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受过香火的姻缘牌子,自行取牌,写上自己与心上人的名字,抛掷到殿外的姻缘树上,即可保佑姻缘美满。若没有意中人,也可以写自己的名字抛上去,很快就能觅得良缘,听说特别准。”
范时东说罢,往功德箱内塞入一张百两银票,虔诚叩拜,嘴里念念有词。
萧厉与宁长乐皆为不信神佛之人,只安静肃穆地站着等。
青牧拽了拽萧厉,嘀咕道:“王爷,您何不邀请王妃一同书写姻缘牌呢?”
眼里有光闪了闪,萧厉轻声道:“我才不会自讨没趣呢。姻缘是靠自己争取,而不是借助于神佛之说。”
青牧暗自腹诽,您就端着吧。青牧是要写的,万一准呢,又不吃亏。
“木丫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青牧搓着衣角,怀里像揣了个兔子一般,心跳得厉害。
久安点点头。
队伍行进得很快,不一会的功夫就排到他们。
青牧一咬牙一跺脚,投入一锭银子,足足有十两。
他颤抖着手在空白木牌左侧写上自己的名字,中间画了颗小小的红色爱心。
然后满脸羞涩地把位置让开,指着木牌右侧道:“久安,你写这里。”
久安兀自投入二十两银子进功德箱,取木牌,写下“宁长乐萧厉”,认认真真画了颗大大的红色爱心,把两个名字圈起来。
主子不写,王爷不写,她替主子和王爷写。
写完后,久安满怀雀跃地小步跑到门外,将木牌甩在姻缘树顶高的位置。
如果当真有姻缘佛,那定能一眼就看见。
久安闭眼,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祷念:“只有长乐真的快乐,久安才能心安。请佛祖保佑宁长乐能够得到幸福,一生平安快乐。”
青牧跟在身后,把写有“青牧久安”的牌子扔上树。闭眼祷念时,悄咪咪睁开一只眼,偷看久安。
这个傻丫头!求佛祖保佑木丫头能够心想事成,最好能喜欢上自己。
范时东祷念结束后,带着众人来到后院,被两个长得凶神恶煞的僧人拦住。
他从怀里拿一张刻有灵山寺印章的号码牌。其中一位僧人接过号码牌,念一声‘阿弥陀佛’。
“几位施主请留步,容许小僧核对一番。”
另一位僧人则仍旧拦着,不让进去。
宁长乐颇为诧异地挑眉:“竟如此严格吗?”
“灵山寺出了名的守卫森严,有人想偷偷潜入泡温泉,被乱棒打了出来。还有人拿仿造的号码牌,结果也被核对检验出来。大家进去后,不要乱跑动,寺庙可不念凡人的情面。”范时东解释道。
等了一会儿工夫,核验完成,几人被僧人领着来到一处别院。
别院布置典雅古朴,有三间厢房。每间厢房后连接独立温泉,各个温泉以高高的木竹栅栏隔开,以防窥视。
引领僧人叮嘱道:“灵山寺后山常有狮虎出没,请几位施主务必不要出院子,以防遇到危险。素斋稍后为各位施主送到房内。”
众人点头,表示应允。他们会在此住一夜,享受温泉,明日下山。
宁长乐注意到萧厉盯着僧人的背影出神,询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萧厉皱眉:“一路见到的僧人,身材皆高大魁梧,步履矫健急促,举止不太像出家人。”
范时东解释道:“王爷有所不知,灵山寺多武僧,各个壮实雄伟。不然也守不住这一方神女殁幽境。”
“三间厢房,五个人怎么分啊?”青牧出声,拉回众人的注意力。
范时东使劲摇了摇手中的玉扇。三个月前,他哪知道半路会杀出个王爷来呢。
萧厉翩然一笑:“长乐哥哥,古有周瑜蒋干抵足而眠,今日你我共泡汤池,实乃真兄弟也。”
他心里早已想好,若宁长乐拒绝,他就说宁长乐心里有鬼,对他别有所图。
宁长乐感觉到自己前额两侧的太阳穴一突一突地鼓动,十分闹心。
他皮笑肉不笑地回道:“乐、意、至、极。”
第35章 长乐哥哥,饶了我吧。……
萧厉没想到宁长乐会答应, 他只是想口头调戏一番,然后乖乖和青牧、姓范的挤一个房间,顺便好好教训下姓范的, 让他不要痴心妄想。
宁长乐这一答应,着实把萧厉吓得坐立不安。
萧厉心想,也许一会儿可以给宁长乐擦个背,就像好兄弟一样。
常年混迹在男人堆,不是萧厉自己吹, 他擦背的手法堪称一绝。
萧厉不着边际地乱想,一把拽住青牧,和他就地聊起水军部署的问题。
眼神时不时偷瞄宁长乐, 直到宁长乐先进了厢房。
青牧恨铁不成钢:“王爷!您怎么拖拖拉拉的?还不赶紧进去,鸳鸯戏水埃。”
“埃什么埃!”萧厉一巴掌呼在青牧头顶,他也想鸳鸯戏水,有可能吗?
