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见沈阔还要说话,道:“好了,我还有事儿,你先回去吧。”
沈阔深吸了一口气,道:“是。”
随后沈阔离开了,御前的公公对皇上道:“陛下每一次见了世子爷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都说娘亲舅大,果然不假!”
皇上已经有了个勤快的儿子,太子太眼热他的大位,反倒不如沈阔这样让他省心。道:“阔儿单纯,唯有大婚有些不可心。”
这种话皇上可以说,但别人要是敢附和的话就是十足的大逆不道。
皇上道:“明明不喜欢还要给他求一个官位。”
公公道:“世子爷估计是为了躲懒。”
皇上笑道:“这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
……
世子爷从皇宫出来,刚坐上自家的马车,就听闻赶车的马夫道:“爷,世子妃刚刚打了尚书家的陆二公子,打的很重,尚书已经堵到了沈府门口,要世子妃给个说法。”
陆尚书乃是皇上近臣,也是太子一派的。陆二公子平常就像个纨绔子弟,做出不少混账事儿,每一次他爹都出来给他收场。
太子一脉本来盯他盯的紧,怎么事情一股脑的往这边来。
立刻赶回去,刚一进去就看见大厅之中,苏暮谦站在那边,大公主不在府宅,老夫人是个妇道人家,柳姨娘之前被打,丢了脸,现在根本不出面。
只有苏暮谦在这边跟咄咄逼人的陆大人对峙。苏暮谦是真的火了,身上带着几分肃杀之气,像极了他们第一次见面。
陆大人今年四十多,脸上就带着几分不好惹的样子。
陆大人看见沈阔道:“你家内人放马伤了我儿子,这事儿你们打算怎么解决。”他开口就是一顿控诉。
苏暮谦道:“人是我伤的,但你那儿子嘴太脏,这种人给他放出来,简直就是一个祸害。”
“你欺人太甚。”陆大人怒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这么做分明是没把我看在眼里。
沈阔道:“陆大人,我们家小将军向来黑白分明,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
陆大人虽然官居四品,但手里是有实权的。本来就看不上这些皇亲国戚,如今居然还伤了他的宝贝儿子,此刻道:“刚才是世子妃亲口说的,人是他打的,还有什么误会。我看分明是他出自未开化之地,粗鲁非常。”
沈阔道:“事已至此,你想怎么办?”
他的态度,陆大人也看出来了,分明是想要包庇到底了。陆大人嘲讽道:“这话说的,明明是你们纵马伤人,如此倒像是我欺负了你们似得。苏小将军既然人是你伤的,你亲自去给我儿赔礼道歉!”
对贵族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脸面。就看沈阔是想息事宁人,还是想包庇到底了。
沈阔道:“此事还需要弄清楚到底为什么,才好做出结论。”
陆大人怒道:“好,好,好,你可别后悔。我就不信这天下没有王法。若是王法管不了尊贵的世子妃,那我去告御状。”说完甩袖离去。
沈阔瞧这苏暮谦也是一副愤怒至极的样子,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苏暮谦不想多言,道:“我一人做事儿一人当,不用你来掺和。”
沈阔道:“那不成,你有我的人质在手上。”
苏暮谦不解的看过来。
沈阔道:“孩子。”
苏暮谦原本很愤怒,被他这么一搅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随后去问兰亭,他进宫的时候兰亭跟着苏暮谦一块的。
经过询问,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这陆二公子当街碰见了苏暮谦竟出言不逊,还拿他的身份说事儿。苏暮谦再怎么好脾气,也是上过战场的,哪里忍得了这个,直接甩了一鞭子,然后纵马踏了过去。
要不是苏暮谦尚有一丝理智在,陆二公子哪里还有命在。
沈阔听闻道:“打的好!”
