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寻陷害宁家的真凶是云翼的夙愿,这些年不管处境如何,这是他一直以来坚持下去的信念。如果?这一切本不该他承受,多年的坚持岂不是变成了一场笑话?。
俞子?陌豁然抬头,“您?可要是……”
凌犀转头看他一眼,“如果?寻不到我,??原本不就?是打算扶他上位的?何故现在?担心?皇室血统?”
等?不到俞子?陌的回应,凌犀又道,“我本就?无心?朝政,做个侍郎已经很头疼了。他更加适合那个位置,我相信他会是个好?皇帝。”
俞子?陌静默半晌才道,“老奴明白了,这便派人拦截认证,定然会说服他改口供。”
凌犀弯了弯唇,“如果?他不改呢?”
“那依着公子?……”
“只有死人才会守口如瓶。”凌犀轻声道,“截杀证人,替换成??的人去见轩王。”
俞子?陌一愣,继而下拜,“老奴遵命!”
“俞叔,我相信??会把?事情处理?的滴水不漏,就?像??将此事隐藏了二十?年之久一样。这件事往后天知地知,??知我知。”凌犀不再看他,无声的挥了下手。
俞子?陌既忠于宁家,便会忠于他,只要他在?,俞子?陌便不会再生其他事端。
耳闻房门轻轻开合,凌犀不再压着,蜷缩起身体,咳嗽不止。
一会儿功夫,阿九端着煎好?的药进了房门,刚进屋隐隐听见咳嗽声,吓得他放下药碗跑去床前,眼见着凌犀蜷在?床上,额角全是汗,脸色很不好?看。
“公子?!公子?您怎么了?”阿九慌张不已,想替他顺气又不敢下手,“奴才去找李太医!”
“不必。”凌犀撑着身体坐起来,“不用去找,我没事。”
“您这样怎么叫没事啊。”阿九急出哭腔,恨不得现在?就?把?翼王请过来,只有翼王在?,他家公子?才会乖乖看病。
情急之下,阿九灵机一动,翼王不在?,大公子?和福姥在?啊。他刚要溜出去,又被凌犀及时叫住。
“谁都不准找,把?药端过来。”
阿九苦着脸,老老实实端着药碗,眼看凌犀服药后慢慢恢复了些,才稍微松口气。
“阿九,扶我去看姥姥。”
“啊?”阿九一时反应不及,等?凌犀又唤了一遍才赶忙上前。方才自家公子?不让找人来,现在?又要去找福姥,他真是越来越弄不明白了。
凌犀在?阿九的搀扶下来到福姥的住处,一进屋正好?赶上福姥再喝茶。
丫鬟瞧见他,喜笑颜开,忙俯身行礼,“见过公子?,福姥刚刚还说要去看您。”
凌犀走到福姥跟前坐下,“姥姥近来身体可好??”
“好?,一切都好?。”福姥看见凌犀,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倒是公子???,可得好?好?修养才是。”
凌犀点点头,“我会的,这不,今日觉得大好?了,就?过来看看您。”
“等?明个,我给小姐上柱香,让她保佑公子?早日康复。”
“姥姥。”凌犀捧住老人家的手,“娘亲临终前还和您说过什么特别?的事吗?”
福姥拍拍他的手背,“倒是还有一句。小姐说如果?小公子???问?起来便告诉您。不管发生何事,??永远都是她最疼爱的孩子?。”
凌犀垂下眸子?,她们一直都知道。
想来也知,亲手照料的孩子?,怎么会察觉不到被人调了包。
“怎么了公子??”福姥抬手摸上他的头,“公子?要记得,无论何时,??也永远都是老身的小公子?。”
凌犀闻言,弯唇道,“犀儿知道。”
阿九在?旁看着不敢多言,纵有诸多不解,但只要是他家公子?下的决定他都会遵从。就?比如公子?明明身体不适,却说今日身子?大好?。再比如见过那个姓俞的男人后,不仅变得反常,还嘱咐他不得提起那人来过将军府的事。
日子?照常过去,他家公子?的身体还算平稳,渐渐的阿九也就?把?这些疑惑给忘了。可他无意间?听闻的消息又让他再度吓个半死。
“公子?,公子?,不好?了。”
凌犀放下茶杯,抬眼道,“何事?”
阿九原本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可这件事非同小可,重者?是要祸及性命,他不能不说。
“奴才听闻,轩王禀明圣上,说翼王非圣上血脉,说当年的小皇子?早就?死了。现在?的翼王殿下上加冒的,还找了证人来,现在?正在?朝堂对峙了。”
凌犀听后,轻应一声,重新端起茶杯,“知道了。”
阿九茫然的眨巴着眼睛,“公,公子?,您不担心?翼王殿下吗?”