以他对宁长乐的了解, 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他若敢现在进去,同他一起换衣裳,挨巴掌算轻的, 没准银戒里的毒药不是为旁人准备, 可以专门招呼他。
萧厉在外面等了足足一刻钟, 估算着宁长乐已经脱衣进入汤池,心中七上八下, 慢慢地挪步到厢房。
萧厉一眼就看见那张宽大的床,只有一张啊!
饶是不信鬼神,萧厉口中还是赶紧念了句“阿弥陀佛”。佛门圣地,他怎么可以满心都是龌龊心思呢。
床头上,宁长乐的外衣亵衣整齐摆放着。床下, 是宁长乐的一双放有白袜的黑靴。
大手轻抚过宁长乐的外衣,萧厉想象着总有一日,他们的靴子可以并排放在床下,他们的衣裳可以叠放在一起。
隐约从门外传来鸟雀虫鸣,夹杂着水流哗啦啦的声音。
萧厉顿时口干舌燥,不自觉滑动喉结。衣裳都在这里,长乐该不会……全身赤.裸吧?听说泡汤池赤身白条,疗养的效果最好。
越是提醒自己此乃佛门清净地,萧厉越是心口发热得滚烫。
犹豫再三地慢慢脱外衣,清晰的流水波动声惊得他差点没拿稳腰带。
萧厉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扑通扑通,分不清是自己的心跳声更大,还是水流噗通的声音更大。
长乐应当是在温热的汤池内游动,晶莹水珠划过娇嫩莹白的皮肤,笔直修长的腿交错摆动,纤细如杨柳的腰肢宛如美人鱼般动人。
一向勇往直前的大将军,头一次产生退缩的惧意,甚至重新系回腰带,准备跑去和青牧他们挤一个池子。
他不是怕没发生什么,而是怕真会发生什么。冲动之下,他不确定自己的人性可以压过兽性。
“萧厉——”
宁长乐清朗的声音仿若浸染了温泉水,带着撩人的气息,“我忘了拿沐巾,把沐巾带进来。”
萧厉硬生生止住逃跑的步子,迅速脱掉上衣,露出赤.裸上身,只穿单薄的亵裤,拖木屐,手里抓住绸浴巾,同手同脚地进入后院。
接近黄昏,翠绿山峰也被天边的晚霞晕染成浅浅的橘。
水汽朦胧如烟,萧厉终于瞧见心上人的……背影。
萧厉眨眨眼,心情从高山宕到谷底,宁长乐穿着沐浴的明衣,将身子遮得严严实实,除了看见玲珑曲线,其他的啥也别想看见。
“沐巾。”
萧厉站在岸边,微微俯身,将沐巾送到宁长乐眼前。
宁长乐闻声转身,引入眼帘的赫然是饱满而坚实的胸肌。
肌肉因紧张而充血硬挺,雾气化为水珠沁出,不舍地顺着肌理慢慢滚落,消失在腹部的沟壑。
几道凌乱的伤痕非但没有冲淡旖旎,反而增加了几分野性。
宁长乐眼前有一瞬的眩晕,忘记了呼吸。
受到极大冲击的宁长乐,脸颊绯红好似盛开的海棠,细长娇嫩的天鹅颈一同被染成红色,沾染着晶莹的露水。
萧厉顿觉口渴得厉害,想要舔.舐、摄取水分,一寸也不想放过。
两人皆失态了,有种想把对方吞吃入腹的饥饿感。
宁长乐率先回过神,拿过沐巾,把头埋在柔软的沐巾内,擦擦滚烫的脸。
萧厉撇开头,试探地伸出一脚,慢慢落入汤池。
宁长乐感受到水轻缓的流动,身边的温度也变得灼热。
他面上虽恢复冷然,一副泰山甭于前而巍然不动的模样,水面之下的手指用力抠进池壁的石块缝隙里,遏止澎湃又惊慌羞涩的内心。
“长乐……”萧厉低低唤了一声,富有磁性的嗓音喑哑得不成样子。
他不知为何要唤长乐的名字,只是觉得若不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心头的猛兽便要挣脱樊笼,把人圈在身下,肆意欺辱。
他们堪堪缓解关系,能够轻松如常的相处,萧厉不想因一时冲动而毁掉所有。
若是萧厉想,他早就可以不管不顾地做了,用威胁,用锁链,用黑暗……
低沉的呼唤,让宁长乐的耳尖像受惊的松鼠耳朵,耸动了两下。
宁长乐也不只在期待什么,心跳得如同山中鸟雀的呼鸣,忽高忽低,没有丁点的规则可言。
“我……我……”
萧厉‘我’了好几回,心绪缭乱,电光火石之间,脱口而出:“我给你搓背吧。”
话音一落,旖旎如烟的温泉霎时变成了洗澡堂。
真当他是亲兄弟呢。宁长乐冷哼一声,道:“我本也只是想教你游水而已。”
宁长乐之所以答应,本意确实是想让萧厉学会浮水。只不过被某人的美色迷了眼,有一瞬的意乱情迷罢了。
“埃,好呢。”
萧厉的脑子被热气蒸腾得发糊,不管宁长乐说什么,他便只会应好。
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性。
“身体放平,腿伸直。”宁长乐严肃道。
萧厉身体向下,后背朝上,双手扶岸石,腿努力往后伸,把自己用力拉成与水面平行。
宁长乐屈腿顶住他的腰腹,以免他沉落,玉手“啪”一声狠狠打在背上:“放轻松!”
