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也跟着在旁边搭腔,“对对对,盘缠还有好多,可以买很多很多点心和糖。”
凌犀无奈的摇摇头,他这个公子的威严算是回不来了。
说话间,马车骤然停住,车身晃了一下,凌犀手里的糖险些掉到地上。
“出什么事了?”
阿九掀开车帘子,惊呼道,“公子,前边有一队人马,看样子好像是附近的匪类。”
匪类?
凌犀看看马车外,他们刚好是走到山路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确实容易遇到匪类。
只见骑着高头大马的粗.壮汉子,一抬脚,牵马的矮小男人被他踢的往前蹦了三蹦。
“说话。”粗.壮汉子没好气的说道。
矮小男人揉揉后脑勺,对着踢他的人点头哈腰,转过来立马神气了,“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紧跟着,身后的山匪们一阵高呼,气势雄厚,好像撂下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豪言壮语。
凌犀都替他们着急,他躺了三年了,没想到这些山匪们的劫路誓言一个字都没变。
“尔等何人,速速离开。”林寒抽住缰绳,架马行至最前。
粗.壮汉子大笑两声,“他奶.奶的,还有人在这条路上问老子是谁,告诉你,别吓着,老子是你爹。兄弟们,给我冲,今天可是遇见头肥羊。”
山匪们仗着人多势众,毫不顾忌的往前冲,没想到冲上去一波倒下一波。汉子顿时傻了眼,想要撤退已然来不及。他猛的瞧见后面还有三辆马车,脑子里灵光一闪,跃过众人,落在其中一辆马车上,把车夫踹下去,自己拉住缰绳。
马受了惊,前蹄扬起,仰天嘶鸣,马车里的三个人被晃到了车尾。
“公子!”两个小厮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咻咻两声,粗.壮汉子双眼瞪如牛,呕出一大口血,直挺挺的倒下去,再看其身上竟明晃晃的插着两把长剑。
与此同时,凌峰落在到马背上,拉起缰绳将马车稳住。而云翼踢开山匪的尸身,掀起帘子,一双眸子急急的寻找凌犀身影。
“殿下,我没事。”他只是被马车晃了一下,没磕着也没碰着,但看云翼瞧自己的眼神,就好像他受了什么重伤一样。
山匪很快被肃清,凌犀也被顺理成章的带到了翼王马车上。
二人相对而坐,因是下山路,马车比方才行的要快些,却也更加颠簸。
凌犀想起方才撒出去的那几块糖,不由觉得可惜,本来还能吃几天的。
“怎么了?”云翼从接凌犀上马车,便时时刻刻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就连脸上细小的表情都没有放过。
凌犀笑笑,“没什么,就是刚才马车晃动太大,糖洒了。没事,洒就洒了。”
云翼抬手掀开车帘子,“林寒。”
“殿下吩咐。”
“把准备的点心和糖拿来。”
林寒一愣,他们何曾准备过这些,可再一看里面那位,顿时明白了。
之前没有,之后可以有。
“属下这就去取。”
刚下了山,往前走不久就是一家小镇,马车也不似方才那样颠簸了。
凌犀听见外面的叫卖声,不一会儿功夫,林寒揣着两个纸包回来复命,手上还多举了一串糖葫芦。
“殿下,咱准备好的,都在这。”
云翼接过东西,转手留递给了凌犀。
凌犀看看自己手上这些东西,哪里像是之前准备好的,明明就是去现买的。
他抬头瞧向云翼,见其一脸笃定的望着自己,便没有拆穿。
难为翼王殿下了。
云翼装作看车外,余光却始终在凌犀身上打转,看到凌犀吃了两个果子,忽然问道,“甜吗?”
凌犀抿唇一笑,眸光盈盈,惹的人心头轻漾。
“很甜,殿下要不要尝尝?”