苏暮谦抿起嘴唇,没有说话,但神情缓和了一点。
第16章 公主威武
很快陆大人去告御状了,说世子妃纵马伤人,世子爷包庇世子妃。
京城的消息流传的很快。就连当时发生的对话都有人知道。
陆二公子也是个傻的,竟直接到苏暮谦说就算再不甘心又如何,还不是说嫁就嫁了。
苏暮谦跟世子爷的婚事,大家背后调侃也就罢了。也不知他喝酒之后发了什么疯,竟还直接上前询问起了苏小将军,言语挑衅。
本来嘛,他这么嘴贱被教训一顿也就罢了。陆大人跳的这么高把事情弄大了。
这些对话皇上会调查。
陆二公子直接犯了忌讳,说皇上让他想嫁给谁嫁给谁。
苏暮谦可是有军功在身的,说皇上乱点鸳鸯谱,让功勋下嫁给纨绔皇亲国戚,卖弄皇权。
连他爹陆大人都不敢说这话,一句话得罪三个人,皇上,世子爷,世子妃。被打断腿都是轻的。
皇上刚把沈阔打发回去,就听大臣说他闯祸了。还被告了御状,等调查清楚之后,皇上直接把陆二公子犯贱的罪证说给他听。
陆大人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他爱子心切,儿子外出被打断腿送回来。家中老太太哭的晕厥了过去,夫人一个劲儿埋怨世子妃仗势欺人。
陆大人没有调查就先去沈府问罪。
问罪不成直接状告到了皇上那边去。
现在弄成这样骑虎难下。
陆大人之前非常后悔把事情闹的这么大,道:“皇上,是微臣没有调查清楚,冤枉了世子妃,回去我定要好好收拾那个孽障。”跪在地上磕头,想要把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皇上当初他乱点鸳鸯谱这事儿是双向敲打,既想要制衡世家,又想要掌控有兵权的将军。
上次还看见他手上的疤痕,是被刺伤的痕迹。皇上心中觉得愧对了这个外甥。
大家也是看人下菜碟的高手,包括投诉沈阔的折子,在京城里谁还没有个赚钱的副业。怎么就把他单独拎出来了,多半是猜测他没有圣心!
皇上并不知道在外头还有人说一些难听的话。
皇上有些生气:“陆大人也该好好教育一下儿子。”
陆大人心中咯噔了一下,要是皇上大怒,此事倒是好解决。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但要是他这么不阴不阳的说话,那事儿可就大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一个女声:“给本宫让开。”声音拔高了一个调门。
能在宫中这么嚣张的,除了大公主还能有谁。
陆大人又紧张了一下。
大公主可是有名的护犊子,上次太子跟世子爷发生冲突,她直接把皇后弄的没脸。
陆大人原来觉得自己占理。自是不怕直接跟大公主对线。可是如今调查出了事情的始末,只想快速的了解此事,要是这个时候被大公主给纠缠上去,不好办。
太后这些日子不太舒服,大公主这些日子早晚都要在太后这边侍疾,在宫中的消息传的慢一些,但是陆大人告御状这事儿动静不小,又是关乎世子爷和世子妃的,大公主自然能听到。
跟太后娘娘告了罪,就冲过来了。
御前的公公怕皇上难办,本想要拦一拦这个姑奶奶。谁成想大公主现在是个点火的炮仗,没人惹她自己爆呢,谁要是在这个时候触她的眉头,大公主不会让他好过的。
太监一见她气势汹汹的,也就矮了三分。随后就听皇上的声音宣公主进去。
大公主怒气冲冲的推门,发出咣当一声。
就连坐在上面的皇上眼皮都重重一跳。
御书房这边还有几个重臣,也都没经过大公主的洗礼,都想状告她冲撞御前,被她推门声吓的心都突突的。
大公主进来道:“陆大人,你不分青红皂白状告我儿,你想干嘛。皇上日理万机,一个大理寺还不够你折腾的,非要给你断这些家长里短的?”
陆大人道:“我儿被打断了腿!”
大公主道:“苏小将军对你们家儿子出手,你们没找找原因?”
这话说的蛮不讲理,把对方伤的不轻,还要让对方找原因,要是寻常陆大人肯定吹胡子瞪眼睛了,可是调查之后是陆二公子先挑事儿,还敢对陛下指婚这事儿评头论足,犯了天大的忌讳。这会儿也不敢说什么了!
大公主是从宫中直接过来的。虽不知道调查的是啥,但养在深宫之中的人都会察言观色。一看见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理亏。
大公主道:“皇上此人先是派儿子挑衅,然后状告我儿,父子俩放鹰,想要迫害我们一家,该当何罪?”