隔着单薄湿透的明衣,萧厉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宁长乐大腿的肌肉线条,美好纤薄。
一想到那双削葱白的玉手与自己的背部触碰,萧厉便更加紧绷,犹如濒死挣扎的鱼,被宁长乐轻轻一掌摁在手心里动弹不得,只能难耐地抬起头颅,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滴入温泉,荡起小小的涟漪。
萧厉的心也荡起一圈圈难以平复的涟漪。
“不是让你放松吗?”宁长乐挑了挑眉,下手打得更重。
萧厉的肌肤不算黑,是健康而又充满力量感的肤色,几下用力的拍打让后背泛起细小的红丝,在水的湿润下,如质地极佳的卵石一般莹润。
宁长乐心中升起难以言喻的兴致,早已抛却正确的教学,故意地、恶劣地玩弄手心里的鱼。
手拍打背部的同时,甚至用膝盖轻轻地顶萧厉的腹部。
萧厉的身体因天生惧怕沉水,生理性地颤抖。身心被掌控的错觉加上炽热蒸腾的环境,萧厉发出气短的轻喘声。
“长乐、长乐哥哥,饶了我吧。”萧厉低声求饶。
他很想纵容宁长乐继续玩下去,可身体早已起了反应。
再这么下去,玩火自焚的只可能是宁长乐自己。
“可是你还没有学会游水啊?”宁长乐颇为无辜地说道。
实际上,他还没有玩够呢。
“别——”
水面下某人的膝盖又不老实的动了动,萧厉急促地吸气。
这一声带上了痛意,宁长乐猛地回过神,想起曾捅过萧厉的那剑,似乎就在腹侧。
宁长乐赶紧撤回腿,神色紧张地把人扶起来,探手去摸,声如蚊喃:“是不是碰到伤口了?”
萧厉心里慌乱得要死,哪里听得清宁长乐在说什么,只顾撇开身体躲避,唯恐被探到某处。
宁长乐眸色一暗,默默地收回手。
那一剑,那一剑,任谁也不能原谅吧。
萧厉拿了沐巾披在身前遮掩,语无伦次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敲门,想必是送素斋的,我去开门。”
说罢,一闪身,快如飞鸟般进了房。
宁长乐神色晦暗,低头抚摸无名指上的银戒。
厢房内,萧厉懊恼地捶床,暗骂自己色.欲.熏心,言行丑陋。
硬生生用内力让自己的身体重归冷静,萧厉换好干净衣裳,悄悄出了汤池院子。
扫地僧人拦住萧厉的去路,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
“施主,您这是去哪?”
萧厉瞥了一眼僧人的指甲,十指发黄,似有深浅不一的烧伤痕迹。
他不动声色地说道:“吾想去正殿祷念。”
“阿弥陀佛,天色将晚,正殿已关,施主明日再去也不迟。”扫地僧人和颜悦色,眼神却透着一股子不容拒绝的狠厉。
萧厉点点头,在僧人的注视里,回到院子。转身从院墙一角跳出去,行动无声地来到正殿。
正殿没有任何人,门大开着。佛祖金像面露慈悲,俯视终生。
萧厉跨步进入,直奔放有空白姻缘牌的桌子。
他提笔写下自己与宁长乐的名字,小心地吹干墨迹。来到殿外,正要抛到姻缘树上,又想了想,回身重新进入大殿,虔诚地跪在拜垫上,对着金佛叩首三次。
出了殿门,运起内力,飞身把姻缘牌子悬挂在至高处。
做完这些的萧厉没有返回汤池院子,反而谨慎隐蔽地四处探查。
这个佛寺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