“无需担忧。”凌犀冲他笑笑,“殿下必然会安然无恙。”
阿九被自家公子?的笑颜迷了眼,跟着呆呆点头。说来也是,这等?谣言圣上一定会识破的,翼王殿下当然不会出事,还是他家公子?有智慧。
与此同时,金华殿上,重朝臣谁都不敢抬头窥探,只余下轩王在?圣驾前侃侃而谈,将种种疑点和证词列举。
“儿臣确保消息属实,父皇如果?不信,可以传证人,也就?是当年宁家的家卫赵七上殿问?话?。”
皇帝脸色不善,看一眼轩王,又看向云翼,见其依旧面无表情,仿佛事不关己,抬抬手示意总管去传人。
“宣,前尚书家卫赵七觐见!”
只见一位佝偻着背的中年男子?一瘸一拐走入殿中,左脸上有道狭长的疤痕,看上去十?分可怖。
“草民赵七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沉声道,“来者?可是宁家家卫?”
赵七低下头,“正是。”
这时候,轩王更跨一步,拱手道,“当初暗中交换小皇子?的事,包括在?婴儿手臂上落下疤痕造假的事,赵七都知晓。还请父皇明断。”
“二皇兄何必着急。”一旁沉默许久的翼王终于开了口,“本王也想听听,这名所谓的家卫到底能说出什么。”
根俞叔所言,当初的家卫只剩下俞叔一个,那么此人就?是轩王找人假冒的。只要证明此人身份有假,其言论也就?不攻自破了。他已经命俞叔着手,在?此期间?他只需来拖时间?即可。
轩王冷冷的瞧他一眼,“赵七,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不必害怕,当今皇上在?此,自会主持公道。”
赵七接收到轩王的眼色,点点头,紧接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启禀皇上,草民有罪!”
75.第七十五章
赵七弯下腰, 当即就叩了个响头,“可草民不敢妄言。”
“尽管说。”皇帝的?脸色已经黑的?彻底,环顾朝堂之上, “只?要你说的?是实?话, 朕都确保你无罪。”
轩王在旁边紧敲边鼓, “无需害怕,有父皇给?你做主, 你尽管照实?说来。”说着,有意无意的?睨一眼云翼。
金华殿上所有人都在等他开口,仿佛只?要他开口,朝堂上的?局势就会彻底明朗。
赵七直起腰板, 似乎是鼓足了全部勇气,“启禀皇上,当今翼王殿下确是贤妃之子无疑, 根本没有交换婴儿?一说。”
此言一出,众臣皆是傻了眼, 面?面?相觑,一头雾水。就连云翼听后都只?剩下疑惑, 轩王费劲千辛万苦搞出来如此大的?动静,怎么找来的?证人临时改口供?莫不是突然良心发现?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轩王头一次在圣驾前?如此失态的?大吼大叫,“你和本王可不是这?么讲的?。”
然而这?时, 皇帝的?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朕在问他,你退下去。”
轩王还要争辩, 可皇帝已然发话,若再打断就是大不敬。他忽然抬头,狠狠瞪向云翼。
云翼依旧目视前?方?, 根本不予理会,在外人看来便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其?实?心里?一直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草民也不是什么宁家?家?卫,草民叫李狗蛋,就是市井小民,前?不久,轩王殿下突然找到草民,给?了草民一大笔银两,让草民冒充宁家?家?卫,又交给?草民一番话,说当初的?小皇子已经亡故,现在的?翼王殿下是余护卫从别处抱来冒名顶替的?。”
这?下轩王再也忍不住了,冒着大不敬站出来怒斥道,“一派胡言!是不是何人收买了你,来栽赃陷害本王。”
李狗蛋缩了缩脖子,抱住头连声讨饶,“王爷别杀我呀,我就是一个小百姓,贱命一条,您就放过我吧。昨天我才知道当着皇上面?说谎是要掉脑袋的?,您何苦来害我这?样一个小人物。”
轩王气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怎么着都摘不清楚了,“父皇,您听儿?臣说,这?刁民没一句实?话,一定是有心人买通他来陷害儿?臣的?,父皇要为儿?臣做主啊!”
皇帝略带嫌弃的?看一眼轩王,沉吟道,“来人,把这?个李,对,李狗蛋,带下去,交给?刑部。轩王识人不明,偏听偏信,有失皇家?体统,罚俸一年,回去闭门思?过。”
“父皇!”
