽的悲惨磨难渐行渐远。也许是压抑多时的天性终于得到释放,裴敏知不再整日冷若冰霜,成小酌也不再小心翼翼地伪装自己的少年心性。两人之间的对话越发没大没小起来。
  只见裴敏知佯装正色道:
  “我的确是这么对你小春哥说的。这一路上吃穿用度所花的银两,都是我们两个十年如一日辛苦挣来的,自然有资格纵情山水。
  可是你呢,年纪轻轻的不学无术,怎么可以整日光想着吃喝玩乐?”
  成小酌闻言面露诧异,
  “那些银两不是镇远城的陈郎中留给小春哥的吗?”
  冯春一路上将他们的行程安排得舒适妥当,从没计较过花销的多少。成小酌便想当然的以为,那些银两全部来源于镇远成陈郎中那间地下密室。
  “傻孩子,那些钱你小春哥是要留着归还陈家姊弟的,怎么舍得胡乱挥霍?我们现在花的大部分银两,都是他这十年来四处行医,一点点积攒下来的。”
  “对不起,你们怎么没有早点告诉我……”
  成小酌垂下了圆溜溜的大眼睛。
  “那,我继续赶车去。”
  *
  成小酌掉头想跑,手却被冯春拉住了。
  当他抬起头,脸上是被放大的惊愕。那种近似埋怨的神情,极为罕见,成小酌几乎从来没在冯春哥哥言笑晏晏的精致面孔上见到过。
  他抓着自己的手,脸却是朝向裴敏知的。抓了一会儿有不得已松开,急急地对裴敏知比划,
  “公子,跟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小酌本来就懂事得过头了,他还这么小,本来就应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不需要告诉他这些。
  这些年我好歹积攒下这些银两,却连个用武之地都没有,岂不可悲可叹?如今眼看着我们的行程已经过半,以后也不知还会不会再有这样三人同行的机会。如果这些身外之物能让大家一路上开心一些,尽兴一些,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用手语比来比去,比不得说话,总是会花费更多的时间。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冯春看清公子眼中的妥协与宠溺。
  嬉笑也罢,严肃也好,方才同成小酌打趣的神态已经被裴敏知全然收敛起来,余下的只有专注。他站在明丽多姿的山水之中,眼中却只容得下冯春一人。
  因此,明明带着些责备的意味,冯春比着比着,自己脸上反而泛起了红晕。等不及比画完,他草草地转开目光,重新朝小酌走去,
  “小酌,就听你的,我们在这儿住两日再走!”
  “小春儿哥……”
  冯春朝他挤挤眼,没给他继续迟疑的机会,
  “不怕你笑话,长这么大哥哥都没好好划过船呢。咱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然后让你裴叔带咱们划船去!”
  夕阳似骄,暖雾如棉。
  吃过完饭,三人悠哉悠哉地往江边溜达消食儿。
  远远望过去,将近傍晚的江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点缀于山水之间的,零零星星的吊脚楼便格外朦胧起来。近处有久违的古帆船、乌篷船安静地泊在岸边。水边间或有少女挥着棒槌在浣洗衣物,江面上悠然的渔家在撒网打鱼……
  峡谷与江水之间郁郁葱葱,尽是茂密的竹海。一路走一路都是新奇别致的美景。
  “小酌,我们跟你裴哥比赛划船吧?”
  冯春拉住乖巧走在一旁的成小酌,指了指江边停泊着的各色船只。
  “嗯……这样散步就很好,不用非得划船的。”
  方才裴敏知的一番话,到底还是让成小酌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一听说去玩儿也没像平时那样欢欣雀跃地积极响应,而是悄悄往裴敏知地方向瞥了一眼。
  裴敏知一把揽住他的肩膀,一边不由分说地将人朝着江边带了两步,一边朝他挤了挤眼睛,小声叮嘱,
  “走吧,你要是不去你小春儿哥肯定会嫌我多嘴,晚上定然饶不了我。”
  成小酌想说,你们两个的小动作怎么都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可他来不及开口,裴敏知已经转来身去,容满面地回头去牵冯春的手了。
  “小春儿,信不信我一个人就能赢过你们两个!”
  花了些银两找船主租了两条简易的竹筏,三个人便兴致勃勃地下水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又更啦,最近几天可能是日更哦。因为上了首页小众尝鲜的榜单,有点紧张,希望大家在上榜其间多给点支持,鞠躬,感谢!