云翼对甜食并无喜恶,但眼前人的邀请他似乎无法拒绝,故而倾身上前,抓住凌犀的手腕拉到自己这边,低头叼了一颗果子下来。
“很甜。”
云翼只尝了一个,剩下的全部进到凌犀腹中。
“若是累了,就躺一会儿,有事我叫你。”
俗话说,吃饱了食困,刚好又到午后时辰,他是觉得有些乏。所幸翼王马车较为宽敞,坐的地方也能顶半个榻子用。
云翼放下车帘,见凌犀已然睡熟,便退了身上的外袍给他盖上。
“殿下,前边出镇子了,林间路,可能稍有颠簸。”
云翼转头瞧向睡梦中的人,思索片刻,随即坐到了对面。他放轻动作,扶起凌犀,让其枕到自己双膝上,一手护在外面不让人掉下去,另一只手顿了顿,像是哄孩子似的缓缓轻拍。
他低下头,越看越觉得怀里人乖的不像话,唇角不自觉的牵起,眼中是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柔情。
凌犀呓语一声,似乎是找到了温暖的源头,无意时的往云翼这边靠,即便车身再颠簸,也没有感觉到半分。
等他醒过来时,天色已经渐晚。他张开眸子,才发现自己竟枕在别人腿上。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奉上,开心嘛╮( ̄▽ ̄)╭
22.第二十二章
凌犀仔细回想自己睡着前有过什么举动,可思来想去,他都记得自己躺在翼王对面,怎么醒来就变躺腿上了?
上一次他枕在别人双膝上睡觉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当时娘亲尚在,每每哄他入睡便是如此。
凌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耳根慢慢染上桃红,“殿下……”
他不会做梦撒癔症了吧?
相交于凌犀,云翼倒是大大方方,看上去坦荡的很,瞄见他泛红的耳朵,好心解释道,“方才路面颠簸,你差点掉下去,我过来扶你。”
凌犀悄悄松口气,只要自己没撒癔症就好,“多谢殿下。”
云翼理了理衣衫,“都是小事,无需言谢。”
凌犀掀开车帘子,抬头遥望,零零散散的星辰环绕下挂了一弯上弦月,夜深人静,唯有马蹄声随行。
仗着京中无急事传召,一行人等白日赶路,入夜找地方投宿一晚,约莫过了半月时间才抵达京城。
一入京城界内,翼王殿下便与他们分道而行。凌犀随着凌峰回到将军府安置,他的房间被安排在西厢房左边第二间,被褥桌椅全是新换的,案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连屏风都是他喜欢的桃花图案。
凌犀只在自己房中稍待片刻,随即同凌峰一起前往凌家祠堂拜祭。
“哥,我带着犀儿回来看望你了,嫂子将犀儿教导的很好。”凌峰点了两柱香,其中一柱递给了凌犀,“犀儿,快来祭拜你父亲。”
凌犀点头,同时将娘亲的排位也摆放到父亲旁边。
叔侄二人面对牌位连鞠三躬,凌犀看着双亲的名字,目光最终落到娘亲的名字上。
他从小就知道娘亲时常会想念父亲,特别是娘亲一个人的时候,他在房外偷瞧,总能瞧见娘亲手上拿着一件云袍兀自出神。
娘亲不愿意回来,是为了他,也是为了避开伤心的回忆。可其实不管走到哪里,回忆始终都在,不会因为换个地方就消失了。
凌犀对着双亲跪下,磕了个响头。以他如今的身体,基本与战场无缘。对于功名利禄,他也并不上心。只要不入朝为官,娘亲担心的事也就不会发生。
“哥,嫂子,你们放心,兄弟一定会好好照顾犀儿,不叫他受半点委屈。”凌峰插上香,转头对凌犀道,“犀儿,你先在府中休息两日,回头二叔命人带你去清风书院看看。”
“清风书院?”听着好像是个读书的地方。
凌峰念起他对京城之事一概不了解,耐心解释,“清风书院是供朝臣子女们读书习武的地方,你年纪虽然长了几岁,但从未在京中待过,也不曾学习宫中礼仪,去学习一下总是好的。二叔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到那只管读书,他们习武时你在旁看着就成。”
凌犀点点头,“都听二叔安排。”
凌峰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你堂弟也在书院,正好就近照顾你。”
“爹!”
叔侄二人闻声转头,就见一位俊朗的年轻公子站在祠堂门口。
凌峰冲其招招手,笑道,“说谁谁就来,快来,杰儿,这是你堂兄,快叫人。”
凌杰往旁边瞧一眼,拱手行了一礼,“爹,先生留的文章我还没写完,先去写了。”继而转身就走。
“诶?”凌峰略带歉意的看向凌犀,“犀儿莫见怪,你堂弟他认生,回头我好好说他。”
看起来这位堂弟似乎不太欢迎他。
凌犀笑笑,“没事的,二叔,等相处久了就熟识了。”
他在将军府的头两日,府中上下皆是对他关怀有加,唯独那位堂弟再没有露面过。
直到去清风书院当天,凌犀才算是第二次见到凌杰,不出意外,凌杰坐在离他很远的位子上,始终都没有上前同他讲话。
先生尚未进门,凌犀安安静静的持着一卷书,并未与旁人搭话。
听二叔说,这里的人都是有身价背景的。可他既不想要攀附权贵,也不想扬名立威,跟着打打酱油就好。
但凌犀不知道,即便自己没有主动说话,只要人往那一坐便会自主成为旁人关注的焦点。
书院的公子小姐们成日读书习武,早就觉得乏味无趣,就在他们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有个谪仙似的人物从天而降,怎能让他们不起探究的心思。
凌犀身着青玉云袍,一只祥云白玉簪挽起一半青丝,单是背影就难以令人忽视。可因着凌杰的关系,众人只远远望着,无人敢贸然上前攀谈。
有人碰碰凌杰,嘀咕道,“这就是凌将军给你新寻回来的堂兄?”