皇帝抬手制止他再说下去,继而转向云翼,就显得和颜悦色多了,“今日让你受委屈了,回去好生歇着,改日咱父子俩下盘棋喝一杯。”
危机不攻自破,云翼面?不改色的?行上拜礼,虽还想不明白,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出宫后的?头一件事就是要赶去将军府,朝堂对峙的?事必然已经满城风雨,让人报平安不如他本人赶过去。
“你们公子呢?”这?还是他头一次扑空,凌犀不在房中,会在哪里??
管家?匆匆赶过来,“见过翼王殿下,凌犀公子在祠堂,交代下来若是殿下来了,便让您去祠堂寻他。”
这?将军府的?祠堂都是凌家?人才能进的?,凌犀今日为何让他过去?
云翼思?索片刻,转念一想,又自己想通了。他即将与凌犀成婚,也算是凌家?一份子,去见见也是应该。
在他到来之前?,凌犀已经在祠堂待上许久,他面?对双亲牌位席地跪坐,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
云翼踏进祠堂门口时,见到的?便是凌犀的?背影,当即蹙了眉。
“凌犀。”
凌犀转头,与他四目相对,随即展颜道,“阿翼。”起身时稍有不稳,幸得云翼一步上前?将他搀扶住。
“你在这?里?多久了?”云翼满是不赞同,可语气还是轻轻柔柔,不肯对眼前?人有半分冷言。
“一会儿?罢了,没多久。”凌犀拉着他往里?走,“今日突然想和爹娘说说话,阿翼,你陪我给?爹娘上柱香如何?”
云翼点头,“理当如此。”
他不让凌犀走动,亲自点好了两柱香,将其?中一柱递到凌犀手里?。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而立,对着将军和夫人的?牌位连鞠三?躬,相继把香插在祭炉上。
云翼看着双亲牌位良久,默默露出一抹浅笑。
都言虎父无犬子,果?然将军的?儿?子,也是征战沙场的?将帅之才。
“阿翼,我想去看姥姥,你陪我去吧。”
云翼轻轻点头,拉着他往外走,刚出祠堂,便突然俯身将人打横抱起。
“我能自己走。”凌犀抓住他的?衣袖,左顾右盼,生怕别人瞧见。
云翼信步往前?走,“在扬州时,我也是这?般抱你的?。”
经他这?提及,凌犀回想起两人再遇的?画面?,还真是鸡飞狗跳。
“公子,您。”阿九突然闭上嘴,别有深意的?傻笑着,躬身退到一旁。
凌犀将自己埋进云翼胸膛,假装自己不存在。在军营的?时候,自己不能动,被抱来抱去就算了,现在算怎么回事……
眼看到西厢房了,凌犀连声催促云翼把自己放下来。云翼低头瞧见他泛红的?耳根,终是顺了他的?意,到福姥房门前?把他放下来。
凌犀嗔怪的?看他一眼,理好衣衫才推门。
“姥姥,您这?是……”
福姥放下绣撑,见他们来了,忙要起身行礼。云翼疾步走过去将老?人家?扶起,“福姥免礼。”
“早知道殿下今日和公子一起来,老?身就让小花那丫头沏壶好茶。”
凌犀在她?身旁坐下,“姥姥您别忙了,阿翼他也不是外人。”
福姥闻言频频点头,“说的?是,都是一家?人。”
凌犀拿起绣撑,大红绸面?绣上了半只?鸳鸯,一旁还搁置了针和线。
“姥姥,这?针线活,您让其?他人做就好了。”
福姥笑笑,“那哪里?能一样,按理说,公子您成婚,应该小姐绣一样东西给?您的?。但小姐过逝的?早,就由我这?个老?太婆代劳了。”
“福姥莫要伤了眼睛,多注意休息才是。”云翼鲜少安慰旁人,有了凌犀后,他连带他身边的?人也都一同划进自己的?羽翼之下,感觉应该在这?时候说点什么,奈何不擅长,只?得笨拙的?安慰。
凌犀轻笑一声,“是不是该改口了?”
“公子莫要说笑。”福姥赶忙拦着,“怎能委屈殿下。”
“不委屈。”云翼突然道,“应该的?。”
福姥愣了一下,犹豫道,“这?……”
云翼坐到福姥另外一侧,拉起老?人家?的?手,“姥姥。”
“诶。”福姥笑着笑着,眼里?就含起泪花了,她?把两人的?手合在一起,“都是好孩子。”
凌犀特意把说话的?机会多让给?云翼个福姥,自己在旁边看着听着,不自觉的?跟着一起笑。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定数,福姥见到云翼的?第一印象便极好,当时大哥可还是处处看不上阿翼,姥姥就已经看他哪里?都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