第110章
  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唐 李商隐《暮秋独游曲江》
  薄雾涌动,水声哗哗作响,却遮不住清脆的欢声笑语。
  成小酌和冯春一个在头,一个外尾,共划一条窄窄的竹筏,裴敏知则自己一个人划一条。
  长长的竹竿在江面撑出一道道波纹,竹筏摇晃着在水面上飞驰。
  冯春紧锣密鼓地帮着撑了一会儿船,就被眼前的美轮美奂迷住了眼睛。竹筏带着他们飞速在如画的山水中徜徉,周围水声风声不断,抬眸远眺但见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
  他缓缓停了动作,立在船尾,看着裴敏知和成小酌两个人在前面拼得面红耳赤,水花四溅,不自觉笑得弯了眼睛。
  裴敏知记挂着冯春体质虚弱,不敢让他在寒凉的江水中玩儿得太久,怎奈他的兴致格外高涨。
  余晖下的瑟瑟波光,在他光洁的肌肤,精致的眉眼间闪动。几缕濡湿的发丝,沉沉地坠在优雅的脖颈两旁,浓墨一般的黑。裴敏知的目光再稍稍往上几分,便再也无法移动分毫。那一双浅淡的柔软的唇,只是比寻常多了一抹娇,几分艳,便勾得裴敏知心如擂鼓,仿佛于不经意间突然撞见了世间最美的颜色。
  玩了半晌的水,等晚上回到卧房时,冯春裴敏知两个人浑身都是湿淋淋,沉甸甸的,却还是没能止住笑意。
  刚一关好门,裴敏知就迫不及待地伸手,要帮冯春尽快将这一身浸透了冰凉水汽的湿衣服脱掉。吸饱了江水的布料湿滑透明,黏在冯春散发着温热的瓷白肌肤上。
  脱着脱着,裴敏知呼吸逐渐灼热,手上的动作也渐渐变了味道,忽然用力将冯春抵在了身后的门板上。
  “公子!”
  几缕散乱的乌发湿漉漉地贴在冯春莹润的脸颊上,衬得那一双琉璃般的瞳孔光彩绚丽,如星子一般璀璨。
  还没来得及收敛的笑容里带上了几分惊讶,在昏暗中定定地望着自己,有一丝楚楚可怜的意味。
  裴敏知蹙起眉峰,这一次他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小春儿哥哥?”
  他故意沉声伏在冯春左耳边,试探着喊他哥哥。灼热的气息在冯春本就透着湿凉的肌肤上激起更深层的颤栗,令他浑身忽然失去力气,险些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哥哥?”
  裴敏知轻轻颔首,
  “方才为什么不同我一起划船?你只顾着陪小酌玩儿,只顾着给他当好哥哥!还不许我这样叫一叫不成?”
  冯春努力将他推开一些距离,指尖点在他的胸膛,
  “公子多大人了,怎么连小孩子的醋也吃?”
  “是啊,小春儿,明明是你让我坦率做自己的。现在你看到了,我真正的自己就是这么心胸狭窄,喜欢无理取闹,还忍不住跟一个孩子吃醋。
  怎么办?你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
  裴敏知再次欺身过来,压迫着冯春的呼吸。
  “我不后悔!”
  冯春极力稳住心神,澄澈的眼眸一瞬不瞬地迎向咄咄逼人的裴敏知。
  “我只想让你开心,公子。
  那么,现在,怎样才能让你开心?”
  裴敏知情不自禁一把将人拦腰抱了起来,朝床榻走去。
  “不如和我做些特别的事情。”
  裴敏知一边抱着冯春大步上前,一边俯身亲吻他的额头,他的鼻尖……
  冯春被拉开一半的白色长衫,散乱地拖至地上,在地面留下一路蜿蜒的水痕。
  两个人从头到脚都冒着冰凉的水汽,纠缠在一起的呼气却越发急促滚烫。
  裴敏知的眼尾因为汹涌的热潮染上一抹红,用最后一丝理智极力保持温柔。
  衣衫滑落,他们紧紧相拥着一同倒在宽大的竹塌上。
  *
  床头的油灯被两人掀起的疾风扑灭了,冯春的世界猛然坠入黑暗,眼前的公子一下就看不清了,一切沉醉和美妙仿佛在一瞬间幻灭。
  在这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做了一个长长久久的美梦,梦醒时分,他仍然置身黑暗,仍然是那个肮脏卑贱的小倌儿,被钳制在面目模糊的男人之下,忍受他们令人作呕的粗重喘息!