凌杰抬下眼,“什么堂兄,长的比我还嫩,就是个小白脸。我的堂兄应该像我爹一样,是征战沙场的大英雄。再不济也得是仗剑行侠的江湖侠客,左右都不会是个病秧子。”
几人在后面嘀嘀咕咕,声音已经压到最低,可凌犀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他无奈摇头,都怪自己耳力太好,继续翻看手中的书册,翻到第十页时,直觉身边有人接近。
“敢问公子是不是凌家的?”
凌犀抬起头,只见两个人蹲在旁边,像是发现新游戏的孩童,满眼天真好奇的望着他。
“我是,二位是?”
其中一人指着自己,兴冲冲的报上家门,“我是何靖,户部尚书之子,他叫韩励。凌公子初次来京吧,交个朋友怎么样?”
年轻人交朋友十分简单,看对眼了,三言两语就成了相交好友。何靖是个能言善道的,不仅在先生上课前围在凌犀身边大讲京城趣事,就连先生来了他都没回去。最后他索性向先生申请调换位置,两人就这样调到了凌犀的左右两边。
先生一说今日到此为止,学堂的公子小姐们立马都精神了,三五成群走出书院。凌犀和凌杰本是分着出门的,可不知怎么的又碰到了一处。
凌杰不耐烦的说道,“你不会和我一辆马车回去吧?”
凌犀也不知道二叔怎么安排的,他倒是也不想同这小子一道回去。
“如果你有事可以先行,我再让他们驾一辆马车过来。”
凌杰轻哼一声,“我看可以。”
正当此时,将军府的马车已然停在门口。
凌杰见到往日经常接送的侍卫,率先走过去,可侍卫没有奔着他来,反而直接朝着凌犀那头去了。
“凌犀公子,将军请您速回将军府。”
凌杰一听不高兴了,拽过侍卫,“我有急事,要先乘马车。”
侍卫恭恭敬敬的拜道,“属下只是传将军令,公子若是有急事,属下让人另驾一辆马车过来。将军找凌犀公子有要事,刻不容缓。”说完也不管凌杰是何反应,便引着凌犀上马车。
路上凌犀还在想,他才来京城,二叔找他能有什么要事,思来想去都只有求医一种可能。
果不其然,他回到府中,就见到二叔身边站着一位身着朝服、头发花白的老人家。
凌峰拉着他坐下,“犀儿,这位是宫中的李太医,二叔向皇上上书求来的。以后李太医就常住将军府了,转门替你调理身体。”
“谢谢二叔。”
凌峰不好意思的笑笑,“傻孩子,和二叔说什么谢。太医,您请。”
凌犀微微颔首,“有劳太医。”
沉了半盏茶的功夫,李太医收拾起药箱,写好方子交给凌峰,“公子的体弱之症还需慢慢调理,之前应该有不少郎中给公子瞧过了,目前来看恢复的还是不错的,平时要多注意休息。”
凌峰接过药方,转头交给下人去煎药,“多谢李太医,您随我来。犀儿,你先回房休息,等药煎好了让人给你送过去。”
凌犀应下,可刚回到自己房中,就有人来报,说是翼王殿下来了。凌犀这厢才掀开被子下了地,云翼那边已经踏进房门了。
他绕出屏风,再见云翼时,对方换上了皇室的服饰,一身墨绿锦袍,金丝蟒纹带束腰,鎏金冠绾发,胸前的团龙纹案无时无刻不在彰显其尊贵。
“见过殿下。”凌犀拱手拜道。
云翼朝门外做个手势,“凌公子进京也算是乔迁新居,我当来送礼祝贺。”
侍卫提着一只笼子进来,笼子上以黑布覆盖,瞧不见里面是何物。
“这是?”
接到云翼示意,侍卫掀开黑布,笼子里竟然是一只小巧玲珑的雪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