陆大人虽然理亏,但见她说的太不像话了。脸一红,道:“胡说什么。”
大公主道:“本宫跟皇上说话,你在这边插什么嘴,当爹的这个样,儿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陆大人脸白了,彻底被气的。
旁边其他大人中有一个老派的刘大人,瞧着堂堂一个尚书大人居然被公主给顶的说不出话来,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大公主转身看过来,道:“刘大人,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以前常听说官场之中拉帮结伙,如今可算是长了见识,你们沆瀣一气把朝廷都给搅浑了。”
刘大人对上大公主也冒汗。
大公主以一敌五,不见有丝毫软弱。最后还是陆大人赔礼又道歉的,才把大公主的怒火给压下去。
大公主对皇上道:“我儿老实,儿媳又是个南边出来的,没经历过容易挨欺负。这些人阳奉阴违惯会捡软柿子捏。”
在场的大臣都抹了一把汗,谁敢欺负她家孩子。真的是不开眼。
随后大公主趾高气昂的走了,皇上为了安抚公主,还差人送了好多东西。
当晚大公主回府立刻去正厅看望沈阔跟苏暮谦。
公主出马,立刻解决。
沈阔给亲娘拍马屁,道:“娘亲威武。”说完还给苏小将军使了个眼色。
苏小将军家风严谨,跟长辈很拘谨,不像是沈阔跟公主这么亲近。
见沈阔给他使眼色,他干干巴巴说了一句:“对。”
大公主美目横了他们俩一眼,用手指一人脑袋上戳一下:“你们呀,不随我。”
沈阔道:“我们这辈也赶不上娘亲万分之一了,就盼着肚子里这个小崽能多随几分,把我跟苏小将军这份儿给补回来。”
一句话哄的公主眉开眼笑。
第17章 入冬
天底下没有新鲜事儿,陆大人被大公主奚落的话顿时就传遍了京城。
甚至还有政敌借着机会落井下石,陆大人实在受不了这些人异样的眼光,告病休沐了。
连那个陆家断了腿的二公子都被抬出去放到外头的庄子疗养了,瞧这架势,怕是此生不能回京了。
沈阔闭门谢客。
但隔三差五就能收到宫里的赏赐,有的是皇上的,有的是皇后的,甚至连大病初愈的太后听闻小外孙受了委屈,还赏了不少的好东西。
沈阔的私库都快放不下了。
苏暮谦也跟着高兴,只要沈阔得到一笔赏赐就会把这些东西折成黄金交给苏暮谦保管。苏暮谦这人别的不爱,唯独喜欢黄金。现在宅内的酸枝木大箱子里全是金条。
打开都晃眼睛,这是沈阔跟苏暮谦私下里的约定,连屋里的仆人都不知道。
有这一份情谊,俩人的关系倒不像之前那么剑拔弩张了。
现在世子爷每日都会来这边吃饭。
屋里多一个人也热闹。京城的秋天很短,伴随着两场大雪,就开始降温了。
兰亭送来许多内宅裁缝做的棉袄。外头是上好的缎子,里头充了白鸭绒,穿着又轻薄又暖和,外头还镶了一圈兔毛,光这么一件衣服就要两个裁缝做上十天。
世子爷是个小富豪,吃穿用度一应是最好的。像这样的衣裳沈阔一次给他做了十几件,每一件都精致华贵。
沈阔知道他偏爱蓝色,今年皇上赏赐了好多织锦的缎子,蓝色都被跳出来给苏小将军做衣裳了。
蓝色暗纹都是绣的金线。
这种颜色的衣服很显白。苏小将军穿上之后杀气内敛,多了几分清秀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兰亭在旁边道:“主子穿这个很好看。”
“嗯。”苏暮谦耳朵微微有些发红,他以前在漠北活的太粗糙了,不知道衣服能有这么讲究。
说起来也怪,穿上了昂贵精致的衣服,人也像被拘束住了似得,坐也讲究坐相了。
最近频频被夸模样好看,让他非常陌生。
说到好看,世子爷沈阔才是真的好看,剑眉星目,眼神尤其深邃,看着别人的时候,叫人招架不住。
苏暮谦也没有挨个试衣服,叫人把其余的新衣服都给收起来。
就听外头端茶水的小厮莺哥道:“外头下雪了。”
他们宅子外头又是亭台又是假山的,自带着景色,披上银装之后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苏暮谦连忙推开门,瞧着外头还真的下雪了。
京城的雪像羽毛似得一片一片的,转眼路面就铺上了一层,
光是下雪也就罢了,还有寒风,连苏暮谦这种从极寒地方来的人都有些冷:“今日世子爷应该不会来了。”
兰亭不敢议论主子,在旁边道:“今年才入冬怎么雪就下的这样大。”
他跟着苏小将军也有段时间了,发现苏小将军极好伺候,除了不让碰他的衣物和箱子之外,平日里很和善。前些日子下人打破了一个官窑五色釉彩花瓶,他只是叫人收拾了,并未对这粗手毛脚的下人处罚。