  他惊悚地挣扎起来,
  “不!不要!”
  “小春儿?小春儿?!”
  裴敏知发觉他的异样,敛眉,起身,将油灯重新点燃了。
  “小春儿,看着我,我是公子啊!”
  “公子……”
  裴敏知重新将人拥进怀里,心疼万分,只能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脊背。
  “别怕,是我,是我。”
  冯春扬起惨白的脸,直盯着裴敏知看了半晌,才终于将全身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裴敏知扯过一条被子,裹住他们两人之后就不再动作,只是紧紧地搂着他,一个人悄悄平息仍然有些急促的呼吸。
  片刻之后,冯春从他怀里探出头来,用唇语问道:
  “公子,对不起,你生我的气了吧?我很没用吧?我为什么这么没用?”
  看着他紧张地解释,嘴巴开开合合,却发不出丝毫声音。裴敏知伸出一根指头,点在他软糯的唇瓣上,
  “是有点气,不过不是生你的气。是生我自己的气,气我自己非要这样勉强你……”
  “公子没有勉强我什么!
  是因为刚才突然黑了,猛然间我有些恍惚而已。
  其实我也想的……想公子的,如果是公子我就不会怕。”
  “你说什么!?”
  裴敏知凑近他的唇,生怕自己看错了什么。
  “我想要的,只有公子。只有公子,我才不怕。”
  裴敏知的瞳孔瞬间被再次点亮了。那光亮远胜于窗外的星辰和屋内的灯火,指引着冯春放心地将一切交付出去,迎接苦痛,承受欢愉……
  冯春恍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澄澈江水之上在竹筏上,颠簸,摇晃,周身包裹着温柔的风声,水声,和公子撩人的呼吸声。
  他的公子那样动情。
  这一次他不再担心坠落黑暗,沉溺于泥沼,
  一双深情明亮的眼睛指引着他,一双有力的臂膀保护着他,无数醉人的亲吻席卷着他。
  在不知疲倦的热吻中,两人身上的江水干掉了。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很快又被涔涔的汗水铺满了。
  冯春的心里也满满的,他的一切都被裴敏知填得满满的。
  他喊不出声音,身上软成一汪水,只能用眼神努力给他回应。他努力看着裴敏知,在情难自禁中看着他鬓角滑落的每一滴汗,看着他难耐地蹙起的眉,还有沉沦在浓浓爱意里黑沉沉的眼。冯春的头脑很清醒,眼皮却渐渐沉重得睁不开了。
  见冯春无力地闭上了眼睛,裴敏知连忙小心翼翼地偃旗息鼓。
  冯春掀了掀眼皮,碰了碰他抵在竹床上的手,
  “公子,我就是稍微歇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裴敏知亲了亲他的额角,
  “累了就睡吧,小春儿,没关系,今后我们来日方长。”
  裴敏知轻轻捋着他汗津津的后背,看着冯春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唇微微开阖了几下,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很快就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裴敏知在他耳边喃喃有声:
  “小春儿,等回到家,我一定想办法医治你的耳朵,你的嗓子。你放心,不管希望多渺茫,我都会试下去。”
  冯春睡熟后,裴敏知跟主人家要来热水,仔细地帮冯春擦洗了一番,将自己也收拾干净。这才重新上了竹床,心满意足地搂着冯春睡下了。
  作者有话说:
  为了响应号召,这一章删了又删改了又改,希望能够顺利让大家读到! 我太难了,大家多给点鼓励吧。求收藏评论和海星,谢谢!


第111章
  红烛帐暖,被翻红浪。
  身心都得到极致满足的两个人,再也无力顾及竹窗之外是月落星沉,亦或是晨曦初露。恋恋不舍地在梦境中继续未尽的旖旎。
  一夜好睡,两人紧紧搂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裴敏知清醒过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去探冯春的额头。轻柔拨开柔软的发丝,露出光洁的额头,摸上去温温热热的,倒是不见有什么异常。
  略微松了一口气,裴敏知目光向下,细细描摹他浓密的睫毛,挺翘小巧的鼻梁,潮红的脸颊……差点忍不住再次心旌神摇。
  他极力稳住心神,仔细打量了一番冯春的脸色,确定他并无大碍之后,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冯春的一只手臂还搭在他的腰上,裴敏知没舍得起身,只是小幅度挪了挪身子,替他挡住多半自竹床漏进来的耀眼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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